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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女主的塑料爱情[快穿]》正文 66.黑暗世界中点点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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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安几乎是被秦若星用一种较为客气的方式“请”出去的, 根本就不顾什么旧情,总之秦安不知道怎么回事,把秦若星惹得炸毛了。

    家里养的那只英短炸毛了,都很不好哄, 更何况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温祁芸愁眉苦脸地看着表情冷峻的秦若星, 找不到什么话安抚对方, 只好说一些别的来转移话题“若星, 我的纸人”

    “已经做好了,你试着与它们心灵沟通一下。”面对温祁芸的时候, 秦若星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等会我们便下山,不用带别的衣物,明天下午我们便回来, 你想要带什么,便早点去清点好行李, 十分钟后我们便出发。”

    “好。”温祁芸点了点头,听了秦若星说的话, 闭上眼试图与自己的小纸人进行心灵感应,她在心中操控着,让小纸人漂浮在她的眼前,跟着她。

    带着期待与彷徨, 温祁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惊喜在这一瞬间席卷了她的内心, 她伸出手把自家的两个闺女握在了手心里, 眼里充满了欢喜,“居、居然真的成功了。”

    她真的很惊喜,毕竟制作这个还是有失败的风险,但如今成功了,自家的两个闺女“活”过来了,温祁芸觉得没有哪个时刻,能让她感到如此的幸福。

    只是,下一刻,两个小纸人都从她的指缝滑了出去,重新飘在她的眼前,随着风儿悬空浮动着,用它们那满是无辜的样子注视着温祁芸,像是并不能理解她为何如此开心,而它们不过只会遵从命令罢了。

    温祁芸的心情顿时变得有些复杂,她的确是很开心,这毕竟是她亲手做出来的闺女,但她却知道的,小纸人是不具有人类的情感,更多的时候,它们只不过是一种工具而已。

    它们给她更多的感觉,除去一开始的惊喜与震撼之外,更多的却像是对待家中床上躺着的那只不会说话的无尾熊一样。

    而她平时就喜欢抱着无尾熊睡觉、向它倾诉生活上的琐事。

    温祁芸心想,就算是秦若星替她完成了最后一步,她对小纸人下达的命令能被对方洞察,那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她又不会命令纸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不过以罪恶意的想法去揣测秦若星的意图,那再坏的情况也不过只是因为她们之间的信任不够,也许是秦若星不信任她,所以才会想要洞察她的意图。

    既然是如此,那她也没什么好畏惧的,不管是出于任务,还是出于私心,她都是无条件地站在秦若星一边,死心塌地跟着她,自然是不会做出背叛她的事情。

    她们一同下山,温祁芸走在前面,秦若星不紧不慢地走在她身后,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天还真是越来越冷了。”温祁芸低着头走路,随意抬脚踢开了挡在路上的小碎石,搓了搓胳膊,双手聚拢成团形放在嘴前,不停地对着手心哈着气。

    “陆淼淼,转身。”身后忽然传来秦若星的声音,很近,就好像是贴着她后背,在她耳旁的低喃。

    温祁芸下意识地转身,就见秦若星抬起双手,将她圈在了怀里,她呆呆地仰望着对方,从她这角度看去,只能堪堪看见秦若星那线条优美好看的下巴以及微抿着略显苍白的薄唇。

    天空飘来一片小小的飞雪,落在了秦若星的没有多少血色的薄唇上,像是被蛊惑似的,她着魔地伸出手,微凉的指尖轻微地触碰到对方温热的嘴唇,轻轻地擦去了那片已经融化的雪花,失神喃喃到“已经下雪了啊”

    她一时间竟然不曾察觉秦若星是何时走到她身后,距离如此之近,是她的警惕性变低了还是秦若星在她的眼里,已经不在危险的范畴之内了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现在,她的心很乱。

    秦若星微微低下头,把脖颈间围绕的围巾挂上了温祁芸脖子上,呼出来一口气,说到“你带上吧,我不畏寒。”

    温祁芸眨了眨眼,她看见薄薄的一团白气从她的口中呼出,随后她便感觉到有一股温热的风吹拂过她的脸,扰乱了她的心率,让平静的湖面激起万千波浪。

    “下山的路不太好走。”秦若星握着温祁芸的手,她笑了一下,说完之后就把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兜里揣着,“还是跟着我走吧。”

    温祁芸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她为什么要拒绝秦若星就像是一个暖炉似的,待在她身边就觉得寒冷都被驱逐了,手被对方揣在兜里,更是温暖得不得了。

    她们一路下山,就这么一条大道,就算温祁芸只走过一次,记不太清,但只要沿着马路走便是了。

    虽然路有点陡,但一路上被秦若星揣着兜里的感觉,让她觉得心里甜滋滋的,也没觉得这一路有多难走。

    两人的背影被拉得很长,逐渐交织重叠在一起,在她们身后,有两个小纸人漂浮在空中,它们手牵手地在空中旋转了几圈,然后随风飘了下来,贴在了温祁芸的后背上。

    她们到学校的时候,天色已晚,天黑得很难看清眼前的路,温祁芸只能隐约看见她身前有一道闭合的铁门。

    秦若星与一旁的保安交谈了几句,对方便开门放她们进去了。

    温祁芸跟在秦若星的身后走进了学校,余光好像瞥见了那保安往地上啐了一口痰,她皱了皱眉,转头去看秦若星。

    秦若星仿佛与她心有灵犀,不需要温祁芸发问,她便解释到“像现在这个地方不太安宁,一到夜里,只要和人说过话,就得往地上啐一口,这是民俗风格,因为他们不知道刚才是和他们说过话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哦”温祁芸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秦若星是这行的专家,相比之下她只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不过只要跟着她就好了。

