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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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小心！”李慈光话音刚落，绿光晃眼，翡翠玉簪从云鬓滑落飞出，落在坚硬的石阶上摔成几段，玉碎珠飞。李慈光急揽住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怀中让她不至于摔倒。郡主显然也吓了一跳，倚靠在他的肩头喘息。
确认郡主安危无虞后，李慈光长舒一口气，在她珠玉圆润耳旁轻轻道：“天寒地滑，郡主小心。”
李相宜听见李慈光亲切的关怀，点头道谢，方才她差点滑倒，是李慈光手疾眼快接住了她，不然她这样摔倒在台阶上不摔伤也疼死。
李慈光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那总是闪烁光彩的眼睛，此刻却有些失神，她在微微地发抖。
他的动作也越发的温柔。郡主更高了，大病一场后的她也清瘦了不少，方才的紧抱，只觉她腰身纤瘦——不堪一折。
他忍不住安慰：“郡主没事的，王妃向来身体健康”
凤仙看着她们，她安静垂首一言不发。郡主没有让她说话，她就永远保持安静。郡主让她做的事，她竭尽全力去干，当然，在最开始是因为她害怕惩罚。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样的勇气，她明明知道王妃是不会允许郡主插手沈家的事，可是郡主一直让她打听，她自然时刻留意，而方才她将哑女送到时，她得知了王妃在沈家晕倒的消息。
难怪她领了个人回来，大长公主都没出现，明明文辉公主那样殷勤照顾郡主，公主一定是知道王妃的事。
难怪陪伴郡主同来的慈光公子这两天也神龙见首不见尾，肯定是为了这些事奔波去了。
王妃向来身体健康，听说王妃待字闺中时就勤勉聪明，作为年纪最大的嫡长女，她打理家中的生意，后来嫁入王府，也把家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无愧于“贤内助”三字。
而王妃居然在沈家晕倒，这绝对不会是小事，而没人来知会郡主，可见是在刻意隐瞒。
后来郡主带着裴大小姐回来，她本想一鼓作气将王妃的事情说出来，结果楚王又派人来了，说哑女是楚王的心爱乐姬，还说郡主如果喜欢就忍痛割爱让哑女暂时陪伴郡主。郡主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什么都没听进去，她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将王妃的事情告知郡主。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郡主居然二话不说，让她即刻去请慈光公子，她当然二话不说照做。
可让她惊惧的是，慈光公子不仅来了，更让她惶恐的是面对郡主的质问，慈光公子竟然同意了郡主要去沈家的请求。
把消息说出来的人是她，可事情的发展却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害怕极了，郡主是郡主，慈光公子是摄政王的肱骨。而她只是一个丫鬟，如果一个不好，那她的结局会如何？
想到这里，凤仙偷偷抬起头去看郡主她们，一高一低的男女并肩携手站在马下。
慈光公子背影颀长，郡主体态轻盈，二人站在一起俨然是一副美景，她看得失神，直到瞥见远处的山，山脊如翠色的线条一般戚戚冷寒，让她猛然回神过来，郡主怎么想什么就做什么，郡主这沈家之行究竟会如何？她自己呢？如果她被责罚，郡主会维护她吗？
无法确定答案，凤仙只是轻轻关上后门走了回去，她是郡主信任的侍女，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把消息告诉郡主，也是因为她想说，她承诺过尽心竭力对郡主绝不欺瞒，不管这次是什么结局，她都不后悔。
李相宜只是笑而不语，但这样的表情在李慈光看来却是柔弱的女儿担忧母亲，却不愿让别人心忧的勉强笑容。
