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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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老太太年老了，喜欢清静。昨天二老太太一家来，吵了大半天，下午又教导了顾连泽两个时辰商业知识，晚上还有顾连潮的精神辅导。就是再好的身子，也经不住这么劳心劳力。
所以早上起来，便觉得精神乏力，遂免了众人的请安。
林妈妈净了手，正给老太太按着额头，小玉进来通报，说二房的顾连沫来请安。
顾老太太和林妈妈好奇的对望了一眼。
小玉请了顾连沫进屋。
“给祖母请安！”顾连沫穿着淡青色的绣花短袄，下身着绿色的八幅百裥裙，折裥之间以丝线交叉串联，清雅好看。
顾老太太见顾连沫小脸冻得通红，忙叫小玉给炉子加了炭，又倒了杯热茶过来。
顾连沫小小的畷了口热茶，道着谢。
顾老太太看着顾连沫，不动声色道：“沫儿昨天晚上睡得可还好？”
“回祖母，睡得很好。屋子很暖和。”顾连沫乖巧道，“父亲和母亲让我向祖母问安呢。”
“哦，你父亲的身体还好，腿脚可还犯病？”顾承栋是胎里带来的毛病，左腿天生畸形外，逢天气变化，还会疼痛。
顾连沫恭谨道：“谢祖母关心，父亲身子还尚好，只是现在隆冬，腿脚越发疼的密了。”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栋儿的身子还这么年轻。”
见顾老太太说起自己的父亲顾连沫也一脸抑郁。
二人静静的都没有开口。
顾承梁今年也有三十四了吧，顾老太太想起早些年，还是奶娃娃的他被唐氏抱着，虽然左脚比旁人的要短一截，但是样子却胖乎乎的，甚为可爱。要是他的腿脚没毛病，何至于闲在家里头与字画为生，连个功名也没有，这顾二这一脉也不至于落到这份田地。那是个聪慧的孩子！顾老太太想着。
半响，祖孙俩才又开口说起话来。
“你在家都做什么，可有上学？”
“在呢，和几个弟弟妹妹在族学里上，今年春天刚停了，母亲说让我在家学着些针线上的事。”想来是女孩子大了，在族学里男女混杂多有不便。
“是该回来学学后宅的事了。”遂想起了也即将满12岁的顾连汐，这事年后也该办了，不然对后宅之事一窍不通，又称第二个王氏可怎么办。
又问道：“家里没有给你们送女子学堂么？”
“回禀祖母，泰州这边没有女子学院，要上只有去金陵，但是朱祖母说金陵太远了，我和妹妹就都没去。”二老太太是继室，所以不同于亲祖母，以姓冠之。
“可曾议亲了？你父亲给你选的哪家子弟？”既然回家学习后宅之事了，估计已经选好了夫家，顾老太太想着。
顾连沫脸红道：“还不曾，母亲说再留我两年。”
“也好，大点也更知事些，你也可多陪陪你爹你娘。”
说了好大会子话，家里的，家外的都说了，见顾连沫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欲言又止似有话要说，一脸憋得通红。
顾老太太淡定的坐在上首喝着茶，让林妈妈又给续了一杯茶。静静的等着小女孩开口。
“祖母，其实，其实，我来，是因为有事”让这么大一个女孩说这个真的不容易，顾老太太鼓励道：“有什么事，说吧，在祖母这不用客气。”
顾连沫搅着手帕，声音小如蚊蝇：“家里出了个大事，朱祖母和二叔带我们来临安，其实是想请祖母和大伯帮忙。“抬眼小心的看了看顾老太太，见对方没有生气，遂又继续道：“家里，家里生意被查封了，虽然，好像，又没事了，但是好多掌柜都要走，二叔没有办法，说是欠了很多货款”
见顾连沫说的断断续续又混乱，只是临时被教导的，遂顾叹了口气，打断道：“好了，沫丫头，你的来意我知道，不过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还小，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回去告诉你朱祖母他们，要什么，自个儿来给我说，别撺掇一个孩子。”
顾连沫脸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呐呐的道好，便告辞了。
“竟然撺掇一个孩子来说这些，她是太不要脸还是太要她那张老脸了？“待顾连沫走后，顾老太太在屋里骂道。
顾连沫默默的走了回去，二婶婶朱氏已经等在屋子里了。
