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2.它山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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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慕容胤看着众臣沉默不语，并未露出不满。
“朱成，你说！”
慕容胤点名道。
“陛下”礼部尚书朱成碰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
众人在送了一口气的同时，自是不免暗暗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爱卿不必多虑，有话直说。”慕容胤道。
“臣以为臣以为”微胖的朱成此时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努力保持着往日清儒的形象，朱成顿了一顿，定了定心神，道：“臣以为，圣上一向英明神武，必能必能选贤举能，臣，不敢扰乱圣上神思。”
“少费话，你这个油嘴滑舌的，朕给你一晚上考虑，如若想不出来，明天提头来见！”
说着这话的时候，慕容胤一脸的阴沉，话刚说完，只见他愤愤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唉”朱成忍不住一声长叹。
再纷纷又施舍给了朱成一个怜悯的眼神之后，众人便继续维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三两成群地离开了。
“唉”
一会的功夫，朱成已坐在了自家的轿子里叹气。
“老爷，您这是？”轿子边上，贴身随从关切地问着。
“还不是”想到什么，朱成欲言又止：“罢了，回去吧。”
“老爷，恕小的多言，若是您还在为夫人发火的事情心烦，小人倒是有一计。”
“哦？”一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就生气了的发妻，朱成觉得更加崩溃了。
“你说。”朱成无奈道。
“夫人既然闭门不肯见人，不如让小少爷去夫人门前哭一哭，夫人最是心疼小少爷，母子连心，夫人必然见不得，当下就得开门。”随从道。
“嗯，派人从立山把小少爷接回来。”说道自己的小儿子，自从出门学艺，也有大半年没见了，还真是想念了。
“母子连心”朱成喃喃自语，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忙对着轿夫喊道：“转弯！”
午时，东宫花厅。
再一次想方设法让韩启陪着自己用了一顿饭，慕容峰满足地品着茶。
这茶真香，比往日犹甚。
慕容峰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启禀太子殿下，礼部尚书朱成求见。”
了然一笑，慕容峰道：“这大中午的，朱尚书真是勤勉，快请进来。”
“臣朱成参见太子殿下。”没一会的功夫，朱成便已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慕容峰面前。
“朱大人请起。”
“朱大人来找本宫，所为何事？”示意了朱成在两边的椅子坐下，慕容峰道。
“臣今日前来，是想请殿下开恩，为臣指点生路。”扑通一声，朱成又一次跪倒在地。
“朱大人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见此，慕容峰赶紧起身，亲自将朱成搀扶了起来。
对面落座后，朱成方恳切地说道：“今日早朝之事，臣不说太子殿下也知道，圣上今日陡然要开恩科，臣实在心里没数，可皇上唉都说父子连心，殿下千万要救我啊！”
“朱大人多虑了，依本宫看，父皇所问不过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只要照实说就是了，想得太多了反而不好。”微笑地看着朱成，慕容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
“启禀太子殿下，丁宽求见。”
就在朱成再欲开口的时候，小尹子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话。
“传。”
“是。”
“丁统领所为何事？”互相见礼过后，慕容峰问道。
丁宽道：“启禀太子殿下，卑职已将东宫这个月的账单核对完毕，特送来与殿下过目。”
“想不到丁统领竟是文武全才，失敬失敬！”闻言，朱成感叹道。
