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郭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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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脸上的姿色并不差,只是粗胳膊粗腿,走起路来像个男人,气质透着彪悍。没来得及细端详,她已从我身边冲过去,直奔地上的红脸。
只见她一把用手托起红脸的脖子,声音十分焦急:“小四,小四”。
红脸的早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借着光一看,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在叫什么。
想不到来酒馆坐坐,却赶上件命案。那女人完全不知所措,忽然朝我大喊,“还愣着赶什么?赶紧去找医生!”
“好!”我答应着,反正也吃饱了,正巴不得离开这里。
还没走在门口,我听到那女人问:“到底是谁干的?”
店小二结结巴巴回答:“我也不认识。”
“在你这里吃饭你不认识!”那女人有些歇斯底里。
我快步出门,听着他们说话,没留意差点撞上一个人,此人甚为矮小,脑袋差点撞上我胸口。
“哎?”我一侧身想闪开,却被一把推回了酒馆。“进去!”我才发现推我的并不是矮子,他后面还跟了四五个大汉。
“干什么?”我有些惊诧。
几个人朝我逼了上来,“我,我要去找医生,”我连忙说。
“不用了,”那个矮子说,挥了一下手,旁边一个大汉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接过女子怀中的血人,仔细看了一下伤口,用两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店小二小声叫了声:“郭爷。”
郭爷?我重新打量了一眼矮子,身材短小,相貌普通,四十岁上下。
矮子没有答话,走到血人的旁边,彪形大汉慢慢对他摇了摇头。
那女人已经是满脸泪水,疯狂地对着那个大汉喊道:“你倒是救救他呀!”
大汉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抱着那具余温尚在的尸体,不知该怎么办。
“滚!滚开!”那女人一拳打在大汉身上,把尸体抢了过来,用脸贴着已渐冰冷的脸,“你倒是醒醒啊,你倒是醒醒啊,儿啊!”
这时门外传来厨子说话的声音,“大夫,就是这里”忽然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恐惧,似乎看到了屋里的人,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声:“郭郭爷”,屋里几个大汉一起回头看着他。
“我我去找了医生”厨子刚才看见杀人都没这么慌张,“他”
矮子对厨子说,“你进来”。厨子慢慢走进屋里,矮子的声音很冷,“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厨子看了我一眼,“我没看见,我在里面做饭来着。”
“两个人喝酒,打了起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把话接了过来。
“你看见了?”矮子的目光极其冰冷。
“对”,我点了点头,把刚才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这时候那个女人发了疯似的喊起来,“你快派人去追呀!把那人抓回来!”
几个大汉一起看着矮子,矮子看着店小二,声音不高:“刚才就像他说的?”
店小二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别让我外甥在这里躺着了”那矮子面无表情,对旁边几个大汉说,“你们去外面找辆车。”
那些大汉脸上甚为凶恶,却是极其恭敬,“好”,说罢转身便出。忽然这女人大叫起来,“慢着!你们去把那个人给我找回来!别让他跑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矮子,他却没有说话。
“去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妇人有些歇斯底里。
“去找车,”矮子声音不高却很坚定。
“你,你不为小四报仇了么?”妇人满脸的泪水。
听这两个人说的话,应该是姐弟,我正想着,突然“啪”的一声,我眼前全是金星,一下子懵了。原来是这女人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只听见她喊道:“你看见了么你就瞎说,你看见了么你就瞎说!”我只觉得脸上又挨了几巴掌。
“住手!”矮子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又不是他一个人看见了。”
那女人手劲甚大,我前几天没有吃饭,身体正虚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剩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我想了半天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是家里的床上?还是和高渐离在一起?睁开眼,半天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躺的地方很硬,摸了摸,发现自己正躺在几张凳子拼成的台面上。
“唉”我好像明白了自己在那里,刚才那些并非梦境。
听见不远处有响动,“小二,是你么?”