    “我们这是要去哪”温祁芸走在秦若星身后,两人之间不过一指的距离,微风时不时吹起秦若星垂落在肩上的长发,有些顽皮的发丝还会温柔地拂过她的脸蛋,带着一股独属于秦若星身上的清冽气息。

    可她却总觉得这距离太远了点,温祁芸的指尖微动,她加速走快了几步,与秦若星肩并肩的走在学校的道路上,偷偷地伸出了手。

    “到了便知道了。”秦若星回答她,但她的回答倒更像是在故意卖关、勾起温祁芸的好奇心。

    像是感受到温祁芸的靠近,秦若星也没有露出别的情绪,只是微微侧脸,对她露出了些许探究的神情,“作甚”

    温祁芸没有说话,她抿了抿唇,先是试探性地用微凉的指尖碰了碰秦若星的手背,见对方没有反应,温祁芸而后又缓缓地张开五指,与秦若星十指相扣,“没什么。”

    她微微眯了眯眼,无论在什么时候,秦若星好像都是温暖热和的,温祁芸在冬天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把暖手宝揣在兜里。

    所以秦若星=暖手宝,她喜欢暖手宝,更喜欢秦若星。

    这些情话都是在她心底里说的,都是秦若星不知道的。

    尽管如今夜色已深,但天空中悬挂着的月亮却给秦若星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洁白的光芒,让她看上去多么像是踩着月光的女神。

    温祁芸抿嘴一笑,她悄悄地转头,借着月光,偷看秦若星高挺的鼻梁、浓密的睫毛,还有那单薄的红唇。

    她可没有错过秦若星脸上任何的表情变化,就在她的指尖碰到她的手背的时候,她分明看见了秦若星的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像是完全没有料到。

    不过让温祁芸最为惊叹的,是秦若星很快就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坦然自若地与她十指相扣牵着手走在学校的道路上。

    她们现在脚下踩着一堆枯叶,抬头便可以看见月光透过层层树叶洒落在她们身上的场景。

    温祁芸抿嘴一笑,眼里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她一边说一边侧目看向秦若星,“我们现在是往哪走”

    秦若星的皮肤在月光下,更凸显出一股病态的苍白,温祁芸现在已经不觉得秦若星的皮肤白皙是一件好事了,这完全就是因为在对方年幼的时候,失血过多而导致的皮肤苍白。

    秦若星唇角微扬,反问到,“你不是说要做我的眼睛吗我一直都在跟着你走。”

    “”温祁芸惊了,她回头一看,就发现这条路好像她们刚刚好像就已经走过了,“鬼打墙”

    难怪她怎么走着走着就觉得脚下的路好像有点眼熟,起初她还没太在意,一心看秦若星去了,直到被秦若星点破,她才恍然发觉不对劲之处。

    这个学校太不对劲了。

    “嗯什么墙那是什么”秦若星有几分疑惑地问到。

    “”温祁芸闭上嘴,她差点忘了,这个世界与她原本的世界并不一样,“鬼打墙”这个名词,显而易见,这并不是她们之间的共同词汇。

    她摇了摇头说到“没什么,只是在看见过的一个词。”

    秦若星也没有深想,她轻哼了一声,眉似远山,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与生俱来的气势瞬间外放开来,“不过只是一些小把戏罢了。”

    她往地上轻轻一跺脚,神奇的景象就出现在温祁芸的眼前,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走的小道,空间扭曲了一刹那,在那短暂的刹那,视线里的一切都被扭曲了,可很快又恢复成原样。

    但温祁芸却看得很清楚。

    原本不曾看见的教学楼,就伫立在她的身前,只需要她稍微抬脚,就可以迈进去了。

    “我们会遇到什么”在迈进教学楼的最后,温祁芸忍不住发问。

    “我也不知道。”秦若星默然片刻,终是轻轻地摇了摇头,“这地方太复杂,我一时间也看不透。”

    温祁芸哑然,她第一时间竟然是开始担忧起秦若星的安危了,对方双目失明,万一有什么妖魔鬼怪袭击她,那秦若星该怎么躲她眼睛又看不见

    “这张纸符,贴身放在胸前收好,切记不可弄丢了。”秦若星抖了抖手腕,便有一张反复折叠成团形的纸符沿着她的手腕内侧一路滑落至她的手心,秦若星抬起手慎重地将纸符放在了温祁芸的手心里,“你让纸人们无时无刻都要紧跟着你,它们会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保护你的。”

    说着,她便不自觉地抓着温祁芸的手腕,只是手上的力道有点过,当事人却像是不曾察觉,温祁芸疼得皱起了眉,她微弱地挣扎了一下,“若星,你弄疼我了”

    秦若星这才恍然回过神,骤然松开了温祁芸的手,她的双手悬在空中停滞了很久,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又猛地缩了回去。

    秦若星抿了抿唇,又接着说,“到时候你若是误入幻境中,千万不要被幻境给迷惑了神智,无论你在里面看到了什么,都不要相信”

    “什么是幻境”温祁芸好奇的发问。

    “幻境的作用,无非就是你会看到一切虚假的景象,身在其中的时候,难免会看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事物,若是被幻境蛊惑而失了心智,那幻境可以将你永远困在其中,等危险来临之时,你根本就毫无防备。”秦若星抬手将她耳畔的发丝挽到耳后,她叹了一口气,缓缓地低下头,在温祁芸侧脸落下了一个轻轻地吻。

