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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泾水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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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焱,你这周还是不回家吗?”住在对面下铺的师雅关心地问道。

    “是呀,开学都一个月了,都没怎么见你回过家!”辛焱下铺的筱柔同样关心地问道。

    “不了,我下周再回去,你们赶快回家吧,天不早了!”正在上铺看书的辛焱转过头,望着下面还没有离开的师雅和筱柔微笑着回答到。

    “好吧,那我们两个也走了,周末就剩你一个人在宿舍了,照顾好自己!”下铺的筱柔认真地叮嘱到,然后和师雅一起离开了。

    宿舍门关上的一瞬间,刚刚还笑意盈盈的辛焱,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不会有人知道,刚刚没有在师雅和筱柔面前失态,为此辛焱做了多么大的努力用来克制自己。现在宿舍里就剩她一个人了,她终于可以放肆一下自己压抑已久的心情。

    “怎么办?开学都一个多月了,自己还是什么都听不懂?”辛焱合上手中的数学课本,一个人自言自语到。

    辛焱起身向后躺去,头刚好枕在叠好的被子上,此刻仰面望着宿舍白净的天花板开始发呆。辛焱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来泾中的第一次月考,就把自己彻底考懵了。

    辛焱记得跟爸爸来泾中报到的那天,自己还是那么意气风发地想要重新开始,忘掉从前的一切荒唐过往,争取在高中大有作为一番。没想到的是,从第一节课开始,辛焱就感觉自己无形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她很努力很努力地逼着自己,认真地去听每一门课c每一节课,可偏偏就是怎么也听不懂。起先,她以为这只是从初中到高中的,一段过渡中的小小的不适应罢了,用上一两个星期估计自己就能调整好,可是随着时间的快速流逝,她的情况却越来越严重,别说对数理化的理解了,就连对语文的学习,都开始吃力起来。

    她清晰地记得,语文第一课《沁园春·长沙》,她前后读诵了数百遍,背得口干舌燥,喉咙都快冒烟了,就是拿不下来。无奈之下,她开始狂抄课文,几十遍之后,脑子才有了些零星记忆,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强大记忆力消失了;紧接着英语的学习也开始变得举步维艰,一套试卷的得分率只剩下百分之三十甚至更小;数学虽是自己的班主任在带,可从第一节课开始,辛焱连最基本的定义概念都弄不清,更遑论做题什么的了。

    开学第一周,辛焱觉得那应该不是什么大事,以她的能力,调节一个周应该就能将自己的状态拉回正轨;可是第二周结束,情况不仅没有任何好转迹象,甚至愈发严重起来;等到第三周结束,在语数外这三门必修大课还没有想到好的学习办法的情况下,历史c政治c地理c物理c化学的学习也开始变得糟糕起来。

    情况越来越严重,辛焱心急如焚,就连完成一个简单的作业,辛焱都要不停地靠拆东墙补西墙来倒腾时间,马不停蹄地奔波在各个学科的作业之间,短短三周下来,整个人心力交瘁,疲累不堪。更要命的是,整个人还没还没缓过劲来,新生入校,第一次月考成绩就出来了!

    泾中的班级等级制度相当森严。从上到下,依次划分为实验班c重点班和普通班,一班到六班为实验班;七班到十四班为重点班;十五班到二十四班为普通班。三类班级之间的划定并非一成不变,每次考试都会引发学生在各个班级之间的变动。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在成绩为王的泾中,每个人的位置都是可以改变的。实验班里的游手好闲之辈如果成绩下滑厉害,也会被毫不留情地踢出实验班;普通班里的勤奋好学者如果成绩过人,同样会被学校强行带离送去高手如林的实验班进行淬炼。

    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辛焱位居实验班最底层,整个班级倒数之列;整个宿舍倒数第一!辛焱心中不禁感叹到,“这也太快了吧?!自己还没找到在泾中实验班学习的正确打开方式,怎么就稀里糊涂地成了倒数?!”

    此刻躺在上铺的辛焱眼里噙满了泪水,一肚子的无奈委屈不知道该向谁去说,她在学习上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棘手的情况,就连中考前的失控也不曾让她难过到掉眼泪。这一次,她真的感受到了现实深深的恶意,现实给她的这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得她半天找不着北!

