正文 第66章 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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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安皇帝因是少年登基,故而三宫六院的主位一直空着,这就意味着此次进宫的秀女即便没有问鼎皇后宝座,也能成一宫之主;但也暗示着,倘若要想入住中宫,就得将其他人都比下去。

    而此届秀女之中,有实力能够入住中宫之人,除了盛名在外的公孙蓉儿,便是权倾朝野的太师孙女谢思琴。

    与公孙蓉儿同住一屋的,是殿阁大学士之女王静。

    许是出生书香世家之故,王静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唐诗宋词般优美典雅,一颦一笑,皆十分得宜。

    淡淡的阳光透过支着的窗户洒进室内,落在静心手中书籍的王静身上,使得其典雅的身姿越发如梦似幻。

    “蓉儿姐姐,她好美啊!”

    闲着无事可做的潘爱子,双目一眨不眨的盯着王静,失神且由衷的赞叹道。

    “爱子,休得无礼。你这样盯着人家瞧,太失礼于人了。”

    自手上绣品中抬头,公孙蓉儿秀眉微蹙,轻声训道。

    “不妨事的。”

    埋首书籍的王静,因是听到爱子主仆二人的谈话,放下书籍,恬淡一笑道。

    “爱子年幼无知,饶了小姐读书兴致,还望小姐见谅。”

    公孙蓉儿忙忙放下手中绣品,语声温婉动人,起身朝王静福身行礼,以赔不是。

    王静见状,慌忙起身行至公孙蓉儿身前,双手轻扶公孙蓉儿,浅笑道:

    “公孙小姐,万万使不得。”

    扶着公孙蓉儿在床边坐下,王静双眸盈盈含笑,望向低头不语,像是做错事的孩子般的潘爱子,柔声道:

    “这妹妹的嘴可真甜,长得又这般乖巧伶俐,实在叫人好生欢喜。”

    “真的吗?呵呵。”

    被美人夸奖,即便同为女子,潘爱子也觉得十分荣幸,一时高兴,又再度失了女儿家该有的矜持。

    公孙蓉儿心下轻叹,嘴角却含着笑意,对王静道:

    “让妹妹见笑了,这丫头让我给宠坏了。”

    “姐姐,我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啊!”

    未等王静说些什么,一道清脆犹如玉石相击的女声忽地响起,硬生生打破了室内和谐的气氛

    相视一眼,公孙蓉儿与王静眸中均滑过茫然之色,然出于礼貌客套,双双站起,迎至高挑女子与谢思琴身前行礼如仪。

    “两位妹妹何须这般见外,真是折煞思琴了。”

    与高挑女子的艳丽不同,谢思琴端庄大方,气质高雅,举手投足间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回礼毕,谢思琴热络的一手牵起公孙蓉儿的手,一手牵起王静的,俨然一副长姐的亲昵之态,笑盈盈道:

    “思琴虚长两位妹妹几月,自称姐姐,两位妹妹应该不会见怪吧?”

    而今敌我未明,若是早早得罪了公孙蓉儿与王静,他日若是想修补好关系,可是要费一番周折的。

    “姐姐言重了。我与王静妹妹皆是独女,有个姐姐照拂,自是欢喜的。”

    “哼。”

    与公孙蓉儿等人一起入座的高挑女子忽地冷哼一声,眉目间露出几分不屑之色。

    在这深宫大内,莫说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了,即便是亲姐妹,为了争宠,斗得你死我活的也大有人在。

    公孙蓉儿与谢思琴二人是最有可能问鼎皇后宝座之人,这两人若能姐妹相称,和睦相处,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位妹妹好生模样,不知该如何称呼?”

