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0.新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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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市京华饭店, 已经开业十多年了, 和平门附近胡同里十多岁的小孩打小就知道这个饭店的大名。那里每天早上9点开始供应的糕点散发出的香味，是他们童年最渴望的味道。
沈兆麟最近都往这里跑。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京华饭店的糕点师兼店员大刘，见到沈兆麟的身影就想哀嚎又来了又来了
大刘今年五十六岁, 在这店里干了八年, 是资历最老的员工了。
也因此, 他自认说得上是这店里最了解他们老板性格的人。
沈兆麟见到大刘，精神抖擞打了声招呼“刘叔, 您早啊吃了吗”
大刘挥挥手“你走吧就甭在这费工夫啦”
沈兆麟丝毫不介意大清早在人家这碰了一鼻子灰, 依然笑嘻嘻的, 还有兴致凑过去看今天刚出炉的糕点。
大刘见说不动他, 来者毕竟是客也不好使劲赶，也就不管他了。
快八点, 街上的人多起来, 人们从各条胡同里或骑车或走路，匆匆忙忙地从京华饭店门前走过，眼尾都不瞧一下那冒着热气、还香喷喷的糕点。
这京华饭店虽然名字还叫饭店, 门面却在去年变小了一半，另外租给别人做了小卖部, 而今年年初, 这仅剩的一点店面又要再隔一个小门出去。
这下也不能怪大家不念旧，实在是这看起来实在太不起眼啦。
大刘原本就因年老而浑浊的眼神儿, 亮了又暗, 就像逐渐稀少的人群一样慢慢黯淡下来。
先前人声沸腾带动起来的那一股无形的热气, 也渐渐变成了冷寂。
沈兆麟就坐在那陪着大刘看着店门口，一声不吭。
他也见证过这饭店曾经的辉煌，大概能懂得大刘心里肯定不好受，因此不会故意去讨嫌。
开早市的愿望再次落空，大刘才又转过身来看着沈兆麟。
他还是不明白“你看吧，现在这个样，就算你把这店买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沈兆麟正了脸色，思索片刻，认真回答“我会努力把它开成和平门最红火的饭店”
“嘿你就吹吧你年轻人啊，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最红火的饭店，这儿可找不着，你得往西头走，大成广场那儿，人家叫大酒楼，那才是这个”
说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沈兆麟对着大刘一笑就转移了话题“哎刘叔，昨儿个不是说你们老板今天会来吗怎么这个点儿还没到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大刘一甩毛巾搭在肩上，“那可是老板啊，上班时间可不像咱们，该来时呐，那可不就来了。”
沈兆麟一回头，正好看见赵老板迈着步子走进店来。
他迎上去，像往常一样礼貌问候赵老板。
身后，大刘还在纳闷地想这年轻人真邪性，怎么就这么不知进退呢
沈兆麟坐进赵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心想，这摸了好几天，他也算是大概猜到对方的是什么想法了。
赵老板家大业大，家里人开着食品厂化妆品厂那都是来钱的大牛。这饭店据说是老一辈的人最先起家的门店，出于某种情怀，才苟延残喘地不舍得关掉，又不舍得花大功夫去经营。
赵老板是家里最不求上进的一个主，对这个店本也不算上心，之所以没有答应，念旧情还是其次，于赵老板本人来说，最主要不过是为了好歹有个事做，可以应付家里人，才这么捏着不肯放手罢了。
他来做了这么几天求知若渴的姿态，不像一般来收购的人一样，各种找理由压价，就是为了不能在一开始就得罪了店家。
今天，也是时候该提出最终的价位了。
这个店，他是势在必得。
因为这个店，也是当年他和李茹最先一起奋斗的地方。
上辈子他是在这个店又转了两手时才拿到的，价格承春风翻了几番，而这个原先卖家的情报，是当时上一个卖家透露给他的。
那个卖家当时为卖了个好价格而欣喜，却怎么也没预想到，这片区域在不久的将来会规划成重点发展新区之一，附近的商家店铺都水涨船高，吸引了更多客流量，生意大好。
他那时就是因此才真正发家的。
太阳没到最顶上的时候，沈兆麟顺利和赵老板签好了合同。
他兜里现在比脸还干净，这一年来靠倒手赚来那些钱都花在了兑这个店面上了。
他身上还是一套又旧又不起眼的衣服，却眼神明亮腰板挺直。
他甚至顾不上吃午饭，就去车站等车了。
他迫不及待想去找李茹，跟她说，他们的店，他这回提前买下来了
