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5章 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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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卡尔号入港的第五天，布兰德·雅弗终于收到了一份来自火星基地的最新指示及报告回复。阅读完回复后，他露出了愕然的神情。他已经没有两天没看那些新闻了，但他今天有件事必须确认，在翻阅了当天的新闻后，雅弗终于明白了这份回复并不是在开玩笑，一篇最新的新闻赫然映入了他的眼帘——《联邦的英雄，笛卡尔号将返航》。
“殖民星的航道守卫者，笛卡尔号在人道主义行动中，遭遇动机不明的人革联舰队，对方无正当理由以核武器摧毁殖民星民用设施后，双方爆发冲突，其中一名飞行员光荣牺牲”还不待完整的叙述，雅弗已经愤怒的关掉了新闻。他靠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到头来，我逃来这边境之地终究也不过是一枚政治的棋子吗？他仰头叹息着，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镇定的神情。
担任舰长多年，这样的事，他早已接受，只是还不能习惯。但麻烦的是，现在他还必须让一个人同样接受这件事。
“文森·巴克曼少尉，请立即前往舰桥。”当广播里传出了自己的名字时，文森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快步来到了舰桥，舰长正在那等着他。
“文森·巴克曼报到。”文森抖擞的敬了个礼，但他略带憔悴的面容却在告诉他身边的每个人，他这几天过的并不好。
“准备下，跟我出去一趟。”雅弗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废话。
“去哪？”文森瞪大了眼睛，太突然了。
“进殖民星。”雅弗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可是我”他的脑中飞速的想着各种推脱的理由。
“这是命令。”说话间，雅弗已经大步向前走着。
文森半张着嘴也没能再说什么，只好悻悻地跟在了身后。
离开了临时驻扎的港口，有一趟直达殖民星内部关口的电梯，在这个电梯上，可以近距离的看见殖民星阿尔忒尼斯的大部分面貌。三面巨大的太阳能板呈伞状的环绕在柱形殖民星的一端，为这个巨大的人工构造柱状体提供所有的电力能源保障。透过包裹在外部的滤光隔热层，你甚至能看见里面横跨整个殖民星的半空交通枢纽。此时，这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粗大柱状体上灯光闪烁，充满了活力与繁华的气息。
使用军用出入境通道进入殖民星后，这里的模拟自然的天气系统，整洁的街道，有序的建筑群，空中各式便捷的交通工具更是令人眼花缭乱。这是文森第一次踏足殖民星。他没有丝毫的不适应，这仿佛让他回到了地球一样，甚至比地球更要繁华，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这种感觉。
进入殖民星后不久，雅弗提议先去吃个饭，反正也已经到了饭点，文森没敢再推脱。
一家普通的餐馆，因为是饭点，人并不少，四周的食客不时以各色的眼光打量着这两个穿军装的人。
不久，一份汉堡扒呈在了文森的面前，香味诱人。雅弗有意无意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动手。
“快吃吧。”雅弗催促着。
文森只好拿起餐具，品尝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品尝过肉的味道了，舰里的配给食物都是按着营养比例分配，不是从食物中提取压缩成型的块状物就是根本辨认不出原来面目的营养食品，吃多了感觉连肉是什么味道也要忘记。
肉汁从他的嘴里滑落，好久没感受过的满足感。
“味道如何？”雅弗一边吃，一边问。
“好吃，但是。。。”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什么？”
“这味道，跟地球的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放下了餐具。