    大殿选秀那日,公孙蓉儿因着心中有事,故而不曾暗中一一留意参选秀女,只记住了王静,谢思琴,慕容君塞。

    “小女子乃是内阁中书次女柳莲莺,姐姐不认识妹妹,也在常理之中。”

    柳莲莺之言,分明就是暗指公孙蓉儿目中无人,挑衅之意颇浓。

    她与公孙蓉儿没有半分交情,想要攀公孙蓉儿这根高枝是断然不能了,而今谢思琴是她能够飞黄腾达的唯一依靠,未免谢思琴与公孙蓉儿走的太过亲近,让自己多个强而有力的竞争对手,她势必得弄僵谢思琴与公孙蓉儿的关系,这样他日若是除去公孙蓉儿,那她的对手也就只剩下谢思琴了。

    公孙蓉儿对柳莲莺的一再挑衅倒并不介意,她本来就无心争宠,又何必开罪柳莲莺而徒增麻烦,当下也只是笑笑便作罢了。

    “蓉儿姐姐,爱子困了,可不可以先睡会啊?”

    不懂人情世故的潘爱子,慢慢蹭到公孙蓉儿身后,小声喃喃道。

    她知道,打扰蓉儿姐姐与他人聊天,实在有些不礼貌,可是听她们尽说些无趣的话题,也着实闷的慌,弄得她困意不断涌上眼皮。

    “哎呦,屋里有个这么粉雕玉琢的妹子,我们倒是没有瞧见,真真是失礼了。”

    柳莲莺见公孙蓉儿没有半分动怒之色,心下不免有些不甘与暗恼,潘爱子的忽然出现,让她再度有了激起公孙蓉儿恼怒的机会。

    柳莲莺一边嘴角含笑夸着,一边起身走到潘爱子身前,伸手便用力捏潘爱子粉嫩如能掐出水来般的小脸。

    面上吃痛的潘爱子情急之下用力推了柳莲莺一把,那柳莲莺借机摔倒在地、痛呼不已。

    “妹妹,摔到哪了?快些让我瞧瞧,伤的重不重?”

    “用不着你假好心。我原以为姐姐是个大度之人,不会与我一般见识,却不曾想,私下里竟授意丫鬟这般报复我。”

    柳莲莺一掌拍开公孙蓉儿欲搀扶的手,无理搅三分道。

    “分明是你弄疼了我,我才会推你的。再说了,我根本没用力”

    “够了,还不向柳小姐道歉!”

    明知爱子是无辜的,一切都是柳莲莺在胡闹,但为防柳莲莺无休止的闹腾下去,而牵累荣亲王府的声誉,公孙蓉儿只得狠下心,铁青着脸,怒喝道。

    从小到大,公孙蓉儿都不曾这般严厉对待过潘爱子,而今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竟表现出这般的疾言厉色,潘爱子当下心中万分委屈难过,面有倔强之色道:

    “我没有错,为什么要道歉?”

    “好,很好。既然你不肯道歉,就去外面跪着,跪到你知道错了为止。”

    公孙蓉儿冷着秀脸,语声不轻不重,却透着冻彻心扉的寒意,显是真的动怒了。

    “莲妹妹,她终究是个孩子,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回吧!再说了,宫里人多嘴杂,你也不希望落个欺凌弱小的污名吧!”

    谢思琴一边扶起柳莲莺,一边面含笑意的劝说道。

    柳莲莺心中在盘算些什么,她虽说不是十分知晓,却也猜到个七八分。之所以打一开始就任由柳莲莺胡闹,为的就是要看看,这公孙蓉儿到底有多大能耐。

    所谓凡事都要适可而止,如今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能任由柳莲莺再闹下去,免得将局面越弄越僵,不可收拾。

    “多谢姐姐求情。只是爱子这丫头实在被妹妹惯坏了,早已忘了尊卑之分。今日柳妹妹大度,暂且可以饶了她的冒失之举;他日若是得罪他人,又恰好遇上那人心胸狭窄,她个人吃亏倒也罢了,累及荣亲王府,是断然不行的。”

    掷地有声说罢,公孙蓉儿朝守在门外的寒竹喊道:

    “你害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带出去。”

    潘爱子满腹委屈的抿了抿唇,不曾有丝毫屈服之色,默不作声跟着寒竹步出房内。

    因着前些日子接二连三的春雨绵绵,而今地上潮湿的紧。

    薄薄的衣料根本起不到任何缓力的效果,娇嫩的膝盖承受着坚硬青砖所带来的疼痛,潘爱子只是紧咬牙关,将痛吟悉数咽下。

    日头西斜,晚霞弥漫天际,似火烧云般绚烂夺目。

    自房内步出的柳莲莺斜睨了眼跪在庭院当中的潘爱子,嘴角微扬,计上心来,面上则不动声色的与公孙蓉儿客客气气辞别,同谢思琴姗姗回房。

    “姐姐,爱子也跪的够久了,就让她起身回房吧!”