“你醒了?”是店小二的声音。我抬起身来,昏暗的灯光下,店小二坐在一个角落里。
不知怎么,看到他我觉得很踏实。“天已经黑了?”我问道,隐约记得白天的事情,“他们走了?”
“走了,”店小二回答道,似乎非常疲惫。
“我怎么在这里?”我似乎还不能把所有的事情接上。
“一巴掌就把你打晕了,你就睡到现在”,店小二慢慢地说。
我问他:“那个郭爷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到兰陵这么久,”店小二说,“连郭爷都不知道?”
“不知道”看他那呼风唤雨的样子,我问道,“有钱人?”
“有钱人,哼”只听得他鼻孔里出气。
“官府的?”我问。
“官府的,哼”又是同样一声。
“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很烦他这个态度,“跟着的那几个可是够凶的。”
“你也看出来了”店小二就算是回答了。
“他们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我有些不耐烦。
“郭爷人好”。
这算什么回答?我想,“我还人好呢,怎么没人对我客气呢?”
“你杀过人么?”
“杀人?”我心中一惊。
“杀人都不算什么”,店小二说,“郭爷家里住着十几号人,听说每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谁不怕。”
“这些人他也敢留,”我问道,“他亲戚?”
“非亲非故”小儿终于开口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官府不来查么?”
“查?”店小二冷笑了一下“原来有个县令查过,结果呢?”
“结果呢?”我问。
“自己的命都没保住”店小二说得还挺起劲。
“县令都被杀了?”我吃了一惊,“县令被杀就这么完了?”
“当然没完”店小二说,“又来了第二个,不光被杀,脑袋还被砍了下来,放在了自己家门口”。
我听得一身冷汗,“他敢杀官府的人。”
我听见店小二翻了个身,“也不一定是他干的。再说这年头兵荒马乱,官兵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事?你问问这一片,几个带兵的哪个不管他叫大哥的?”
“这样的人韩非容得下么?”我想起狗屠的事情。
“容不容得下是一会回事”店小二说,“管不管得了是另一回事。”
我问道,“那今天他外甥被杀了,他为什么不管?”
“不在这一时,再说也是他外甥没理,”店小二说道,“郭爷这个人很讲道理,远近闻名的。”
“噢?”我有些吃惊,“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外甥呀,被人杀了都不管,这面子以后往哪儿搁?”看起来他姐姐也不是吃素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点肿,“他收留的那些人,都是些亡命徒,没有替他出头的么?”
“唉,也是,郭爷的亲外甥,谁知道会怎么样。”店小二的声音幽幽的。
“那些人住在他家,他一个人养着”我问道,“他还是有钱啊。”
“听说郭爷是没什么钱,你看他穿的都不贵,连个马车都没有”店小二吸了口气,“但是多少人去也有的吃。”
“那是怎么回事?”我很好奇。
“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钱,”店小二顿了顿,“听说以前有个西域富商的儿子来找过他。”
“嗯,给他钱了?”
“来杀他”店小二说,“很久以前了。”
“啊,然后呢?”
“后来那少年的尸体在城外树林中被找到了,”店小二说,“听说那他爸是玉门关外有名的富豪,表面贩马,实际是盗墓的,挖那些贵族墓中的珠宝首饰。”
“还有人敢做这种生意?”我第一次听说。
“干什么的没有?”小二说,“听说那商人在关外势力很大,和当地的官军也很熟。一般的墓派自己人去挖。但有一些大墓,那里面有机关,只有最穷凶极恶的人才敢进。但这些人得手之后,交易并不安全,一般都要有官军在场。谁知道那天城中起火,官军都去救火了,并没有和那富商同去,结果就是那天出了事。”
“郭爷干的?”我问道。
“这你要问树林中那个”店小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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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她一把用手托起红脸的脖子,声音十分焦急:“小四,小四”。
红脸的早已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我借着光一看,他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在叫什么。
想不到来酒馆坐坐,却赶上件命案。那女人完全不知所措,忽然朝我大喊,“还愣着赶什么?赶紧去找医生!”
