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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哟缘起缘灭归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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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咚——”

    光怪陆离之色如风闪过后,谢岙身子一重,脚下沾到地板刹那变幻步伐稳住身形。

    右边一张沉木拔步床,左侧一张梨花黄木桌,地上铺意隔去早春潮气的织毯,正是谢岙在太苍山庄的屋子。

    谢岙一抬头,目光就对上倚墙摆着一台紫檀百宝架,足足二丈有余的长度上,不知何时早已摆满了各色宝物,比之去年初入山庄时多了一倍,种类也是五花八门,从珍赏的鱼纹仙瓷瓶到提升修为的玉芍灵宝香,样样皆是稀罕之物。

    ‘啧啧,师叔我抄了十遍经书,抄到手软脚软几欲昏阙,青钧师侄不如把那双鱼戏水的瓶子给了师叔,也好鼓励鼓励师叔如何?’

    ‘师叔随意。’

    寒面少年熏染着几分羞滞的青涩声音在耳边回荡,谢岙伸出一手,细白指尖快要触上瓶子上的古朴图纹时,又僵了僵,慢慢放下。

    三日今日乃是三月十三,十三一日,十四一日,十五与师父汇合,子夜离开此地。

    也不知青钧师侄在何处?

    谢岙深吸口气,转身向门口走去,双手拉开了房门。

    门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天地雾蒙蒙流动水烟,凉意渗入衣衫。

    谢岙大步踏出,鞋底踩着混着草屑的泥路,出了院子,一路向青冥阁走去。

    几重薄雨绘山庄,浮空仙景自悠然。

    青冥阁,甄剑堂,后山,试剑坛,炼丹阁,放生池,万书阁

    谢岙一路寻去,最后穿过杏林小径,来到东崖千年佛手樟下,仍是不见自家师侄身影。

    “莫不是这几日都不在庄内?”

    询问弟子也无果后,谢岙郁闷叹口气,望了望刚才路过的万书阁,脑中忽然闪过某个记忆——

    ‘榭师叔在这里作甚?’碧衫青年笑吟吟俯身搭话,一身风流恣意,眉目意气凌霄,又有谁会料到这人之后经历那般坎坷一劫。

    谢岙嘴巴微微泛苦,抬脚向万书阁走去,原本需要弟子看守的门扉换成六芒阵法,门外悠然静谧。

    “师叔?”

    就在谢岙推开门扇刹那,一道润朗含笑之声从身后传来,谢岙蓦地转身。

    一名手执纸伞的青年站在门外小径上,潺潺春雨顺着纸伞边沿滑落,越显青年一身衣衫若瑶水寒烟浮散,眉目笑意不经意温暖了四周春寒。

    “师叔在这里作甚?”

    正在回忆中的话语被熟悉嗓音念出,谢岙神思一恍,下了墨石台阶,直到青年来到眼前才回过神来。

    “我我在找青钧师侄——”

    “早在几日前雪禅姑娘报信之时,少庄主与我便去寻师叔,熟料那妖尊的府邸却是从原地消失,”白衍一手撑伞,严严实实遮在谢岙上方,“之后师叔气息消匿,便是雪禅也无法准确嗅出是在何方,如此寻了几日,终于追上了那妖船踪影,却见青龙早先一步打了起来,师叔不在那妖船内”

    说着,目光在谢岙衣衫上打量一圈,从质地色泽到穿戴方式,从盘扣暗绣到衣带佩玉,微微眯了眯眼。

    “若不是我早先在师叔屋外留了阵法,还不知师叔已是回来”白衍忽而笑意盈眸,一手揽着谢岙肩头道,“师叔穿着一身湿衣,若是受凉岂不是难受?不如先回屋换了衣裳,我再与师叔好好聊一聊——”

    “不用,我好歹也是修行之人,怎会淋雨就受凉发热唔?!”谢岙还未说完,就见一道循光绕身,眨眼间已是回到了屋子外,在青年目光催促之下,嘴巴张了张口,又闭住,不得不先回屋换了衣服。

    片刻后,谢岙换好衣服,生怕白衍问自己如何从妖船中出来,于是借口说书阁内临窗的诸多书受潮,忙着赶到万书阁,把书一本本摊开晾着。

    如今太苍山庄上上下下忙着扫荡邪魔之物,万书阁内倒是无人,白衍望着自家师叔背影,挑了挑眉梢,挥袖一扬。

    下一瞬,只见书阁中临窗书册纷纷浮空悬起呼啦摊开,一幅幅卷轴从屋顶落下,在谢岙眼前徐徐卷开,一眼看去好似书为帘,画为纱,卷卷随着真气烘出的暖风轻扬,一室墨香冉冉浮动。

    谢岙目瞪口呆望着层层叠叠c纷纷交错占据了满室的书卷,“这c这一会要如何摆回去?!”