李茹忍了一个上午，那些女生在教室前头吱吱喳喳，时不时还明目张胆地回头看自己一眼。
她看过去，她们就慢悠悠转回去，表情动作都毫不掩饰对她的恶意。
下课了，李茹和顾心怡一走出门口，身后庄序就跟上来了。
庄序慎重考虑了好多天，终于决定想要约她单独出去。
“你想不想明天去西单书城”他话还没完全说出来，表情动作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周围人也都看得见。
曾巧巧故意走得近，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因此非常恼火。于是她也顾不得什么同窗同寝情谊，想说什么就说了。
“李茹，好久没跟你一块儿去澡堂，而且你大晚上的老是跑去外面，洗了澡才回来，是不是找到什么免费的澡堂呀不要藏私，也介绍介绍给姐妹们呀”说完，还眨巴着双眼，好像真是一个天真无比的小姑娘一样。她笃定李茹晚归的理由是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辛辛苦苦”地瞒着大家。
姐妹姐妹，鬼才跟你是姐妹
李茹心想你这不怀好意就差把坏这个字写脑门上的女人离我远一点远一点
李茹真的恶心坏了，被这个嘴上说着看似无害的话，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女人气得火冒三丈，差点久违地想动手。
幸好顾心怡在旁边及时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才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这里是大学，文化人的地方，不是乡下。没有人会天然偏向她。
这个女人，也不是苏艺那种白莲花。
人言可畏的年代，虽然没有网络也没有人肉和暴力的条件，但更不需要像后世那样有照片、视频为证据才可以给一个人定性。
亲朋、好友、同窗、邻居，这些亲近的人的一句话，处理不妥就能使一个人身败名裂，成为众矢之的。
她要是按着脾气直接教训她，落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里就成了恼羞成怒，没准就正好如了她的意
她低头想了两秒钟，突然抬头笑靥如花，好像对方真的只是来和她请教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一样。
她说“哪有什么免费澡堂，不过是我亲戚在这边开了一家饭店，让我没课的时候去帮一下忙而已。”
曾巧巧不信。
李茹有亲戚能开饭店不是她曾巧巧看低她，就看李茹平时穿的衣服，就一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有亲戚能在京城开得起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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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兆麟最近都往这里跑。
这已经是第四天了。
京华饭店的糕点师兼店员大刘，见到沈兆麟的身影就想哀嚎又来了又来了
大刘今年五十六岁, 在这店里干了八年, 是资历最老的员工了。
也因此, 他自认说得上是这店里最了解他们老板性格的人。
沈兆麟见到大刘，精神抖擞打了声招呼“刘叔, 您早啊吃了吗”
大刘挥挥手“你走吧就甭在这费工夫啦”
沈兆麟丝毫不介意大清早在人家这碰了一鼻子灰, 依然笑嘻嘻的, 还有兴致凑过去看今天刚出炉的糕点。
大刘见说不动他, 来者毕竟是客也不好使劲赶，也就不管他了。
快八点, 街上的人多起来, 人们从各条胡同里或骑车或走路，匆匆忙忙地从京华饭店门前走过，眼尾都不瞧一下那冒着热气、还香喷喷的糕点。
这京华饭店虽然名字还叫饭店, 门面却在去年变小了一半，另外租给别人做了小卖部, 而今年年初, 这仅剩的一点店面又要再隔一个小门出去。
这下也不能怪大家不念旧，实在是这看起来实在太不起眼啦。
大刘原本就因年老而浑浊的眼神儿, 亮了又暗, 就像逐渐稀少的人群一样慢慢黯淡下来。
先前人声沸腾带动起来的那一股无形的热气, 也渐渐变成了冷寂。
沈兆麟就坐在那陪着大刘看着店门口，一声不吭。
他也见证过这饭店曾经的辉煌，大概能懂得大刘心里肯定不好受，因此不会故意去讨嫌。
开早市的愿望再次落空，大刘才又转过身来看着沈兆麟。
他还是不明白“你看吧，现在这个样，就算你把这店买下来了，又能怎么样呢”
沈兆麟正了脸色，思索片刻，认真回答“我会努力把它开成和平门最红火的饭店”
“嘿你就吹吧你年轻人啊，不知天高地厚。现在最红火的饭店，这儿可找不着，你得往西头走，大成广场那儿，人家叫大酒楼，那才是这个”