    她从来没有向别人求助的习惯,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自己的事情靠自己解决。

    “对了,出去转转,也许能想到什么办法!”辛焱忽然坐起来,“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数学听不懂,去外面的书店找找参考书看看,兴许能找到办法。”

    辛焱急忙下了床,穿好鞋子,锁上门匆匆走出了学生公寓。

    整座泾中坐北朝南,赫然屹立于滔滔泾水北岸,深居泾中大后方的六幢学生公寓,星罗棋布般地坐落在泾中的西北方上,正对面是南北向的学生餐厅,和学生餐厅中间又夹着一条南北向的大道,直通泾中最后面的大操场。辛焱从公寓出来后,一路向东很快就来到了大道上,之后便沿着大道一路向南走去。

    那天来开学报到过于匆忙,以至于自己都没有细看这座曾经为之奋斗的圣殿。对它唯一的一点印象,也仅停留在是由一群红色楼宇架构起来的,整体成对称格局分布的聚落。那天辛焱兴奋地以为红色代表着喜庆之色,此刻却仿佛嗅出一丝血腥。

    辛焱沿着大道向南走了大概十来米,就看见一座巨大的c南北走向的矩形花园,花园里是两排直冲云霄的法国梧桐,那花园将南去的大道强势分流,即中路。辛焱沿着花园西侧的中路,继续向南走去,右手边是一栋东西走向的,极富年代感的教师公寓。

    辛焱继续往前走,西教学楼便赫然立于中路西畔,这是一座由室外天桥相连接的c南北两栋东西向楼宇共同组成的教学楼。辛焱面楼而立,俨然正对着一个倒立的“凹”字,最远处天桥上中间的“远航楼”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辛焱仔细看去,发现天桥下面居然也有一条走廊。辛焱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西教学楼“远航楼”,和自己上课所在的东教学楼“追梦楼”居然是对称分布的,来泾中一个多月了,自己居然都没有注意到。

    辛焱转过头继续向南走去,眼前是一幢五层高的,号称“泾中门面”的,东西走向的行政大楼耕耘楼。耕耘楼两侧各有一幢三层高的,南北走向的实验楼作为副楼。主楼耕耘楼和副楼之间以天桥相连接。辛焱记得开学报到那天自己进去过一次,也是在那天,辛焱在一楼西边的办公室里查自己中考成绩时,突然发现了和自己中考同分,并同时也被泾中录取了的林靖的名字。辛焱当时大吃一惊,她只知道云中有这么一个并列第二的存在,但她没有料到的是,这个人居然会是林靖。仿佛冥冥中自有安排,辛焱自以为早已经被自己扑灭的那股心火,居然又开始悄悄地燃烧起来,只是她还浑然不知罢了。

    从天桥下穿过,往前走了几步,右手边就是教师公寓“博雅居”,这“博雅居”也是由南北两栋东西向的楼宇组合而成,不同的是连接南北两栋楼的是紧邻路边的一条走廊,辛焱面西而立,这一次“博雅居”的俯瞰图俨然一个货真价实的“凹”字。与之遥相呼应的是东侧紧邻路边的“勤怡苑”。

    眼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辛焱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来到了泾中大门口。一出校门口,辛焱就迫不及待地扑向东西两边的几家书店里,寻找自己需要的高一数学辅导书,辛焱认真地看着辅导书中提到的的各类解题方法,仍然看不懂。

    此刻站在泾中大门口的辛焱,内心近乎绝望。如果再找不到解决的办法,那么自己将要面对的麻烦就不是一点点了。辛焱抬头望着正对面的北极宫大街,想着反正回宿舍去也是发呆,还不如在街上走走,兴许能想到什么办法。

    辛焱穿过泾中门前的喷泉广场,一条东西走向的泾干大街便横亘眼前,辛焱踩着绿灯直抵金融宾馆门口,然后沿着店铺门口的街道一路向南走去,离开金融宾馆向南走了没多久,就看见了一家叫做老朱家肉夹馍的小店,此刻的小店里坐满了客人,辛焱不明白,这家肉夹馍店的东西很好吃吗,不然为什么这么多人光顾。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原来都是十块八块的,现在统统只要两元钱。两元钱您买不了吃亏,两元钱您买不了上当!全场只要两元钱,统统只要两元钱”还没看到两元店的身影,远远的就已经被开启了无限循环洗脑模式,辛焱走到两元店门口,转头向里面瞧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自己的路。

    没走几步远,辛焱就来到了电影院门口,此刻电影院门口偌大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卖吃食的小商贩,那场面好不热闹,辛焱低头摸了一下羞涩的口袋。

    “算了,还是一会儿回到校门口买“火爆叔”的炸串儿夹馍吃吧!现在在这里吃一盘炒面,简直太奢侈了,这一份面钱够我吃好几天的学校餐厅呢!”辛焱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香气,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南走去。

    电影院的隔壁是客都超市,只是这次辛焱无心进去,虽然以前每次和舍友们来都要进去买点锅巴什么的。不过今天辛焱完全没有半点心情去逛什么超市,她现在的整个心神都被眼前听不懂课的困境搅扰着,内心充满了不安。