“好!”我答应着,反正也吃饱了,正巴不得离开这里。
还没走在门口,我听到那女人问:“到底是谁干的?”
店小二结结巴巴回答:“我也不认识。”
“在你这里吃饭你不认识!”那女人有些歇斯底里。
我快步出门,听着他们说话,没留意差点撞上一个人,此人甚为矮小,脑袋差点撞上我胸口。
“哎?”我一侧身想闪开,却被一把推回了酒馆。“进去!”我才发现推我的并不是矮子,他后面还跟了四五个大汉。
“干什么?”我有些惊诧。
几个人朝我逼了上来,“我,我要去找医生,”我连忙说。
“不用了,”那个矮子说,挥了一下手,旁边一个大汉三步并两步走上前,接过女子怀中的血人,仔细看了一下伤口,用两指搭在他的手腕上。
店小二小声叫了声:“郭爷。”
郭爷?我重新打量了一眼矮子,身材短小,相貌普通,四十岁上下。
矮子没有答话,走到血人的旁边,彪形大汉慢慢对他摇了摇头。
那女人已经是满脸泪水,疯狂地对着那个大汉喊道:“你倒是救救他呀!”
大汉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抱着那具余温尚在的尸体,不知该怎么办。
“滚!滚开!”那女人一拳打在大汉身上,把尸体抢了过来,用脸贴着已渐冰冷的脸,“你倒是醒醒啊,你倒是醒醒啊,儿啊!”
这时门外传来厨子说话的声音,“大夫,就是这里”忽然他的声音变得十分恐惧,似乎看到了屋里的人,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声:“郭郭爷”,屋里几个大汉一起回头看着他。
“我我去找了医生”厨子刚才看见杀人都没这么慌张,“他”
矮子对厨子说,“你进来”。厨子慢慢走进屋里,矮子的声音很冷,“刚才是怎么回事?”
“我,”厨子看了我一眼,“我没看见,我在里面做饭来着。”
“两个人喝酒,打了起来”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把话接了过来。
“你看见了?”矮子的目光极其冰冷。
“对”,我点了点头,把刚才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这时候那个女人发了疯似的喊起来,“你快派人去追呀!把那人抓回来!”
几个大汉一起看着矮子,矮子看着店小二,声音不高:“刚才就像他说的?”
店小二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别让我外甥在这里躺着了”那矮子面无表情,对旁边几个大汉说,“你们去外面找辆车。”
那些大汉脸上甚为凶恶,却是极其恭敬,“好”,说罢转身便出。忽然这女人大叫起来,“慢着!你们去把那个人给我找回来!别让他跑了!”
所有人都看着那矮子,他却没有说话。
“去啊!你们还在等什么?”妇人有些歇斯底里。
“去找车,”矮子声音不高却很坚定。
“你,你不为小四报仇了么?”妇人满脸的泪水。
听这两个人说的话,应该是姐弟,我正想着,突然“啪”的一声,我眼前全是金星,一下子懵了。原来是这女人给了我一个耳光,我只听见她喊道:“你看见了么你就瞎说,你看见了么你就瞎说!”我只觉得脸上又挨了几巴掌。
“住手!”矮子一把抓住女人的手腕,“又不是他一个人看见了。”
那女人手劲甚大,我前几天没有吃饭,身体正虚弱,觉得一阵头晕眼花,剩下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我想了半天自己是在什么地方,是家里的床上?还是和高渐离在一起?睁开眼,半天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躺的地方很硬,摸了摸,发现自己正躺在几张凳子拼成的台面上。
“唉”我好像明白了自己在那里,刚才那些并非梦境。
听见不远处有响动,“小二,是你么?”