    温祁芸隐约好像听见秦若星的声音,几近叹息的语气,“所以陆淼淼,你要意识坚定一点。”

    “那你会离开我吗”温祁芸抱住了秦若星,伸颈埋进了对方怀里,她说这话的时候偷偷抬眼,窥看秦若星脸上的表情。

    秦若星抚摸着她的垂在身后的长辫,她的神情在这一刻变得很是温柔,温祁芸听见秦若星说“当然不会。”

    从秦若星口中说出来,倒更显得像是一种承诺与誓言。

    温祁芸脸上微露喜色,从对方口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自然是非常满意。

    温祁芸轻轻地靠在了秦若星的肩上,梨涡轻陷,露出浅浅的笑容,“那我意识不坚定一点又何妨”

    秦若星唇角有意似无意地露出一抹宠溺的笑容,“还真是拿你没办法。”

    姬白[八百年没出来过]怎么听上去很像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温祁芸[浑身散发着恋爱的酸臭,就连说话都带着一股甜腻死人不偿命的气息]那是自然,嘿嘿

    “我们进去吧。”终于,在秦若星温暖的怀里待够了的温祁芸,深吸了一口气,忍痛割爱地离开了她的专属“温柔”乡,鼓起勇气直面刮在脸上的寒风。

    “嗯。”

    过了几秒,没等温祁芸坚持不住,秦若星站在了她的身前,用后背替她挡去了寒风的袭击,面对面地给她整理了一番衣领上的围巾,“围好一点,不然会冷。”

    温祁芸几乎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她一呼一吸之间,闻到的气息全都是来自于这条围巾的主人,她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心想。

    还真是让人沉沦的味道,容易上瘾。

    教学楼并没有很高,只有四层的样子,她们从第一层走到了第四层,每一个教室都没有放过,但最后好像还是一无所获。

    她们路过每一间教室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教室的门被紧紧地给关上了,根本就进不去。

    温祁芸起初还以为会有那么一间教室会敞开着门,等她们进去。但没想到这栋教学楼里,每个看上去几乎一模一样的教室,大门都是紧闭着的。

    “好像有点奇怪。”温祁芸眉头紧皱,神情凝重的停下了脚步,她抬头盯着“402”教室,心里的直觉却越发越明显。

    这教室有古怪,不、应该是说所有的教室都有古怪。

    “怎么了”

    “教室门上的锁很奇怪。”温祁芸微眯了眯眼,目光锐利的盯着教室的门,她想起秦若星看不见,于是便更加仔细地描述,“这些教室的门,都是很旧了的,不像我们家里那种防盗门,这门上没有锁孔,但门框上却钉了锁钩,这些教室采用的全都是老式锁,安全性不高,很容易就可以把锁撬开。”

    “然后呢”

    “按道理来说,每个教室的门口都应该挂着一把锁。”温祁芸抬起眼,看见秦若星给予她温柔的表情以示鼓励,便底气足了很多,接着说到“但是很奇怪,我们路过了那么多个教室,每个门上都没有看见任何的锁挂在上面。”

    秦若星唇边勾出淡淡的笑容,她的指尖划过温祁芸的眼角。

    温祁芸听见上方传来的声音,有点低哑的,每个字从她的薄唇中吐出,听在她的耳中,都令她心花怒放,“很好。”

    温祁芸眨了眨眼,她这算是被秦若星肯定了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价值的嘛

    她喜滋滋的想到。

    “继续说。”

    “有两种可能。第一,可能是门是从里面锁住的,所以在外面没有看见锁也情有可原,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地方就很难解释清楚。例如,在教室里面把门给锁上之后,那又该如何出来呢”温祁芸唇角微扬,露出了几分得意的神情,她思路清晰,分析得头头是道,“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便是教室的门根本就没有上锁,只需要我们轻轻一推,这门就可以被推开。”

    温祁芸说着便朝门探出手,秦若星甚至没有来得及阻止她,“等等”

    就在温祁芸的指尖碰到教室门的那一刻,整栋教学楼就像是原本静静蛰伏在暗处的怪物,突然张开了大嘴,一口将温祁芸吞了进去。

    原地已经没了温祁芸的身影,秦若星抬手摸上了“402”教室的门,奇怪的却是,刚才在温祁芸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换作秦若星,却没了任何动静。

    她站在原地,有无数的小纸人从她的衣袖里飘了出来,它们分别前往不同的教室,有的从门缝中挤了进去,有的从窗户口的缝隙挤了进去,忽然,秦若星神色一凝,抬脚往某个方向走去。

    “氯水有漂白作用是通过什么反应”讲台上,一名上了年纪的男教师挥着手中的戒尺,他的视线扫过讲台下的学生们脸上,似乎是在思索究竟该点谁回答问题比较好。

    男老师走下讲台,戒尺在手心打得“啪啪”作响,“你。站起来回答我的问题。”

    温祁芸用余光看见男老师就停在了她的座位旁边,她的心脏漏了一拍,结果她悄悄抬头,才发现老师点的是坐在她旁边的“同学”。

    “回答老师,是氧化反应。”那名“同学”像是牵线木偶,笔直的站了起来,声音听上去十分僵硬,就像是死人一样

    温祁芸稍微松了一口气,这地方真是太奇怪了。

    明明是在课堂上,但周围一个个都僵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女生无一不是披散着长发,低垂着头,看不清脸;而男生也一样低着头,不过面上苍白泛着青色,宣告着他们的不正常。

