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监狱风云

    唐婉清隔着玻璃楚楚可怜的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浓浓的歉意，我看见她这样，心里反而很反感。慢慢的挪动步子走向窗口，脚下镣铐“卡啦卡啦”的响，我现在这样还真是狼狈不堪，无脸见人啊。</p>我很平静的坐下去。拿起电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波动，隔着这透明的玻璃看着那面色憔悴的唐婉清。</p>她拿起电话，先是哽咽了几声。我注意到她眼睛红嗵嗵的，不知道是为了郭金而落泪还是为了谁，她不断的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去找郭金，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p>我嘴角淡然的一勾，露出平静到不能再平静的笑容，我的眼眸里流露出与我年岁不符的淡然眼神，我看着那憔悴的唐婉清，说实话，她长得很美，而且很有气质，我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可是我知道我与她的差距，一直以来我都是小人物，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看着她。</p>我的嗓音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喉口松动发声道：“这不关你的事，其实我很早就想这样做了，只是一直以来我缺少了这样做的勇气，现在做了，我反而轻松了很多。说实话，我还得感谢你，是你让我尝到了自己动手的滋味。”</p>唐婉清愣住了，她看着我，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看着我，充满了忧郁与自责，她知道，这件事的起因都是她，如果那天不是她一意孤行的想要帮我撑腰，去找了郭金，郭金也不会找我撒气，我也不会奋起反抗，而造成现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p>她小心的抹了眼角的泪，咬着唇齿，好似做了一个决定道：“我和他分手了，我劝他不要为难你，可是他不听，铁了心的要折磨你。你放心，我会给你找律师，我自己还有点积蓄，这都是我的错，你的事我都听说了，他们一直欺负你，我可以替你出庭作证，只希望你不要恨我。”</p>我本来还淡然的神色此刻僵住了，或许我还因为唐婉清的前半句而感激她，心里残留的那点感情还会复燃，可是听了她的后半句，我失望了，原来她是良心上过不去，帮我其实是帮她自己。</p>我径直的起了身，道了一句：“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自己能度过这一年。”</p>说完，我头也不回的往门口走，那里是出口也是入口，唐婉清在背后拍着玻璃，焦急的喊道：“方青，你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方青，我一定要帮你。”</p>回到了单人间，我靠墙而坐，仰着头，说实话，监狱（收容所）这种地方，我还真是第一次来，就发现了它的魅力，真的可以让一个人很静心的去思考，这几天我想了好多，也问了自己很多遍，我要走的路到底是什么？</p>我还要继续做那个任何宰割，任何欺凌，卑微的活下去的方青吗？我还要做那样被人羞辱被人打骂而不敢反抗的方青吗？我还要继续做那个活在自己假想的世界里，悲哀的躲起来以为就是安全的方青吗？</p>答案昭然若揭，我不要，我要站着，我要昂着头，我要脚踩在地上，而不是跪着！</p>一天又过去了，期间的我就一直待在单人间，吃喝拉撒全在里面，至少这几天是我这三个月来最舒适的几天，吃得饱穿得暖，不用担心被人欺负。</p>我就跟与世隔绝了一样，很享受这样的生活，整个人的身心都是放开的，唯一值得我去思考的就是那天铁柱和我说的话，曲筱绡，她真的也在国府大学吗？</p>对于这个女孩，我这一辈子估计都挥之不去，她留给我的印象太深，深到我自己都已经忘记，但是一旦揭开那尘封的面纱，涌过来的就是惊涛骇浪。</p>她现在过得还好吗？</p>我不禁感到可笑，我自己都成这样了，还有空去管别人过得好不好，或许是因为铁柱的话激起了我的回忆。</p>日子就这么走着，终于到了开庭的时候，我在警员的保护下走上了庄重肃穆的审.判庭，看着那一个个非常严肃的法官，律师，辩护人，庭审人员，还有我身后的围观群众，以及郭金的家人。