“知道为什么吗？”雅弗没有停下手中切割肉排的动作。
文森摇头。
“那是因为，地球上的肉是养出来。而这里的肉是种出来的。”雅弗抬起头来，半开玩笑的说到。
文森被他这一说呛了一下，他伸手摸向眼前的水杯。但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无动物肉。肉类种植技术，一种早就存在的生物技术，以细胞培育的方式，实现肉块的局部生长成型，口感上也有着微妙的不同，然而这在物质丰饶的地球上却并不受欢迎。
“是的，这跟你在地球吃过的都不一样，但这就是在殖民星上的现实。你喝的水也是同样。”
“水？”灌下去几口，他感觉舒坦了不少。
“你有想过水是哪里来的吗？”
思考了一阵，文森给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答案“小行星上的表面冰层？”
“那这顿饭恐怕需要上千扎克了。数以千万人的尿液在自循环系统中出来的产物。”雅弗平淡的说到，说话间，他把一块肉放进嘴里。
文森差点没喷出来。
“诶诶诶，别浪费了，水是很宝贵的资源。”雅弗提醒到。
“我明白。但舰长，能不能别在我吃饭的时候。。”文森不理解也受不了雅弗这样的做法。
雅弗戏谑般的笑笑，马上又转回了往日的严肃“当你在地球享受着天然的饮用水的时候，殖民星的人却需要每天为吃喝而抗争。你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殖民星上的人并不欢迎这场战争的原因了吗？”
这样的对话，遥记得似乎也与豪格斯中将讨论过。对于殖民星上的人来说，他们与地球人一样，都是普通的人类。没人会喜欢这种差别待遇，每天吃着似肉非肉的食物，受到严格的出入境管理限制。但这并不是地球的错，或者说，这并不完全是政府的错。这是现实条件所造成的无可奈何的事实。他们每个人都理解，却不愿意面对。但如果人革联的崛起能给与他们可变革的未来一个希望，为何还要支持联邦军呢？如果没有联邦军，又会怎样？真的就能得到一块真正的肉吗？真的就能获得独立吗？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文森叉起一块肉，盯了老半天，又默默的点头。
“但没有了联邦，他们，我们，或许连这样的一块肉也没有。真正独立就意味着，强弱的对比，实力强的殖民星，弱的殖民星，意味着无休止的纷争。”雅弗用两个拳头比作殖民星，比划了一下。又接着说“既然你选择了成为这边的军人，就意味着你接受了这样的现状，意味着你认同了这并不平坦的和平，认同了凌驾于这一口肉，这一杯水背后的信念。要学会理解联邦的难处，文森。”
文森听出来舰长话里有话，但是他又没弄明白，舰长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的事，只是为了近距离了解他们的生活吗？这跟我们今天有什么关系吗？
他还是似懂非懂的又一次点了点头。
看见文森听进去了，雅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本章完)
“殖民星的航道守卫者，笛卡尔号在人道主义行动中，遭遇动机不明的人革联舰队，对方无正当理由以核武器摧毁殖民星民用设施后，双方爆发冲突，其中一名飞行员光荣牺牲”还不待完整的叙述，雅弗已经愤怒的关掉了新闻。他靠在座位上，陷入了沉思。到头来，我逃来这边境之地终究也不过是一枚政治的棋子吗？他仰头叹息着，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镇定的神情。
担任舰长多年，这样的事，他早已接受，只是还不能习惯。但麻烦的是，现在他还必须让一个人同样接受这件事。
“文森·巴克曼少尉，请立即前往舰桥。”当广播里传出了自己的名字时，文森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他还是快步来到了舰桥，舰长正在那等着他。
“文森·巴克曼报到。”文森抖擞的敬了个礼，但他略带憔悴的面容却在告诉他身边的每个人，他这几天过的并不好。
“准备下，跟我出去一趟。”雅弗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跟他废话。
“去哪？”文森瞪大了眼睛，太突然了。
“进殖民星。”雅弗已经准备好了。
“可是，可是我”他的脑中飞速的想着各种推脱的理由。
“这是命令。”说话间，雅弗已经大步向前走着。
文森半张着嘴也没能再说什么，只好悻悻地跟在了身后。