    倚门而立,眸露怜悯之色的王静微微侧首,望着公孙蓉儿温婉柔美的秀脸,轻声道。

    “寒竹,日落之后你再叫爱子起来。”

    容色坚定的吩咐完寒竹,公孙蓉儿不曾看潘爱子一眼,便转身回房。

    王静见状,也不好再劝,轻叹一声,背转身步入房内。

    夜无声无息地降临,门檐下、走廊内的宫灯悉数燃起,柔和的烛光映得院子景致朦朦胧胧,似盖了层薄纱。

    依着公孙蓉儿的吩咐,寒竹行至潘爱子身前,面有快意道:

    “起来吧!”

    因着跪的久了,双膝发麻,难以立即站起,潘爱子索性坐倒在地,双手轻柔膝盖,嘴上不断发出“咝咝”的痛吟声,不用挽起裈腿,也知膝上肌肤定是紫青一片了。

    待得双膝麻意缓去,潘爱子才颤巍巍的起身。

    由始自终,寒竹都是双臂抱胸,在旁冷眼瞧着。

    “小姐说了,有过者不留饭。你若不想感受到挨饿的滋味,就快些回房睡觉吧。睡了,就不知道饿了。呵呵。”

    说罢,寒竹掩嘴低笑,面上尽是幸灾乐祸之态,转身朝公孙蓉儿所在的房间走。

    好不容易得到伺候小姐的机会,她一定要好好表现,争取将潘爱子彻底自小姐的身旁撵走。

    满腹委屈的潘爱子吸了吸鼻子,将泪意硬生生逼回。

    她没有错,蓉儿姐姐为什么要这般待她?

    蓉儿姐姐曾经说过会一生一世护她周全的,今日分明是那柳小姐故意发难,为何蓉儿姐姐不帮她,还责罚她?

    越想,潘爱子越伤心,转身狂奔出储秀宫。

    皇宫大内比之荣亲王府可要大上数十倍。

    漫无目的的奔跑,待得止住身形,潘爱子便惶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迷路了。

    夜风徐徐,吹着潘爱子单薄娇小的身子,莫名的寒意在其心头渐渐蔓延开来。

    忽地,长长的甬道上,仅有的一盏宫灯突地灭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伴随着滔天巨浪般的惊恐令潘爱子难以自控的尖叫出声。

    与甬道相隔约有两个四合院落之宽的宽阔长街上,数名太监宫女手执小巧宫灯,小心在前引路,雕刻着九龙戏珠、罩有各色龙腾图样黄色锦缎的御辇缓缓而行。

    御辇内,坐在软榻上的青年男子剑眉醒目,神色冷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不怒而威的皇者气势。

    突兀的尖叫声令青年男子不悦的微微蹙眉,低沉醇厚的嗓音透过御辇的锦帘,飘进随行的每个宫女太监耳中。

    “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有太监答应着快步离去,御辇因着青年男子的命令驻足原地,不再前行。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时辰,去而复返的太监领着面色苍白、发髻衣裳凌乱的潘爱子出现在御辇前。

    “何人半夜吵闹?”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寂静的夜里,越发显得威严肃穆,惊得潘爱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回皇上,乃是储秀宫新进秀女的家奴。她在宫中迷了路,一时害怕,才会失了分寸,惊扰圣驾。”

    适才领着潘爱子过来的太监神色恭敬,将自己从潘爱子口中所探听到的消息,有所隐瞒的禀告给御辇内的青年男子知晓。

    “既然是这样,你就将她送回储秀宫,还有,叮嘱她家主子好生看管着她。”

    自小跟随公孙蓉儿识文断字的潘爱子万万没有想到,身为一国之君的皇帝竟会这般宽大为怀。

    书上对君王的叙述,可都是些“伴君如伴虎”之类的言词,她今夜无心惊了圣驾,不但不用受罚,皇上还派人送她回储秀宫,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

    也不知这御辇之中的皇帝究竟是何模样?会不会像庙里供着的菩萨那般慈眉善目呢?

