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蛇化龙第十五章 蛇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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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山村里早就没有了半点灯火，月光将低矮房舍的影子投射，映出道路两旁菜园地里一团一团的阴影，周围连虫鸣声都没有，整个村子死一般的寂静，我借着月光，穿过菜园地用篱笆隔出的细长小径，来到门口。
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心中固然仍有些害怕，却不再惶恐不安，我伸手在门上扣了扣，等里面的人回应。
门板转动的声音厚重低沉，给我开门的是佘伍，拿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显得有些惊讶，但他却没说什么，佝偻着身子退到一边，给我让出了路。
屋里的煤油灯光依旧昏暗，桌椅摆放得很整齐，腐朽笨重的榆木上油光锃亮，显然是刚被擦过没多久。
佘贵靠着桌脚坐在板凳上，像是在盯着身前那口锅发呆。等我进来后，他才若有所觉地动了动，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向前倾着身子开始盛锅里的肉羹。
“吃吧，这是给你准备的。”佘伍对我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完之后也不再看我，如佘贵一般双手环膝膝坐在板凳上，呆滞得像个人偶。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两人，感觉他们的行为举动着实怪异，僵硬而呆板，不过一想到这是在梦中，我也就释然了。
这里并不可能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凌寒、莫海固然是真正的“人”，至于眼前的佘伍和佘贵，则更像是梦境凭空臆造的，会有这种表现也算正常。
屋里客房的灯都没亮，黑漆漆的一片，我一边吃着蛇羹一边随口问：“莫海和凌寒呢？还没回来？”
“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佘伍木然说了一句。
“自己的事？”我忍不住继续问他，“你知不知道他们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
就这么随口一问，我却发现佘伍佘贵父子的身子同时动了下，然后，佘伍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我，“您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么……”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用力咽下口中的肉羹，赶紧解释说：“当……当然是一起的，我们一块儿来的不是么？”看到佘伍仍有些疑惑的眼神，我勉强干笑了下，赶紧把碗递过去，转移话题道：“那个……帮我再盛一碗。”
佘伍愣了下，把碗接了去过，口中仍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莫海和凌寒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座阴森的房子里，难免有些不自在，直想着在那些看不到的阴影角落里，会不会有各种各样潜在的危险在等着我上钩。
我真的是饿了，连吃了两大碗才抹了抹嘴，又长长舒了口气。在我狼吞虎咽的过程中，佘伍与佘贵并没说话，像两根木头，等我吃完之后，佘伍将锅碗收了起来，走进厨房，屋里只剩下我和佘贵两个人。
煤油灯的灯芯随风摇曳，使得本就不怎么亮堂的灯光愈显忽明忽暗起来，照的佘贵的脸也显出一道阴霾。
在佘伍走后，佘贵又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我搞不懂他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心里有微微些发慌。佘贵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我很难和他交流，我正迟疑着要不要试着问他有什么事，忽然就看到他伸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你……想说什么？”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说实话，对于佘贵这个人，我从一开始就本能地有点抗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从而显得有些阴沉，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好。
我看到他还要伸手比划着什么动作，可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冷风吹过，桌上的煤油灯“噗”的就灭了，周围一切瞬间就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就在这一切都陷入黑暗的时候，我看到对面佘贵的眼睛偏偏亮了起来，澄黄的眼睛上刻着一道黑色细长的瞳孔，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妖异、恐怖……
我只觉得头皮一紧，“啊”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手下意识就伸到口袋里，紧紧握住了许清墨送给我的那枚诛邪印。
就在我以为佘贵要变成怪物扑过来的时候，他却又忽然转过了头去，然后，桌上的煤油灯又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厨房中的佘伍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一双细长微眯的眼睛在我和佘贵身上睃巡不定。
我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佘贵，却见他伸手指了指煤油灯，又指了指屋侧半开的窗户，面无表情的，那双眼睛也恢复正常，。
