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漆浮梦》正文 第三十四章 旧时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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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不料，他扔给她一本书，命她抵达祭府前全部记下。
泽漆一阵恍惚，他这是打算让自己彻夜不眠，就为了记下这晦涩难懂的经书？瞥了一眼一旁睡得正香的妇人，眼珠子转了转，泽漆干脆放下书，掀了帷裳，坐在他的旁边，他淡淡的扫了泽漆一眼，泽漆只觉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我说，你能不能换个模样？在我面前，就不要顶着这样一张脸了。”
他却好像充耳不闻，挪开视线，月色被黑雾掩埋，几只飞鸟掠过，实在是阴森，泽漆莫名心悸，“这里，不会有鬼吧？”
话音刚落，像是应了泽漆心中所想，周遭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乍一听去，只觉得后背发凉，怪渗人的。双手合十朝外头拜了拜，口中喃喃念着：“切莫见怪，切莫见怪。”
一回首，就见到那妇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中散发着幽幽的光，直看得泽漆心中发毛，往外瞥了一眼，微微皱眉，这林子倒是奇怪？
“小姐？”
泽漆回过神来，睨了她一眼，稍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对今夜之事闭口不谈。
那妇人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见状也只好闭上嘴，见泽漆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的笑容，心中一震，原先那人说她有些古怪，她还笑那人见识短，如今看来，眼前的这位，哪里是个善茬？低着头思量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微微阖上双眼，不多时又沉沉睡去。
外头的人扫了一眼泽漆的动静，依旧一言不发，泽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是苦于身不由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衣角，心中愈发忐忑难安，一闭上眼，隐约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猛地睁开眼看着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隐有淡淡的荧光跳动，咽了咽口水，泽漆不再说话了，死死的盯着那些上下跳动的光，渐渐的，觉得那些光向她的方向靠近，握紧了双手，那些光里，分明就是一张张痛苦不堪的脸，那些人生前，究竟遇到了什么？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那些脸竟在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各不相同，有的脸上挂着一丝诡秘的笑容，更多的却是悲戚的哭着，不顾一切地嘶吼，像是无比信任的人一夕之间背弃了他们。一时之间，只觉得哭声绕耳，看着眼前这一幕骇人的场景，泽漆被激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她第几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她的运气，还真是好的不行啊！如今看着天下安定，暗中实则风起云涌，乱世之中，妖物横生，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如今看来，当日遇上那只小狐狸，也正好练练胆了，细细想来，也还不算是件坏事。
一声令人胆寒的声音传来，泽漆往后缩了缩，死死咬住手，“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抬眼望了望，那张脸更加狰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恬噪。”冷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道刺目的强光划过，只听到一声惨叫，不多时，那些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泽漆眼前出现了一把剑，寒光凌厉，剑刃泛着暗红的色泽，一声长鸣，隐于黑暗之中，借着那光，泽漆不经意间扫过那人的脸，满眼的肃杀让她心中一震。低着头，一时之间，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乖乖的拿起他扔给自己的那本书，一翻开，书上泛着淡淡的光，足以让她看清书上的字。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那林子，泽漆醒来时，已是午后，那妇人见她醒来，满脸推着笑，“小姐可醒了，眼看着就要到了，小姐醒了就好。”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到哪里了？”
