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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明争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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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宝回到沈府已是掌灯时分,他打算仍由西边的角门儿进去。

    守门的刘大原是管园子的花匠,因上了年纪,脑子出了些毛病,才被差到这里来守门,月例银子也还是按着管园子时的一两来算,并未曾少了几钱,这刘大只管一心一意地看着时辰开门c锁门,脑筋死板,又不怕得罪人,便是一时急了,沈府的主子c下人们也是知道他的,因此,各自不便走大门时,便从角门出入也是心里多少顾忌着的。

    墨宝悄悄儿地扣门,刘大在里面应了声,“哪个小子这样地没有规矩,回来晚了,这门已经锁上了。”

    墨宝小声儿求着,“我的爷,你便开开门吧,我是四姑娘手底下做活儿的墨宝。”

    刘大只骂咧咧的,“管你是哪房的,这门刚锁上,自是不能再开了。”

    墨宝素日知道这刘大的性子,一时又急又恼,却发作不得,“我的爷,我出去办了点急事,你便开开门吧。”

    那刘大在里面却骂骂咧咧地没个完,墨宝心内纵是万般焦急,也奈何不得,只得离开,不再多话,悄没儿声奔了沈府正门而去。

    墨宝直奔了沈府正门而来,远远地看着守门的王德子同几个小子们正关上了门,墨宝连忙几步蹿过去,“哥哥且等等。”

    王德子听出墨宝的声儿,连忙又开了小门。

    墨宝慌慌张张地进了门,四下里看看,没见到旁人,这才同王德子说了句话儿,“去外头催了催租子,算起帐来,回来晚了。”

    那王德子心知墨宝出门定是为了前日闹上门来那老汉的事,也不多问,便挥挥手臂,让墨宝进去了。

    墨宝一路走一路小心地张望,只怕碰见一些舌头长的人,又怕遇着哪个私下同四姑娘不睦的主子,自己这个时候一定是在四姑娘的院子里守着门的,这个时候还在外头走动,怕是惹了什么闲话说不清。

    这墨宝心里想着事儿,脚底下越发跑得快了,神色也不免显着慌张些,只想早早儿到家,把事情来龙去脉向四姑娘报个清楚。

    墨宝尽管低头赶路,仍没忘了四下里小心着,他跑着跑着,隐约见前头仿佛有几个人走过来,举着的灯笼在夜里微微透着些光儿,若隐若现。墨宝连忙躲入路边一棵柳树底下,又缩着脖子,将身子低低地蜷起来,藏在柳树与花圃的窄缝儿里。

    挨了些许时候儿,墨宝隐约听得几人走近了,那晃着的灯笼在花枝儿中忽儿明忽儿暗的,墨宝闭了气,一丝儿也不敢动。

    “凭咱们家姑娘的本事,凭什么好处都让她得了去?”一个婆子的声音里含着几丝怒意。

    “咱们这房里的公子哥儿脸面可是丢尽了,姑娘纵是想着在老太太c太太跟前儿露个脸儿,此时也怕是难了。”在前打灯笼的一个小丫头子回头低声说了句。

    “行了,行了,家里一处说的话儿不可在外头乱说,小心着人听了去。”这一回,墨宝听清楚了,讲话的人正是长房庶女沈家三姑娘沈锦洁。

    墨宝暗暗地想,“想不到三姑娘竟这般性情,四姑娘将这一大家子人打发得再周全,竟也防备不得暗处的冷箭啊。”

    “姑娘,依我说,咱们索性别凑前儿了,就看咱们家大姐儿出嫁时,她怎么周全。”仍旧是先前那个婆子的声音。

    “罢了,面儿上咱们还是顾着沈家的脸些,也别让沈锦颜自己全得了脸去,这家里头,公子哥儿们竟没一个站出来说话儿的。这回,我看她怎么收拾这烂了的场子。”墨宝听着话儿,不由一阵寒意入了心。

