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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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板，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许小姐说了不想见你，你还是回去吧！”王老板已经在我们办公室坐了两个小时了，马上就要下班了，我不得不下逐客令。王老板最近遇上了经济危机，因跟一家台湾公司合作，交期延误，对方严格按合同办事，晚一天扣1货款，晚两天扣2，第一张单不但没赚钱，反而亏了不少。正在这时后院又起火，听说小三给王老板生了一个儿子，他老婆知道了大吵大闹要离婚，办完离婚手续，老婆分走了一半财产，王老板犹如被扒了一层皮。眼看后面的订单交期也要到了，车间里偏偏又闹罢工，拖欠三个月工资未发，必须发了工资才上班。模具的原材料是钢材，属于贵重金属，必须预付款供应商才会发货，没有任何人情可讲。为了保证后面订单准时交货，王老板把全部资金用来购买钢材，钢材款都没凑够，哪里有钱发工资？
两个月不见,王老板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跟买车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方小姐，求求你！帮个忙跟许小姐说说好话。我现在真的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以前都是我不对，你们怎么骂我都可以。只是希望许小姐再帮我一次，要不然我真的死定了。”
小霞说：“想当初你多嚣张，现在报应来了吧！”
海燕也说：“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老板连连点头，“是，是，我也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我说：“你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是，都是我不对，我现在后悔得要命。”王老板说。“麻烦你跟许小姐说一下，只要许小姐这次帮了我，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许小姐一句话，我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在所不辞。”
“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现在没人信你的话。”小霞说。
“我现在说话一定算数，我可以给你们写保证书。”王老板说。
“可是你的订单已经全部交完，该付的款已经全部付给你了，不欠你一分钱，你叫许小姐怎么帮你？难道叫她借钱给你，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我问。
“从现在开始，新开模全部打九折，按照合同交期准时交货，如有拖延你们可以扣款。所有模具不管是不是我开，我全部免费维修。只要许小姐肯借钱给我，我把车子抵押给许小姐。”
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许小姐是不会见你的，我们要下班了，你还是走吧。”
正在这时，我接到许小姐的内线电话，叫王老板上去。我以为听错了，王老板在旁边，电话里有些话不方便说，挂了电话，我快步跑上楼去。“许小姐，这个王老板当初那么对我们，您现在真要帮他吗？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骨子里就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许小姐微微一笑,说道：“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做大事要不拘小节，不要逞一时之气，图一时之快，我今天拒绝他，表面上我是出了一口恶气，实际上我是为自己日后制造了麻烦。王老板倒了，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们以前开的那么多模具维修怎么办？找陈经理那里维修肯定是要收费的。没有人跟陈经理竟争，我们以后开新模具，价格肯定会上调，想都不用想这是必然的。”
听许小姐这么一分析，我也就不说话了。
许小姐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马上见他，而是让他在你们办公室坐那么久吗？”
“许小姐是故意晾晾他，让他自己觉得羞愧难当，最后再出手帮他。”
许小姐摇摇头，“他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哦，我明白了，我们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作为员工都不能容忍他的背叛，而许小姐您作为老板，不仅原谅了他并帮助他，这是多大的恩德！就算他是一个良知完全泯灭的人，也应该要知道好歹了吧 。”
许小姐会心地笑了笑。“小丫头，越来越精了。好吧！让他再等一会，等你们下班了，再叫他上来。”
“好的，不能这么便宜他，趁最后十分钟，我要发动小霞和海燕把以前所受的窝囊气全部还给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聪明！”许小姐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最近阿水总喜欢往我们办公室跑，今天又跟着海燕后面，笑吟吟地走进我们办公室。
“阿水，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海燕厉声说。
“你们不必客气，我自己找位置坐，自己倒水喝。”阿水赖着脸说。
“你老婆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又宽敞又明亮，你怎么不去你老婆办公室坐，偏偏要跑到我们这里来？”海燕问。
“老婆已经老了，就像左手握右手，没一点感觉。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骂人的样子都那么可爱。”阿水一屁股坐在海燕前面那张椅子上，色眯眯地看着海燕。
“何姐哪里老了？我觉得还很年轻漂亮啊！相反你看上去比何姐老多了。”我说。
“你不懂，女人一过25岁明显衰老了，我是过来人，深有体会。所以说你们要趁着年轻赶紧把自己嫁出去，要不然，老了会嫁不出去的。”阿水说。
“去，去，去，别在这里恶心了，你给何姐提鞋都不配，真不明白何姐怎么会看上你。”我说。
“肯定不是因为我的才华，很明显是因为我长得帅嘛。”
“脸皮比城墙还厚！”海燕说。
“海燕，我看见你男朋友了。”阿水说。
“关你屁事，滚！”海燕凶狠狠地说。海燕最讨厌别人提他男朋友，她总觉得别人会笑她，在长相和年龄这个问题上，一直不能完全释怀。
“你能不能温柔点？我还正准备夸你呢！说句实话，你们三个人中，我觉得你最有眼光了，找男朋就要找有钱的，年龄和长相都是次要的。再就是小霞，小霞的男朋友虽说比你男朋友差一点，但父母有钱，嫁过去就有房有车，也不错。最没眼光就数方小姐了，你说小张哪里好了？除了长得比我帅点，看不出哪里好。前两天我看见他陪一个美女吃饭，有说有笑殷勤得很”
“滚！”海燕怕我生气，抄起桌上的文件夹就要砸下去。
“我好心给你们提个醒，你们以为我真的愿意呆在你们办公室啊！”阿水说完就走了。
阿水是话糟理不糟，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表面上，我装着无所谓，其实内心在隐隐作痛。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好久没陪你了，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散步。”晚饭时，云帆边吃边对我说。
“不好意思，我没空。”我冷冷地说。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说：“方小姐，我知道你很忙，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能否赏个脸？”
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忍不住被他逗笑了，“那就免为其难吧！”其实有些问题，我也想跟他好好谈谈，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隔阂，就像已经埋下了一个隐形□□，随时有爆发的危险。
刚走出厂门，他的电话就响了，我很是反感，加快脚步，把他甩在后面。过了十分钟他才追上来。
我略带嘲讽地说：“看来你现在生意很好啊！”
“这要感谢你，我又接了一个新客户。那天我去拜访客户，本来是约的采购小姐，采购小姐一直在忙，我在招待室干坐。过一会路过一个老人家，好心地问我找谁，我说我是做led的，找采购小姐。老人家问我能不能做方形led,我说能。老人家拿来样品给我看，就这样，我和老人家越聊越开心，采购小姐赶过来，老人家交待，只要我样品确认一k，就把订单下给我。原来这个老人家就是他们老板，其实我心里早就猜到了。过后采购小姐问我为什么能跟他们老板聊得这么好，他们老板平时很少接见供应商的。你猜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跟老人家谈养生，越聊越投缘，首先从感冒说起，我觉得老人家有一点感冒，他说感冒了好几天，吃药也不见好。我说感冒分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切不可用错药，中医讲究辩证论治，如果用错，不但感冒好不了，还会加重。风寒感冒症状一般是流清鼻涕，打喷嚏。风热感冒的症状是喉咙有黄痰或者流浓鼻涕，喉咙痛等，如果两种症状都有，可能病情较复杂，最好请医生看一下。因为不管是风寒感冒还是风热感冒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风，风的特点是善行数变，风寒有可能会转变为风热，风热也有可能转变为风寒。听我这么一说，老人家对我是赞不绝口，说我诚实稳重，喜欢跟我这样的人做生意。其实这些都是你平时讲给我听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派上了用场。”
“你现在‘辩证论治’倒是用得出神入化了，对美女有一套，对老人家也有一套，不同的人用不用的方法，实在让人佩服。”
他嘿嘿一笑，“我现在总结出一条经验，简单说就是投其所好，喜欢钱的我送钱，喜欢喝酒的我就陪酒，喜欢唱歌的我陪唱，喜欢养生的我陪聊养生。把每一个客户都当作女朋友一样去追，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我做了两年采购，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把客户当作女朋友一样来追的，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说。“我想问你，有没有可能你假戏真做，真的把客户变成你的女朋友。”
他故意沉思了一会，说：“嗯，我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冷笑一下，“难怪前两天阿水跟我说，你陪一位美女吃饭，有说有笑，殷勤得很，叫我提防你。还有小珊也跟我讲，说你在楼梯接一个女孩子的电话，对方娇滴滴的，看来没冤枉你。”
他哈哈一笑，“你相信吗？”
我一脸无所谓。“当然不相信啦！”
“我的智慧女神就是不一样，怎么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呢？”他得意地说。