“老夫人已派人在外头侯着，就等着小姐醒来了。”
摆明了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泽漆心中冷笑一声，轻轻避开她伸来的手，不再理会她。
那妇人明显愣了一愣，悻悻地收回手，低着头，叫人无法看清她的神情。
走到窗边，透过微开的窗扫了外头的众人一眼，微微皱眉，她一个丧母的孤女，哪里值得这群人这般兴师动众？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泽漆推开门出去，众人一怔，看来这表小姐的确与传言中不同。
泽漆将众人神情一一收入眼底，一言不发，跟着那一行人往祭府而去，祭府不愧是息国首富，府中一切尽是奢华，单是她入府时走的偏门，雕梁画栋并着曲折的小径，已晃花了那妇人的眼，当真是如在画中，令人咋舌。
前头引路的那人也知晓今日来的这位表小姐不寻常，处处小心谨慎，言语之间恭敬无比，唯恐怠慢了老夫人的心肝。
“外祖母在何处？”
泽漆有意无意地瞥了身旁的那人一眼，直接问道。
“在——”她本就有些战战兢兢，今日的安排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发了话的，没想到她竟然有此一问，顿时愣了愣，须臾之后，她改了方向，引着泽漆往另一头走。
泽漆停下脚步，示意那人将身后跟着的屏退，众人也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祖宗，面面相觑，愣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见她有此意，行了个礼，很快就消失在泽漆眼前。
“你这样，可是自作主张，夫人不会怪罪你？”眸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疏离，尔后，也不管那人作何想法，径直往前走。
留下那人呆在原地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表小姐目中无人之言所言非虚，泽漆见她许久不跟来，转过身扫了她一眼，知晓她定然是会错了意，这府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能不清楚？
她狂妄之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说来，这府中的人也是出了不少的力，她也懒得解释，转过身一步步往前走。
那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远远的看着泽漆走远的背影，心道还真是个苦差事，眼看着泽漆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快步跟上泽漆。
泽漆微微蹙眉，“你怎的不说那些个金玉良言了？”
那人一怔，抬起眼看了泽漆一眼，低声应道：“小姐的事，奴怎可多嘴？”
泽漆幼时从祭府回到家中，侯在一旁的下人喋喋不休，说的最多的便是要她行事小心，一个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
只是她在祭府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借着外祖母的光养了那么些年，怎会有所改观？
那人低头一思量，自然知道泽漆为何有此一问，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若是她愿改，那些个脏水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往她身上泼？
一时寂静无声，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着就要到了外祖母住的院落，泽漆有意慢下了脚步，若是让祭府中人知晓她在路上遇上那个神神道道的人，也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可是，若是她不说，私自出府，又要引来闲言碎语，她能遇上那人，也算是一番因缘际会，再说，哪有师父自己寻上门来的道理？可惜了，太难。
这样想着，偏过头看了那人一眼，她匆忙低下头，眼角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眼角微红的泽漆，好一会儿之后，听到有人传她，匆匆向前，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泽漆终是见到了祭府的老夫人，眼尖地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她的猜测果然不假。
脸上挂着两行泪，轻轻的唤了声：“外祖母。”
顾氏闻得她这一声，忍不住潸然泪下，唤了泽漆上前，拉着她的手不放。不时传来劝慰之声，倒把泽漆挤到一旁去，泽漆冷眼看着这一群人，过了许久，众人惊觉泽漆被挡在一旁，微微低下头，告了一声便回去坐下。
泽漆明显始料未及，伸手擦了擦眼泪，缓缓走到顾氏跟前，坐到她的右手边上。
渐渐的，四周变得无比安静，泽漆抬起眼，眼前突然浮现那夜间所见的一幕幕，当时只觉得身处十八层地狱之中，此时竟有一瞬觉得，这屋内的一个个，杀人于无形，才是最可怕的。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一声闷哼，泽漆一下子反应过来，偏过头看了外祖母一眼，身边的大丫鬟立刻出去询问出了何事，见底下有一人畏畏缩缩，失魂落魄的模样，泽漆不由得揉了揉眼角，顾氏见状，命众人退下，只留下泽漆一人。