    “师叔放心,便是三霄台内的书卷打乱我也记得,”白衍撩袍坐在窗格旁一处地板上,身旁同时出现一个软绵垫子,手掌在上面拍了拍,翘唇一笑,“师叔不如坐在这里休息?”

    谢岙眼看推托不去,只好走去坐下,干巴巴抢先问道,“你在太苍山庄那些弟子可有围着你问东问西?”

    “我已是向师弟们编了借口,说是有仙人助我,他们皆是坚信不疑,”白衍倚着身后窗架,桑白衣摆随意铺在地上,偏首冲谢岙弯眉一笑,“有了这层身份掩饰,我以后也好留在山庄内,陪着师叔长长久久修行,早日脱离轮回之苦,助师叔修得仙身,以后携手游遍这六界天地——”

    谢岙怔了怔,眼皮不着痕迹耷拉下来。

    “在师叔修行厌烦之时,我也能带师叔去各处有趣之地,”白衍说得扬眉灿笑,殷殷诚恳,“若是师叔累了,不想去庄外,我就给师叔吹笛子听”

    在青年描绘未来种种画面时,谢岙抬起脑袋,嘴角扯起露出几个白牙,“抒远师侄可否现在给师叔吹一首曲子?”

    “师叔喜欢,便是我吹一百首也无妨——”白衍十分痛快从袖中摸出一根笼翠玉笛,长指执笛捻孔,笛子横在了唇边。

    下一瞬,轻快笛声悠扬流淌,吟风轻渡陶然早春,萦绕书阁内,似是连垂帘般的卷卷书画也酣醉几分,随着笛音缭绕浮动。

    这一吹,直到雨声渐消,夕阳垂山头,白鹤悠悠回,万里霞云遮晴幕——

    “咚——”

    肩头传来轻巧一声,白衍放下玉笛,望着身旁终于睡着的某师叔,眨眼轻笑。

    “今天就让你早些休息反正来日方长,过两日再问也不迟”

    青年含糊几声,拦腰抱起了木头人,循光一闪向庄内某处院落踏风而去。

    十四日一早——

    谢岙醒来的时候只觉颇为憋闷,呼吸间尽是毛茸茸的东西,一张眼,颇为湿润的灰色软毛映入眼中。

    不知何时归来的耳包睡在床中央,床边沿还留有小半空余,却是紧紧挨着床里,把谢岙挤在了堪堪能够翻身的空间里,尾巴软软搭在谢岙肚皮上。

    “啧,一回来就霸占床铺”谢岙打着哈欠,抬起一脚就要踹去,脚底板快要沾到灰毛兽妖身上时,忽然停在在半空。

    只见灰毛兽妖仍在迷糊半梦中,一只前爪不时抽动两下,兽甲与肉垫的缝隙中隐隐藏着泥土。望着寻了自己几日的兽妖,谢岙眼窝一酸,改为手掌轻轻落在灰毛脑袋上。

    “耳包,起床了。”某木头人声音难得软绵温和。

    “呜噜噜”一根灰毛尾巴缠上了谢岙腰间。

    “耳包,起床了!”某木头人声音开始拔高。

    “呜噜噜”一只肉墩厚爪搭上了谢岙光溜溜的脚背,掌垫厚茧子还向下磨了磨。

    “耳包,起床了!!” 某木头人怒吼声震荡床榻。

    “叱呜?”灰毛兽妖勉强撑开眼皮,露出乍壳石榴般的一道细缝,湿漉漉的鼻子向前拱了拱,直拱到谢岙盘起的一条腿上,对着亵裤卷上去后露出的光裸膝头伸舌一舔,细微倒刺舔得膝盖又刺又痒。

    谢岙额角顿时冒出一根青筋,阳力贯足把自家兽妖踹下床去,穿好衣服匆匆洗漱后,来到床边圆角嵌玉木柜前,翻出一件叠得方方正正的大氅,一层层打开,拿出里面异于此界的衣服。

    上衣蓬松保暖,有一条金属拉链,□裤腿收紧,衣料光洁结实,正是来时穿得那一身羽绒服和登山裤。

    “幸好之前有收拾干净”谢岙喃喃一声,从衣柜中又翻出一张包袱布巾,准备把登山服重新包起来。

    “叱呜?”一只灰毛脑袋从谢岙肩头上挤了过来,赤红兽瞳一眨不眨望着从未见过的东西,一口咬上了还未被包裹起来的登山裤裤腿,拽着向后外去。

    “师叔?”

