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邪门儿

    “其实在你和我回去的途中，就接二连三地撞邪了。你问过了以后，那人走了，我们也就朝着家里走去。刚开始是一只花盘从楼上坠下来，差一点就要了咱们的小命，就差那么一点，摔到了脚尖前面。碎了，起初我们还以为是意外。”</p>“没摔着，花盘碎片却也把咱哥俩的脚划流血了，又没走几步。咱就踩上了地上不知谁撒了一地的图钉。再接着走一段距离，一阵风把一张海报吹过来，把咱脸都盖住了，前面两步远刚好又有个下水道的井盖没盖上，就一同掉了下去，你不信看看自己的膝盖，是不是有一块疤？”瘦猴说着就捋起裤管，让我好瞧见，他的膝盖上的伤疤。</p>“再接着怎么了？”我狠狠地咽了一口大唾沫，连忙追问道。</p>确实，我左脚有一块伤疤，而他的是右脚，可是这也太邪门了点，玄乎得不能再玄乎。同时也感叹着，我的命比金刚钻还硬啊，这样都没死成，瘦猴也不遑多让。当然直到现在，我都是以第三角度去倾听的。</p>“好不容易从下水道爬起来，还没走上一百米，就差点给一辆自行车给撞了，过人行道，红绿灯突然失灵，我们被困在马路中间长达十几分钟，车来车往，好几次几乎都被车要了小命。再后来的就不累赘了，总之我和你九死一生地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伤痕累累，一连几天都没再出去过，直到后来发现了，带上眼镜就会隔绝危险。”</p>“为什么？”</p>“在我们每一次出意外的前一刻，总会发现有个陌生人，面无表情地盯着我们，也就是说，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被观察的那个人，也都有可能，成为观察别人的那个，就在一个失神之间，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p>瘦猴心有余悸地说完，就走向冰箱拿出了两瓶啤酒，他递给我一瓶，就打开瓶盖喝了起来，他一灌就灌下了大半支，看来是这段回忆，让他感到非常的不自在。</p>“每个局中人都会遇上？”我也浅浅地喝了一口，问道。</p>瘦猴又是一口，才缓缓地对我说道：“你忘记了那天在阳台上，我对你说那桩交通事故？你说好好的为何会撞上了？就算操作系统失灵，也不可能两个司机都那么巧吧？”</p>“那又是为什么？”我发觉此时，除了问为什么，也不知该说啥好了，听瘦猴嘴中说出任何一句话，也只能用这句来应答。</p>“出车祸，无非就是操作失灵，疲劳，喝酒等等，其中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走神儿，你想想，一走神儿，就撞上对面来车了。”瘦猴紧紧地盯着我，煞有其事地说道。</p>“走神儿？你的意思是，那桩车祸发生的重要因素，是司机都被那双眼睛所控制了？”我依旧是半信半疑，哪里会有那么邪门儿的事情。</p>“谁说一桩车祸了，我的意思是，世上所有因为走神儿而丧命的意外，或许，都是如此这般。”</p>......</p>我无法发表意见，瘦猴没必要骗我，而且听他所言，自己也曾遭遇过那样的事情。可我还是将信将疑，难道那双眼睛，真的有那么大的威力？</p>那双眼睛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此的神不知鬼不觉？</p>所有人都忽视了，只要我们身处公共场合，会随时都会出现一双木然的眼睛，而那双眼睛的陌生人，面无表情，仿似霎那失神，就在某个角落，静静地注视着你。</p>它是不是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左右着我们的命运？它又是谁？</p>这个念头一出来，我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同时也觉得瘦猴说得，简直是天方夜谭，荒天下之大缪！</p>“等等，等一下，你，你说得全部都是真的？”我吃惊地道。</p>“当然，我要说半个假字，就断子绝孙，死后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瘦猴举起右手，左手拍着胸膛砰砰有声，义正言辞地说道。</p>“你你你你你！”我不敢置信地看着瘦猴，一连说出了好几个你字，由于太慌张，一下子之间我根本什么都表达不出来。</p>“我？我怎么了？”瘦猴也被吓了一跳。</p>“你明知道是这样，还让瑰雪和太娟出去？那不是想害死她们吗？！”</p>我说完扑腾一下站起来就想往外跑。</p>“别，别啊。”瘦猴把我拉住，解释地道：“那女人也是有本事的人，又鬼精得很，退一万步说，她们还拿着眼镜出去了，不会发生特别严重的意外的，就安心等着她俩回来好了，没事的。”</p>不会发生特别严重的意外？那就是会了？我听了更急的要命，挣脱瘦猴的手就要出去找瑰雪，也正是这个时候，门铃响了起来。</p>听见门铃声我心一喜，她俩总算回来了，可是转念又一想，瑰雪她不是有钥匙吗，怎么会按门铃？</p>但是无论如何我都是要出去的，就走到门前开了门。