    温祁芸怕暴露自己,所以她也把头发散了下来,低垂着头遮住了自己的脸,最起码她现在与班上其他女生看上去别无二致。

    而唯一看上去比较正常的,整个教室里也就讲台上的男老师了,不过面对这么多宛如木偶的学生,他讲课的激情依旧不减。

    温祁芸有些懊恼,她非常后悔,早知会发生这种意外,她就不应该如此鲁莽的。

    因为是她发现了这些关键的线索,而秦若星又双目失明,根本就看不见这些线索,温祁芸为自己终于能够帮上对方一次忙,而感到沾沾自喜。

    一时大意,居然让自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但事到如今,也没有可以挽回的了。

    “做过碘升华实验的烧杯壁上沾有碘,应用什么洗涤”那名男老师依旧孜孜不倦地发问。

    忽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摸上了她的大腿。

    “”温祁芸一惊,浑身寒毛都立了起来,结果她一转头,就看见了秦若星。

    “嘘”秦若星食指抵在唇上,示意让温祁芸不要发出太大的声响。

    温祁芸眼里满满的惊艳,现在的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还穿着校服,无意间露出来的青涩与稚嫩是她从未见过的美景。

    温祁芸就这么看呆了,她的视线黏在了秦若星的身上,怎么挪都挪不开。

    “那位同学,你来回答。”男老师转过身,戒尺一毫不差地指着温祁芸所在的位置。

    而温祁芸的所有注意力全都被身边的“年轻”的秦若星给吸引了,根本没有听见。

    讲台上的老师见他的“学生”如此的不配合,那戒尺在讲台上抽得\ot啪啪\ot作响,原本还和颜悦色的脸上,顿时变得青紫交加,就像是死人一样,异常恐怖。

    秦若星的手从课桌的下方,搭上了她的大腿,声音淡淡的把温祁芸的魂给唤了回来“老师点你回答问题。”

    没有人知道秦若星现在,看得见了。

    她看见了自己心心所念的人,知道了她的长相,并且深刻的记在了心底。

    温祁芸一脸懵逼的站了起来,看着满黑板密密麻麻的化学方程式,温祁芸看得头晕脑胀,她一时间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回答老师我”温祁芸支支吾吾,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秦若星似乎看出了她不会回答这个问题,于是低头拿起了笔在纸上把答案写了出来,两人是同桌,桌子都是连在一起的,那张纸条很顺利的递到了温祁芸眼前。

    “回答老师,答案是酒精。”温祁芸按着上面写的正确答案,一字不漏的回答之后,忽然瞪大了眼,转头看向秦若星,“若星你是不是”看得见了

    评论区解释qaq

    因为最近流行感冒,我的身体不舒服,断断续续一直在发烧,一直在吐,胃也不太好,难受得感觉要死了

    等身体恢复过来,我就开始日更

    灵枝自幼被家里人寄养在宋家的,以友人之女的名义、像个饮食血肉的蛆虫常年寄居在宋家。

    她只偶尔听宋伯母讲过她的身世,但宋伯母还未同她讲太多,总会被门外的下人给不慎地打断了,毕竟宋伯母比她要忙得多,之后她再向宋伯母缠问了好些天,也都问不出个所以然,这件事也就不了而之了。

    约莫是耐心再好的人也受不住她这番死缠烂打的盘问吧。

    她便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只知晓她字灵枝。

    她查过书,知晓“灵”是灵气活泼的意思,而“枝”是含有枝干的意思、同时也含有节外生枝。

    与她名字谐音相同的还有一味药材“灵芝”,她想她的家人应该也是读过书的,但她却总是在老一辈口中听闻,他们大部分人都是不喜那些拿腔拿调的读书人,总称呼那些人为“道学先生”、崇洋媚外的读书人,而那些穷酸饿醋的书生却认为那些老一辈甚是迂腐。

    不过这些都与年纪尚幼的灵枝没有关系,她对于那些迂腐到骨子里的老一辈说的话从来都只是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同时她对那些大放厥词的书生也没多大的好感,这些都只会被她深藏心底。

    她喜欢书阁,从书本中可以认知许多新奇的事物,但当她离开书阁,就会忘却大部分的知识,毕竟文字总没现实中的实践来得快一些。

    就好比她的名字中的头一个字“灵”,在这个常年都风平浪静的四合院,她从来都不知什么叫做活泼灵动,大人们偶尔回来时,便会望她叹气,并说她小小年纪就丧失了灵性,她却一直不懂“灵性”究竟是什么

    直到她远远地看见了宋若词,看到了那个像个天仙一样的女子,那个与她想象中的人一样。

    仿佛她在书上见过所有褒义词都能贴在那人身上,她开始仰望、憧憬。

    宋若词身为宋府的大小姐,却只有每逢过节宋若词才会现身在这老年陈旧的四合院。

    灵枝自从远远地看了宋若词一眼,之后便会对所有与她有关的消息,都会停下来侧耳倾听。

    她在那些供养神佛的长辈们口中得知了为何要让宋家的骨肉流落在外,不让宋若词认祖归宗之事。

    宋若词的父亲是宋清让,是一个儒雅的书生,但他却娶了一个洋人,这是不被世人认可的,祖宗们一怒之下便将宋清让赶出家门,并从此断绝来往。

    宋清让也是一个骨子硬的人,他被扫地出门,名声一落千丈,却凭着自己的一身耀眼的才华,给报社投稿,拼死拼活的挣了些钱,报社寄回的稿费也足够他养家糊口,也不至于穷破潦倒落得流落街头的地步。