“但是，我倒希望这是真的。”说完，我朝他微微一笑。
“为什么？”他愣住了。
我望着前方，神情漠然，悠悠地说：“因为奶奶一直舍不得我嫁外地，以前我头脑发热，眼里只有你，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家的事，我必须要考虑家人的感受。每次打电话回去，奶奶都跟我唠叨这事，奶奶跟我说如果我嫁外地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去我的家。如果我结婚得不到奶奶的祝福，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夫妻间感情再好，也会有吵架的时候，到那时，我跟随你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没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我只有你，而你不可能一直宠着我，让着你，我该怎么办？我的内心没有那么强大，与其等到那一天，还不如现在就分手。跟你直接说分手，我又于心不忍，如果在这时你恰好移情别恋，这是再好不过了，我也不必感到内疚。”我说完笑笑地看着他。
“你在骗我？”他说。
“我已经跟你说了，信不信由你。”丢下这句话，我快步向前走。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现在却能镇定自如。看来爱情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与赚钱相比爱情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你是不是为颜小姐的事在生气？”他问。
“没有。”
“我约了颜小姐这个星期六吃饭，到时你跟我一起，我叫颜小姐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没这个必要。”
“颜小姐说想见你，叫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不会谄媚讨好，曲意逢迎，只怕去了会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你放心，还有我呢！”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请客吃饭，能赚多少钱？”
“没办法，大家都这样，现在谈生意都在饭桌上谈，或是在ktv谈，很少说在办公室能把生意谈成的。”他说。
“这么说我和许小姐都不属于那种会谈生意的人，因为我们只在办公室谈生意。”
“所以说如果遇到你这种采购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笑着说。
“怎么没办法，你可以用美男计呀！”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他嘿嘿一笑，“知我者，赛赛也。”
“你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了？让我汗颜。”
“小林不是说，只要脸皮厚，天仙也能追到手。“他笑着说。“说真的，请你相信我，我虽然爱钱，但我更爱你。”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的：古今之成大事业，必经历的三种境界。它们分别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第一种境界。‘衣带渐宽弱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第二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第三种境界。你觉得你现在是第二种境界，‘衣带渐宽弱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哦，怎么说？”他问。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事业开始前茫然无措，不知道做什么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能独自惆怅，凭空望远孤独而寂寞。‘衣带渐宽弱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时你已经找到了你心中的‘伊人’，这个‘伊人’其实是指你人生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你不惜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甚至可以为此牺牲一切，包括爱情。”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为了赚钱而牺牲爱情。”他问。
“难道不是吗？我看过一本关于动物行为学的小说，与我们人类行为最接近的就是猴子了，所有雄性猴子，只会为两件事发生斗争，第一是配偶之争，第二是猴王之争。然而配偶之争远没有猴王之争来得惨烈。配偶之争大家最多受点小伤，点到即止，输了的会知趣地闪开。然而猴王之争就不一样，为了这个王位，打伤，打残，致死都是有可能的。这说明了什么？爱情与赚钱相比不值一提，在你们男人的思维里有了钱就会有爱情，有了爱情却不一定会有钱，所以为了钱牺牲爱情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觉得爱情和赚钱并不矛盾，可以两者兼得。”他说。
“爱情和赚钱本身是不矛盾的，想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说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生活你要好好赚钱，我是你赚钱的动力，但现在你为了赚钱完全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我记得有一句诗：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我们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什么是幸福？幸福是一种感觉，与金钱无关，与名利无关，只与我们内心的感受有关。你不要跟我说将来我们会过上什么样的幸福生活，我的目光没那么长远，我是一个俗人，只注重现在。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可改变，将来的事情又太过遥远，所以我只注重现在，现在你给了我幸福，我就实实在在享受了幸福。现在的我不幸福，将来的我也不会幸福，因为过好每一个现在，也就是过好了将来。”
“赛赛，你听我说，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他说。
“我知道，我从来就不相信别人说的话。”我说完笑了。
“那你说的你奶奶反对我们的事，是骗我的吧？”他拉着我的手，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轻轻地抽出手来，一字一句说：“是－真－的。我和你认识不到一年，我和奶奶有二十多年的感情，你叫我如何取舍？难道要我为了你，舍弃我和奶奶二十多年的感情，你值得我这么做吗？”
“我们结婚后，你还可以一样经常回家呀！”他说。
我摇摇头，“不一样的，结婚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想回家就回家，那时有了小孩，有了牵绊，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已。”
“那可以把你奶奶接过来跟我们住在一起。”
我无力地苦笑，“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哪里都不会去的。”
“那怎么办？”他着急地说。
“不知道，看你的表现啰！”我说完就走，留下他呆呆地站在那里。
星期六，云帆约了颜小姐和他们的工程c品管在莲湖酒店吃饭，非要把我拉过去。饭桌上，云帆介绍我和他们一一认识。颜小姐一笑，说：“你就是赛赛吧？我们见过面，那天我就猜到了是你，看来我的感觉还是很灵的。”
云帆一脸懵懂，“不会吧？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我笑笑：“是的，我们见过。我姓方，叫我方小姐吧，你叫赛赛我有些不习惯。”隔着栅栏颜小姐朝我投来嘲讽的一瞥，故意在云帆脸上亲一下，就是特地做给我看的。
颜小姐端起酒杯，“方小姐，我敬你一杯。今天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张先生非叫我来不可，说上次我接了他电话，让你产生了误会，今天一定要跟你解释清楚。那天他真的喝醉了，我听到手机响，就替他接了一下，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到一边去。你应该相信他，他对你一片真心，在睡梦中还在叫赛赛，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叫赛赛。”
“谢谢颜小姐！给你添麻烦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云帆赶紧给我夹菜，我低头吃菜。
因为跟他们不熟，我基本上是一句话不说。云帆不停地给我夹菜，对我是关怀有加，温柔备至。这时，颜小姐又来敬我酒，我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把云帆都惊住了。“喝酒要慢慢喝，要不然很容易醉的。”
我笑着说：“这点酒算什么，小时候经常陪奶奶喝白酒，喝红酒真是一点味道也没有。颜小姐，要不我们改喝白酒，怎么样？”颜小姐不停地敬酒想把我灌醉，让我难堪，我索性将计就计，直接说上白酒，其实我酒量并不好，我只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她，让她知难而退。
颜小姐说：“方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这白酒还是不要上了。”
其实我两杯红酒下肚，已经开始头晕了，幸好颜小姐没有再来敬我酒，好不容易捱到吃饭结束。云帆说去唱歌，工程和品管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色彩，颜小姐说有事就先走了。
ktv包间里面光线有些暗，我的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有些恍恍惚惚。这时来了两位美女，工程旁边一位，品管旁边一位，倒完酒后坐下，这两位男士就开始手脚不规矩，一会捏人家脸蛋，一会捏人家大腿，让我恶心不已，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接着他们开始唱歌，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野兽般狂吼，把我的鼓膜都快要振破了。这时走来一位低胸性感美女，走到云帆面前，云帆指了指我：“这是我老婆。”人家给我和云帆倒了一杯酒后，就知趣地退到一边去了。毫无疑问，如果我今天不来，坐在云帆旁边的就是这位美女，我顿时心凉了一大截。耳边是嘈杂不堪的声音，眼前污秽不堪的景象，这里的空气都是污秽的，让我感觉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云帆则一脸泰然，好像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我们也点一首歌吧！”他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