离开了临时驻扎的港口，有一趟直达殖民星内部关口的电梯，在这个电梯上，可以近距离的看见殖民星阿尔忒尼斯的大部分面貌。三面巨大的太阳能板呈伞状的环绕在柱形殖民星的一端，为这个巨大的人工构造柱状体提供所有的电力能源保障。透过包裹在外部的滤光隔热层，你甚至能看见里面横跨整个殖民星的半空交通枢纽。此时，这根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粗大柱状体上灯光闪烁，充满了活力与繁华的气息。
使用军用出入境通道进入殖民星后，这里的模拟自然的天气系统，整洁的街道，有序的建筑群，空中各式便捷的交通工具更是令人眼花缭乱。这是文森第一次踏足殖民星。他没有丝毫的不适应，这仿佛让他回到了地球一样，甚至比地球更要繁华，但好像又有哪里不一样，他说不出这种感觉。
进入殖民星后不久，雅弗提议先去吃个饭，反正也已经到了饭点，文森没敢再推脱。
一家普通的餐馆，因为是饭点，人并不少，四周的食客不时以各色的眼光打量着这两个穿军装的人。
不久，一份汉堡扒呈在了文森的面前，香味诱人。雅弗有意无意的看着他，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动手。
“快吃吧。”雅弗催促着。
文森只好拿起餐具，品尝了起来。
他已经很久没品尝过肉的味道了，舰里的配给食物都是按着营养比例分配，不是从食物中提取压缩成型的块状物就是根本辨认不出原来面目的营养食品，吃多了感觉连肉是什么味道也要忘记。
肉汁从他的嘴里滑落，好久没感受过的满足感。
“味道如何？”雅弗一边吃，一边问。
“好吃，但是。。。”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什么？”
“这味道，跟地球的好像有哪里不对。”他放下了餐具。
“知道为什么吗？”雅弗没有停下手中切割肉排的动作。
文森摇头。
“那是因为，地球上的肉是养出来。而这里的肉是种出来的。”雅弗抬起头来，半开玩笑的说到。
文森被他这一说呛了一下，他伸手摸向眼前的水杯。但他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无动物肉。肉类种植技术，一种早就存在的生物技术，以细胞培育的方式，实现肉块的局部生长成型，口感上也有着微妙的不同，然而这在物质丰饶的地球上却并不受欢迎。
“是的，这跟你在地球吃过的都不一样，但这就是在殖民星上的现实。你喝的水也是同样。”
“水？”灌下去几口，他感觉舒坦了不少。
“你有想过水是哪里来的吗？”
思考了一阵，文森给出了一个并不确定的答案“小行星上的表面冰层？”
“那这顿饭恐怕需要上千扎克了。数以千万人的尿液在自循环系统中出来的产物。”雅弗平淡的说到，说话间，他把一块肉放进嘴里。
文森差点没喷出来。
“诶诶诶，别浪费了，水是很宝贵的资源。”雅弗提醒到。
“我明白。但舰长，能不能别在我吃饭的时候。。”文森不理解也受不了雅弗这样的做法。
雅弗戏谑般的笑笑，马上又转回了往日的严肃“当你在地球享受着天然的饮用水的时候，殖民星的人却需要每天为吃喝而抗争。你现在可以明白，为什么殖民星上的人并不欢迎这场战争的原因了吗？”
这样的对话，遥记得似乎也与豪格斯中将讨论过。对于殖民星上的人来说，他们与地球人一样，都是普通的人类。没人会喜欢这种差别待遇，每天吃着似肉非肉的食物，受到严格的出入境管理限制。但这并不是地球的错，或者说，这并不完全是政府的错。这是现实条件所造成的无可奈何的事实。他们每个人都理解，却不愿意面对。但如果人革联的崛起能给与他们可变革的未来一个希望，为何还要支持联邦军呢？如果没有联邦军，又会怎样？真的就能得到一块真正的肉吗？真的就能获得独立吗？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文森叉起一块肉，盯了老半天，又默默的点头。
“但没有了联邦，他们，我们，或许连这样的一块肉也没有。真正独立就意味着，强弱的对比，实力强的殖民星，弱的殖民星，意味着无休止的纷争。”雅弗用两个拳头比作殖民星，比划了一下。又接着说“既然你选择了成为这边的军人，就意味着你接受了这样的现状，意味着你认同了这并不平坦的和平，认同了凌驾于这一口肉，这一杯水背后的信念。要学会理解联邦的难处，文森。”
文森听出来舰长话里有话，但是他又没弄明白，舰长为什么突然要说这样的事，只是为了近距离了解他们的生活吗？这跟我们今天有什么关系吗？
他还是似懂非懂的又一次点了点头。
看见文森听进去了，雅弗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