李慈光宽慰她：“郡主放心，王妃仁善有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的。”
李相宜听他说的真心实意，看见他身上猎猎飞舞的赤红朝服，上是寓意深长的花纹。夕阳下，李慈光的影子清瘦修长，迎着晚霞，好像身披霞光，他俊秀的面容显得温和又冷清。
李相宜笑道：“慈光哥哥说的是，王妃自然不会有事。”
沈氏当然不会有性命之虞，这点穿书而来的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沈氏的死期还在几年后，因为一场预谋已久的大火，沈王妃与摄政王在皇宫中双双殒命。
只是——
就这样忍气吞声吗？
手足之情，同气连枝，就是指沈氏为沈家呕心沥血，所谓父亲就是义正言辞地榨干女儿的全部价值？
“这天太冷了，”李相宜双手呵气，“冷得我发颤。”
“郡主说的是，”李慈光应和，随即双手握住她的手，然而他们的手是一样冰凉。
十一月的京城已经是严冬，凛冬笼罩下，没有了雕栏玉砌的锦绣楼阁的点缀，大街上是一片肃寒，公主府的后门本就冷清，此刻更是不见人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与李慈光以及一匹马。
李慈光远看，绵延不尽的远山，上坐落着他熟悉的建筑，那是天下闻名的美色，京城名景之一百鸟寺。
高高耸的屋檐飞脊，被彩霞所笼罩的高楼，庄严白塔，塔顶龙首高昂口衔宝珠，肃穆凝重。
“好冷的天，”李相宜轻轻感叹，啰嗦又重复的话，落在有心人的耳中却是别样的感觉。
李慈光凝望巍峨远山，脑海中的记忆犹新，百鸟寺，是他恢宏远志开始的，在巍峨寺宇的门口他“巧遇”沈氏。
那时景色如今，天寒地冻，京城的宁静安详之下，掩埋了多少苦命人的尸骸，可怕的父亲，死去的母亲，他怕死，他怕自己也和那些苦命人一样在冬天死去，于是他孤注一掷，寄托于于某位善心的达官贵人，当然他并没有怀抱多少希望，他甚至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
或许是神佛悲悯偶然垂怜，沈氏竟然将他带回了王府。这些年，他抓住一切机会，勤勉读书，丝毫不敢松懈，寒窗苦读多年，终于科举夺魁，一朝名动天下。他可以毫不惭愧的说，他如今的功绩c名誉c地位，都是靠自己奋斗而来的。
但如果没有沈氏，没有沈氏对他伸出的援手，他会如何？所以他打从心底里感激沈氏。
与养尊处优的安康郡主不同，沈王妃实在不是烂漫天真的人，她是嫡长女，上无亲兄长，下却有一个异母弟弟，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匍匐着坎坷悲苦。王妃个性好强，一路走来，重担责任，她顾忌太多，而他只愿王妃能过得舒坦一点。
李相宜吐出的气化作白雾，她轻轻问：“慈光哥哥，外祖父为什么这样偏心呢？你说我娘与舅舅，同样都是孙辈，可舅舅仗着长辈溺爱不学无术，我娘呢，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个侮辱门楣的事。”
李慈光：“王妃聪慧贤德，沈家有她实乃幸事。”
李相宜看着她，皱眉道：“你说，王妃有哪里对不起沈家了？在沈家是她勤勤恳恳，协助打理族中产业，料理家务。她有幸嫁与摄政王，成为了沈家百年来唯一的王妃。沈家世代经商，无人为官，我娘一人得道，沈家全家升天，族中子弟都沾光，她作为嫡长女可谓是光宗耀祖，她出嫁多年从不忘宗族，对沈家的长辈依旧是尊敬爱戴，不自傲自矜，现在为了舅舅，外祖父日夜逼迫，不去教训不孝子反而强逼女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相宜越说越激动，“这事是怎么惹出来的？因为小周氏与外祖父溺爱，子不教父之过，舅舅整日不学无术欺行霸市，如今惹出大祸，就要我娘去平衡周全，楚王素来与我父不和，外祖父还来紧逼，难道想逼死我娘？”
“人老了，难免糊涂。”李慈光似乎在宽慰。
“或许吧，”李相宜笑笑，“都说外祖父为人机警会钻研，所以能发家致富光大沈氏一族。只是这娶了一位夫人，纳了十八姬妾，却养废了心尖头的好儿子。”
不紧不慢的语速，似笑非笑的腔调，李慈光分明听出了讥讽和冷漠。