我摇摇头，借口上洗手间冲了出来。外面和里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现在舒服多了，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我打了一辆车直接回厂。
一会手机又响了，云帆打来的，我不想听，直接摁掉，他就没有再打了。回到宿舍，小霞刚好在接电话，我浑身无力倒在床上。
“猗兰，刚刚小张打电话问你回来没有？怎么啦？你们又吵架了？”小霞问。
“没什么？”我说。“我有点累了，我先去洗个澡。”
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他打来的，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以为他又像上次那样大声斥责我不辞而别。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跟他大吵一架，没想到他轻柔地说：“你安全到厂，我就放心了，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还要晚点回去。”这还差不多，算是暂时避免了一场战争。
星期天，我一个人在宿舍看书，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丽丽。“猗兰，就你一个人在宿舍呀？”
“是啊！小霞c海燕都跟男朋友出去玩了。”
“小张呢？怎么没陪你。”
“他有事。”我说完继续看书。
丽丽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书，丢到一边，“看什么书！多无聊！走！我们去逛街。我带你去小月男朋友店里买衣服，小月刚刚通知我又有新款到了，叫我去试衣服，我正愁找不到伴。”
我一想马上要过冬了，我也该买两件冬衣了，丽丽对衣服特别有品味，跟着她准能买到好看的衣服，所以我就愉快地同意了。
“老板娘，我们来试衣服了。”丽丽看到小月亲热地抱在一起。
“今天猗兰也来啦！这边都是新款，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小月拉着我说。
丽丽帮我选了一件白色无袖圆领针织衫，一条背带牛仔裙，“这样搭配显得青春亮丽，活泼可爱。”
我正准备去试，突然从里间走出一个身材壮实，满头金发的男子，胳膊上有刺眼的纹身，耳朵上吊着一只耳环，第一感觉遇到黑社会了，我连连后退，缩在丽丽身后。
丽丽大笑，“这是小月的男朋友，看你吓成这样。”
我不明白小月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男生，总之，我一看就怕。
丽丽说：“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其实小月男朋友是一个很老实的人，跟女孩子讲话都会脸红的那种，他们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的，在外面做生意太老实了会被欺负，小月想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但他的外在形象可以改变呀！于是小月开始煞费苦心跟他做形象设计，这就是小月的设计成果，怎么样？”
“可以去街上收保护费了。”我说。
丽丽和小月哈哈大笑。
小月催我去试衣服，我笑着走了几步又停住，“对了，小月，要不你也帮我做一下形象设计，前几天小张带我去见他的同学，没想到他同学说我像个未成年少女，弄得我好尴尬。还有以前那个周主管总说我年龄小，单纯善良，供应商欺骗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就很反感。我想有所改变，又不知从哪里开始？现在我知道了，我的性格是天生的，不能改变，那就从衣着装扮开始。我想要显得年龄大一点，成熟一点，你们帮我参考一下。这套衣服穿起来像个学生，我就不试了。”我说着把衣服还给小月。
“别人都装嫩扮清纯，你偏偏要扮成熟。”丽丽说。
“这叫因人而异，我们都说女人显老不好，其实显小也不好。你想，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个懵懂的学生。恋爱中的男人对感观知觉是最灵敏的，你要从视觉c听觉c嗅觉c味觉c触觉全方位去引诱他，保证他会对你神魂颠倒。当然，视觉是排第一，外在的形象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建议你选有点小性感的衣服。先俘虏他的眼睛，再俘虏他的心。”小月煞有介事地说。
我啼笑皆非地说：“小月，你想多了！什么引诱他，这倒不必，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说我年龄太小，我要显得成熟一点。”
“有了，这套小黑裙就很合适你，时尚简约，又有女人味。”小月拿着一套黑色裙子在我身上比了比。
这件衣服是两件套的，里面是连衣裙，外面是短装外套，看上去还不错，得体大方。穿在身上我才发现连衣裙是露肩的，而且领口也有点低，在试衣间磨蹭了很久，直到小月催我才出来。
“不行，还是换一件吧！领口低了，又露肩，不适合我。”我一出来就皱着眉头。
“谁说不适合，我看就挺好嘛！你皮肤白，穿黑色就俞发显得你的皮肤白得发光。领口不低嘛！刚好突出你迷人的天鹅颈和性感的锁骨。丽丽，你说是不是？”小月说。
丽丽连连点头。“猗兰，你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显得特别有气质。”
我本来早就否定了这件衣服的，一听他们说的这么好，不由得认真地对着镜子审视起来。裙子大小刚好合身，柔顺地贴在我身上勾勒出迷人的曲线。好看是好看就是觉得有些太妖媚了，上班肯定不能穿，还是放弃吧！
我重新挑了一套西装套裙，端庄稳重，什么场合都能穿，很快就付了钱。
“猗兰，这件小黑裙你真不要了。”丽丽拿着裙子问我。
“嗯，不要了。”我说。
“你不要，我可下手啦！”丽丽兴奋说。
“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件s码的，你肯定穿不了。”小月笑着对丽丽说。
丽丽失望地放下裙子，“小月，你会不会做生意呀！怎么也要多拿几件码的呀！码的人多，卖得也快。”
“我拿了4件码，1件s码，4件码都卖完了，这1件s码就是卖不掉。能穿s码的人太少了，今天猗兰不要的话，又不知要放到什么时候去了。”小月说。
“猗兰，你就当做个好事，帮她把这件s码的拿了吧！难得你穿着这么合身。”丽丽说。
“是啊，猗兰，你就拿去吧！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件衣服了，我按拿货价给你，一分钱也不赚。”小月说。
“好吧，再不要我就太不识抬举了。”我笑着说。一想这件衣服虽然上班时不能穿，但在约会的时候穿倒是能增添一些情趣，希望云帆喜欢。
很快丽丽也选了一套衣服，我们告别小月后，买了一些零食沿路走回去。
“猗兰，我好羡慕你娇小的身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丽丽说。
“我没听错吧？我还一直羡慕你呢！你个子高，身材好，真正的魔鬼身材，让我可望而不可及。”我说道。
听我这么说，丽丽开心地笑了。
“其实个子太高了也不好， 1米7以内还可以，超过1米7就不好了。从小到大，我经常听到别人夸我漂亮，身材好，可是真正追我的男人却很少。读书的时候，我喜欢我们班一个男生，长得帅，成绩也好，他是男生中个子最高，我是女生中个子最高，同学们眼里我们是天生一对。表面上他对我也很好，让我误以为这就是爱情，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宣布有了女朋友，那女孩论长相，身高，成绩都不如我，我想不通，为什么？可这就是事实。”
“可能是你太优秀了，他怕遭到拒绝，所以不敢追你，其实他心里真正欣赏的人是你。”我说。
“不是。”丽丽摇摇头。“我发现高个子的男人都喜欢身材娇小的女孩，可能娇小的女孩让他们有一种保护欲，更体现他们大男子主义。就像你这样的，张云帆c李经理c林总都是高个子，他们都喜欢你”
“丽丽！话不能乱说。”我急忙打断他的话，“林总是老板，我是员工，仅此而已，什么也没有。”
“对不起，是我表达有误，林总对你，准确来说应该是欣赏c赏识。”丽丽改口说道。
“而矮个子的男人就喜欢我这样，因为他要改变他们家族的基因。像苍蝇一样粘着你，烦都烦死了，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对我是无微无至，有求必应，我都害怕有一天，突然晕了头，就嫁给他了。”
丽丽说话真有趣，我一下子被她逗笑了。
“唉！嫁不到我爱的人，就嫁一个爱我的人吧。”丽丽说。
“如果你真打算嫁给他的话，我劝你对他态度还是好点，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尊重，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人会把在婚前受的屈辱，在婚后报复给你。”我说。
“不会吧！不要吓我。我经常骂他。”丽丽惊恐地看着我。
“打情骂俏没关系，不要伤人自尊就好了。”我说。
“猗兰，你的性格真好！你跟小张在一起从来不吵架吧？”丽丽问。
“不吵架是不可能的。”我笑着说。
“也是，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吵架是正常的，不吵架才不正常。”丽丽说。
我默不作声，其实我和云帆的关系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和谐，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隔阂，但我不想提这些事情。我跟丽丽不一样，我没办法把我个人的情感经历，像讲故事一样说出来，我只会把它闷在心里。
“不过，在我们公司你是唯一一个既让许小姐喜欢又让李老板喜欢的员工，许小姐经常夸你，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是李老板是怎么评价你的？想知道吗”丽丽含笑问。
“这个我还真不在意。”我说。
丽丽笑了笑，说：“那天，李老板叫我找几个样品给他，我从样品室拿了样品直接往李老板办公室走去。当时周主管正在李老板办公室，周主管好像很生气，说你故意跟他作对，让他的工作没办法开展下去，要给你一些的处罚。李老板当时一听就笑了，他说全公司处罚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处罚你。说你是最有责任心的员工，德才兼备，是个难得的人才。还叫周主管以后多跟你交流沟通，互相借鉴工作经验。”
我说那天周主管跟我吵了以后，态度怎么180度转弯，原来是李老板帮了我。
今天丽丽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除了工作需要，平时很少跟丽丽和小月往来，今天跟她们在一起有一种新鲜而奇妙的感觉，她们俩个外表麻辣，内心其实非常善良，而且说话也很有趣。特别是丽丽，我对她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可能是我们俩曾经同时爱上了一个人的缘故吧！不知云帆当初为什么没选她？可能是她太优秀了，云帆在她面前会自卑吧！
这时，突然感到右肩被人拍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哪个熟人跟我开玩笑。正欲回头，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一把夺走我的包，把我带倒在地，丽丽边追边骂，摩托车早就走远了。