见了她，忙问：“怎样？你给你大祖母说了么，她，怎么说？”朱氏急切道。
顾连沫脸色抑郁，自己已经大了，就是再不知事也看得明白，二婶婶和朱祖母对自己这一家，是没安什么好心的。父亲身子不好，母亲又文弱，三弟弟又还小，自己家里着一房虽是嫡长子，可祖父是不管父亲的，父亲手里一没产业，二没营生，全靠着中公的一点开支，虽有二叔叔偶尔还接济着自家，可是二叔叔并不当家，这家里的一切还是朱祖母和二婶婶说了算。所以当朱祖母让自己跟着他们来临安的时候，父亲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拒绝，而二婶婶来找自己去松鹤堂的时候，自己也很不愿意，但是也只有硬着头皮答应。
见朱氏问着自己，顾连沫只得挤出一个笑容，道：“大祖母说知道这个事了。”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久，祖母没给自己难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可不代表她同意这个事，所以绝对不能说祖母不答应的事。
朱氏眼珠一转，问道：“那她没说其他的？”
“没有。”顾连沫回答道，“祖母只说我还小，不懂这些。”
“哦”朱氏讪讪，见问不出什么话来，交代了两句，便出了门。
顾连淇和堂姐顾连沫住在两隔壁，见母亲只来找姐姐，遂不满的跑了过来，很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问：“我娘找你干什么啊？”
知道顾连淇刁蛮的性子，顾连沫遂柔声道：“婶婶见我早上去拜见了祖母，便过来问问。”
“是啊，你大清早的去找大祖母干嘛，不是昨天已经拜见过了么，为何你又单独去啊？”难道是大祖母给了什么好处不让我知道，顾连淇想着。
见妹妹变色的脸，顾连沫遂笑了笑，道：“祖母是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所以我过去和她老人家说说。”在家少不得受这个妹妹的欺负，所以她心里想什么，顾连沫一打眼便能猜出七八分。
顾连淇点头表示知道，却赖在屋里不走，一会儿翻到床上，一会儿又趴到凳子上。顾连沫拿了本诗集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姐姐，实在太无聊了，我们出去玩吧，我还没来过京城呢。”见顾连沫没有理她，终于靠了过来，拉起姐姐的手，央求道。
顾连沫放下书，抬头问道：“大冷天的，你想去哪啊？街上是不可能去的，婶婶知道了，不拔了你的皮，这院子就这么大，你不是昨天下午已经逛遍了么？”
顾连淇瘪着嘴，哭腔道：“是啊，这里无聊死了，原本以为可以逛御街c去瓦市，所以才央求母亲带我来的，可这下好了，门都出不了。”
顾连沫微笑的看着面前撒娇的妹妹，顾连淇虽然刁蛮，脾气不好，但是性子是不坏的，在府里也是唯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姐妹，所以两姐妹感情还算不错。
“诶，对了。”顾连淇突然眼光一闪，道：“我们去找六妹妹玩吧，她看上去好有意思的样子。”
顾连沫一脸踌躇，“这不好吧？”昨日才来，就在乱走动，这毕竟是来做客的，不是自己家里。
顾连淇拉着姐姐的手往外拖，“走吧走吧，我们去跟母亲说说，她肯定同意的，再说爹爹还把那个白玉坠子给了她，我可要去玩够本呢。”
顾连沫无奈被拉了出去。
二老太太房内
“你去问了，沫丫头可有说什么？”二老太太歪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问了，娘，那丫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样子，事情是说了，不过在老太太那里吃了闭门羹。”朱氏站立在一旁回禀道。
“我就猜是这么个样子，早说过了，一个小丫头能成什么事，这事指望不上旁人。老婆子那清楚着呢，这是等着给我上眼药吃呢。”睁开眼坐了起来，“我就等着她主动来找我！”想了想，“她倒还是个乖觉得，倒不忘梁儿疼爱一场。”顿了顿，道：“梁儿呢？怎么早上起来没见着人？昨夜和承州出去喝酒未必就没有回来？”
“昨夜就回来了，只是醉得厉害，就没来给你请安。这会儿还睡着呢。”朱氏回答道。