李慈光不答，他拉缰上马，朝李相宜伸出手：“郡主，上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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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认郡主安危无虞后，李慈光长舒一口气，在她珠玉圆润耳旁轻轻道：“天寒地滑，郡主小心。”
李相宜听见李慈光亲切的关怀，点头道谢，方才她差点滑倒，是李慈光手疾眼快接住了她，不然她这样摔倒在台阶上不摔伤也疼死。
李慈光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她那总是闪烁光彩的眼睛，此刻却有些失神，她在微微地发抖。
他的动作也越发的温柔。郡主更高了，大病一场后的她也清瘦了不少，方才的紧抱，只觉她腰身纤瘦——不堪一折。
他忍不住安慰：“郡主没事的，王妃向来身体健康”
凤仙看着她们，她安静垂首一言不发。郡主没有让她说话，她就永远保持安静。郡主让她做的事，她竭尽全力去干，当然，在最开始是因为她害怕惩罚。
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这样的勇气，她明明知道王妃是不会允许郡主插手沈家的事，可是郡主一直让她打听，她自然时刻留意，而方才她将哑女送到时，她得知了王妃在沈家晕倒的消息。
难怪她领了个人回来，大长公主都没出现，明明文辉公主那样殷勤照顾郡主，公主一定是知道王妃的事。
难怪陪伴郡主同来的慈光公子这两天也神龙见首不见尾，肯定是为了这些事奔波去了。
王妃向来身体健康，听说王妃待字闺中时就勤勉聪明，作为年纪最大的嫡长女，她打理家中的生意，后来嫁入王府，也把家事处理得井井有条，无愧于“贤内助”三字。
而王妃居然在沈家晕倒，这绝对不会是小事，而没人来知会郡主，可见是在刻意隐瞒。
后来郡主带着裴大小姐回来，她本想一鼓作气将王妃的事情说出来，结果楚王又派人来了，说哑女是楚王的心爱乐姬，还说郡主如果喜欢就忍痛割爱让哑女暂时陪伴郡主。郡主又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她什么都没听进去，她心里挣扎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将王妃的事情告知郡主。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郡主居然二话不说，让她即刻去请慈光公子，她当然二话不说照做。
可让她惊惧的是，慈光公子不仅来了，更让她惶恐的是面对郡主的质问，慈光公子竟然同意了郡主要去沈家的请求。
把消息说出来的人是她，可事情的发展却已经远远地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害怕极了，郡主是郡主，慈光公子是摄政王的肱骨。而她只是一个丫鬟，如果一个不好，那她的结局会如何？
想到这里，凤仙偷偷抬起头去看郡主她们，一高一低的男女并肩携手站在马下。
慈光公子背影颀长，郡主体态轻盈，二人站在一起俨然是一副美景，她看得失神，直到瞥见远处的山，山脊如翠色的线条一般戚戚冷寒，让她猛然回神过来，郡主怎么想什么就做什么，郡主这沈家之行究竟会如何？她自己呢？如果她被责罚，郡主会维护她吗？
无法确定答案，凤仙只是轻轻关上后门走了回去，她是郡主信任的侍女，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她把消息告诉郡主，也是因为她想说，她承诺过尽心竭力对郡主绝不欺瞒，不管这次是什么结局，她都不后悔。
李相宜只是笑而不语，但这样的表情在李慈光看来却是柔弱的女儿担忧母亲，却不愿让别人心忧的勉强笑容。
李慈光宽慰她：“郡主放心，王妃仁善有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的。”
李相宜听他说的真心实意，看见他身上猎猎飞舞的赤红朝服，上是寓意深长的花纹。夕阳下，李慈光的影子清瘦修长，迎着晚霞，好像身披霞光，他俊秀的面容显得温和又冷清。