“你醒了?”是店小二的声音。我抬起身来,昏暗的灯光下,店小二坐在一个角落里。
不知怎么,看到他我觉得很踏实。“天已经黑了?”我问道,隐约记得白天的事情,“他们走了?”
“走了,”店小二回答道,似乎非常疲惫。
“我怎么在这里?”我似乎还不能把所有的事情接上。
“一巴掌就把你打晕了,你就睡到现在”,店小二慢慢地说。
我问他:“那个郭爷到底是干什么的?”
“你到兰陵这么久,”店小二说,“连郭爷都不知道?”
“不知道”看他那呼风唤雨的样子,我问道,“有钱人?”
“有钱人,哼”只听得他鼻孔里出气。
“官府的?”我问。
“官府的,哼”又是同样一声。
“到底是干什么的?”我很烦他这个态度,“跟着的那几个可是够凶的。”
“你也看出来了”店小二就算是回答了。
“他们为什么对他这么客气?”我有些不耐烦。
“郭爷人好”。
这算什么回答?我想,“我还人好呢,怎么没人对我客气呢?”
“你杀过人么?”
“杀人?”我心中一惊。
“杀人都不算什么”,店小二说,“郭爷家里住着十几号人,听说每人身上都背着几条人命,谁不怕。”
“这些人他也敢留,”我问道,“他亲戚?”
“非亲非故”小儿终于开口了。
“什么?”我大吃一惊,“官府不来查么?”
“查?”店小二冷笑了一下“原来有个县令查过,结果呢?”
“结果呢?”我问。
“自己的命都没保住”店小二说得还挺起劲。
“县令都被杀了?”我吃了一惊,“县令被杀就这么完了?”
“当然没完”店小二说,“又来了第二个,不光被杀,脑袋还被砍了下来,放在了自己家门口”。
我听得一身冷汗,“他敢杀官府的人。”
我听见店小二翻了个身,“也不一定是他干的。再说这年头兵荒马乱,官兵哪里管得了那么多事?你问问这一片,几个带兵的哪个不管他叫大哥的?”
“这样的人韩非容得下么?”我想起狗屠的事情。
“容不容得下是一会回事”店小二说,“管不管得了是另一回事。”
我问道,“那今天他外甥被杀了,他为什么不管?”
“不在这一时,再说也是他外甥没理,”店小二说道,“郭爷这个人很讲道理,远近闻名的。”
“噢?”我有些吃惊,“再怎么说也是他亲外甥呀,被人杀了都不管,这面子以后往哪儿搁?”看起来他姐姐也不是吃素的,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点肿,“他收留的那些人,都是些亡命徒,没有替他出头的么?”
“唉,也是,郭爷的亲外甥,谁知道会怎么样。”店小二的声音幽幽的。
“那些人住在他家,他一个人养着”我问道,“他还是有钱啊。”
“听说郭爷是没什么钱,你看他穿的都不贵,连个马车都没有”店小二吸了口气,“但是多少人去也有的吃。”
“那是怎么回事?”我很好奇。
“不知道他哪儿来的钱,”店小二顿了顿,“听说以前有个西域富商的儿子来找过他。”
“嗯,给他钱了?”
“来杀他”店小二说,“很久以前了。”
“啊,然后呢?”
“后来那少年的尸体在城外树林中被找到了,”店小二说,“听说那他爸是玉门关外有名的富豪,表面贩马,实际是盗墓的,挖那些贵族墓中的珠宝首饰。”
“还有人敢做这种生意?”我第一次听说。
“干什么的没有?”小二说,“听说那商人在关外势力很大,和当地的官军也很熟。一般的墓派自己人去挖。但有一些大墓,那里面有机关,只有最穷凶极恶的人才敢进。但这些人得手之后,交易并不安全,一般都要有官军在场。谁知道那天城中起火,官军都去救火了,并没有和那富商同去,结果就是那天出了事。”
“郭爷干的?”我问道。
“这你要问树林中那个”店小二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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