    待几个人走远了,墨宝才敢悄悄出来,一路沿着墙角蹭了回去。

    沈锦颜在家等得焦急,早差了小令在门口望着,见墨宝一路贴着墙悄悄地往回走,小令拔脚回屋报了信儿。紧跟着,墨宝便进了屋。

    屋里桌子上还摆着饭菜,沈锦颜还未曾动筷子,秀妍做的糕点看着极其诱人,也原样摆在那里。

    “墨宝,快将你表哥打探之事细细讲来。”此时,沈锦颜睁着一双杏眼,看来却是小姑娘的模样。

    墨宝便将白家村的白家良如何蒙骗人,白老七家的白二又是如何被打死,以及白家村的田地如何被铲平的事向沈锦颜一一赘述。

    “四姑娘,墨宝不敢说,但欲买了白家村田地的公子也委实不会办事,怎么就轻易信了个泼皮无赖了?”墨宝当下说完,自知话多了,便一时闭了口。

    “墨宝,你表哥此去白家村,可见着那天夜里来闹的李千了?”沈锦颜念李千一身功夫,如果闹起来,定然是不好惹的。

    “四姑娘,我表哥姓李名诚,是我姑母家老大,因小时调皮没少惹祸,姑母为管教他给他认了鸿远镖局的总镖头作干儿子,日日在镖局里养着,多少学了些功夫,总没叫姑母白费了心,如今虽没亲自押过一回镖,但跟着他干爹走南闯北也历练了不少,只是这回有些狼狈,墨宝心下想着四姑娘着急,便只听他讲了白家村事情的原由,没细问别的事儿。”墨宝办事向来有分寸,沈锦颜便也没再多问。

    墨宝虽没明说那位买地的公子哥就是沈家长房三公子沈修明,但大家还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不明说出来。这既是做下人的本分,也是做下人的机敏之处。

    沈锦颜立刻命小词备了灯笼,仍是一口饭菜未吃,便带上墨宝和秀妍匆匆往胡氏那里去了。

    墨宝临出门前又将路上遇到三姑娘沈锦洁的事说了一遍,沈锦颜不禁愕然。

    “墨宝,这些话儿断不可再说与第二人听,咱们这一房本就人单力薄,只能借着老太太疼爱c太太喜欢过几天好日子,若是哪个惹了你或者当面儿说些不中听的话,便是臊了我,你也还是要忍着的。”沈锦颜鼻子微微一酸,心下想,“若父亲c母亲在世,又怎会过得这般辛苦”

    “四姑娘,咱们吉人天相,不会有什么难处的,纵是有一天哪个没心肝的辜负了你,我墨宝便是第一个为你讨公道的人,咱们齐着心团在一处,外人又怎么掰得开呢?”墨宝的话说完,沈锦颜眼里便含了泪,恐人发觉,背过身儿悄悄擦去了。

    沈锦颜想,以后的路纵然看不清楚,只走好现在脚底下这每一步吧。身边这些人,待日后有出头的那一天,也定然不负了他们,纵是命运不济,是时候将他们散了去,也免了跟着受苦。

    沈锦颜吩咐墨宝只对太太说白老七告官的事儿,但不可漏一句三哥哥的话出来。

    路上遇着护夜的几个人,沈锦颜免不了又多说了几句。

    来到胡氏住处,湘莲开了门,沈锦颜带着墨宝同孙秀妍一同进去,将墨宝所探之事细细说与胡氏知道。胡氏只当有人上门来闹,不过是想讹几个银子,竟未曾想闹到了这番地步。胡氏虽然将整个沈府交由沈锦颜打理,但沈锦颜到底是个小姑娘家,虽然有些主意,理家也立了规矩,上上下下的都在面儿上没给了难看,但白二被打死这事惹了官司,少不得她一时又气又恼。

    “湘莲!你去请三公子来,就说我有事与他商量,仔细着他媳妇,别多讲话儿。”湘莲应声出去了。

    沈锦颜缓缓说道:“太太,墨宝还未曾吃晚饭,不如我让他先回去,一来他劳累了一天,该好好歇一歇,二来三哥哥若来了,少不得恨他告状,日后难为了墨宝。再者,墨宝也是老太太指到我房里的,又是个靠得住的,且对太太忠心不二,处处为太太着想,不如,就让他先回去吧。”

    胡氏虽恼着,但沈锦颜这番话却还是听了进去,她当初看重沈锦颜就是看她有些胆识和远见,又因为三房无人,只这两个孩子,对沈锦颜和沈修寒多尽些心,老太太高兴,在沈府上上下下众多口舌中也不失贤德。

    沈锦颜这孩子一向孝顺,日日请安来的,胡氏当自己房里养大的一样。

    “你们都下去吧。”胡氏摆摆手,“锦颜,此事你也尽心想想咱们该如何办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是修明这个不长进的做的丑事,只是事已至此,还是要想些折中的办法才是。”

    沈锦颜回道:“太太,锦颜差下人办的事儿并没有讲与第二人,就是咱们家,也只回了太太,只听太太吩咐便是。”

    “你先回去歇着吧,明儿一早再来。”胡氏叹一口气,“少不得要费些周折,你也多些担待,心里头多思量些。”

    沈锦颜拜辞了胡氏,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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