二老太太数落着媳妇：“你也该好好管管世谷了，你看他，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是这样，也不知道收收心，来了临安，什么忙也帮不上，尽瞎搅合。”
有其父必有其子，公公什么样，你都不清楚么，你儿子还不是你贯的，有样学样！朱氏心里翻腾，但没敢说出来。虽说是亲侄女，但一旦成为婆媳，再亲密无间的关系也会变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还是有那么一层说不清的隔阂，至少没有以前当纯正的姑侄关系亲近了。
所以早上起来，便觉得精神乏力，遂免了众人的请安。
林妈妈净了手，正给老太太按着额头，小玉进来通报，说二房的顾连沫来请安。
顾老太太和林妈妈好奇的对望了一眼。
小玉请了顾连沫进屋。
“给祖母请安！”顾连沫穿着淡青色的绣花短袄，下身着绿色的八幅百裥裙，折裥之间以丝线交叉串联，清雅好看。
顾老太太见顾连沫小脸冻得通红，忙叫小玉给炉子加了炭，又倒了杯热茶过来。
顾连沫小小的畷了口热茶，道着谢。
顾老太太看着顾连沫，不动声色道：“沫儿昨天晚上睡得可还好？”
“回祖母，睡得很好。屋子很暖和。”顾连沫乖巧道，“父亲和母亲让我向祖母问安呢。”
“哦，你父亲的身体还好，腿脚可还犯病？”顾承栋是胎里带来的毛病，左腿天生畸形外，逢天气变化，还会疼痛。
顾连沫恭谨道：“谢祖母关心，父亲身子还尚好，只是现在隆冬，腿脚越发疼的密了。”
顾老太太叹了口气，“栋儿的身子还这么年轻。”
见顾老太太说起自己的父亲顾连沫也一脸抑郁。
二人静静的都没有开口。
顾承梁今年也有三十四了吧，顾老太太想起早些年，还是奶娃娃的他被唐氏抱着，虽然左脚比旁人的要短一截，但是样子却胖乎乎的，甚为可爱。要是他的腿脚没毛病，何至于闲在家里头与字画为生，连个功名也没有，这顾二这一脉也不至于落到这份田地。那是个聪慧的孩子！顾老太太想着。
半响，祖孙俩才又开口说起话来。
“你在家都做什么，可有上学？”
“在呢，和几个弟弟妹妹在族学里上，今年春天刚停了，母亲说让我在家学着些针线上的事。”想来是女孩子大了，在族学里男女混杂多有不便。
“是该回来学学后宅的事了。”遂想起了也即将满12岁的顾连汐，这事年后也该办了，不然对后宅之事一窍不通，又称第二个王氏可怎么办。
又问道：“家里没有给你们送女子学堂么？”
“回禀祖母，泰州这边没有女子学院，要上只有去金陵，但是朱祖母说金陵太远了，我和妹妹就都没去。”二老太太是继室，所以不同于亲祖母，以姓冠之。
“可曾议亲了？你父亲给你选的哪家子弟？”既然回家学习后宅之事了，估计已经选好了夫家，顾老太太想着。
顾连沫脸红道：“还不曾，母亲说再留我两年。”
“也好，大点也更知事些，你也可多陪陪你爹你娘。”
说了好大会子话，家里的，家外的都说了，见顾连沫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欲言又止似有话要说，一脸憋得通红。
顾老太太淡定的坐在上首喝着茶，让林妈妈又给续了一杯茶。静静的等着小女孩开口。
“祖母，其实，其实，我来，是因为有事”让这么大一个女孩说这个真的不容易，顾老太太鼓励道：“有什么事，说吧，在祖母这不用客气。”
顾连沫搅着手帕，声音小如蚊蝇：“家里出了个大事，朱祖母和二叔带我们来临安，其实是想请祖母和大伯帮忙。“抬眼小心的看了看顾老太太，见对方没有生气，遂又继续道：“家里，家里生意被查封了，虽然，好像，又没事了，但是好多掌柜都要走，二叔没有办法，说是欠了很多货款”
见顾连沫说的断断续续又混乱，只是临时被教导的，遂顾叹了口气，打断道：“好了，沫丫头，你的来意我知道，不过这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你还小，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回去告诉你朱祖母他们，要什么，自个儿来给我说，别撺掇一个孩子。”
顾连沫脸红得快要滴出水来，呐呐的道好，便告辞了。
“竟然撺掇一个孩子来说这些，她是太不要脸还是太要她那张老脸了？“待顾连沫走后，顾老太太在屋里骂道。
顾连沫默默的走了回去，二婶婶朱氏已经等在屋子里了。
见了她，忙问：“怎样？你给你大祖母说了么，她，怎么说？”朱氏急切道。