佘伍像是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摆手示意道：“晚上风大，快去把窗户关上。”
佘贵站起了身子，走过去将窗户关上，然后又坐回板凳上，默默低下了头不再盯着我。
可是那双眼睛却深深印在我心里，让我遍体生寒。
这次我不会以为自己看到的还是幻觉，那双眼睛我看得很清楚，就是蛇的眼睛！
那是蛇啊……
我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一幅令人恐惧的画面——这漫山野湖里的花斑蛇蟒都穿过芦苇、绕过草丛，登堂入室，褪去鳞皮化身成人的画面。
这梦里有龙，有鬼，又凭什么不能出现蛇怪？
这佘贵，莫非是一条蛇变得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佘伍也同样是……还有这整个村子里的人，其实都是蛇妖？！
这匪夷所思的想法此时充斥着我的脑海，北方坟地里的镇魂幡在风中萧索，枉死的怨灵在夜幕下凄厉诅咒，或许那些被永远镇压在墓地深处的亡灵才是佘山村真正的主人，而眼下的佘山村，其实早已被群蛇占据了！
“沈小弟，你怎么了？”佘伍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愣了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暗骂一声自己这脑洞怎么一打开就收不回来了呢，连忙摇摇脑袋，不再去想这种事。
我记得曾经有那么一刹那，凌寒的眼睛也变成了这种形状，他是和许清墨一样的人，总不可能是蛇妖变得吧？如此说来的话，这种眼睛的间歇性变异，肯定存在着某种缘由。不过这里奇怪的事情太多，很多是找不到理由去解释的，至于我自己，则早就被吓懵过许多次了，自然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
佘伍和佘贵都在盯着我看，那眼神中总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我心中暗自提防的同时，却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回答佘伍说：“啊，我可能是……太累了。”
“累了，就早点歇着吧。”佘伍淡淡说了一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佘贵，这才把板凳放好，佝偻着身子走进自己的房间，佘贵也随后站了起来，深深看了我两眼之后，默不作声地隐没在黑暗的走道中。
门廊之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莫海和凌寒都不在这里，今晚注定是很难熬的一个晚上，我端起桌上的煤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在确认周围没有异常之后，这才小心将房门关上，然后点起一支许清墨给我的驱虫檀香，静静躺在床上发呆。
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我怕自己睡着了以后，又有一条蛇从哪个角落里爬上来，然后悄无声息地缠住我的脖子。
凌寒并不在这里，没人能救我第二次。
我就这么瞪着眼睛，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念头，关于莫海的、关于许清墨的、村头小卖部的异变、荒坟故地里绽开的黄泉花、凌寒与佘贵那一闪而过的妖异瞳孔，这种种的一切……我也试着想将这些条理分清楚，想从中探寻些能够帮助到我的讯息，可是我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在这梦境世界中可能产生的变化又太多，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的判断，让我前一秒发现的可能的逻辑，在后一秒就被各种矛盾击打得千疮百孔。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一团乱麻，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凌晨几点钟，我还没有任何困乏的感觉，反而是觉得头脑越来越清醒，只得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可越是不愿意去想，那种种念头偏是拼了命地要往外冒，搞得我痛苦不堪，就在我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的时候，耳中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微的门响，我是侧对房门躺着的，听到这声响之后登时身子一僵，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
我现在已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心中固然仍有些害怕，却不再惶恐不安，我伸手在门上扣了扣，等里面的人回应。
门板转动的声音厚重低沉，给我开门的是佘伍，拿一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显得有些惊讶，但他却没说什么，佝偻着身子退到一边，给我让出了路。
屋里的煤油灯光依旧昏暗，桌椅摆放得很整齐，腐朽笨重的榆木上油光锃亮，显然是刚被擦过没多久。
佘贵靠着桌脚坐在板凳上，像是在盯着身前那口锅发呆。等我进来后，他才若有所觉地动了动，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向前倾着身子开始盛锅里的肉羹。
“吃吧，这是给你准备的。”佘伍对我说着，他的声音有些嘶哑，说完之后也不再看我，如佘贵一般双手环膝膝坐在板凳上，呆滞得像个人偶。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这两人，感觉他们的行为举动着实怪异，僵硬而呆板，不过一想到这是在梦中，我也就释然了。
这里并不可能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思维，凌寒、莫海固然是真正的“人”，至于眼前的佘伍和佘贵，则更像是梦境凭空臆造的，会有这种表现也算正常。
屋里客房的灯都没亮，黑漆漆的一片，我一边吃着蛇羹一边随口问：“莫海和凌寒呢？还没回来？”
“他们去做自己的事。”佘伍木然说了一句。
