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谁是案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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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钧一边写第一篇, 一边想着第二篇的破题。这会儿,他真的已经忘了自己在县试的考场上, 他的头脑在紧张的高速运转着, 好像被那些背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文字挤的满满的, 又好像是一片真空。各种各样和题目有关的想法都试图冲破牢笼往外冒, 他笔下不停,脑海中却已经掀起了一场狂风暴雨。

    思考的同时,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坐在台子上的监考官, 这人不是王知县, 他是提学司派来的?还是巡抚那里派来的?或者是按察司派来的?人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陆钧却觉得自己现在不是读书多少的问题, 而是他对现在的形势,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东征不臣, 陆钧脑子里来回转悠着这几个字,他不是写不出, 而是总觉得自己还抓不住这一句话的精髓, 他本来想把题目的重点归结到孟子特别喜欢阐述的“有道伐无道”,“仁义之战”上去,但是, 这句话讲的其实并不是武王和纣王之间的战争,而是在周武王讨伐纣王之后, 继续东征攸国的事他该如何下笔呢?

    自古天下,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构成了一个无法逾越, 人人都必须遵守的体系。然而在同样的体系下,有的国家从弱小走向强大,有的国家却从盛世走到了灭亡。陆钧眼前仿佛闪过最近看到过的一个个身影,他想,在一个国家看似不可思议的变化中,到底谁是那个决定性的因素?帝王毕竟只是高高在上的一个人,而他身前身后站着的,则是大大小小数不清的臣子,从上到下,从内到外,这些人和皇上一起,甚至比皇上更加直接的主宰着普天之下所有像他和他的家人一样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的喜怒哀乐,荣辱生死

    没错,纣王残暴不仁,活该被武王所灭,可那些为了迎合他,为了飞黄腾达而罔顾国家命运,百姓生死的臣子们,难道就没有罪过吗?若真是如此,怎还会有“助纣为虐”这样的词呢?

    陆钧心头一跳,眼前浮现起那天李尚源咬牙切齿地说出的那一句——“你们以为你们就可以这样随意让人生,让人死吗?”——陆钧闭上眼睛,视线里一片黑暗,可李尚源的脸却仍然清晰,在那惊心动魄的影像消失之后,陆钧睁开了眼睛。他的心里渐渐平静下来,可他脑海中的思绪却还在不断翻涌着,他那一管旧笔如有神助,落在纸上,瞬间写出了这样一行字:

    “周王以义正名,而有不臣之讨焉。”

    陆钧舒了口气,对自己这个破题颇为满意,刚想接着往下写,常晓成第一次帮他批文时说过的话却忽然在他耳边响起:“文章开题处,最忌讳的是‘破自破,承自承’,破题和承题二者要如二龙抱珠一样,才能有一气呵成的感觉。”

    陆钧心中一凛,把刚才想到的一句承题彻底推翻了,思量了一刻,方才下笔写道:

    “夫不臣于周,此其罪未可定也,而遂以不臣之罪征之,所谓名以义起耳。”

    这两句奠定了文章的基调,陆钧开始思考后面的内容——笔尖悬在纸上,他眼前的墨迹却渐渐模糊,慢慢晕开,那纸上仿佛出现了熊熊燃烧的火把照耀下黄家金碧辉煌的地宫,那些赤.裸的女子和她们惊恐的眼神,冰冷的躯体,李尚源眼中比火焰更加炽热的悲愤,陆兴璘那一深一浅的脚步,任怀容离开的时候复杂而惆怅的眼神他真的很难相信,世上竟然有人会眼睁睁看着这些悲剧发生,并以此为乐,难道真的像常晓成想说,却没敢说出来的那句话一样,“天下将亡,必有妖孽”吗?

    看着眼前黑压压一片正在奋笔疾书的士子们,陆钧心中不禁一阵感慨:放眼整个大魏,不知道有多少这样想要入朝为官的人,然而这其中,又有多少人是想要为民请命,为天下苍生而读书,又有多少人只是为了光宗耀祖,中饱私囊,甚至是为了能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以便将来能肆无忌惮的横行天下,鱼肉百姓呢?

    君之不君,臣之不臣,天下始乱啊!陆钧深深吸了口气,落笔写道:

    “尔其讨独夫纣,而先讨其蛊惑此独夫者

    尔其诛无道商,而先诛其相与为无道者”

    “玉杯象箸,谁献此淫巧?!

    瑶台璇室,谁兴此土木?!

    刳孕妇、斮朝涉,谁为纣作刑官?!

    盈鹿台、充钜桥,谁为纣作聚敛?!

    此东征之所由起也!