    宋清让还会偶尔寄钱给家里,虽然祖宗们总是会将信封原封不动地退回去,并说他们就算饿死也不会收洋人的钱。

    但宋清让就算是再怎么有骨气,也抵不住时间的磨蚀、与延绵千年经久不衰的孝心,也还是他先低的头,让宋若词过节时回家去陪陪那些想念他的父母亲,去陪陪那些半只脚早已经踏入棺材的长辈们。

    宋若词一直都是知道的,只要她身在宋宅,那个仿佛可以化为实质的炽热视线就会时刻追随着她,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视线早已变质,从一开始单纯的仰慕逐渐地悄无声息发生着变化。

    小变态。

    宋若词猜得到,那个时常会在暗处窥视她的人,投在她身上纯粹清澈的视线绝非属于男子,但她却没料到居然会是一个比她还要小的姑娘。

    直到那天年夜,当时还是晴空万里,顷刻之间,天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暴雨汇成瀑布,朝大地倾泻下来,树枝被风吹得喀嚓喀嚓作响,路上行人匆匆忙忙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避雨之处。

    已是深夜,宋若词则是按照上面传下来的规矩,理应要留在主厅守着。

    而灵枝,宋家人却不强求她一同在主厅守着,灵枝本就不愿与那些死气沉沉的人待在一起,但她却见宋若词理好衣襟端端正正地地坐在大厅,但她又不是宋家人,也不好腼着脸插进去。

    好在灵枝身形娇小,屋外的草丛正好能藏下她,她便早早俯下身缩进了草丛中,路过的人没有一人发现她,她觉得无趣枯燥之时便会睁大眼睛细细地数着过去几个人、又进去几个人。

    灵枝还认得宋若词穿的那双靴子,与她穿的靴子不大一样,鞋跟比她的要短一点,但短短的,只能堪堪地将整个脚都包裹起来,靴子表面油光锃亮一尘不染。过了很多年她才知道这不是什么靴子,而是小女孩们都特别喜欢穿的小皮鞋。

    灵枝最喜欢在暗处注视着宋若词,这样她就可以避免宋若词向她投来鄙夷的目光,虽然她从未与宋若词对视过,但她畏惧那样淬了毒的视线。

    正襟危坐的宋若词朝她这边伸出了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看上去就好似对她伸出手,缩在一团的灵枝下意识眨了眨干涸的眼睛,蹲久了的脚已经失去了知觉,她微微往前挪动,便见宋若词用那只线条优美的手举起身前的水瓶,仰起来时露出弧度好看的下颌,俏皮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如蝶羽一般煽动人心,橙色暧昧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柔和那深邃凌厉的五官棱角,薄唇碰上瓶口处,喉咙不时上下起伏。

    灵枝觉得她应该是被蛊惑了,就像是童话中被塞壬的歌声吸引的水手、无可救药的迷上她。

    “宋若词”那一团矮小的草丛里传出轻声低喃的声音,很快便消失在空中,无影无踪。

    雨来得很快,为了不被人发现,灵枝根本就没办法躲,只能呆在原地被暴雨打湿了头发,很快她便觉得眼前一片朦胧,脑子里像是被层层纸糊黏住,晕晕沉沉的甩了甩贴在脸侧湿漉漉的发丝,灵枝恍惚间好像与宋若词对上了视线。

    她傻呼呼的对着宋若词笑了笑,然后重重的打了一个喷嚏,便闭上了眼晕倒在地不省人事。

    “那是谁”坐在最上方的老人摩挲着祖上传下来的绿玛瑙戒指,语气淡然地问道。

    几个下人察到动静,很快便将躲在草丛中浑身湿透的灵枝抬了出来。

    “回姥爷,这是我一友人之女。”一个脑满肥肠浑身上下充斥着铜臭味的男子惶恐起身,点头哈腰恭敬道,“因为欠了人情,所以便让她在宋府住了下来。”

    “姥爷,这丫头发烧了。”

    姥爷的眼皮往上翻了翻,视线终于落在了灵枝身上,灵枝昏迷不醒地侧躺在地上,从她凌乱的发丝中露出半张脸,他便能看出灵枝绝非面貌普通之人,他鼻间发出一阵嗤笑,似笑非笑的看着那肥头大耳的男子,“福贵,这不会是你红颜知己的女儿吧”

    福贵在姥爷的注视下,额头上的汗全都冒出来了,他跪在地上头几乎快要磕在地上,“姥爷说笑了,这是我生死之交的友人之女,他说”

    “我可不是喜欢听谎话的人。”高高在上的姥爷缓缓阖上眼眸,不快不慢的说到,“我看福贵你也不像是能与人有过生死之交的人。”

    姥爷越说越慢,到最后就好似是睡着了,久久没有下文。

    一屋子的人就默默地看着跪在地下的男子,无一人敢说话,福贵在他们的注视下,顿时汗流满面,战战兢兢的不敢动弹。

    “姥爷,那丫头要被烧傻了。”管家站到了姥爷身后,微微俯下身凑到姥爷耳旁说到。

    “哦今日过年夜,想必医馆也都关门了吧。”姥爷语气平淡,屋外刮来的风夹着雨,顿觉冷意袭身,忍不住打一寒战,紧了紧衣服,他垂下眼对着管家吩咐,“去把门关上。”

    “等等。”宋若词抬手,拦住了管家,一屋人的视线全都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先是侧过头看向坐在太爷椅姥爷,乖顺的喊了喊,“爷爷。”