李相宜笑道：“慈光哥哥说的是，王妃自然不会有事。”
沈氏当然不会有性命之虞，这点穿书而来的她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沈氏的死期还在几年后，因为一场预谋已久的大火，沈王妃与摄政王在皇宫中双双殒命。
只是——
就这样忍气吞声吗？
手足之情，同气连枝，就是指沈氏为沈家呕心沥血，所谓父亲就是义正言辞地榨干女儿的全部价值？
“这天太冷了，”李相宜双手呵气，“冷得我发颤。”
“郡主说的是，”李慈光应和，随即双手握住她的手，然而他们的手是一样冰凉。
十一月的京城已经是严冬，凛冬笼罩下，没有了雕栏玉砌的锦绣楼阁的点缀，大街上是一片肃寒，公主府的后门本就冷清，此刻更是不见人踪。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与李慈光以及一匹马。
李慈光远看，绵延不尽的远山，上坐落着他熟悉的建筑，那是天下闻名的美色，京城名景之一百鸟寺。
高高耸的屋檐飞脊，被彩霞所笼罩的高楼，庄严白塔，塔顶龙首高昂口衔宝珠，肃穆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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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慈光凝望巍峨远山，脑海中的记忆犹新，百鸟寺，是他恢宏远志开始的，在巍峨寺宇的门口他“巧遇”沈氏。
那时景色如今，天寒地冻，京城的宁静安详之下，掩埋了多少苦命人的尸骸，可怕的父亲，死去的母亲，他怕死，他怕自己也和那些苦命人一样在冬天死去，于是他孤注一掷，寄托于于某位善心的达官贵人，当然他并没有怀抱多少希望，他甚至做好了被打死的准备。
或许是神佛悲悯偶然垂怜，沈氏竟然将他带回了王府。这些年，他抓住一切机会，勤勉读书，丝毫不敢松懈，寒窗苦读多年，终于科举夺魁，一朝名动天下。他可以毫不惭愧的说，他如今的功绩c名誉c地位，都是靠自己奋斗而来的。
但如果没有沈氏，没有沈氏对他伸出的援手，他会如何？所以他打从心底里感激沈氏。
与养尊处优的安康郡主不同，沈王妃实在不是烂漫天真的人，她是嫡长女，上无亲兄长，下却有一个异母弟弟，光鲜亮丽的表面下匍匐着坎坷悲苦。王妃个性好强，一路走来，重担责任，她顾忌太多，而他只愿王妃能过得舒坦一点。
李相宜吐出的气化作白雾，她轻轻问：“慈光哥哥，外祖父为什么这样偏心呢？你说我娘与舅舅，同样都是孙辈，可舅舅仗着长辈溺爱不学无术，我娘呢，从小到大没有做过一个侮辱门楣的事。”
李慈光：“王妃聪慧贤德，沈家有她实乃幸事。”
李相宜看着她，皱眉道：“你说，王妃有哪里对不起沈家了？在沈家是她勤勤恳恳，协助打理族中产业，料理家务。她有幸嫁与摄政王，成为了沈家百年来唯一的王妃。沈家世代经商，无人为官，我娘一人得道，沈家全家升天，族中子弟都沾光，她作为嫡长女可谓是光宗耀祖，她出嫁多年从不忘宗族，对沈家的长辈依旧是尊敬爱戴，不自傲自矜，现在为了舅舅，外祖父日夜逼迫，不去教训不孝子反而强逼女儿，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李相宜越说越激动，“这事是怎么惹出来的？因为小周氏与外祖父溺爱，子不教父之过，舅舅整日不学无术欺行霸市，如今惹出大祸，就要我娘去平衡周全，楚王素来与我父不和，外祖父还来紧逼，难道想逼死我娘？”
“人老了，难免糊涂。”李慈光似乎在宽慰。
“或许吧，”李相宜笑笑，“都说外祖父为人机警会钻研，所以能发家致富光大沈氏一族。只是这娶了一位夫人，纳了十八姬妾，却养废了心尖头的好儿子。”
不紧不慢的语速，似笑非笑的腔调，李慈光分明听出了讥讽和冷漠。
李慈光不答，他拉缰上马，朝李相宜伸出手：“郡主，上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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