    正在此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谢岙手指一抖,连忙把衣服抢回来,只听‘嗤啦’一声,谢岙顾不得其它,把手中东西一股脑丢进柜子里,捉着柜门关上,回头看着正迈过门槛进来的青年。

    “师叔惯常耐不住饿,怎地今天早上先收拾衣服了?”白衍目光在衣柜上转悠一圈。

    谢岙连忙上前截住,“昨夜吃多了,就趁着收拾东西的功夫腾空肚子,现在刚好饿了,走走走,先去吃饭!”

    白衍视线在衣柜上停留片刻,又望向已经出了屋子似是当真饿急的某师叔,笑着摇摇头,随即也出了屋子。

    耳包立刻纵身跟上,只留下不足巴掌大的一块橘色衣料,随风轻飘飘吹入衣柜底座下。

    吃了早饭后,谢岙又在山庄内转悠一圈,依旧没有见到青钧师侄回来,万分郁闷之下,干脆溜达到自家师侄的院落,来到主屋等他。

    此间屋子一尘不染,便是外厅的地面也光可鉴人,倒是让谢岙脚下的泥土污了几分;谢岙两手随便一摸,就在桌面茶具落下几个手印,一边啧啧惊叹自家师侄的洁癖程度,一边撩开竹帘向里屋走去。

    唔,在这里寻寻线索,说不定能推测出青钧师侄最近一次是何时回来——

    谢岙在屋内东瞅瞅西看看,偶尔抖抖试剑布,或打开灵石砚观望,一根灰毛尾巴在眼前飘来荡去,总是占据视线正中;

    谢岙挥开尾巴,在屋内转悠半天,冷不丁回头看到地上一串颇为霸气的泥爪印,以自己的脚印螺旋状绕圈包围,眼角顿时一抽。

    “啧,不许乱动,老老实实呆在原地——”

    正说着,忽然看见灰毛兽妖的尾巴扫过角落剑架,剑架前后摇摆一晃,便要向前倒下压在灰毛兽妖身上。

    谢岙立刻幻步向前,伸手便要扶住,谁知灰毛兽妖已是转身欲避,谢岙脚下顿时被一只厚爪子绊倒,向一旁的柜子栽去,鼻子快要贴上柜门时,手掌猛然一拍借力后退三步。

    “呼啦——”

    那六尺来高的柜子被拍得晃了晃,柜门倾开,一堆衣物哗啦散了满地,还有几件飘乎乎落在谢岙身上——

    素色朴拙,薄软舒适,隐隐携着清风仙筼之气,却让谢岙瞬时红了满脸。

    这c这都不是青钧师侄的里衣亵裤么?!

    谢岙连忙蹲下身收拾,匆匆捉了几件里衣丢进衣柜里,然而一手快要摸到地上那件素色无尘又挺直平整的亵裤时,脑海中蓦地浮现出雨夜种种,忆起平日里仙根深重c剑心坚定的师侄那夜衣衫凌乱c急促喘息的模样,爪子登时抖了几抖,无论如何也摸不下去。

    不c不管怎样,都要在自家师侄回来前收拾干净嗷嗷!

    谢岙忍着滚滚羞意,一手颤巍巍伸向那亵裤,好不容易抓到手里,掌心皮肤贴上那难以言喻的衣料时,脸皮温度又上升几分。

    “呼啦”

    竹筼帘子忽然响动,清冽气息随即拂进了屋内。

    谢岙猛然转身,只见负剑少年恰是步入屋内,两袖似贯流风回雪,剑眉微微一动,黑眸中浮动流光尚未褪去,便彻底凝滞,刹那结化如石。

    谢岙更是从头到脚连爪子都僵硬万分,脑袋上顶着一件里衣,手中捉着亵裤,身后是被‘翻箱倒柜’的衣柜

    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跟踪入室偷窃贴身衣物的尾行痴汉嗷嗷嗷!!!