“猗兰，你怎么样？”丽丽回过头来扶起我。
“没事，只是手掌和膝盖擦破点皮。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被抢，印象真是深刻！以前听人家说飞车抢夺，总觉得离自己很远，没想到今天轮到了我。”我说。
“这些人渣c败类，不务正业，迟早有一天出门被车撞死。”丽丽扶着我愤愤地说。
“哎呀！还说没事，看你牛仔裤都破了，膝盖在流血，要赶紧去卫生院清洗一下伤口。”丽丽心疼地说“要是小张知道了，肯定会怪我。”
“关你什么事？”我说。
“要不是我今天叫你出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你现在包丢了，人又受了伤。”丽丽懊恼地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现在麻烦的是我的手机丢了，银行卡和身份证也可能丢了。”我说。
“这些以后慢慢再补，现在首要任务是处理伤口！你看还在流血，再不及时处理会感染发炎的，我打电话叫小张过来。”丽丽说。
伤口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很多尘土跟血糊在一起，一阵阵抽痛，每走一步都很困难，我强忍着疼痛。现在他在我身边该有多好，不知他回来没有？希望他那强有力的双手扶着我，希望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希望看到他温柔的眼神。
很快云帆就赶来了，丽丽看到他来，松开我的手站在一边，他接替丽丽扶着我。当他的手碰到我时，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我受伤的腿减轻用力，把身体重量大部份转移给他，这样走起路来我觉得轻松多了。
丽丽边走边讲事情经过，我则一声不吭，云帆一直皱着眉。“有没有报警？”
我和丽丽都愣了，我们俩从来没想过要报警。
“有没有看清车牌号？”云帆板着脸问。
我和丽丽低头不说话，男人跟女人的思维方式真的不一样，丽丽第一反应是去追，追不到就改骂人泄愤，我则垂头丧气自认倒霉。我们只知道是两个人，一个开摩托车，一个坐在后面抢包，至始至终没想过要记车牌号。
“丢了什么东西？”
“手机！”我最能肯定的就是手机了。“钱好像不多，几百块吧？具体多少不记得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也丢了。”我像一个小学生老老实实地回答。
“卡里有多少钱？”他像一个警官严肃地问着每一个问题，脸上始终没有一点表情。
“1万多吧？具体多少我也不记得了。以前都是看手机短信的，现在手机丢了，我也不记得了。”
他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我，意味深长是笑道：“方小姐，你连你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愣住了，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够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不关心猗兰的伤口，老问人家钱钱钱，到底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丽丽大声说道。
他这才注意到我的伤口，弯下身去，问：“疼不疼？”
丽丽的话算是戳中了我的痛处，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把钱看得第一，我又算什么？不用在这里假慈悲，我恨恨推开他，快步往前走去。
“猗兰，你去哪里？”丽丽追上我。
“我去宿舍，我想起来了，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有可能没丢，我有两个包，我上次回家带的是那个包，身份证有可能在那个包里，我要赶紧回去确认一下。”我说。
奇怪，这时我突然觉得腿一点也不疼了，我健步如飞。回到宿舍赶紧翻包，谢天谢地，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我又去办公室用网银查了一下余额，我记住了余额，才来到云帆面前。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身份证和银行卡没丢，现金可能丢了600元左右，卡上的余额是元。”我像汇报工作一样一口气说完。
他听到我身份证和银行卡没丢，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现在怎么记性这么好啦！小数点后两数都记得这么清楚。”
“，按谐音翻译刚好就是你去死吧，你去死，我能记不清吗？”我轻蔑地说完转身就走。
我跑上来拉住我，“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好，是我急了点。你平时工作那么有条理，怎么钱包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我确实很吃惊。我钱包里有几个一百，几个十块我都一清二楚，银行卡的钱我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我记这个干嘛？记住了又不会多一分钱，记不住也不会少一份钱，这些年我一直是这样过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倒是你，几个十块都记得这么清楚，有什么用？我看你真是劳碌命。”
“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去记，只是每次花钱的时候看一眼，它就自然记在心里了。不说这个了，丢钱是小事，摔伤是大事，现在我们去清洗一下伤口。”
我突然拍一下脑门，大叫一声，“糟糕！我好像不止丢了600元。”说完我偷偷地瞄他一眼，看他有什么反应。
“丢了多少？”他紧张地问。话刚说出口，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改口说：“丢了就丢了，管它多少，只要你没事就好。”
“你真的不在乎？”我笑着问他。
“不在乎。”他镇定地回答。
“准确来说，应该是丢了2600，上次梁小姐给我的2000元红包，我原封未动放在包里，这次一起丢了。”
“啊！这个红包这么久了，你还没开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属于我的钱，就算到了我的手里也留不住。这个钱我本来就不属于我，现在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说。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扶着我往前走。
我们走到一个离厂最近的卫生站，里面安静极了，有个女孩无聊地看着手机，有个老人家坐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见我们进来，女孩很快收起了手机，看到我的伤口，女孩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啦！”
云帆回答：“被摩托车抢包，摔了一跤。”
老人听了赶紧走过来，“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出门就喜欢挎包，自以为漂亮时尚，殊不知这样太危险了。”
云帆连声说：“是啊！是啊！我们这位小姐就是这样，每次出门都要拎包。”
那女孩在老人家的指导下，开始跟我清洗伤口，幸好我只有左腿膝盖受伤，女孩先用剪刀把我的牛仔裤剪开，露出全部的受伤面，再用棉签蘸着药水，一点点清洗。
老人家说：“还好，只是一点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要是伤筋动骨就麻烦了。”
那女孩说：“你这么高个在旁边，怎么会让人抢包？”
云帆说：“要是我在就好了，往她旁边一站，量也没人敢抢。他是跟我们厂一个女孩去逛街的，两个女孩悠哉悠哉走在路上，正是歹人中意的目标。”
老人家说：“是，是，单身女孩或者两个女孩是最危险的。有男朋友在旁边就会好一些。”
“听到没，以后逛街记得叫我。有免费保镖不用，现在吃苦了吧。”云帆对我说。
我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云帆跟老人家越聊越投缘，他总结了好几条经验，只要我哪怕做到其中一条，都不至于被抢。第一我不该爱臭美，出门就挎包。第二我逛街应该叫上他。第三我和丽丽走在路上，我应该走在里边，让丽丽走在外边。人家抢包只会抢走在外面的人。抢我的包他心疼，抢丽丽的就应该呀！他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差！他表面上跟老人家聊天，其实每一句话都是说给我听的。总结完经验教训以后，他不停地强调丢了钱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就好。老人家对他赞赏有加，那女孩羡慕地对我说：“你男朋友真好！不仅人长得帅，最重要对你一片真心，现在这种人很少了。”我礼貌地回以一笑。
伤口包扎完毕，老人家又给我开一些口服的消炎药，叮嘱我明天再来换药，伤口结痂了就不用包扎了。
云帆拿着药不停地道谢，那样子让我厌恶至极，这个人就会在陌生人面前装。我没等他，一个人独自走在前面。
“现在我陪你去买手机。”他追上来，扶着我说。
我抢过他手里的药甩开他的手，厌恶地说：“不必了。”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他小跑追上来，嘻笑着说：“你怎么受伤了，走路还飒飒生风！看来你的伤不重嘛！”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怒火，今天憋了一天的气，加上以前所积攒下来的怨恨聚集在一起，终于爆发了。我急转身面对着他，怒吼道：“请你不要跟着我，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分手，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我说完甩手而去。
他愣愣地追上我，一脸无辜地说：“我又哪里得罪你啦！”
看来我不把话清楚，他是不会死心的。我说：“你还记得那个胡总吗？他说你像年轻时的他，换句话说，将来的你就是他现在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你有能力成就一番事业，但到那时，你身边的人一定不是我。就像胡总老婆，在他最贫穷的时候选择嫁给他，却在他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离开了他，这是为什么？你好好想想。”
他仍然拉着我的手，“放开我，今天我幸好丢的是我自己的钱，看你板着一张脸，要是有一天我丢了你的钱，你是不是要打我了？我现在对你算是彻底死心了，哀莫大于心死，你这个守财奴！你这个一身铜臭味的讨厌鬼，我看到你就烦，你走开。”
正当我竭力甩开他的手时，他的手突然松开了。“你竟然这样说我，好！你说分手，是吧！分就分！告诉你，方小姐，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我是一个有自尊的男人，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说完甩开我的手，拂袖而去，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腿好疼。刚刚我都说了些什么？我怎么能说他是守财奴呢？还说他是一身铜臭味的讨厌鬼，我这是怎么啦？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我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往厂里走，心里凄凉一片。