“朱大人见笑了，我哪会啊。”憨厚一笑，丁宽道：“只不过是殿下看我比旁人老实些，又还会算算数，才抬举我罢了。”
“很好。”丁宽话音刚落，慕容峰夸赞道：“丁统领办事本宫一向放心。”
看向朱成，慕容峰道：“本宫虽是父皇的儿子，但君臣有别，父皇的圣意又岂是人臣可以猜度的。”
顿了顿，慕容峰道：“其实办事者不一定要是行家，行军者，军师从未习武，但若离了军师，终究不成。朱大人也知道，恩科难办，说到底是因为各方势力勾结，仗着开恩科拉拢党羽，想来若是有一个刚直不阿的人来主持恩科，只怕会清明许多。”
一番话说完，朱成连连点头，起身一拜，道：“太子一言，臣受教了，叨扰了半日，臣实在惭愧，请先告退。”
回了一礼，慕容峰道：“朱大人客气了，本宫只是有感而发，父皇圣明，定会有所决断。”
“殿下所言极是，臣告退。”朱成道。
“慢走。”眼神示意，丁宽和韩启便一起送了朱成出门。
不一会儿。
“送走了？”慕容峰问道。
“嗯。”丁宽道。
“你们怎么看？”
看向对面站着的二人，慕容峰问道。
略加思索，丁宽一礼道：“卑职以为，皇上这次开恩科，似乎意不在朝堂，但究竟是何目的，卑职实在想不透。”
“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向丁宽投去赞许的目光，慕容峰道。
看了一眼一旁默然不语的韩启，慕容峰缓缓说道：“如今，父皇虽然春秋正盛，但到底上了年纪，相反，诸皇子皆已长成，一个个雄心勃勃。”
饮下一口茶，慕容峰接着说道：“纵观如今朝堂，文武都是旧人，早已盘根错节，互相关联，试想若是有人有意拉拢，自然结成党羽，此时若有新鲜血液进来，必然会自成一派，而且因为加开恩科的关系，这批人还会对父皇格外死忠。”
“听殿下如此说，卑职还是想不明白。”
丁宽疑惑地问道。
“说。”带着笑意，慕容峰道。
“就算是要改变朝廷局势，也不必如此着急吧？”丁宽道。
“别忘了，本宫曾监国一月有余。”慕容峰淡淡地说道：“父皇生性多疑，自是需要确保万无一失。”
“可是殿下从未结党营私，这也太冤了吧？”丁宽愤愤不平。
“父皇又没有明旨苛责，本宫有什么好冤的。”慕容峰不在意地笑道。
“殿下，小人认为皇上还是信任您的。”站在一旁许久未出声的韩启，终于说话了。
“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慕容峰打趣地问道。
“内庭司。”韩启笃定地答道。
“内庭司只是对本宫的另一个考验，别高兴太早。”慕容峰道：“也罢，多思无益，如果本宫没猜错，明□□堂上只怕也很精彩。”
互相交换了眼神，丁宽与韩启一头雾水。
“丁宽你先退下吧，韩启留下。”慕容峰吩咐道。
“是。”丁宽顺从地离开了。
留下韩启一个人一脸懵懂。
“你过来。”看向站在三步外的韩启，慕容峰命令道。
看了看慕容峰，发现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韩启不禁心里打鼓。
几步走到慕容峰面前站定，韩启静默而立。
抬头看向韩启，慕容峰绽出笑意，道：“你近来在东宫住得可好？”
闻言，韩启一惊，要知道他甚至以为慕容峰这是要责备他了。
“都好。”韩启应道。
“跟东宫众人相处得可还融洽？”
“丁统领对我很照顾，其他人也很好。”韩启答道。
“那就好。”慕容峰欣慰地说道：“否则我还在担心你人在异国，会有诸多不惯，举目无亲。”
“谢太子殿下关心。”韩启一礼。
见韩启行礼，慕容峰只觉得，今生自己与他终究还是生分的。
不悦地眉头微蹙，慕容峰道：“以后若无旁人在，就不必行任何礼了。”
“这？”
“这什么这，听我的就是了。”
“好。”
看着韩启如此乖顺，慕容峰竟莫名觉得好笑。
“我不反对你广交好友，但是，你初来乍到，还是要万事小心，免得成了别人的傀儡。”看向韩启的眼睛，慕容峰正色道：“每个人想做的事情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一样，你会不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忘记了自己的目标。”
“殿下？”韩启惊呼。
“人总是在做错事情之后才懂得后悔，我希望你不要亲手毁了自己。”
说这些话的时候，慕容峰脑海里，满是自己前世弥留之际的场景。
当自己抱着韩启的尸体迎接胜利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走上了毁灭的道路。
他很怕，今生，有人要重蹈覆辙。
然而，无论多怕，他也会不动声色，他在赌，赌自己会不会看错人。
“殿下，小人小人只想安稳一世，若是殿下能让我终身追随，那就是我的福气了。”回应着慕容峰的眼神，韩启答。