    谢岙一个腾身猛然跳起,揪了脑袋上的里衣,连同手中亵裤一股脑丢进衣柜里,又把地上的衣服挥手一卷,不知觉使出神阳摆枝之招式,哗啦啦全部抛进了衣柜里,反手吧嗒关上柜门。

    “呼”谢岙呼了口气,两眼盯着地面干笑两声,“我c我在这里等青钧师侄,谁知刚才一不小心撞倒了柜子,这才会把衣服弄了出来早知道就在青冥阁等了哈哈哈”

    云青钧负在身后的手紧了紧,凝滞半晌的黑眸动了动,目光匆匆移至一旁,落在床帐上又即刻缩回,白玉耳廓红晕更甚,“无妨,师叔在此在此随意便好”

    一时间,春日暖风自窗边回旋,房内流淌霭霭光尘,好似那温泉上的水雾,蒸腾袅袅湿氲呼吸的热气。

    谢岙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忽见自家师侄上前一步,从袖中取出一物来,谢岙定眼一看,竟是之前在栖雁湖弄丢的三色抹额。

    “此物原本有压制阳气之效,且妨五行之害”

    谢岙眼前光影微微变幻,只见少年白皙手掌伸来,拂过自己耳边乱发,手指若拈太极禅机,捻着抹额环过发顶,在脑后很快系上。

    “迄今又炼化了数日,尚有三分灵性,若是师叔遇到危险之事,我也能知晓是在何方”云青钧后退一步,想到之前在那妖船上所见所闻,黑眸闪过一缕寒光,“如此,定在须臾之内,出现在师叔面前。”

    谢岙低着脑袋,一手摸上三色抹额,“无论在何处?”

    蓦然涩哑几分的声音从某师叔口中吐出,云青钧微微一怔,心弦莫名一颤,清润嗓音沉缓几分,若凝开合天地之力,字字之诺重若万钧。

    “无论在何处。”

    谢岙猛然抬头,对上一双沉凝黑眸,只觉其内似有水淄流光,温湍暖慰人心,一身浑璞纯澈之真气,若撑天地之瑶柱,仿佛天倾地覆,重归洪荒,也有这人护得一处安宁。

    一腔酸意蓦然漫上谢岙眼眶,又强行憋下去,匆匆抬步向外走去,“想来今日也是无事,天气正好,不如去院中练练功法?”

    云青钧随步跟上,“也好,师叔确实需要勤修武艺,用功抄习之前拖欠的经书——”

    正急步走在前方的谢岙顿时一个踉跄。

    灰毛兽妖眨了眨一圈软毛,望着自个儿鼻尖的一只赤红兽瞳近乎斗眼,这才瞧见之前落在黑黝黝鼻头上的一滴水珠子,狠狠打了个喷嚏,跃身跟上。

    十五日——

    “呆子——!”

    日上三竿之时,某只强行闯入禁制的人形青龙循光来到谢岙所居院落,一番七颠八倒之混乱后,由于云青钧与白衍如今正忙于在庄内扫荡邪魔,倒也由着这青龙与谢岙二人出去闲逛。

    “若有情况,心神稍动,此物便会有所反应。”云青钧望着谢岙头上三色抹额,语气沉沉。

    “今天且让你护着师叔,待到明日山庄彻底扫清了魔物,莫忘把师叔还来,否则”白衍意味深长笑笑。

    戎睚哼了一声,不屑这般威胁,拎着谢岙衣领便向永州城郊掠去,没多久来到一处春野山坡,往下放眼看去,但见千湖涧内热闹非凡,竟是有不少人在湖面上划舟。

    “十七日正好是迎春赛龙舟的日子,难怪有人在此练习。”谢岙两眼亮了亮。

    以前太苍山庄所在南峰未曾飞升,云清山中又常有妖魔邪肆作祟,是以永州城的老百姓极少来千湖涧,谢岙却不知自从山中妖魔被自家师侄扫荡之后,千湖涧也逐渐多了些人烟。

    “本大爷路过时见此地这般热闹,就知道你这呆子喜欢——”戎睚斜倚在一颗桃树下,初草为毯倒也惬意舒适,几缕苍青发丝松垂于丹绳之外,春闲美色无边撩人。

    时值春日正暖,千湖涧本就有不少踏青赏春之人,湖内吆喝划舟之声更添几分喧嚷,加之在湖边摆摊的茶铺c酒肆c行脚杂货c以及蒸碗糕之类的小铺,如此远远看去,好似已成赏春之道,繁盛郊外。

    “若是在十七日也能赛一赛龙舟”谢岙盘腿坐在树荫下,望着湖面上一只只窄船喃喃自语。

    “这有何难?”戎睚扬扬眉毛,濯濯金眸揽着晴空斑斓日光,“你若想赛,本大爷就屈尊纡贵化作舟船,你这呆子划一下船桨,便是在万里之外,任它东海之浪打来也巍峨不翻,别说这些凡俗之物,就是那天界的龙舟也比不上!”