回到厂，小霞陪我去买手机，我这次没有再买苹果手机了，随便买了一个国产手机就回来。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腿有些隐隐作痛。此刻，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安慰我，望着新买的手机，没有人打电话给我，也没有人发信息给我，我的世界一下变得安静得有些可怕。算了吧！我和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合适，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去吃早餐，他已经在吃了，旁边点好了一碗面条，是为我点的吗？我心里突然一阵悸动，然而他并没有叫我，我也没有过去，我买了一个包子转身就走了。他并没有追上来，是呀！他为什么要追上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上班的时候，许小姐看我走路一瘸一拐的，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全部实情告之。许小姐笑着说，她也有一次被抢的经历，每天晚上七点左右，许小姐喜欢一个人骑单车绕工业园转一圈。那天，她跟往常一样骑着单车，包包放在前面车篓里，突然从后面窜出一辆摩托车，坐在摩托车后面那个人精准地把车篓里的包包牵走了。还好许小姐及时停下来，并没有摔跤，其实包包里并没有现金，但是有好多证件，李老板的台胞证，许小姐的身份证都在里面。许小姐一下急了，大叫：“包包里没钱，只有证件，你们拿了也没有，我给钱你们。”没想到，过一会摩托车真的转回来了，后座那人问：“给多少钱？”许小姐说：“2000！”成交！其实许小姐手中根本没带现金，她打电话给刘主管要他送2000元过来，那两个人就一直在旁边等，最后钱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包。
还是许小姐厉害，不佩服也不行。不过这些人也太胆大了，居然坐在那里等人送钱来，不怕人家报警呀！这世上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我不再等他，一个人默默地吃饭，全身无力，食不知味。他端着餐盘远远走过来，我低下头，他是不会来的，突然感觉眼前有个黑影，我抬头一看――是他。是惊？是喜？是爱？是恨？分不清！难道我就这样原谅了他？不能！他刚坐下，我端起餐盘就走，坐在小霞旁边，他愣愣地看着我。小霞和海燕偷偷地笑，他没有再跟过来。
晚饭的时候，我和小霞c海燕坐在一起，他不再来找我。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始终没说过一句话，为了躲避他，早餐我都只是买一个包子，中饭和晚饭我都跟小霞和海燕挤在一起。有时在楼梯间偶然相遇，他似乎有什么话说，我扭过头就走。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刚好一个供应商打电话来，有一款原材料很久没订过了，他们记不清长什么模样，我边查订单边帮他回忆。等我讲完电话，小霞和海燕早走了，我收拾完桌面，正准备离开，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旁边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了，于是我当作没看见一样从他旁边走过，他突然从后面环抱着我。“我妥协，我投降，我实在离不开你，我在你面前不需要自尊，你说我守财奴也好，说我一身铜臭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还像以前一样对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几天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脑子里全是你。”
“放开！”我面无表情地说。
“不放！”他又像一个孩子一样缠着我。“对了，你的腿好些了吗？我一直都牵挂着你。”
“放开！”我拼命地挣扎，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我们俩性格不同，在一起根本不合适，你喜动，我喜静，我们是合不来的，勉强在一起俩个人都不开心。”
“性格相似的人适合做朋友，性格互补的人适合做夫妻，你静我动，我们正好性格互补，所以我们结婚一定会幸福的。”他的脸在我头发上摩挲着，痒痒的，麻麻的，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让我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放开！这是办公室，让别人看见了不好，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再说。”我的语气已经软下来了。
“这个时候食堂肯定没饭了，我们去外面吃吧。”他紧紧地牵着我的手，生怕我会走似的，我只得跟着他。来到原味餐厅，他问我想吃什么菜，我说随便。他知道我心里还有气，就不再问我。
“今天看我的啊！我来点一桌好色又美味的菜。首先你喜欢吃鱼，我们来个清蒸鳜鱼，现在不是流行低温烹饪吗？从某种意义上说清蒸比煎炒的要健康。再来一个西兰花木耳炒香干，西兰花富含可溶性膳食纤维，有助于降低胆固醇，西兰花中还含有大量的维c，叶酸的含量也很高，是抗癌明星菜。木耳是有名的‘血管清道夫’，对血管和心脏都有好处。香干是豆腐的精华，补钙，补镁，补钾。再来一个清炒山药，山药是白色，白色入肺，另外山药还有健脾补肾的作用。再来一个西红柿炒蛋，西红柿有养阴生津护脾胃的功效，西红柿中还含有丰富的番茄红素，有抗氧化c延缓衰老的功效。鸡蛋有养阴润燥的功效。人们常说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秋冬季节吃这道菜正好。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蒸蛋，好啦！其他别点了，够了。”我说。
“好嘞！再来一个蒸蛋。”他笑了笑凑过来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爱好，谢谢！”
我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养生达人，评价一下今天的菜点得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说。
“没心情。”我冷冷地回。
他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笑着说：“你用习惯了苹果手机，用这个手机习惯吗？”
“你管不着。”我一把夺过手机。
“还在生气呀？”
明知故问 ，不想跟他说话。
“来，我们好好分析一下，看看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有一条你必须答应我，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他跟我倒了一杯白开水，自已也倒一杯，坐下说。
“我觉得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性格不同，以至于人生观不同，价值观不同，所以我们没办法和谐地相处，我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只有分手这一条路。”我说。
“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性格不同的人才适合做夫妻，你负责诗情画意，我负责赚钱养家，这样不是好挺好吗？”他笑着说。
“我讨厌你在客户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样子。我认为客户与供应商是合作共盈的关系，人都是现实的，你的产品有优势客户才会找你，如果你的产品没有优势，就算你在人家面前装孙子也是没用的。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努力把品质做好，对客户尽最大的礼仪，你尊重我，我亦尊重你，你若不尊重我，这生意不做也罢。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方小姐，你真是太可爱了。”他笑得让我很不舒服，他似乎感觉到我的不高兴，极力忍住不笑，看得出来憋得很难受。
“有这么好笑吗？”我站起身就要走。
他急忙拦住我，“怎么又生气了？说好了不生气的，快坐下。”他把我按坐下。
待我坐定后，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方小姐，恕我直言，你的供应商在你面前不也一样竭力讨好你吗？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叫得你心花怒发，只是你不觉得而已。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你要努力地把你和你的产品推销出去，一次c二次c三次甚至多次坚持不懈地努力，直到获得客户信任。而不是我已经把产品介绍给你了，你看得上就买，看不上就拉倒。你都没有尽人事，怎么听天命？我承认我爱钱，但我的钱都是我辛苦劳动所得，我不偷不抢，不做任何违背法律的事情，我只想让我的家人生活条件好一点，我有什么错？”
他说完盯着我，像在质问我一样。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下，我说：“做人除了不要触犯法律的底线，还应遵守道德的底线，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方小姐，请问我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了？我的所做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其实我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看到老人家摔倒我会跑过去扶，有人问路我会热心地给人家指路，只要有人需要帮忙，我都会尽力去帮，像我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我不奢求你说我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但我绝不是一个道德低下的人。”
我怔住了，不知说什么好。确实他特别爱帮助陌生人，在熟人面前反而比较冷漠，他说在陌生人面前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帮助他们能获得内心的满足，这就够了。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莲湖边散步，有司机问路，他认真地跟人家讲解，我都嫌他有些啰嗦了，最后他还怕人家没听明白，从我包里拿出纸和笔手工绘了一张地图，地图标得很详细，连我这个路痴都看得明白。事后，我笑着问他只不过是个路人，何必如此认真？他说：“越是路人越要认真对待，熟人我还不想理呢！”
这时菜已经陆续上来了，他殷勤地帮我夹了一块鱼肚皮肉，“尝尝今天的鱼，味道怎样！”