“好，我信你，你回去吧。”一下子放松了神情，慕容峰道。
“是。”刚要再次行礼，仿佛想到了什么，韩启停下了动作。
“去吧。”慕容峰道。
“是。”韩启说完，便默默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只雪白雪白的信鸽从东宫花厅飞了出去。
它愈飞愈远，愈飞愈高，竟是皇城里所有人难以想象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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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成，你说！”
慕容胤点名道。
“陛下”礼部尚书朱成碰通一声跪倒在地，支支吾吾。
众人在送了一口气的同时，自是不免暗暗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爱卿不必多虑，有话直说。”慕容胤道。
“臣以为臣以为”微胖的朱成此时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努力保持着往日清儒的形象，朱成顿了一顿，定了定心神，道：“臣以为，圣上一向英明神武，必能必能选贤举能，臣，不敢扰乱圣上神思。”
“少费话，你这个油嘴滑舌的，朕给你一晚上考虑，如若想不出来，明天提头来见！”
说着这话的时候，慕容胤一脸的阴沉，话刚说完，只见他愤愤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唉”朱成忍不住一声长叹。
再纷纷又施舍给了朱成一个怜悯的眼神之后，众人便继续维持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三两成群地离开了。
“唉”
一会的功夫，朱成已坐在了自家的轿子里叹气。
“老爷，您这是？”轿子边上，贴身随从关切地问着。
“还不是”想到什么，朱成欲言又止：“罢了，回去吧。”
“老爷，恕小的多言，若是您还在为夫人发火的事情心烦，小人倒是有一计。”
“哦？”一想起自己莫名其妙就生气了的发妻，朱成觉得更加崩溃了。
“你说。”朱成无奈道。
“夫人既然闭门不肯见人，不如让小少爷去夫人门前哭一哭，夫人最是心疼小少爷，母子连心，夫人必然见不得，当下就得开门。”随从道。
“嗯，派人从立山把小少爷接回来。”说道自己的小儿子，自从出门学艺，也有大半年没见了，还真是想念了。
“母子连心”朱成喃喃自语，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忙对着轿夫喊道：“转弯！”
午时，东宫花厅。
再一次想方设法让韩启陪着自己用了一顿饭，慕容峰满足地品着茶。
这茶真香，比往日犹甚。
慕容峰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启禀太子殿下，礼部尚书朱成求见。”
了然一笑，慕容峰道：“这大中午的，朱尚书真是勤勉，快请进来。”
“臣朱成参见太子殿下。”没一会的功夫，朱成便已结结实实地跪在了慕容峰面前。
“朱大人请起。”
“朱大人来找本宫，所为何事？”示意了朱成在两边的椅子坐下，慕容峰道。
“臣今日前来，是想请殿下开恩，为臣指点生路。”扑通一声，朱成又一次跪倒在地。
“朱大人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见此，慕容峰赶紧起身，亲自将朱成搀扶了起来。
对面落座后，朱成方恳切地说道：“今日早朝之事，臣不说太子殿下也知道，圣上今日陡然要开恩科，臣实在心里没数，可皇上唉都说父子连心，殿下千万要救我啊！”
“朱大人多虑了，依本宫看，父皇所问不过是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只要照实说就是了，想得太多了反而不好。”微笑地看着朱成，慕容峰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
“启禀太子殿下，丁宽求见。”
就在朱成再欲开口的时候，小尹子的通报声打断了他的话。
“传。”
“是。”
“丁统领所为何事？”互相见礼过后，慕容峰问道。
丁宽道：“启禀太子殿下，卑职已将东宫这个月的账单核对完毕，特送来与殿下过目。”
“想不到丁统领竟是文武全才，失敬失敬！”闻言，朱成感叹道。
“朱大人见笑了，我哪会啊。”憨厚一笑，丁宽道：“只不过是殿下看我比旁人老实些，又还会算算数，才抬举我罢了。”
“很好。”丁宽话音刚落，慕容峰夸赞道：“丁统领办事本宫一向放心。”