泽漆见众人纷纷离开，转过身，低声安慰，“外祖母。”
浑浊的双眼微微闭上，许久之后，睁开眼定定地盯着泽漆，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不舍，更多的却是凄楚，“你母亲走了。”
泽漆抬起眼与她平视，眸中的光闪了闪，除了眼眶微红，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了。
许久之后，下人通传，少公子回府，泽漆起身告退，原先为泽漆引路的那人被派来跟着她，跟着泽漆身后，心中难免忐忑难安。不说其他，单是府中众人对待这位表小姐的态度，已让她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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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漆一阵恍惚，他这是打算让自己彻夜不眠，就为了记下这晦涩难懂的经书？瞥了一眼一旁睡得正香的妇人，眼珠子转了转，泽漆干脆放下书，掀了帷裳，坐在他的旁边，他淡淡的扫了泽漆一眼，泽漆只觉得心里发毛，咽了咽口水，“我说，你能不能换个模样？在我面前，就不要顶着这样一张脸了。”
他却好像充耳不闻，挪开视线，月色被黑雾掩埋，几只飞鸟掠过，实在是阴森，泽漆莫名心悸，“这里，不会有鬼吧？”
话音刚落，像是应了泽漆心中所想，周遭突然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乍一听去，只觉得后背发凉，怪渗人的。双手合十朝外头拜了拜，口中喃喃念着：“切莫见怪，切莫见怪。”
一回首，就见到那妇人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中散发着幽幽的光，直看得泽漆心中发毛，往外瞥了一眼，微微皱眉，这林子倒是奇怪？
“小姐？”
泽漆回过神来，睨了她一眼，稍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对今夜之事闭口不谈。
那妇人原本还想问些什么，见状也只好闭上嘴，见泽漆脸上一闪而过的诡异的笑容，心中一震，原先那人说她有些古怪，她还笑那人见识短，如今看来，眼前的这位，哪里是个善茬？低着头思量了好一会儿，她这才微微阖上双眼，不多时又沉沉睡去。
外头的人扫了一眼泽漆的动静，依旧一言不发，泽漆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只是苦于身不由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我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衣角，心中愈发忐忑难安，一闭上眼，隐约觉得四周有什么东西不断从四面八方涌来，猛地睁开眼看着外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过了多久，前方隐隐有淡淡的荧光跳动，咽了咽口水，泽漆不再说话了，死死的盯着那些上下跳动的光，渐渐的，觉得那些光向她的方向靠近，握紧了双手，那些光里，分明就是一张张痛苦不堪的脸，那些人生前，究竟遇到了什么？
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那些脸竟在一瞬间变得鲜活起来，各不相同，有的脸上挂着一丝诡秘的笑容，更多的却是悲戚的哭着，不顾一切地嘶吼，像是无比信任的人一夕之间背弃了他们。一时之间，只觉得哭声绕耳，看着眼前这一幕骇人的场景，泽漆被激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她第几次见到这样的景象？她的运气，还真是好的不行啊！如今看着天下安定，暗中实则风起云涌，乱世之中，妖物横生，反正又不是第一次遇上了，如今看来，当日遇上那只小狐狸，也正好练练胆了，细细想来，也还不算是件坏事。
一声令人胆寒的声音传来，泽漆往后缩了缩，死死咬住手，“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抬眼望了望，那张脸更加狰狞，“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恬噪。”冷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一道刺目的强光划过，只听到一声惨叫，不多时，那些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泽漆眼前出现了一把剑，寒光凌厉，剑刃泛着暗红的色泽，一声长鸣，隐于黑暗之中，借着那光，泽漆不经意间扫过那人的脸，满眼的肃杀让她心中一震。低着头，一时之间，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已，乖乖的拿起他扔给自己的那本书，一翻开，书上泛着淡淡的光，足以让她看清书上的字。
也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出那林子，泽漆醒来时，已是午后，那妇人见她醒来，满脸推着笑，“小姐可醒了，眼看着就要到了，小姐醒了就好。”
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到哪里了？”
“老夫人已派人在外头侯着，就等着小姐醒来了。”