我低头不语，慢慢吃着，我不是有满腔的愤怒吗？怎么被他三言两语就驳得无言以对了，难道是我错了？不是，明明是他的错，他错在哪里？我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把钱看得太重了，我们赚钱的目的是为了改善生活，提高生活质量。我们是为了生活而选择赚钱，而不是为了赚钱而选择生活。赚钱只是手段，生活才是目的，请你不要颠倒了。钱是用来为我所用，而不是我沦为钱的奴隶。”我想了想认真地说。
他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你从小家庭幸福，衣食无忧，有爸爸妈妈奶奶疼你，哥哥姐姐让你，你从未体会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从未尝过缺钱的滋味，你就永远不知道钱有多重要！在我读高中之前，我算是一个纨绔子弟，打架闹事，无故旷课，吃喝玩乐，花钱如流水，几次差点被学校开除，爸爸总能用钱摆平。那时爸爸是厂里的领导，妈妈是厂里的员工，生活富足，家庭幸福。可能是我太不懂事了，老天要惩罚我吧！在我读高一的时候，爸爸妈妈双双下岗，紧跟着爸爸妈妈关系破裂，他们不像别人那样吵吵闹闹，只是安安静静，相敬如冰，家里的气氛冷得让我都不愿呆在家里。这么年过去直到现在，我从未见爸爸跟妈妈说过一句话，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许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裂缝，只是在我面前掩饰而已，现在没了工作，也不需要再掩饰了。我读书的钱都是妈妈在工地上做小工，搬砖，扛水泥，提灰桶，做这些粗活来维持。以前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亲戚会从大老远跑过来，现在呢！走路都弯着我们。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什么亲戚，都是假的，有钱就是亲戚，没钱谁认你。爸爸则不再上班，天天出去打牌，早出晚归，输多赢少，对我置若罔闻，不管不问，我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他不爱妈妈，总应该爱我吧！然而没有，他除了牌亲，跟谁都不亲。我心疼妈妈，痛恨爸爸，甚至瞧不起他，我认为一个男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站起来，勇于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而不是只顾自已玩乐，把老婆孩子置于不顾，这是弱者的行为。以后我有了家庭，一定会好好疼老婆，爱孩子，不会让我的悲剧在我的下一代身上重演。我好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我开始努力学习，终于考上了大学。上次蓉蓉说我，读大学的时候很高傲，没有一个女孩看得上，其实真不是，谁没有青春期的萌动。我记得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有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为了请她吃一顿饭，我宁愿自已吃一个星期的方便面。为了跟她买一件衣服，我宁愿跟妈妈撒谎学校要交钱，我明知道妈妈赚钱很辛苦，但为了她，我顾不了这么多。有一次她过生日，我想给她一个意外惊喜，揣着妈妈刚刚寄给我的生活费跑到商场。我一眼就看中了一个水晶蝴蝶发夹，放在玻璃柜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太漂亮了！想着她那美丽的头发戴上这个发夹该有多好看！那时候的380元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连售货员都说我舍得，说我女朋友真幸福，毕竟愿意花380元买一个发卡夹的人不多。当我把礼物小心地奉到她面前时，她满心期待拆开包装，一看是个小小的发夹，满脸失望，丢在一边，甚至不再认真地看一眼这个发夹到底是什么样子，便跟其他同学聊天故意不再理我。其他同学送一个布娃娃她会高兴地尖叫，送一支洗面奶，她脸上乐开花，那样子分明故意做给我看，同时也在讥讽我的寒酸，只送一个小小的发夹。我心里一阵冷笑，转身就走，为了这个肤浅c无知而又爱慕虚荣的女人，我差不多用掉了一个月的生活费，现在总算让我清醒了：她爱的是钱根本就不是我。过了一个星期后，她来找我，可能有人告诉她发夹的真正价值，她戴着发夹笑语盈盈站在我面前，跟我想像的一样，那个发夹戴在她头上真的很漂亮，然而再漂亮的外表也遮盖不住她那颗虚伪的心，我觉得厌恶，调转头就走。她以后又找过我好几次，我都不再理她。有一天，她突然挽着一个男生走到我面前，她以为我会吃醋，其实我是一阵轻松，此后，她再也没来找过我，我也再没有爱上任何人。我对自己说，我爱的人一定要心地善良，心灵纯净，否则宁缺勿滥。暑假，我为了弥补对妈妈的愧疚，叫着跟妈妈一起去工地上做事，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肩上的水泥似有千金重，把我的肩膀都磨破了皮，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妈妈叫我休息，明天不要来了，自已挑起一担水泥就走，看着妈妈的背影我哭了，我真没用，那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死还难受。我知道妈妈很辛苦，但我从来不知道到底苦到什么程度，不是我亲身体验，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发誓等我参加工作以后一定不让妈妈再干这样的粗活了，我要努力赚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为什么我把钱看这么重的原因。我在想如果我从小就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或许我跟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读几年书，外出打工，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又或者我的家庭不遭变故，我一直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我可能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只知花钱享乐，终日无所事事，一辈子也不会醒悟。但命运没有这样安排我，它让我提前尝尽了人世间的辛酸苦辣，让我遭尽了白眼讽刺，所以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说完眼里滚下一颗豆大的泪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也是第一次听他谈自己的家庭，原来他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更是第一次知道他心里还藏着一个蝴蝶发夹的故事。原来长发飘飘，我并不是第一人，心里虽然有些酸意，但更多的是感动。在他之前我不是也爱过浩然吗？这个蝴蝶发夹的故事并没有让他在我心里减分，反而增分不少，这才是真实的他。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谢谢！”他边擦眼泪边笑着说。
“菜都凉了，吃菜吧！”我帮他舀了两勺蒸蛋放在碗里。他说过每次吃蒸蛋就会想到妈妈。
他激动地说：“还是你对我最好！”
“我是怕浪费，你的吞吐量我是了解的，没有你这桌菜会很寂寞的。”我没好气地回他。
他握着我的手，动情地说：“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和妈妈是我最亲的人了，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尊重妈妈。”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没办法再继续发脾气了，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端起碗，“嗯，今天的蒸鸡蛋真好吃！”
“你今天突然冒出一个蝴蝶发夹的故事，明天不会又冒出一下手镯的故事吧？”我略带醋意地说。
他放下碗，擦了一下嘴巴，握着我的手笑着说：“如果有的话，主人公一定只能是你。”
我甩开他的手，“我才不稀罕！”
“你虽不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但一定是我最后一个爱的人，认识你后，没有人再入得了我的眼。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诗你以后就别引用了，因为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每次听到这句诗，我就会想到他，就像你的蝴蝶发夹一样。”我说完看着他，他一下愣了。
看着他傻愣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又说道：“你没听说过曾经沧海难为水，是用来安慰失恋的人吗？”
他马上又精神起来，“有人喜欢你说明我有眼光呀，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相视一笑，空气也变得活泼起来。
“回顾一下我们相爱的历程，从刚开始充满希望，到后来小小的失望，再到后来彻底地绝望，直至心如死灰。没想到你还能让死灰复燃，可是这复燃的死灰能长久吗？”我问。
“我跟你不一样，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我从来没有失望和绝望过。不好意思，刚开始你可能对我期望过高，让你失望了。现在归零后，你会慢慢地发现我身上其实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要有耐心哈！你刚刚说到死灰复燃，我觉得这是好事，死灰复燃一定会比之前燃烧得更热烈。凤凰涅槃，置死地而后生，才会脱胎换骨，焕发更加艳丽的光彩，我们的感情经受住这次的考验，必定会更加坚固稳定。”
“那我们约法三章，你我的性格不同，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不同，你不要想着改变我，我也不要想着改变你。”我说。“第一你不要在我面前接客户的电话，如果有电话来，你可以到一边去接。第二你不要介绍你的客户给我认识，我不感兴趣，我也不会参加你的任何饭局。第三你工作上的事情不要跟我说，至于你赚了多少钱我也不想知道。”
“没问题！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怎么惹你不开心，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准跟我说分手，你知道分手二字，有多伤人吗？”
我眼眶一热，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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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不见,王老板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颧骨突出，跟买车的时候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方小姐，求求你！帮个忙跟许小姐说说好话。我现在真的是山穷水尽，走投无路了，以前都是我不对，你们怎么骂我都可以。只是希望许小姐再帮我一次，要不然我真的死定了。”