    辛焱一直往南走,一路上脑中都在仔细思考着自己学习上出问题的原因。她出神地思考着,全然忘却了周围的一切,直到另一条东西向的大道再次挡住了她南去的路,她抬头才猛然天空早已帷幕下落。于是她放弃继续向南行走,转而向东过马路来到北极宫大街的东侧,开始往回走。

    辛焱继续陷入思考,无视周围一切地继续往北走,直到被一家书店吸引住,这是一家私人开的小书店,稍显老旧的木质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辛焱没有多余思考半分,便一头扎进了书海里。粗略地看了几本书后,辛焱的心境反而越发的烦躁。问题依旧是问题,没有得到任何解决。辛焱放下了手中的书,出了书店,继续往北走去。

    不一会儿,辛焱便来到了泾中对面的的街道上等绿灯。夜色中,“泾阳县第一中学”的字眼显得格外显眼,加之门前两侧草坪里的那两座雕塑,一座叫“腾飞”,另一座叫“超越”,三者组合,让人莫名有一种敬畏感。

    穿过马路,辛焱穿过湿漉漉的喷泉广场,径直来到泾中大门之下。望着头顶这七个字,辛焱第一次觉得很陌生。入学报道那天,这七个字在心中明明是很燃的存在;而眼下才短短一个多月,这七个字却让她感受到了现实深深的恶意。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以前口齿那么伶俐,总是一副我认定的就是理,咄咄逼人的样子。现在却觉得多说一句,都改变不了自己已经沦为了废柴的现实。

    “精勤惕励,艰苦卓绝”,辛焱低头穿过校门,这八个字赫然映入眼帘,即便是在黑夜里,小喷泉池子里的照明灯仍旧顽强地打在这八个大字上,任谁从这校门口进来都逃不了被它盯上的命运。

    辛焱绕到刻着校训的小喷泉后面,正对着耕耘楼一直向前走来到了楼前的升旗台旁边。从前在云中的时候,辛焱心里一有事儿就喜欢往升旗台下面跑,时间久了,无形中居然成了一种习惯。

    “这是病,得治!”辛焱心里自言自语到,“此一时彼一时,从前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现在是榆木疙瘩,死活不开窍啊!别说坐在升旗台下了,就是坐到黄金台上也没用,哎,废了呀,这是彻底废了呀!”

    变废的太快,就像龙卷风!这大概是此刻辛焱的真实心里写照了。辛焱起身从耕耘楼前的路上向东走去,然后左拐穿过东边的天桥一路向北走去,一直过了“追梦楼”,辛焱才想起这“追梦楼”北边还有一实验楼,听老师们说,实验楼里可好玩了,能做各种物理c化学c生物的实验,辛焱上课的时候尤其爱盯着实验楼楼顶的那个巨大的银白色“圆球球”发呆,听地理老师说那是用来观测星象的天文望远镜后,辛焱对开始那个实验楼念念不忘起来。盯了这楼小半天的辛焱,突然发现这实验楼的外部构造简直和“追梦楼”一模一样,也是个倒立的“凹”字。

    “看个东西都要反应很久才能反应出来,哎,真的完了呀!”辛焱拍着自己反应越来越迟钝的脑袋,苦恼地自言自语。

    继续往前走就看到学校的小超市,此刻小超市里购物的同学还是蛮多的,辛焱一低头才发现,终于回到了被花园强势分流的地方,现在又神奇的变成了是两条中路的合流之处。辛焱左拐走向星罗棋布的学生公寓群,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到底该怎么办呀?!如果一直这样下去,那我听不懂课的事情不就很快就暴露了?!如果我被泾中实验班淘汰了,那该多没有面子呀?!我可是我们村儿第一个进入我们县最高学府的人,如果我被发配回镇上的高中,那岂不是成了所有人的笑话了?!”躺在床上的辛焱,此刻头脑中正做着痛苦的思想挣扎。

    “不!我不能输!我不能就这样被淘汰!我一定能想到待在泾中实验班的办法!”辛焱倔强地给自己打气着。

    “等等,我好像忘了一件什么事儿?!”辛焱意识到的同时肚子也开始响了,“好吧,又省了一顿,看来今天“火爆叔”的炸串儿夹馍是吃不到了,算了,等到明天跟早点一起吃吧!”

    “睡吧,没准儿在梦里我能想到办法,从前还经常在梦里做作业呢,从没出过错”辛焱真的已经累到只能去梦里继续想办法了。

    说好的来的是全县的最高学府,也的的确确高手如林,可是天赋也是真的都消失了,沦落为废柴的速度,远比想象中要快的多!曾经闪闪发光的泾河明珠,于此刻的辛焱而言,更像精美绝伦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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