    “若词有善心,是好事。”坐在太爷椅上的老人眉目祥和,一脸慈善可亲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堪比血石心肠,“但规矩终究是不能破坏的。”

    宋若词在这一刻想了很多,有国家兴亡、救死扶伤,她记忆中那个时刻追随她的视线,是丝毫没有恶意的,是温柔羞怯的,就好似试图往上攀岩柔韧灵巧的藤枝。

    她渐渐从一开始的排斥到接受,她知道一直在暗中探看着她的人,一定是住在宋府,她还知道那人是个羞怯的女子,但当灵枝暴露在她面前,她却有些慌神了,有些手足无措浑身都不对劲,有什么东西不在掌控之中,不在预料之中,不在宁静之中。

    好在灵枝并没有清醒,这意味着她不需要现在就面对她。

    宋若词舒了一口气,她根本还没有做好面对灵枝的准备。

    她虽是宋府的大小姐,但她却很庆幸,庆幸她的父亲与宋家断离了关系,她的母亲传授给她的知识,是不同于封建的传统文化。

    起码让她知道规矩终究是死的,但人却是活的。

    她环顾四周,屋里的人似乎都知道她想救灵枝的意图,都纷纷别过眼不敢与她对视,宋若词从未感到如此愤怒过,她一皱眉,一股怒火不由得从两肋一下窜了上来了,“你们就这么见死不救就没有一个人愿意伸出援手”

    “万一真的烧傻了呢那人岂不是就废了”宋若词声音由低到高,渐渐地咆哮起来,脸色发青,“如果躺在地上的是自家人,你们会救”

    “我看也没有人愿意多管闲事吧。”宋若词嘴角闪过一丝冷笑,手脚冰凉,她看向跪在地上的男子,柔声问道,“舅舅,她叫什么名字”

    “灵灵枝”

    一众人就这么看着宋若词大步跨向浑身狼狈的灵枝,利索的将她抱了起来,然后一脚将虚掩着的木门踹开,迎着风雨离开了宋府。

    那陈旧的木门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最后摇晃了好几下,彻底的坏掉了。

    灵枝形销骨立,依靠在宋若词怀里,就像一只刚出生的幼崽,娇小又柔弱。

    在宋若词怀里颠簸感,让本就头脑不太清晰的灵枝更加晕乎了,她浑浑噩噩睁开了一条眼缝,盯着那人的线条优美的下颚,打在她脸上的雨水沿着那尖尖的下颚滴落,还有部分沿着白皙的脖颈滴进了衣襟里,她身体颤了颤,发出了像小兽般的低鸣哽咽。

    她又闭上了眼,午夜特别黑,冷风夹着雨刮在她身上,但她却觉得并不冷。

    “醒了”宋若词犹豫几分还是没有将手从灵枝怀里抽出来,另一只空出来的手轻轻的搭在了灵枝滚烫的额头上,迟疑的喊出了她的名字,“灵枝”

    “若词”灵枝身体羸弱,这次的高烧几乎快夺走她半条命,“救我”

    “宋小姐。”几个穿着统一的下人破门而入,对着宋若词这个宋家的小姐还是有一份尊敬在里面,只是远远地站在她身后。

    “嗯。”宋若词伸出手描绘着灵枝的轮廓,她自从见到这人便开始心律不齐,她想她大概是心动了吧,那这可真是孽缘。

    就算知道她面对的是什么,但宋若词不曾后悔救了她,救下了这只脆弱的“藤枝”,是她做过最勇敢的事,同时也是最赋有意义的事。

    宋若词淡然的起身,不容拒绝的将手从灵枝怀中抽了出来,被灵枝好不容易暖热的手又恢复了冰冷,宋若词静静的感受着手背上最后一丝温度流逝而去,冷淡的视线扫过站在她身后的人,“走吧,我主动领罚。”

    她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便没有再回过头,躺在床榻上的灵枝像是有所感应似的胡言乱语呢喃了几声,无人听见。

    她起先是不知道她是被宋若词救的。

    这些事也都只是灵枝从旁人的耳里打听到的,宋若词为了她违背了祖上的规矩,不仅没有守在大厅过夜,而且还将大厅的门给踹坏了,这是大不敬,她也在那之后从未见过宋若词。

    医馆的人说,当时大过年的,街上所有的医馆都关门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他们这个偏僻的医馆,他们说抱着她闯入医馆的那个姑娘浑身也湿透了,但是她却要求他们先救她,到最后那姑娘也没有服用一口药,就合着那湿漉漉的衣服在她旁边坐下了,一坐就是大半夜。

    宋府的人很快就找上门了,他们这才知道那姑娘居然会是宋府的小姐,当时她面上看不出任何受寒患病的样子,就跟在宋府的人走了。

    宋府的人折磨人的手段那可是人人皆知,犯了错家法伺候更是让人闻风丧胆,他们平日也偶尔在茶楼听见过宋若词的下场,据说是寒气入体,又饱受折磨,如今已经成了一个病秧子,砸在她身上的药材成千上万,她沦为一个药罐子,像一个吸血的蛆虫将她父母财产全部吸干。

    她母亲没有稳定的工作,只能当个家庭英语教师,但碍于外国人的身份,没有哪家人愿意招聘她。

    而她父亲为了养活一家三口人,不仅夜里要秉烛写稿,白天还要在附近的工地做苦工,他们家早就维持不住了,如若不是她父亲一狠心,将家弄成旅馆,将屋子低价租出去,恐怕连平日里柴米油盐都买不起