</p>最重要的就是此刻郭金也在场，身上缠着绷带，我还真是佩服他，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情来法庭看我判刑。</p>或许他早就好了，只是故意给人造成假象，求得就是多判我几年。</p>进门时，我就看到了铁柱和泥鳅他们几个人坐在后面，很焦急，他们陪着哭哭啼啼的我妈还有妹妹。</p>唐婉清也在场。</p>审。判过程很快，因为我没有律师辩护，是靠我自己辩护，我将自己所生活的状态，以及伤人的动机全都说了一遍。</p>那些人同情我的遭遇，可是我犯法了，法不从情。再加上郭金父亲在背后的操作，结果可想而知。</p>他们一家子在法庭上都很亢奋，还带来了一些群众演员，要惩治我这个恶徒，为社会除害。</p>我没有反驳没有上诉，很欣然的接受了审.判结果，我被判刑入狱四个月。</p>对于这个结果我很惊讶，郭金父子也很惊讶，当即抗庭，说裁决不公。</p>不知道怎么的，那一刻我松了一口气，是因为比自己预想的审.判结果要好而松口气，还是为了我脱离了冷血的学校而松口气，我不清楚。</p>铁柱他们也很惊讶，为我只判了四个月而高兴，我真不知道说些什么，坐牢了还开心。</p>我在庭警的看护下被带出法庭，我扭脖子看向身后，朝着铁柱他们喊道：“铁柱，照顾我妈和我妹妹。”</p>铁柱高声的回道：“你放心，你妈就是我妈，你妹就是我亲妹。”</p>“咔铛！”</p>大铁门，锁住了，这里是监狱，是犯人的天堂，我被送进了市区的看守所，是八人间，我进去的时候里面有六个人，四个坐在床铺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门口一脸稚嫩的我。</p>一个瘦杆子，正在给一个看书的，头发披肩的大哥捏着肩膀。</p>这都是我进门的那一刹那扫视的，虽然我以前没来过这，但是电影没少看，没少读，监狱的牢房里自然有它的规矩，这些我还是明白的，而且打从进来的那一刻，我就不断的提醒自己，决不能跪，打死都不跪！</p>牢房里还算暖和，毕竟不怎么通风，就是有股味，我很自觉的拿着自己的洗脸盆慢慢从他们如狼似虎的目光中走到了最里头的墙角落。</p>铁柱曾经告诉我，新人入狱第一件事，就是蹲坑头，打死都不能惹事。</p>或许是因为我识相的态度，那几个人对我笑了笑，并没有过来，好像他们看不上眼似得。</p>我就这么蹲在拉屎的坑边，抱着膝盖想着心事，我在想这四个月我该怎么度过去。</p>那一直帮着披肩头发老大捏肩的瘦杆子，这会跳下来，很吊的样子，走到我边上，二话不说踹了一脚我面前地上的洗脸盘，指着那屎坑笑道：“擦一遍。”</p>他说话的方式很简单，我抬头看了眼他戏谑的脸色，慢悠悠的拿起那脸盆，打了一盆水，而后蹲在角落里，很认真的擦起了屎坑，黄慥慥的，很恶心。</p>冰凉的水，因为是深秋转入冬季了，所以还是挺冷的，虽然我身上穿了长袖长裤，但是还是感到有些阴冷。</p>擦完了，那瘦杆子过来看了几眼，也不知道他哪里不开心，踢了我一脚骂道：“再擦一遍。”</p>牢房里的另外几个人，除了那四十多岁的披肩头男子，还有一个二十几岁，面色阴狠，坐在披肩头旁边的纹身男，其他三个人都嘲笑了几句，对着我吹口哨。</p>我忍了，我也不敢反抗，这里不是学校的那些混子，进来的都不是绣花枕头，我拾起脸盆，重新打了一盆水，继续擦起来。</p>一直擦到了晚饭的时候，我没有去吃，一个人坐在牢房里，享受片刻的安宁。</p>等他们吃饱了回来了，有说有笑的，看见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那瘦杆子好劲，想要在披肩头的大哥面前表现。</p>大哥姓范，牢房里的几个人，除了那纹身男喊他老范之后，其余的几个都规规矩矩的叫一声范爷。</p>老范的披肩发，显得他很有学识，而且他一直捧着书，不像一个做坏事的人。</p>瘦杆子跑过来，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还重重的拍了我几下脑袋骂道：“新来的，没看见范爷回来了，你坐这干什么，赶紧给我滚开。”</p>说着，他一把把我推下了床，我没站稳，脑门直接磕在了床角，顿时头破血流，我捂着脑袋一声不吭，鲜血顺着指间糊住了脸，我就这样瞪着那瘦杆子，他看我一脸血，脸上的肉一抖，好似有点心慌，骂了几句：“这么不禁摔。”</p>那老范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第一次发声，很有沧桑感，道：“给他叫医生。”</p>纹身男点了下头，随便指了一个人隔着铁门喊来了狱警，我满脸血的捂着额头，那狱警透过铁门看了一眼里面的情况，脾气很不好的喊道：“怎么回事？打架了？”</p>我一步步走向铁门，血水滴了一地，语气很淡然的说道：“没有，我自己摔了一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