</p>打开门之后，还真是瑰雪和太娟两人，问题是她俩太狼狈了点，浑身上下湿漉漉的，滴答滴答地滴着水，衣服也破破烂烂，还散发出一种臭烘烘的味道。</p>而且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我留神一看，瑰雪低着头，紧握双拳，极有可能是处在愤怒要爆发的边缘，而太娟明显是吓着的，要不是还站着，看怕她都要蜷缩成一团了，由于湿了水，她身上的尸斑也呈现了出来，只不过因为戴上了墨超，又低下头藏着，从外表上不留心是看不出来的，正因为如此才没吓着人。但无一例外的是，两人都戴上了眼镜。</p>“瘦猴呢？”瑰雪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很是生硬，银牙也咬的咯咯作响。</p>我的心也总算落了下来，说道：“呃，进来再说，他在里面呢。”</p>“我，我要洗澡。”瑰雪说完就犹如僵尸一般，直挺挺地走进了自己的卧室。</p>“恭喜你成为了一名合格了的局中人，恭喜啊，我刚才就说了很多次了，你非不听，看着不，遭殃了吧？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啊。”瘦猴坐在桌子旁，慢条斯理地说着风凉话。</p>瑰雪住的是主人房，里面有卫生间，太娟也回房拿好衣服，出来转身去卫生间洗澡了。</p>“要不你躲躲，她发起疯来，我怕我拦不住。”我的心情蛮复杂的。</p>瘦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道：“她要发疯也只能抽自己，该说的我都说了，这是她的选择，再怪责我就说不过去了。”</p>太娟十五分钟后就出来了，一声不吭地坐在了桌子旁，而瑰雪洗了这个澡，足足洗了一个钟头。</p>她也出来了，不过，两女的眼镜还戴在脸上不肯脱下来，我想从此以后，她们也和我一样了，想到此处，我有点想哭笑不得。</p>“瘦猴，你这回可把我还惨了啊，你说我要怎么报答你？”瑰雪气极反笑，恶狠狠地盯着瘦猴，恨不得立马把他扔下楼的样子。</p>“报答就不用了，愿赌服输我就心满意足，早跟你提醒了，为啥就不听呢，真是自作孽啊。”瘦猴说着又叹了口气，脸上却泛着遮盖不住的幸灾乐祸。</p>“你，哼，算你狠！”瑰雪脸色发青，她干脆闭上了眼睛，大口呼吸着，好不容易压抑住了心中的火气，才悠悠地说道：“我愿赌服输，说罢，血誓是什么？”</p>瘦猴为难地挠了挠脑袋，看着瑰雪轻轻地摇了摇头，转而呵呵一笑，道：“血誓就不用了，口头上应承就行，都是朋友又何必搞得那么复杂呢。”</p>“你说。”</p>“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嗯，是这样的，只要你能答应，以后永远站在我们这边，不能背叛咱们四人之中的任何一个，那就行了，你看看多简单。”瘦猴说完，转头朝着我笑了一下：“小虎你说是吧。”</p>对，瘦猴说得没错，但我没理他，而是看向了瑰雪。</p>令我有点意外的是，瑰雪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钟，其后才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她戴着眼镜，可我视力很好，她确实是在看着我，不过她在想什么，我就不知道了。</p>“哼，小孩子的把戏，既然不用立血誓，我先回去吹头发了，今天太邪门儿，我要冷静下来好好想想。”</p>瑰雪说着就站起身，走回了她的房间，碰的一声就关上了房门。</p>虽然我有点失望，但她说得也是，又不是小孩子玩泥沙，都一把年纪了还玩这个。真正的友谊，说说也没啥用，什么都是要行动的，立血誓就更没意思了，反而会影响感情。</p>瘦猴听过了也仿佛不当做了一回事，随后便打趣地问起了太娟：“在路上是不是碰到了很可怕的事情？都叫你别去了，还凑合着跟上去，你看看你看看，有好果子吃么，以后啊，我劝你还是别跟她那婆娘走得太近，倒霉啊。”</p>“别瞎说吓唬太娟，她胆子小不经吓。”我轻斥了瘦猴一句，就转向太娟安慰她不要怕，都过去了，只要戴着眼镜，就不会再发生什么坏事情的。</p>说的那么严重，我还不是奇怪，活死人居然也会中招罢了，奇怪，奇怪啊。他一边说着，也走回了房。</p>饭也没人做，太娟说半路上本来想买的，不过很快就发生了可怕的事，因此也没买成，家里有米却没菜，自从又来了一个瘦猴，日常备足的菜，也就堪堪有余，却不够第二顿的。</p>我没有问太娟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又安慰了她几句，让她回房好好休息一下，一切晚上再说。</p>完了，我也躺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p>直到傍晚时分，瑰雪出来了，我以为她是想去买菜，却敲响了我的房门，她是找瘦猴的，脸色不太好看，阴郁得很，她说：“开门，这是你的电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