    灵枝听见这段故事已经是过去多年之后了,她早已被家人从宋府接走,离开了那压抑沉闷的四合院。

    她牵着身侧的小女孩的手,坐在医馆里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被她牵着的小女孩与她当年年龄相仿,甚至可以在小女孩身上看到她当年的影子,灵枝抱着女孩放声大哭,哽咽的道着歉,“对不起对不起”

    “娘”小女孩从未见过灵枝这么脆弱狼狈的样子,她的手悬在半空中,过了片刻终于落下,轻轻地拍打着灵枝的背脊。

    “”就在不远处的宋若词一双深沉的眼眸就像是冬日里冻结的寒冰,她垂下眼收拾好药囊,掩着嘴忍耐不住的咳了几声,喉口一阵血意翻滚,嘴唇颤了颤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了医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有很多,但唯独宋若词挺拔而僵硬的背影与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那伶俜的背影似乎透着一种刻入骨髓一般的、沉重的孤独。

    “小词乖,你在这儿待着,娘亲过会便会来接你。”灵枝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笑容,但嘴角却像是有千斤重似的,露出的笑比哭还难看。

    “娘亲是要去哪”小词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脚丫,歪着头笑吟吟地问。

    “去见一个故人。”

    灵枝不知她究竟是以何种心态敲响宋若词的门,破旧的老木门沾染了尘土,甚至还有部分沾在了她的手上,让她不由微微蹙眉。

    她扪心自问,时隔多年她还来打扰宋若词,是为了什么

    她不知道,时间的力量是无情的,她已经快忘却了当年的自己究竟对宋若词的是有着什么样的情感。

    但是她知道,那绝对不会是单纯的友情。

    “你是谁”木门打开了,出来的却不是宋若词,倒是一样貌普通的青年,穿着一身青色的中山装,显得腼腆青涩。

    “请问宋若词小姐在这里吗”灵枝立马对着男子扬起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儿本就是宋小姐的家,她能去哪”那青年古怪的瞅了灵枝一眼,“请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你就和她说有一位曾经受过她照顾的姑娘来找她”灵枝将头上的帽子压低了几分,向前走了几步靠近了青年低声的说,“她想见见她。”

    青年警惕的看了她几眼,见她实在是没有恶意,便转身进去告知宋若词。

    青年很快就回来了,他瞅了瞅灵枝,语气不善,将宋若词口中的话原封不动的告诉了灵枝,“宋小姐说她并不记得她曾经照顾过哪个姑娘。”

    灵枝缩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留痕迹的蜷缩了一下,她僵硬的笑了一下,恍惚的问道,“是宋小姐亲口说的”

    “对,宋小姐还说,她身体已经不行了,希望不要再有人打扰她了。”青年说完便将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灵枝面上的假笑终究是再也维持不住了,她握紧了双手,没入掌心的指尖阵阵发白,街道上有卖报的小童,大声吆喝着,“买报,买报啦,又有事变了,上海滩要变天啦”

    一阵大风卷着扬尘吹过来,卖报小童怀里的报纸顿时随风飞舞起来,街上的人一窝蜂的弯下腰去捡报,没有一人听见那卖报小童的哭喊求助声,人越来越多,早已将他微弱的声音给掩盖。

    灵枝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眼睛,痛苦地坐到地上,头低在两膝之间,肩膀在颤抖,心口处传来一阵阵绞痛,让她难以呼吸。

    她们,就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我的眼底只有冷漠。

    也许是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又或是某个人的缘故,让我彻底的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记忆中的确是有这么一段时光,黑暗、颓废、永无天日。

    我好像就是生活在垃圾桶里苟延残喘的一个被遗弃的废品,呼进肺里的空气都是粘稠的,带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

    但是我却不想挣扎,思绪早已从这副无趣的躯壳里飞远了,干脆就这么一直下去也没什么不好,反正也都只是活着。

    大不了,就死。

    也许每个人都有这么一段经历,明明是属于阳光灿烂的青春期,回忆也的确很美好,但实际上在记忆的某个潮湿发霉的角落,藏着一段被刻意遗忘的痛苦记忆。

    青春期都是躁动不安的,我也不例外。

    回家会写小日记,记录着每一天发生的事情,宣泄着自己无法说出口的、难以启齿的想法,上课会偷瞄抱同桌好看的侧脸,无意间手指碰在了一起,像是触电般的迅速把手缩了回来,皱着眉头装作在继续听课的样子。

    但实际上,心中旖旎的想法却蔓延到一发不可收拾。

    我的班主任和我有血缘关系,她是我的母亲的姐姐,是我的姨母,也是我的语文老师。

    我十一岁到她家里借住。

    从小我便体弱多病,经常会喉咙发炎,在我早晨起来之后吐出了一口含血的浓痰,我把我喉咙痛这件事告诉了她。

    我以为她会给我吃点药,但是并没有。

    她骂我娇生惯养,一点都不知道坚强。

    对于她的回忆,全都是负面且压抑的,唯一我感到轻松愉悦的事情是,在周末的时候,我下午补课回家,小声的问她能不能看电视。

    她同意了。

    我当时很开心。

    这也不能怪我,一点施舍就能让我感到如此兴奋。

    在那里,很无聊。我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没有平板、一切电子产品都没有,但是我却睡在一个最多四米长二米宽的小房间里,辐射最强的电脑就摆在我的床尾,除去这个根本不敢碰的电脑不算,我的生活的确没有任何辐射。