顾连沫脸色抑郁，自己已经大了，就是再不知事也看得明白，二婶婶和朱祖母对自己这一家，是没安什么好心的。父亲身子不好，母亲又文弱，三弟弟又还小，自己家里着一房虽是嫡长子，可祖父是不管父亲的，父亲手里一没产业，二没营生，全靠着中公的一点开支，虽有二叔叔偶尔还接济着自家，可是二叔叔并不当家，这家里的一切还是朱祖母和二婶婶说了算。所以当朱祖母让自己跟着他们来临安的时候，父亲虽然不高兴，但是还是没有办法拒绝，而二婶婶来找自己去松鹤堂的时候，自己也很不愿意，但是也只有硬着头皮答应。
见朱氏问着自己，顾连沫只得挤出一个笑容，道：“大祖母说知道这个事了。”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久，祖母没给自己难堪，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可不代表她同意这个事，所以绝对不能说祖母不答应的事。
朱氏眼珠一转，问道：“那她没说其他的？”
“没有。”顾连沫回答道，“祖母只说我还小，不懂这些。”
“哦”朱氏讪讪，见问不出什么话来，交代了两句，便出了门。
顾连淇和堂姐顾连沫住在两隔壁，见母亲只来找姐姐，遂不满的跑了过来，很不客气的坐在凳子上，问：“我娘找你干什么啊？”
知道顾连淇刁蛮的性子，顾连沫遂柔声道：“婶婶见我早上去拜见了祖母，便过来问问。”
“是啊，你大清早的去找大祖母干嘛，不是昨天已经拜见过了么，为何你又单独去啊？”难道是大祖母给了什么好处不让我知道，顾连淇想着。
见妹妹变色的脸，顾连沫遂笑了笑，道：“祖母是想知道我父亲的事，所以我过去和她老人家说说。”在家少不得受这个妹妹的欺负，所以她心里想什么，顾连沫一打眼便能猜出七八分。
顾连淇点头表示知道，却赖在屋里不走，一会儿翻到床上，一会儿又趴到凳子上。顾连沫拿了本诗集坐在靠窗的凳子上，无奈的摇了摇头。
“姐姐，实在太无聊了，我们出去玩吧，我还没来过京城呢。”见顾连沫没有理她，终于靠了过来，拉起姐姐的手，央求道。
顾连沫放下书，抬头问道：“大冷天的，你想去哪啊？街上是不可能去的，婶婶知道了，不拔了你的皮，这院子就这么大，你不是昨天下午已经逛遍了么？”
顾连淇瘪着嘴，哭腔道：“是啊，这里无聊死了，原本以为可以逛御街c去瓦市，所以才央求母亲带我来的，可这下好了，门都出不了。”
顾连沫微笑的看着面前撒娇的妹妹，顾连淇虽然刁蛮，脾气不好，但是性子是不坏的，在府里也是唯一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姐妹，所以两姐妹感情还算不错。
“诶，对了。”顾连淇突然眼光一闪，道：“我们去找六妹妹玩吧，她看上去好有意思的样子。”
顾连沫一脸踌躇，“这不好吧？”昨日才来，就在乱走动，这毕竟是来做客的，不是自己家里。
顾连淇拉着姐姐的手往外拖，“走吧走吧，我们去跟母亲说说，她肯定同意的，再说爹爹还把那个白玉坠子给了她，我可要去玩够本呢。”
顾连沫无奈被拉了出去。
二老太太房内
“你去问了，沫丫头可有说什么？”二老太太歪在软榻上，闭目休息。
“问了，娘，那丫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看样子，事情是说了，不过在老太太那里吃了闭门羹。”朱氏站立在一旁回禀道。
“我就猜是这么个样子，早说过了，一个小丫头能成什么事，这事指望不上旁人。老婆子那清楚着呢，这是等着给我上眼药吃呢。”睁开眼坐了起来，“我就等着她主动来找我！”想了想，“她倒还是个乖觉得，倒不忘梁儿疼爱一场。”顿了顿，道：“梁儿呢？怎么早上起来没见着人？昨夜和承州出去喝酒未必就没有回来？”
“昨夜就回来了，只是醉得厉害，就没来给你请安。这会儿还睡着呢。”朱氏回答道。
二老太太数落着媳妇：“你也该好好管管世谷了，你看他，成天只知道吃喝玩乐，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还是这样，也不知道收收心，来了临安，什么忙也帮不上，尽瞎搅合。”
有其父必有其子，公公什么样，你都不清楚么，你儿子还不是你贯的，有样学样！朱氏心里翻腾，但没敢说出来。虽说是亲侄女，但一旦成为婆媳，再亲密无间的关系也会变得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还是有那么一层说不清的隔阂，至少没有以前当纯正的姑侄关系亲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