小霞说：“想当初你多嚣张，现在报应来了吧！”
海燕也说：“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老板连连点头，“是，是，我也觉得这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我说：“你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是，是，都是我不对，我现在后悔得要命。”王老板说。“麻烦你跟许小姐说一下，只要许小姐这次帮了我，日后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许小姐一句话，我就是拼了这条小命也在所不辞。”
“你说话就跟放屁一样，现在没人信你的话。”小霞说。
“我现在说话一定算数，我可以给你们写保证书。”王老板说。
“可是你的订单已经全部交完，该付的款已经全部付给你了，不欠你一分钱，你叫许小姐怎么帮你？难道叫她借钱给你，你觉得这有可能吗？”我问。
“从现在开始，新开模全部打九折，按照合同交期准时交货，如有拖延你们可以扣款。所有模具不管是不是我开，我全部免费维修。只要许小姐肯借钱给我，我把车子抵押给许小姐。”
我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许小姐是不会见你的，我们要下班了，你还是走吧。”
正在这时，我接到许小姐的内线电话，叫王老板上去。我以为听错了，王老板在旁边，电话里有些话不方便说，挂了电话，我快步跑上楼去。“许小姐，这个王老板当初那么对我们，您现在真要帮他吗？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骨子里就是那种见利忘义的小人。”
许小姐微微一笑,说道：“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做大事要不拘小节，不要逞一时之气，图一时之快，我今天拒绝他，表面上我是出了一口恶气，实际上我是为自己日后制造了麻烦。王老板倒了，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我们以前开的那么多模具维修怎么办？找陈经理那里维修肯定是要收费的。没有人跟陈经理竟争，我们以后开新模具，价格肯定会上调，想都不用想这是必然的。”
听许小姐这么一分析，我也就不说话了。
许小姐笑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不马上见他，而是让他在你们办公室坐那么久吗？”
“许小姐是故意晾晾他，让他自己觉得羞愧难当，最后再出手帮他。”
许小姐摇摇头，“他没有这么高的觉悟。”
“哦，我明白了，我们一个□□脸，一个唱白脸，作为员工都不能容忍他的背叛，而许小姐您作为老板，不仅原谅了他并帮助他，这是多大的恩德！就算他是一个良知完全泯灭的人，也应该要知道好歹了吧 。”
许小姐会心地笑了笑。“小丫头，越来越精了。好吧！让他再等一会，等你们下班了，再叫他上来。”
“好的，不能这么便宜他，趁最后十分钟，我要发动小霞和海燕把以前所受的窝囊气全部还给他，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聪明！”许小姐给我一个灿烂的笑容。
最近阿水总喜欢往我们办公室跑，今天又跟着海燕后面，笑吟吟地走进我们办公室。
“阿水，我们这里不欢迎你。”海燕厉声说。
“你们不必客气，我自己找位置坐，自己倒水喝。”阿水赖着脸说。
“你老婆一个人一间办公室，又宽敞又明亮，你怎么不去你老婆办公室坐，偏偏要跑到我们这里来？”海燕问。
“老婆已经老了，就像左手握右手，没一点感觉。哪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女孩子，不仅人长得漂亮，声音也好听，骂人的样子都那么可爱。”阿水一屁股坐在海燕前面那张椅子上，色眯眯地看着海燕。
“何姐哪里老了？我觉得还很年轻漂亮啊！相反你看上去比何姐老多了。”我说。
“你不懂，女人一过25岁明显衰老了，我是过来人，深有体会。所以说你们要趁着年轻赶紧把自己嫁出去，要不然，老了会嫁不出去的。”阿水说。
“去，去，去，别在这里恶心了，你给何姐提鞋都不配，真不明白何姐怎么会看上你。”我说。
“肯定不是因为我的才华，很明显是因为我长得帅嘛。”
“脸皮比城墙还厚！”海燕说。
“海燕，我看见你男朋友了。”阿水说。
“关你屁事，滚！”海燕凶狠狠地说。海燕最讨厌别人提他男朋友，她总觉得别人会笑她，在长相和年龄这个问题上，一直不能完全释怀。
“你能不能温柔点？我还正准备夸你呢！说句实话，你们三个人中，我觉得你最有眼光了，找男朋就要找有钱的，年龄和长相都是次要的。再就是小霞，小霞的男朋友虽说比你男朋友差一点，但父母有钱，嫁过去就有房有车，也不错。最没眼光就数方小姐了，你说小张哪里好了？除了长得比我帅点，看不出哪里好。前两天我看见他陪一个美女吃饭，有说有笑殷勤得很”
“滚！”海燕怕我生气，抄起桌上的文件夹就要砸下去。
“我好心给你们提个醒，你们以为我真的愿意呆在你们办公室啊！”阿水说完就走了。
阿水是话糟理不糟，其实也有一定的道理。表面上，我装着无所谓，其实内心在隐隐作痛。
“不好意思，最近太忙了，好久没陪你了，吃完饭我们一起去散步。”晚饭时，云帆边吃边对我说。
“不好意思，我没空。”我冷冷地说。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笑着说：“方小姐，我知道你很忙，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能否赏个脸？”
看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忍不住被他逗笑了，“那就免为其难吧！”其实有些问题，我也想跟他好好谈谈，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深的隔阂，就像已经埋下了一个隐形□□，随时有爆发的危险。
刚走出厂门，他的电话就响了，我很是反感，加快脚步，把他甩在后面。过了十分钟他才追上来。
我略带嘲讽地说：“看来你现在生意很好啊！”
“这要感谢你，我又接了一个新客户。那天我去拜访客户，本来是约的采购小姐，采购小姐一直在忙，我在招待室干坐。过一会路过一个老人家，好心地问我找谁，我说我是做led的，找采购小姐。老人家问我能不能做方形led,我说能。老人家拿来样品给我看，就这样，我和老人家越聊越开心，采购小姐赶过来，老人家交待，只要我样品确认一k，就把订单下给我。原来这个老人家就是他们老板，其实我心里早就猜到了。过后采购小姐问我为什么能跟他们老板聊得这么好，他们老板平时很少接见供应商的。你猜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感兴趣。
“我跟老人家谈养生，越聊越投缘，首先从感冒说起，我觉得老人家有一点感冒，他说感冒了好几天，吃药也不见好。我说感冒分风寒感冒和风热感冒，切不可用错药，中医讲究辩证论治，如果用错，不但感冒好不了，还会加重。风寒感冒症状一般是流清鼻涕，打喷嚏。风热感冒的症状是喉咙有黄痰或者流浓鼻涕，喉咙痛等，如果两种症状都有，可能病情较复杂，最好请医生看一下。因为不管是风寒感冒还是风热感冒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风，风的特点是善行数变，风寒有可能会转变为风热，风热也有可能转变为风寒。听我这么一说，老人家对我是赞不绝口，说我诚实稳重，喜欢跟我这样的人做生意。其实这些都是你平时讲给我听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派上了用场。”
“你现在‘辩证论治’倒是用得出神入化了，对美女有一套，对老人家也有一套，不同的人用不用的方法，实在让人佩服。”
他嘿嘿一笑，“我现在总结出一条经验，简单说就是投其所好，喜欢钱的我送钱，喜欢喝酒的我就陪酒，喜欢唱歌的我陪唱，喜欢养生的我陪聊养生。把每一个客户都当作女朋友一样去追，没有不成功的道理。”
“我做了两年采购，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把客户当作女朋友一样来追的，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说。“我想问你，有没有可能你假戏真做，真的把客户变成你的女朋友。”
他故意沉思了一会，说：“嗯，我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冷笑一下，“难怪前两天阿水跟我说，你陪一位美女吃饭，有说有笑，殷勤得很，叫我提防你。还有小珊也跟我讲，说你在楼梯接一个女孩子的电话，对方娇滴滴的，看来没冤枉你。”
他哈哈一笑，“你相信吗？”
我一脸无所谓。“当然不相信啦！”
“我的智慧女神就是不一样，怎么会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呢？”他得意地说。
“但是，我倒希望这是真的。”说完，我朝他微微一笑。
“为什么？”他愣住了。
我望着前方，神情漠然，悠悠地说：“因为奶奶一直舍不得我嫁外地，以前我头脑发热，眼里只有你，现在我终于意识到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婚姻是两家的事，我必须要考虑家人的感受。每次打电话回去，奶奶都跟我唠叨这事，奶奶跟我说如果我嫁外地的话，她一辈子也不想去我的家。如果我结婚得不到奶奶的祝福，我一辈子也不会幸福。夫妻间感情再好，也会有吵架的时候，到那时，我跟随你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身边没一个亲人，没有一个朋友，我只有你，而你不可能一直宠着我，让着你，我该怎么办？我的内心没有那么强大，与其等到那一天，还不如现在就分手。跟你直接说分手，我又于心不忍，如果在这时你恰好移情别恋，这是再好不过了，我也不必感到内疚。”我说完笑笑地看着他。
“你在骗我？”他说。
“我已经跟你说了，信不信由你。”丢下这句话，我快步向前走。他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听到这样的话，早就慌得六神无主了，现在却能镇定自如。看来爱情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与赚钱相比爱情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你是不是为颜小姐的事在生气？”他问。
“没有。”
“我约了颜小姐这个星期六吃饭，到时你跟我一起，我叫颜小姐当面跟你解释清楚。”
“没这个必要。”
“颜小姐说想见你，叫我介绍你们认识。”
“我不会谄媚讨好，曲意逢迎，只怕去了会弄得大家都不高兴。”
“你放心，还有我呢！”
“我很好奇，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请客吃饭，能赚多少钱？”
“没办法，大家都这样，现在谈生意都在饭桌上谈，或是在ktv谈，很少说在办公室能把生意谈成的。”他说。
“这么说我和许小姐都不属于那种会谈生意的人，因为我们只在办公室谈生意。”
“所以说如果遇到你这种采购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他笑着说。
“怎么没办法，你可以用美男计呀！”我没好气地看着他。
他嘿嘿一笑，“知我者，赛赛也。”
“你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了？让我汗颜。”