    怔怔的盯着渐行渐远的御辇发呆,直到身旁的太监出声示意潘爱子回储秀宫,她方才自沉思中回神,默不作声跟着太监离去。

    乌云散去,月光皎洁,静静的照着整个紫禁城。

    华丽的御辇依着原路折返,就在途经适才潘爱子所站之处时,忽地,风起,吹得锦帘微微翻飞,一道耀眼的光芒透过缝隙,落进青年男子深邃似苍穹的眸中。

    若是往常,遇到这等不起眼的小事,薛谨之是从来不会去留意,也无心去留意的,但不知为何,今夜他却鬼使神差的命宫人将御辇停下,并吩咐宫人将那发光之物取来。

    望着手中晶莹通透的玉簪,薛谨之的脑海中闪现一张纯真无邪的笑颜,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温柔的笑。

    这玉簪,是他当初命人送给爱子的,怎地会出现在此?

    是了。爱子是荣亲王府的人,又是荣亲王之女公孙蓉儿的贴身侍婢,想必这次秀女进宫,爱子也陪同着一起进宫了。

    那也就是说,适才那个迷路的家奴,很可能就是爱子了。

    淡淡的失落浮现在薛谨之英挺的眉宇间,然很快便消失无踪。

    只要爱子在这宫中,他必定会有机会见到她的。

    八年了,也不知那小丫头长成什么样了?那份纯真浪漫的赤子之情,是否还一如往昔?

    将碧玉簪仔细收纳入怀,薛谨之示意御辇继续前行。

    翌日,阳光明媚,流云浮动。

    庭院内的杏花开得如火如荼,轻风拂过,簌簌落下粉红片片。

    坐于树下、看得有些呆了的潘爱子情不自禁的平举双手,感受着花落掌心时那片刻的轻柔。

    “你这丫头,倒挺会偷懒,今日若是不把这些衣服洗了,就甭想吃饭。”

    自房内步出,怀里抱着一打摞衣物的寒竹于潘爱子身前站定,居高临下,满目尽是幸灾乐祸之色,轻声冷笑道。

    无奈的望了眼身侧衣物堆积如山的铁盆,潘爱子白净通透的小脸不由得苦哈哈皱成一团。

    甩掉手中娇艳欲滴的花瓣,气呼呼埋头,潘爱子使命揉搓衣物,好像这样就能缓解其心中的不快与郁闷。

    “喂,你这丫头给我好好洗衣服,这些衣服要是弄皱了,仔细你的皮。”

    隔窗望着不远处寒竹颐指气使教训潘爱子的情景,公孙蓉儿眉目间流露出些许不舍之态。

    “姐姐,昨日柳莲莺之事你已罚了爱子,为何今日还要责罚?她终究只是个孩子,慢慢教便是了。”

    身着一袭流云飞纱长裙的王静,缓步行至公孙蓉儿身侧,满是同情的望了眼庭院内的潘爱子,语声轻柔似水道。

    “这丫头越发没了规矩,所谓响鼓要用重锤敲,好好让她长些记性,免得他日再给我惹出祸来。”

    想到昨儿个夜里之事,公孙蓉儿眉目间的不舍之意便尽数褪去,恼意慢慢在其温婉双眸中聚起。

    昨儿夜里,她都已睡下了。

    寒竹突然进来,说是有公公寻她。原以为是皇上要召她侍寝,着实紧张的很。

    忙忙穿戴好衣物出去,问明公公来意,才知爱子惊了圣驾,当时便吓得她手脚冰凉,浑身发冷。

    幸好那公公不甘一辈子只是做个小太监,着意在皇上面前替她隐瞒了爱子的身份,为的就是想要依着她,能够他日飞黄腾达。

    未免东窗事发,她只得委屈应了那公公的请求。

    然这些事,公孙蓉儿自然不能同王静提及,当下也就任由王静误会她是因柳莲莺之事,继续恼着爱子。

    王静见公孙蓉儿执意要继续责罚爱子,也就不再相劝,默不作声转身落坐桌旁,拿起一本诗词,静静赏阅起来。

    室内,一立一坐,俱是静默无声;室外,一立一坐,却时不时有争执之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一队宫女太监涌入储秀宫。