“自己的事？”我忍不住继续问他，“你知不知道他们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
就这么随口一问，我却发现佘伍佘贵父子的身子同时动了下，然后，佘伍抬起头直勾勾看着我，“您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么……”
我被盯得浑身不自在，用力咽下口中的肉羹，赶紧解释说：“当……当然是一起的，我们一块儿来的不是么？”看到佘伍仍有些疑惑的眼神，我勉强干笑了下，赶紧把碗递过去，转移话题道：“那个……帮我再盛一碗。”
佘伍愣了下，把碗接了去过，口中仍在小声嘀咕着什么，我却听不清楚。
莫海和凌寒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一个人留在这座阴森的房子里，难免有些不自在，直想着在那些看不到的阴影角落里，会不会有各种各样潜在的危险在等着我上钩。
我真的是饿了，连吃了两大碗才抹了抹嘴，又长长舒了口气。在我狼吞虎咽的过程中，佘伍与佘贵并没说话，像两根木头，等我吃完之后，佘伍将锅碗收了起来，走进厨房，屋里只剩下我和佘贵两个人。
煤油灯的灯芯随风摇曳，使得本就不怎么亮堂的灯光愈显忽明忽暗起来，照的佘贵的脸也显出一道阴霾。
在佘伍走后，佘贵又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我搞不懂他这副神情是什么意思，心里有微微些发慌。佘贵是个哑巴，不会说话，我很难和他交流，我正迟疑着要不要试着问他有什么事，忽然就看到他伸手指了指我，又指了指厨房的方向。
“你……想说什么？”我试探着问了一句。
说实话，对于佘贵这个人，我从一开始就本能地有点抗拒，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他不会说话从而显得有些阴沉，总之，他给我的感觉并不好。
我看到他还要伸手比划着什么动作，可正在这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阵冷风吹过，桌上的煤油灯“噗”的就灭了，周围一切瞬间就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就在这一切都陷入黑暗的时候，我看到对面佘贵的眼睛偏偏亮了起来，澄黄的眼睛上刻着一道黑色细长的瞳孔，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妖异、恐怖……
我只觉得头皮一紧，“啊”的一声就站了起来，手下意识就伸到口袋里，紧紧握住了许清墨送给我的那枚诛邪印。
就在我以为佘贵要变成怪物扑过来的时候，他却又忽然转过了头去，然后，桌上的煤油灯又亮了起来。
“怎么回事？”厨房中的佘伍听到动静后走了出来，一双细长微眯的眼睛在我和佘贵身上睃巡不定。
我咽了口唾沫，死死盯着佘贵，却见他伸手指了指煤油灯，又指了指屋侧半开的窗户，面无表情的，那双眼睛也恢复正常，。
佘伍像是明白他要表达的意思，摆手示意道：“晚上风大，快去把窗户关上。”
佘贵站起了身子，走过去将窗户关上，然后又坐回板凳上，默默低下了头不再盯着我。
可是那双眼睛却深深印在我心里，让我遍体生寒。
这次我不会以为自己看到的还是幻觉，那双眼睛我看得很清楚，就是蛇的眼睛！
那是蛇啊……
我脑海中忽然就闪过一幅令人恐惧的画面——这漫山野湖里的花斑蛇蟒都穿过芦苇、绕过草丛，登堂入室，褪去鳞皮化身成人的画面。
这梦里有龙，有鬼，又凭什么不能出现蛇怪？
这佘贵，莫非是一条蛇变得么！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佘伍也同样是……还有这整个村子里的人，其实都是蛇妖？！
这匪夷所思的想法此时充斥着我的脑海，北方坟地里的镇魂幡在风中萧索，枉死的怨灵在夜幕下凄厉诅咒，或许那些被永远镇压在墓地深处的亡灵才是佘山村真正的主人，而眼下的佘山村，其实早已被群蛇占据了！
“沈小弟，你怎么了？”佘伍嘶哑的声音传入耳中，我愣了下，这才猛地回过神来，暗骂一声自己这脑洞怎么一打开就收不回来了呢，连忙摇摇脑袋，不再去想这种事。
我记得曾经有那么一刹那，凌寒的眼睛也变成了这种形状，他是和许清墨一样的人，总不可能是蛇妖变得吧？如此说来的话，这种眼睛的间歇性变异，肯定存在着某种缘由。不过这里奇怪的事情太多，很多是找不到理由去解释的，至于我自己，则早就被吓懵过许多次了，自然也不在乎再多这一次。
佘伍和佘贵都在盯着我看，那眼神中总有股说不出的诡异，我心中暗自提防的同时，却还能勉强保持镇定，回答佘伍说：“啊，我可能是……太累了。”
“累了，就早点歇着吧。”佘伍淡淡说了一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佘贵，这才把板凳放好，佝偻着身子走进自己的房间，佘贵也随后站了起来，深深看了我两眼之后，默不作声地隐没在黑暗的走道中。
门廊之内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莫海和凌寒都不在这里，今晚注定是很难熬的一个晚上，我端起桌上的煤油灯回到自己的房间，仔细观察了下四周，在确认周围没有异常之后，这才小心将房门关上，然后点起一支许清墨给我的驱虫檀香，静静躺在床上发呆。
今晚肯定是睡不着的，我怕自己睡着了以后，又有一条蛇从哪个角落里爬上来，然后悄无声息地缠住我的脖子。
凌寒并不在这里，没人能救我第二次。
我就这么瞪着眼睛，脑海中涌现出无数的念头，关于莫海的、关于许清墨的、村头小卖部的异变、荒坟故地里绽开的黄泉花、凌寒与佘贵那一闪而过的妖异瞳孔，这种种的一切……我也试着想将这些条理分清楚，想从中探寻些能够帮助到我的讯息，可是我知道的东西实在太少，在这梦境世界中可能产生的变化又太多，这些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我的判断，让我前一秒发现的可能的逻辑，在后一秒就被各种矛盾击打得千疮百孔。
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一团乱麻，现在已经不知道是凌晨几点钟，我还没有任何困乏的感觉，反而是觉得头脑越来越清醒，只得闭着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任何事，可越是不愿意去想，那种种念头偏是拼了命地要往外冒，搞得我痛苦不堪，就在我感觉自己要被逼疯了的时候，耳中忽然传来“吱呀”一声轻微的门响，我是侧对房门躺着的，听到这声响之后登时身子一僵，下意识便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