    “噗——”谢岙忍不住闷笑,“没c没错,若是戎睚,定是数一数二的‘龙’舟!”

    见木头人弯眸笑开,戎睚大爷不免眼梢都飘着几分得意,挥手招来两杯盛着佳酿的酒盏,一杯弹到谢岙面前。

    谢岙今日哪里敢喝酒,一时只能胡乱扯了个借口,“我答应了师父不在白日里喝酒。”

    “啧,就你这呆子麻烦”青龙大爷哼了哼,循光消失,草坪上疾风卷过,吹起簌簌草叶。

    不过几呼吸之瞬,又见人形青龙再次出现,挥袖一扬,谢岙面前便铺了一张软布,上面摆着一众吃食,菱粉糕,栗子酥,糯肉蒸碗,酥酪汤,还滚了几根脆生生的榨油卷儿。

    “乡野小地,只有这些粗糙吃食,”戎睚颇为不满意道,“待到后天赛龙舟之时再多备些吃食,本大爷带你赢了这比赛,就直接飞往东海诸岛,沿路有些零嘴作伴,你这呆子也不会无聊”

    谢岙搭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颤,猛然揪紧裤管。

    “到时候入了本大爷的洞府,再让你真正尝遍这六界美酒佳肴然后”戎睚说着说着,端着酒盏的指尖悄然红了一撮,含糊说了后半句,暗自消化半天,方才咽了咽喉咙,扭头看向身旁的木头人。

    这一看,手中酒盏哐啷落地。

    只见谢岙脸色发白,眼眶红得厉害,双手握拳,手背上迸出青筋,竟是几番忍耐之下c气血凝阻之貌。

    “呆子?!”戎睚霎时倾身欺近,有力手掌抬起谢岙下巴,指尖一抹灵气顺着谢岙脖颈脉路窜入。

    “没c没事”谢岙目光落在人形青龙的额头上,“只是只是忽然想起关于魔族之事,有些担忧”

    “我还当是何事,不过是一帮气数不足的魔族,何愁灭不了?”戎睚挑了挑眉,“你若这般担忧,本大爷今夜就去毁了那斥离之地的——”

    “不可!”谢岙猛然一声大吼,泛红双目大瞪,反手拽住青龙的袖子,暴露推衍卦象的话语几乎快要说出,又堪堪咽回喉咙里,“切勿千万不要独自一人去斥离之地!”

    戎睚诧异瞅瞅木头人,见这人眼中水光闪闪c扑出滚滚担忧,心中登时一喜,倾下苍青头颅,舔了舔这木头人湿润眼角。

    “放心,你说不去,我便不去”

    微哑嗓音随暖风弥漫,人形青龙一路向谢岙耳朵舔去,探出獠牙磨了磨脆嫩耳朵,忍不住轻轻咬下,直咬的谢岙嗷呜一声,眼角泛泪,复又伸舌舔舔湿漉漉的密睫软毛,好似揉碎所有凶残,融化所有温柔——

    一日闲光就在赏阅湖景时消磨大半,等到谢岙与人形青龙回去山庄,已是黄昏时分。

    在花厅吃饭之时,因为多了几人,又是一番热闹不休。

    “呆子,这笋闷牛筋不错,多吃吃——”一双筷子伸到谢岙碗中。

    “啪——”另一双筷子如剑斜插,牛筋顿时掉在了桌上。

    “你这剑修是何意思?!莫不是想与爷爷打上一架!”

    “沾有妖邪口涎之物,怎可落入师叔碗中——”

    “你——!”

    “砰砰哐啷——”

    另一边——

    “这么说那神仙把二师兄救了后,又用仙水炼化了肉身”天阳恍然大悟。

    “所以二师兄如今容貌有些变动?”盘隋好奇追问。

    “虽然经历了许多时日,能凭白得一身功力也不错,”白衍潇洒一笑,“何况还能与师弟们重新团圆,容貌就算改变再多也无妨——”

    “二师兄!”激动回应声x2

    再一边——

    “恩公若是喜欢这红叶鱼,我再剔一条出来”

    “嘿,还是雪禅最好啊——”

    “叱呜”灰毛兽妖尾巴自盘中一卷。

    “啊,最c最后一条红叶鱼!”雪禅惊呼。

    “叱呜?”一条被咬的惨不忍睹的鱼被放在谢岙碗中。

    “啃成这般模样根本就不算剔刺!”某木头人愤怒逆撸灰毛尾巴。

    “叱呜呜!”