    就连周末两天的假,都没有空闲时间,因为每天都得补课,就连晚上也不例外。所以能看一下电视放松,已经让我很知足了,我格外的珍惜。

    她走了进来,我不敢看她的脸,但是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厌恶,她指着电视机,问我“你都这么大了,还看喜羊羊与灰太狼这种幼稚的动画”,饭桌上也把这件事当笑料说给其他人听,我端着碗把头埋了进去,听着他们对我的嘲笑和挖苦。

    我当时十二岁。

    每天偷偷写的日记被她从我书包里翻了出来,我不知道她看了多久,看得究竟有多么仔细,一到家她就把日记本甩在我的脸上,大声质问我是不是喜欢班上那个男同学。

    我没有说话,只是用那种带着恨的目光看她,脸上的神情却透露出一股尴尬的臊热。

    她说我的双眼本来很漂亮,但是现在她很想挖出我的眼珠子,她让我跪下,然后扇了我耳光,只因为我用那种眼神看她。

    我很固执,也很愚笨,从来不知道掩饰自己的恨意,也许是不屑又或许是没有忍性。

    终于,在一次下课时间,我当时真的以为我的眼睛要瞎了。

    也许是班上的同学检举我,说我在看,于是她就从办公室冲了出来,拧起我的衣领,把我从座位上拖了出来,桌子被我的身体撞倒,发出响亮又刺耳的声音,全班的同学都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在看着我。

    那目光落在我身上,像是可以生生戳出几个洞出来。

    经过长长的一个走廊,她把我拖到她的办公室,老师们都还在,她又扇了我好几个耳光,旁边的老师在劝,她似乎也冷静了一点。

    我的头被扇到一边,头发遮住了我的脸,嘴角下沉,我的眼睛却直勾勾的盯着她,含着恨意。

    她破口大骂,伸出两根手指戳在了我的眼球上,很用力,我的眼前浮现出黑色的斑点,但是那力道却没有再加重了。

    她是成年人,已经四十岁多岁了,不会真的做出这种失去理智的事情。

    还有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在秋季,夏天的蚊子还在耳边“嗡嗡嗡”的叫,我住的房间又狭窄又潮湿,是蚊子光顾的地方,我每天晚上被那声音折磨得睡不着,甚至会用厚厚的被子把自己全都包起来,但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我不畏寒但怕热,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鼓起勇气提出想点蚊香。

    但是很快就被拒绝了,因为点蚊香会对他们身体不好。

    同学晚上到她家写作业,不是补课,只是单纯的写作业而已。

    同学的家长也来了,她趁我洗澡的时候,再次翻了我的东西,我房间里放衣服的抽屉、放在客厅里的书包。

    这次,她没有搜到我的日记,而是从我书包里搜出了还未拆封的“垃圾食品”,她又让我跪下,我的同学坐在沙发上,目视着前方,不敢看我。

    他的母亲一直在劝我的班主任,但是正处于暴怒中的她又怎么可能听得进,她踢我的脚,让我跪在了地上,又“啪啪”扇了我几个耳光。

    这是我印象中最深刻的一次。

    我依稀记得那巴掌落在我脸上的力道,令我眼前发黑,耳道发鸣,紧接着就有鼻血从我的鼻子中流了出来,像是水龙头似的止都止不住,全都流在了我最喜欢的衣服上。

    那件衣服我曾经是最喜欢的,是一件黄色的,衣角有一段短短的裙子,有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会把穿在下面的牛仔裤给脱了,就露出白花花的两条大腿,在床上蹦蹦跳跳,旋转一圈又一圈,还会像是小公主穿着长裙一样高贵的昂着头。

    裙子很短,看上去很性感,我不禁有些得意,但很快又满是羞愧的穿上裤子,坐在沙发上拿起笔写作业,对自己心中刚冒出来的想法感到十分的厌恶。

    裙子应该每个少女心中的憧憬。

    但是。

    我从小表现得大大咧咧,从小学和男同学打架,拿起凳子就往他头上砸就可以看出。

    我不仅不拘小节,而且性格还不好,并且从不穿裙子,头发总是被剪短,有种刻意追求男性化的倾向,也许同性恋的确是天生的。

    我很想变成一个男生。

    但成为同性恋,这绝不是单单的指能和女孩子谈恋爱,而是我想有更强的心理,能够把这些困难与委屈都承担下来。

    因为我实在是撑不住了。

    我看见我同学坐在沙发上偷偷瞄我,目光带着怜悯与同情,他的母亲也带着心疼的目光看着我,而我看到我的姨母眼里带着愤怒与一丝后悔,却没有任何歉意。

    我内心已经麻木了,我就像一个木偶,丧失了独立思考的能力,我在催眠自己,就这样,没关系,时间过得很快的。

    在这种环境下,注定我成为不了一个有担当的人。

    我已经成了一个脆弱且极端的人。

    也许在之前,我的母亲一直宠溺纵容着我,导致我的性格变得十分霸道,但是现在,在这个封闭的铁匣子里,我的生活是如此的枯燥无味,单调到我不止一次想过自杀。

    我十三岁,初三。

    其实我已经习惯了那种生活方式,人际交际少得可怜,每天重复同样的事情,每天写着简单重样的题目,甚至连课外都没有,只有名著能供我浏览。

    中考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我考上了市重点,那么就意味着我又要在这里生活高中三年,如果没有,那我就卷地铺的滚回家。

    我在犹豫。

    但是同样也在努力。

    我也不清楚我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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