说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沈兆麟对着大刘一笑就转移了话题“哎刘叔，昨儿个不是说你们老板今天会来吗怎么这个点儿还没到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大刘一甩毛巾搭在肩上，“那可是老板啊，上班时间可不像咱们，该来时呐，那可不就来了。”
沈兆麟一回头，正好看见赵老板迈着步子走进店来。
他迎上去，像往常一样礼貌问候赵老板。
身后，大刘还在纳闷地想这年轻人真邪性，怎么就这么不知进退呢
沈兆麟坐进赵老板办公室的时候心想，这摸了好几天，他也算是大概猜到对方的是什么想法了。
赵老板家大业大，家里人开着食品厂化妆品厂那都是来钱的大牛。这饭店据说是老一辈的人最先起家的门店，出于某种情怀，才苟延残喘地不舍得关掉，又不舍得花大功夫去经营。
赵老板是家里最不求上进的一个主，对这个店本也不算上心，之所以没有答应，念旧情还是其次，于赵老板本人来说，最主要不过是为了好歹有个事做，可以应付家里人，才这么捏着不肯放手罢了。
他来做了这么几天求知若渴的姿态，不像一般来收购的人一样，各种找理由压价，就是为了不能在一开始就得罪了店家。
今天，也是时候该提出最终的价位了。
这个店，他是势在必得。
因为这个店，也是当年他和李茹最先一起奋斗的地方。
上辈子他是在这个店又转了两手时才拿到的，价格承春风翻了几番，而这个原先卖家的情报，是当时上一个卖家透露给他的。
那个卖家当时为卖了个好价格而欣喜，却怎么也没预想到，这片区域在不久的将来会规划成重点发展新区之一，附近的商家店铺都水涨船高，吸引了更多客流量，生意大好。
他那时就是因此才真正发家的。
太阳没到最顶上的时候，沈兆麟顺利和赵老板签好了合同。
他兜里现在比脸还干净，这一年来靠倒手赚来那些钱都花在了兑这个店面上了。
他身上还是一套又旧又不起眼的衣服，却眼神明亮腰板挺直。
他甚至顾不上吃午饭，就去车站等车了。
他迫不及待想去找李茹，跟她说，他们的店，他这回提前买下来了
李茹忍了一个上午，那些女生在教室前头吱吱喳喳，时不时还明目张胆地回头看自己一眼。
她看过去，她们就慢悠悠转回去，表情动作都毫不掩饰对她的恶意。
下课了，李茹和顾心怡一走出门口，身后庄序就跟上来了。
庄序慎重考虑了好多天，终于决定想要约她单独出去。
“你想不想明天去西单书城”他话还没完全说出来，表情动作已经暴露了他的想法。周围人也都看得见。
曾巧巧故意走得近，更是看得清清楚楚。
她因此非常恼火。于是她也顾不得什么同窗同寝情谊，想说什么就说了。
“李茹，好久没跟你一块儿去澡堂，而且你大晚上的老是跑去外面，洗了澡才回来，是不是找到什么免费的澡堂呀不要藏私，也介绍介绍给姐妹们呀”说完，还眨巴着双眼，好像真是一个天真无比的小姑娘一样。她笃定李茹晚归的理由是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不然也不会那么“辛辛苦苦”地瞒着大家。
姐妹姐妹，鬼才跟你是姐妹
李茹心想你这不怀好意就差把坏这个字写脑门上的女人离我远一点远一点
李茹真的恶心坏了，被这个嘴上说着看似无害的话，实则一肚子坏水的女人气得火冒三丈，差点久违地想动手。
幸好顾心怡在旁边及时拉了一下她的手臂，才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这里是大学，文化人的地方，不是乡下。没有人会天然偏向她。
这个女人，也不是苏艺那种白莲花。
人言可畏的年代，虽然没有网络也没有人肉和暴力的条件，但更不需要像后世那样有照片、视频为证据才可以给一个人定性。
亲朋、好友、同窗、邻居，这些亲近的人的一句话，处理不妥就能使一个人身败名裂，成为众矢之的。
她要是按着脾气直接教训她，落在不明真相的群众眼里就成了恼羞成怒，没准就正好如了她的意
她低头想了两秒钟，突然抬头笑靥如花，好像对方真的只是来和她请教了一个无伤大雅的问题一样。
她说“哪有什么免费澡堂，不过是我亲戚在这边开了一家饭店，让我没课的时候去帮一下忙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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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茹有亲戚能开饭店不是她曾巧巧看低她，就看李茹平时穿的衣服，就一乡下来的土包子，怎么可能有亲戚能在京城开得起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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