    夜半,月上中天,山庄渐渐寂静下来,谢岙自床上翻身坐起。

    “好饿啊”谢岙摸着肚皮,望着灰毛兽妖笑嘻嘻道,“耳包能否去前院拿些吃食过来?”

    灰毛兽妖耳朵抖了抖,一溜烟窜出了窗外。

    一盏茶时间后,灰毛兽妖叼了满满三屉的吃食归来,用脑袋顶开了房门,赤红兽瞳中满是即将共享美食的兴奋。

    然而——

    房中空荡荡,没有一人,唯有床头竖着一根金光灼灼的棍棒,闪烁刺目霞光。

    灰毛兽妖咬着食盒呆呆发楞,脑门上蓦地一松。

    “吧嗒”

    原本箍着浑圆脑袋的一轮金圈兀自裂开,还未砸在地上,便化作金尘,缕缕飘散——

    作者有话要说:承诺的妖尊黑历史·青龙幼体出现·仙尊黑传闻——

    重阙之界,无穷紫芝仙树,琪花瑶草,仙云滚滚。

    远方仙曲袅袅传来,一颗秃树迎风摇摆,仿佛在随着仙曲而舞,仔细一瞅,却见摇摆的方向,无一不是仙女抬着各色仙肴,从半空飘裙而过。

    飞昪树不断绷直了细细树枝,又没精打采耷拉下来,再见到仙女路过时,又绷直枝稍,在仙女匆匆行去时,再次萎靡不振耷拉下来。

    在仙草中隐藏着的混天藤远远看见,只觉那秃树的委顿之气分外刺藤神,想起在东海某一处仙岛瞧见的稀罕东西,嗖的钻下了云雾。

    不多时——

    “咕咚——”

    一根通体翠碧如玉的绿藤卷着一颗巨大无比的蛋过来,放在飞昪树下触枝可及之地。

    “飒飒”

    飞昪树当真精神一震,难得没有排斥这混天藤的靠近,树枝好奇在蛋上刮来刮去,似乎在纠结怎样破壳开动。

    在混天藤趁机攀爬紧缠上树干时,飞昪树摸滚了半天蛋壳,终于想出办法,在枝稍上凝出一股阳气,拍在了蛋壳上。

    只听啪嚓一声,那蛋壳终于应声而碎,露出其内一抹青白嫩色。

    “嗷吼!”

    声带尚未发育完全的粗噶霸气之声响起,一只青白细鳞的幼龙钻出脑袋,迷迷瞪瞪睁开金色眸子,看着眼前金光灿灿c阳气饱满的枝条,竖瞳霎时瞪圆,一口咬上——

    “簌簌——!”

    吃肉不成反被咬,飞昪树剧烈抖动,抽动枝条要把那半身嵌在蛋壳里的幼龙甩开,连混天藤也不得不加入混战中,那幼龙却是战斗力极为凶猛,皮厚耐揍,就是不松口。

    直到某仙尊闻声赶来,驱离一藤一龙,飞昪树这才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树枝,其中一根烙下一个明显的牙印豁口。

    “哈哈哈,听说那龙族只认出壳第一眼之物,谁让这飞昪树贪吃弄裂了蛋壳,这才被反咬了一口,说不定还是被那幼龙当成了娘亲,被吸噗哈哈哈!” 随着仙尊一同赶来的小仙笑得眼角飙泪,“那只龙本就是青龙幼子,将来甚是了得,第一口就吸了纯阳之气,以后怕是吃不惯它物了!”

    “图曳,备水。”

    “诶?诶诶?!仙尊你又要给这飞昪树净身?!它不过被那混天藤缠了缠——”

    “若是妖气滞留,于它不益。”

    “可是仙尊给这秃树洗得这般频繁其他仙人都说仙尊您有恋秃癖,有些仙女还私下里说要剃了头发——”

    “”

    ——end——

    画外音:于是贪吃之人必被吃,筒子们务必小心啊~

    至于为什么是妖尊的黑历史:将来总有一天这厮会想起来原来是自己牵线让一树一龙初次相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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