    ”

    这回,他越写越是顺畅,甚至比从前写过的第一道题目“匹夫不可夺志”写的更快,没过多久,那草稿纸上已是满满的一篇字,坐在他身边的陆锦还在皱眉苦思冥想,陆钧这边却长长舒了一口气,把笔放下了。

    县试的考场其实完全不像陆钧想象的那么严肃,士子们一张张小桌挤在一起,交头接耳的不在少数,不过每间厅堂里都有差役圆睁着眼,四处巡视,很少有人敢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举动。

    尽管如此,还是有人试图铤而走险,陆钧刚刚写完,就听见后面大堂里差役高声呵斥道:“你!方才我就看你一直动来动去,你在做什么?!给我站出来!”

    后面一阵骚动,一个苍老的声音辩驳道:“大人,我、我不过是挠痒,你不能因此抓我啊!”

    陆钧回头一瞧,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留着一部花白的长须,被两个差役连拉带拽拖了出来,还在不断挣扎。那两人把他按在地上,三下两下,就把他一身破破烂烂的棉服脱了下来。那老考童下面只剩一条单裤,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连喊带叫,伸手去夺他那棉衣,其他人趁机闹哄哄的左看右看,和认识的人搭腔询问,场面一片混乱。这时,那监考的官员从前面高台上缓缓站了起来,开口喊道:“肃静!”

    这考官语调威严,吓得下面的士子们愣了一愣,都不敢说话了,只剩下那老儒生带着哭腔的喊声。两名差役才不管他哭得凄惨,把他的一件破棉袍撕的白絮纷飞,最后果然抽出一卷裹得紧紧的纸卷,用细线捆着。那老头一见,连冻带吓,干脆两腿一蹬,晕了过去。考官在上面把手一摆,马上又来了几个人,将这老头的名字记下,考篮和考卷一并都丢到一个筐子里,把人和筐子拖了出去。

    陆钧后面有人叹道:“这老阿叔我见过两次,听说他都六十多,考了二十几年了,这回他一辈子都别想再考,回头还要在县衙门前号枷一月,我看他的命也保不住啦!”

    他旁边的人道:“唉,每次这样的人都要抓上几个,可却屡禁不绝莫说了,这回怎么出了个这么偏的孟子题?!我瞧这考官多半是学道里头派来,专门和咱们洛陵士子为难的”

    他一句话还没说完,考官已经整理衣袍,朝这边走了过来,下面所有的大堂里一下子就没了动静。考官见考生们都埋头答题,转了一转,又回去了。

    陆钧已经写完了两篇文章,他不敢回头看常晓成和李尚源,侧身瞧了瞧陆锦,陆锦摇头晃脑,草纸上列了好几行字,好像都是陆兴璘前一段时间给他们总结出来的关于“义战”和“仁义之师”有关的做文章的要点。他写写画画折腾了一会儿,好像终于有了突破,抽出第二张纸来,写下一个破题:“武王伐无道而取残贼,天下乃归往之也。”

    这个破题着实不错。陆钧见陆锦抬头看着自己,对他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陆锦两眼发亮,马上提着笔刷刷的写了起来。

    两篇文章都写完了,时间却还早得很。陆钧将文章在草纸上认认真真的查了一遍,尤其是第二篇,确定圣贤之名都用了代字,也没有涉及到当朝皇帝的名讳,没有错字、别字,又揣摩了半天起讲顺不顺孟子的口气,这一遍看下来,反反复复改了几句,方才开始往真正的考卷上誊。

    陆钧记着之前他们几个商量的话,故意抄的慢些。此时大部分人还在琢磨第二个题目,没有人出来交卷。但他快誊完的时候,好像有人拿着卷子,从后面站了起来,沿着大堂的边缘那窄窄的过道往外走去。

    陆钧抬头一看,并不是什么认识的人。他收回目光,又认真把最后几句读了两遍,抄了上去。两篇文章整整齐齐放在面前,他最后再从头到尾又看了一回,终于决定:收笔,等着交卷了!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了李尚源和常晓成的声音,似乎是常晓成等不及,想现在就出去,他还隐约听见常晓成说他要出去堵着张尹,不让他跑了。李尚源声音压的低低的,劝了他一阵,后面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快到中午的时候,零零散散,交卷子的不过二三十人。还没有到开门放人的时候,这些人都回到自己原来的座位上面等着,听说有的人中了,有的没中,都在那里低声议论。常晓成终于坐不住了,理直气壮的对李尚源道:“我饿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交卷去了。陆钧回头和李尚源对望一眼,李尚源看看前面,又对他点了点头,看样子,李尚源觉得现在交卷似乎也可以了。说实在的,陆钧都写完了,坐在那里干等,心里就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本来觉得是两篇无可挑剔的文章,这会儿想来想去,一会儿觉得第一篇太平淡,一会儿又觉得第二篇跑题了,着实是坐立不安。陆锦写完之后,也有些要去交卷子的意思,就对他道:“哥,要不咱们走吧,这会儿还能赶上放头牌,回家吃饭去”

    陆钧正在犹豫,见常晓成满脸喜色,大步走了回来,重重的往椅子上一坐,道“阿钧,阿源,我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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