    那些宫女太监有条不紊的在慕容君塞所居房前分两侧立定,为首的公公眉目含笑,正欲朗声高呼,房内之人许是闻得外头响动,笑颜如花的迎了出来,福了福身道:

    “民女瑶珠,见过喜公公。”

    “姑娘客气了。劳烦姑娘进去通禀英嫔娘娘出来接旨。”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喜公公不敢对瑶珠有丝毫怠慢,满面堆笑道。

    “怪不得今儿个晨起就闻得窗外枝头喜鹊叫,却原来当真是有喜事临门。劳烦公公稍等片刻,奴婢这就进去请我家主子出来。”

    闻得自家主子荣升英嫔,瑶珠眼角眉梢皆是喜色,喜孜孜转身步入房去。

    少顷,慕容君塞在瑶珠的陪同下出现在众人视线之内。

    慕容君塞乃是兵部尚书之女,从小与她几位兄长舞刀弄枪、钻研兵法,故而一颦一笑间皆有英气流转,加之其素来不爱着那些繁复冗杂的女装,一身改良过的劲装越发衬得其英姿飒爽。

    “臣女慕容君塞,见过喜公公。”

    “英嫔娘娘,您真是这煞奴才了。”

    喜公公面露惶恐之色,忙忙回礼道,随即又道了数声恭喜,方言归正传,宣读皇上口谕,待得正事罢,又是一连串的贺喜之声,得了赏银,方留下数名宫女太监伺候英嫔,带着其余之人离开。

    慕容君塞荣升为英嫔,皇上赏赐自然少不了,只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各色奇珍异宝,绫罗绸缎便似流水般送入她房内。

    时近中午,又有太监前来通传,说皇上赐英嫔“阳塞宫”,午后便可迁入。

    慕容君塞这厢,乱哄哄热闹非凡,喜闹闹深受皇恩,反观公孙蓉儿和谢思琴所居房前,当真是门前冷落鞍马稀,然房内之人的心境却又各自不同。

    公孙蓉儿与王静性子都较为沉静,二人对慕容君塞得宠一事倒也没什么感觉,但与谢思琴同住的柳莲莺却难掩心头酸意,坐于桌边,很是不屑的冷哼道:

    “哼!只不过是封了个嫔罢了,又不是封皇后贵妃,神气什么。”

    “呵呵,即便是嫔,那也是皇上赐的。妹妹可愿同姐姐前去相贺?”

    谢思琴手中拿着一副王羲之的兰亭序,笑盈盈行至柳莲莺身旁,轻声相邀道。

    “不去。”

    恨恨着说罢,然似又想起什么般,柳莲莺缓了容色,还是点头应了,与谢思琴一同前去慕容君塞处贺喜。

    整个储秀宫因着慕容君塞的得宠而失了平日里的宁静,所有人无论是出自什么目的,都跑去向慕容君塞贺喜,就连寒竹也耐不住心头好奇,丢下潘爱子跑去看热闹。

    潘爱子见无人看着自己,丢下手中衣物,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出储秀宫,前去享受片刻的轻松欢娱。

    湖水荡漾,波光粼粼,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四肢大张,平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周围萦绕的花草清香令潘爱子面露悠闲惬意之色,水汪汪似一池春水的双眸定定的望着蔚蓝天空,胸中的抑郁之气已然缓解不少。

    潺潺小溪自其身旁不远处流过,水流撞击鹅卵石发出的悦耳之音,似世间最动人的催眠曲,惹得她困意连连。

    就在其将睡未睡、似醒非醒的恍惚之际,忽觉得有黑影笼罩,挡去了明媚温暖的阳光。

    不悦的微微蹙眉,潘爱子缓缓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眸,待得看清遮住阳光的并非流云,而是一名长相清俊的青年男子时,惊得立即坐起,睡意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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