看向朱成，慕容峰道：“本宫虽是父皇的儿子，但君臣有别，父皇的圣意又岂是人臣可以猜度的。”
顿了顿，慕容峰道：“其实办事者不一定要是行家，行军者，军师从未习武，但若离了军师，终究不成。朱大人也知道，恩科难办，说到底是因为各方势力勾结，仗着开恩科拉拢党羽，想来若是有一个刚直不阿的人来主持恩科，只怕会清明许多。”
一番话说完，朱成连连点头，起身一拜，道：“太子一言，臣受教了，叨扰了半日，臣实在惭愧，请先告退。”
回了一礼，慕容峰道：“朱大人客气了，本宫只是有感而发，父皇圣明，定会有所决断。”
“殿下所言极是，臣告退。”朱成道。
“慢走。”眼神示意，丁宽和韩启便一起送了朱成出门。
不一会儿。
“送走了？”慕容峰问道。
“嗯。”丁宽道。
“你们怎么看？”
看向对面站着的二人，慕容峰问道。
略加思索，丁宽一礼道：“卑职以为，皇上这次开恩科，似乎意不在朝堂，但究竟是何目的，卑职实在想不透。”
“你能想到这么多，已经不容易了。”向丁宽投去赞许的目光，慕容峰道。
看了一眼一旁默然不语的韩启，慕容峰缓缓说道：“如今，父皇虽然春秋正盛，但到底上了年纪，相反，诸皇子皆已长成，一个个雄心勃勃。”
饮下一口茶，慕容峰接着说道：“纵观如今朝堂，文武都是旧人，早已盘根错节，互相关联，试想若是有人有意拉拢，自然结成党羽，此时若有新鲜血液进来，必然会自成一派，而且因为加开恩科的关系，这批人还会对父皇格外死忠。”
“听殿下如此说，卑职还是想不明白。”
丁宽疑惑地问道。
“说。”带着笑意，慕容峰道。
“就算是要改变朝廷局势，也不必如此着急吧？”丁宽道。
“别忘了，本宫曾监国一月有余。”慕容峰淡淡地说道：“父皇生性多疑，自是需要确保万无一失。”
“可是殿下从未结党营私，这也太冤了吧？”丁宽愤愤不平。
“父皇又没有明旨苛责，本宫有什么好冤的。”慕容峰不在意地笑道。
“殿下，小人认为皇上还是信任您的。”站在一旁许久未出声的韩启，终于说话了。
“是吗？你从哪里看出来的？”慕容峰打趣地问道。
“内庭司。”韩启笃定地答道。
“内庭司只是对本宫的另一个考验，别高兴太早。”慕容峰道：“也罢，多思无益，如果本宫没猜错，明□□堂上只怕也很精彩。”
互相交换了眼神，丁宽与韩启一头雾水。
“丁宽你先退下吧，韩启留下。”慕容峰吩咐道。
“是。”丁宽顺从地离开了。
留下韩启一个人一脸懵懂。
“你过来。”看向站在三步外的韩启，慕容峰命令道。
看了看慕容峰，发现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韩启不禁心里打鼓。
几步走到慕容峰面前站定，韩启静默而立。
抬头看向韩启，慕容峰绽出笑意，道：“你近来在东宫住得可好？”
闻言，韩启一惊，要知道他甚至以为慕容峰这是要责备他了。
“都好。”韩启应道。
“跟东宫众人相处得可还融洽？”
“丁统领对我很照顾，其他人也很好。”韩启答道。
“那就好。”慕容峰欣慰地说道：“否则我还在担心你人在异国，会有诸多不惯，举目无亲。”
“谢太子殿下关心。”韩启一礼。
见韩启行礼，慕容峰只觉得，今生自己与他终究还是生分的。
不悦地眉头微蹙，慕容峰道：“以后若无旁人在，就不必行任何礼了。”
“这？”
“这什么这，听我的就是了。”
“好。”
看着韩启如此乖顺，慕容峰竟莫名觉得好笑。
“我不反对你广交好友，但是，你初来乍到，还是要万事小心，免得成了别人的傀儡。”看向韩启的眼睛，慕容峰正色道：“每个人想做的事情都不一样，想要的也不一样，你会不会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者，忘记了自己的目标。”
“殿下？”韩启惊呼。
“人总是在做错事情之后才懂得后悔，我希望你不要亲手毁了自己。”
说这些话的时候，慕容峰脑海里，满是自己前世弥留之际的场景。
当自己抱着韩启的尸体迎接胜利的时候，他没想到，自己已经走上了毁灭的道路。
他很怕，今生，有人要重蹈覆辙。
然而，无论多怕，他也会不动声色，他在赌，赌自己会不会看错人。
“殿下，小人小人只想安稳一世，若是殿下能让我终身追随，那就是我的福气了。”回应着慕容峰的眼神，韩启答。
“好，我信你，你回去吧。”一下子放松了神情，慕容峰道。
“是。”刚要再次行礼，仿佛想到了什么，韩启停下了动作。
“去吧。”慕容峰道。
“是。”韩启说完，便默默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只雪白雪白的信鸽从东宫花厅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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