摆明了就是顾左右而言他，泽漆心中冷笑一声，轻轻避开她伸来的手，不再理会她。
那妇人明显愣了一愣，悻悻地收回手，低着头，叫人无法看清她的神情。
走到窗边，透过微开的窗扫了外头的众人一眼，微微皱眉，她一个丧母的孤女，哪里值得这群人这般兴师动众？强压下心中的疑惑，泽漆推开门出去，众人一怔，看来这表小姐的确与传言中不同。
泽漆将众人神情一一收入眼底，一言不发，跟着那一行人往祭府而去，祭府不愧是息国首富，府中一切尽是奢华，单是她入府时走的偏门，雕梁画栋并着曲折的小径，已晃花了那妇人的眼，当真是如在画中，令人咋舌。
前头引路的那人也知晓今日来的这位表小姐不寻常，处处小心谨慎，言语之间恭敬无比，唯恐怠慢了老夫人的心肝。
“外祖母在何处？”
泽漆有意无意地瞥了身旁的那人一眼，直接问道。
“在——”她本就有些战战兢兢，今日的安排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发了话的，没想到她竟然有此一问，顿时愣了愣，须臾之后，她改了方向，引着泽漆往另一头走。
泽漆停下脚步，示意那人将身后跟着的屏退，众人也不知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祖宗，面面相觑，愣是想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见她有此意，行了个礼，很快就消失在泽漆眼前。
“你这样，可是自作主张，夫人不会怪罪你？”眸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疏离，尔后，也不管那人作何想法，径直往前走。
留下那人呆在原地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表小姐目中无人之言所言非虚，泽漆见她许久不跟来，转过身扫了她一眼，知晓她定然是会错了意，这府中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能不清楚？
她狂妄之名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说来，这府中的人也是出了不少的力，她也懒得解释，转过身一步步往前走。
那人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来，远远的看着泽漆走远的背影，心道还真是个苦差事，眼看着泽漆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快步跟上泽漆。
泽漆微微蹙眉，“你怎的不说那些个金玉良言了？”
那人一怔，抬起眼看了泽漆一眼，低声应道：“小姐的事，奴怎可多嘴？”
泽漆幼时从祭府回到家中，侯在一旁的下人喋喋不休，说的最多的便是要她行事小心，一个不慎，后果便不堪设想。
只是她在祭府一向无法无天惯了，借着外祖母的光养了那么些年，怎会有所改观？
那人低头一思量，自然知道泽漆为何有此一问，轻轻叹了一口气，心道若是她愿改，那些个脏水又怎会无缘无故地往她身上泼？
一时寂静无声，也不知走了多久，眼看着就要到了外祖母住的院落，泽漆有意慢下了脚步，若是让祭府中人知晓她在路上遇上那个神神道道的人，也不知又要生出多少事端，可是，若是她不说，私自出府，又要引来闲言碎语，她能遇上那人，也算是一番因缘际会，再说，哪有师父自己寻上门来的道理？可惜了，太难。
这样想着，偏过头看了那人一眼，她匆忙低下头，眼角却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眼角微红的泽漆，好一会儿之后，听到有人传她，匆匆向前，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泽漆终是见到了祭府的老夫人，眼尖地扫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她的猜测果然不假。
脸上挂着两行泪，轻轻的唤了声：“外祖母。”
顾氏闻得她这一声，忍不住潸然泪下，唤了泽漆上前，拉着她的手不放。不时传来劝慰之声，倒把泽漆挤到一旁去，泽漆冷眼看着这一群人，过了许久，众人惊觉泽漆被挡在一旁，微微低下头，告了一声便回去坐下。
泽漆明显始料未及，伸手擦了擦眼泪，缓缓走到顾氏跟前，坐到她的右手边上。
渐渐的，四周变得无比安静，泽漆抬起眼，眼前突然浮现那夜间所见的一幕幕，当时只觉得身处十八层地狱之中，此时竟有一瞬觉得，这屋内的一个个，杀人于无形，才是最可怕的。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一声闷哼，泽漆一下子反应过来，偏过头看了外祖母一眼，身边的大丫鬟立刻出去询问出了何事，见底下有一人畏畏缩缩，失魂落魄的模样，泽漆不由得揉了揉眼角，顾氏见状，命众人退下，只留下泽漆一人。
泽漆见众人纷纷离开，转过身，低声安慰，“外祖母。”
浑浊的双眼微微闭上，许久之后，睁开眼定定地盯着泽漆，微微叹了一口气，像是不舍，更多的却是凄楚，“你母亲走了。”
泽漆抬起眼与她平视，眸中的光闪了闪，除了眼眶微红，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了。
许久之后，下人通传，少公子回府，泽漆起身告退，原先为泽漆引路的那人被派来跟着她，跟着泽漆身后，心中难免忐忑难安。不说其他，单是府中众人对待这位表小姐的态度，已让她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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