“小林不是说，只要脸皮厚，天仙也能追到手。“他笑着说。“说真的，请你相信我，我虽然爱钱，但我更爱你。”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所说的：古今之成大事业，必经历的三种境界。它们分别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第一种境界。‘衣带渐宽弱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第二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这是第三种境界。你觉得你现在是第二种境界，‘衣带渐宽弱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哦，怎么说？”他问。
“‘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这是事业开始前茫然无措，不知道做什么好，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只能独自惆怅，凭空望远孤独而寂寞。‘衣带渐宽弱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时你已经找到了你心中的‘伊人’，这个‘伊人’其实是指你人生的目标，为了这个目标，你不惜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达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甚至可以为此牺牲一切，包括爱情。”
“你的意思是说，我会为了赚钱而牺牲爱情。”他问。
“难道不是吗？我看过一本关于动物行为学的小说，与我们人类行为最接近的就是猴子了，所有雄性猴子，只会为两件事发生斗争，第一是配偶之争，第二是猴王之争。然而配偶之争远没有猴王之争来得惨烈。配偶之争大家最多受点小伤，点到即止，输了的会知趣地闪开。然而猴王之争就不一样，为了这个王位，打伤，打残，致死都是有可能的。这说明了什么？爱情与赚钱相比不值一提，在你们男人的思维里有了钱就会有爱情，有了爱情却不一定会有钱，所以为了钱牺牲爱情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我觉得爱情和赚钱并不矛盾，可以两者兼得。”他说。
“爱情和赚钱本身是不矛盾的，想当初我们认识的时候，你说为了我们将来的幸福生活你要好好赚钱，我是你赚钱的动力，但现在你为了赚钱完全变了，变得我都快不认识你了。我记得有一句诗：我们已经走得太远，以至于我们忘记了为什么而出发。什么是幸福？幸福是一种感觉，与金钱无关，与名利无关，只与我们内心的感受有关。你不要跟我说将来我们会过上什么样的幸福生活，我的目光没那么长远，我是一个俗人，只注重现在。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可改变，将来的事情又太过遥远，所以我只注重现在，现在你给了我幸福，我就实实在在享受了幸福。现在的我不幸福，将来的我也不会幸福，因为过好每一个现在，也就是过好了将来。”
“赛赛，你听我说，我的心从来没有变过，我一直深深地爱着你。你不要听别人乱说，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他说。
“我知道，我从来就不相信别人说的话。”我说完笑了。
“那你说的你奶奶反对我们的事，是骗我的吧？”他拉着我的手，睁大眼睛看着我。
我轻轻地抽出手来，一字一句说：“是－真－的。我和你认识不到一年，我和奶奶有二十多年的感情，你叫我如何取舍？难道要我为了你，舍弃我和奶奶二十多年的感情，你值得我这么做吗？”
“我们结婚后，你还可以一样经常回家呀！”他说。
我摇摇头，“不一样的，结婚后，我就不是一个人了，我不可能像现在这样自由，想回家就回家，那时有了小孩，有了牵绊，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已。”
“那可以把你奶奶接过来跟我们住在一起。”
我无力地苦笑，“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哪里都不会去的。”
“那怎么办？”他着急地说。
“不知道，看你的表现啰！”我说完就走，留下他呆呆地站在那里。
星期六，云帆约了颜小姐和他们的工程c品管在莲湖酒店吃饭，非要把我拉过去。饭桌上，云帆介绍我和他们一一认识。颜小姐一笑，说：“你就是赛赛吧？我们见过面，那天我就猜到了是你，看来我的感觉还是很灵的。”
云帆一脸懵懂，“不会吧？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我笑笑：“是的，我们见过。我姓方，叫我方小姐吧，你叫赛赛我有些不习惯。”隔着栅栏颜小姐朝我投来嘲讽的一瞥，故意在云帆脸上亲一下，就是特地做给我看的。
颜小姐端起酒杯，“方小姐，我敬你一杯。今天我本来是不想来的，但张先生非叫我来不可，说上次我接了他电话，让你产生了误会，今天一定要跟你解释清楚。那天他真的喝醉了，我听到手机响，就替他接了一下，仅此而已，你不要想到一边去。你应该相信他，他对你一片真心，在睡梦中还在叫赛赛，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你叫赛赛。”
“谢谢颜小姐！给你添麻烦了。”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云帆赶紧给我夹菜，我低头吃菜。
因为跟他们不熟，我基本上是一句话不说。云帆不停地给我夹菜，对我是关怀有加，温柔备至。这时，颜小姐又来敬我酒，我端起酒杯又一饮而尽。
把云帆都惊住了。“喝酒要慢慢喝，要不然很容易醉的。”
我笑着说：“这点酒算什么，小时候经常陪奶奶喝白酒，喝红酒真是一点味道也没有。颜小姐，要不我们改喝白酒，怎么样？”颜小姐不停地敬酒想把我灌醉，让我难堪，我索性将计就计，直接说上白酒，其实我酒量并不好，我只是想在气势上压倒她，让她知难而退。
颜小姐说：“方小姐真是深藏不露啊！这白酒还是不要上了。”
其实我两杯红酒下肚，已经开始头晕了，幸好颜小姐没有再来敬我酒，好不容易捱到吃饭结束。云帆说去唱歌，工程和品管脸上洋溢着喜悦的色彩，颜小姐说有事就先走了。
ktv包间里面光线有些暗，我的眼睛一时还不能适应，有些恍恍惚惚。这时来了两位美女，工程旁边一位，品管旁边一位，倒完酒后坐下，这两位男士就开始手脚不规矩，一会捏人家脸蛋，一会捏人家大腿，让我恶心不已，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接着他们开始唱歌，与其说是唱歌不如说是野兽般狂吼，把我的鼓膜都快要振破了。这时走来一位低胸性感美女，走到云帆面前，云帆指了指我：“这是我老婆。”人家给我和云帆倒了一杯酒后，就知趣地退到一边去了。毫无疑问，如果我今天不来，坐在云帆旁边的就是这位美女，我顿时心凉了一大截。耳边是嘈杂不堪的声音，眼前污秽不堪的景象，这里的空气都是污秽的，让我感觉胸闷气短，喘不过气来。云帆则一脸泰然，好像他早已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我们也点一首歌吧！”他握着我的手，温柔地说。
我摇摇头，借口上洗手间冲了出来。外面和里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现在舒服多了，终于可以自由呼吸了，我打了一辆车直接回厂。
一会手机又响了，云帆打来的，我不想听，直接摁掉，他就没有再打了。回到宿舍，小霞刚好在接电话，我浑身无力倒在床上。
“猗兰，刚刚小张打电话问你回来没有？怎么啦？你们又吵架了？”小霞问。
“没什么？”我说。“我有点累了，我先去洗个澡。”
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他打来的，把手机拿得远远的，以为他又像上次那样大声斥责我不辞而别。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跟他大吵一架，没想到他轻柔地说：“你安全到厂，我就放心了，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我还要晚点回去。”这还差不多，算是暂时避免了一场战争。
星期天，我一个人在宿舍看书，突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抬头一看，原来是丽丽。“猗兰，就你一个人在宿舍呀？”
“是啊！小霞c海燕都跟男朋友出去玩了。”
“小张呢？怎么没陪你。”
“他有事。”我说完继续看书。
丽丽一把夺过我手里的书，丢到一边，“看什么书！多无聊！走！我们去逛街。我带你去小月男朋友店里买衣服，小月刚刚通知我又有新款到了，叫我去试衣服，我正愁找不到伴。”
我一想马上要过冬了，我也该买两件冬衣了，丽丽对衣服特别有品味，跟着她准能买到好看的衣服，所以我就愉快地同意了。
“老板娘，我们来试衣服了。”丽丽看到小月亲热地抱在一起。
“今天猗兰也来啦！这边都是新款，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小月拉着我说。
丽丽帮我选了一件白色无袖圆领针织衫，一条背带牛仔裙，“这样搭配显得青春亮丽，活泼可爱。”
我正准备去试，突然从里间走出一个身材壮实，满头金发的男子，胳膊上有刺眼的纹身，耳朵上吊着一只耳环，第一感觉遇到黑社会了，我连连后退，缩在丽丽身后。
丽丽大笑，“这是小月的男朋友，看你吓成这样。”
我不明白小月为什么会喜欢这样的男生，总之，我一看就怕。
丽丽说：“看人不能光看外表，其实小月男朋友是一个很老实的人，跟女孩子讲话都会脸红的那种，他们是一个村的，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的，在外面做生意太老实了会被欺负，小月想一个人的性格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但他的外在形象可以改变呀！于是小月开始煞费苦心跟他做形象设计，这就是小月的设计成果，怎么样？”
“可以去街上收保护费了。”我说。
丽丽和小月哈哈大笑。
小月催我去试衣服，我笑着走了几步又停住，“对了，小月，要不你也帮我做一下形象设计，前几天小张带我去见他的同学，没想到他同学说我像个未成年少女，弄得我好尴尬。还有以前那个周主管总说我年龄小，单纯善良，供应商欺骗我，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就很反感。我想有所改变，又不知从哪里开始？现在我知道了，我的性格是天生的，不能改变，那就从衣着装扮开始。我想要显得年龄大一点，成熟一点，你们帮我参考一下。这套衣服穿起来像个学生，我就不试了。”我说着把衣服还给小月。
“别人都装嫩扮清纯，你偏偏要扮成熟。”丽丽说。
“这叫因人而异，我们都说女人显老不好，其实显小也不好。你想，哪个男人希望自己的女朋友是个懵懂的学生。恋爱中的男人对感观知觉是最灵敏的，你要从视觉c听觉c嗅觉c味觉c触觉全方位去引诱他，保证他会对你神魂颠倒。当然，视觉是排第一，外在的形象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建议你选有点小性感的衣服。先俘虏他的眼睛，再俘虏他的心。”小月煞有介事地说。
我啼笑皆非地说：“小月，你想多了！什么引诱他，这倒不必，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说我年龄太小，我要显得成熟一点。”
“有了，这套小黑裙就很合适你，时尚简约，又有女人味。”小月拿着一套黑色裙子在我身上比了比。
这件衣服是两件套的，里面是连衣裙，外面是短装外套，看上去还不错，得体大方。穿在身上我才发现连衣裙是露肩的，而且领口也有点低，在试衣间磨蹭了很久，直到小月催我才出来。
“不行，还是换一件吧！领口低了，又露肩，不适合我。”我一出来就皱着眉头。
“谁说不适合，我看就挺好嘛！你皮肤白，穿黑色就俞发显得你的皮肤白得发光。领口不低嘛！刚好突出你迷人的天鹅颈和性感的锁骨。丽丽，你说是不是？”小月说。
丽丽连连点头。“猗兰，你穿这件衣服真的很好看，显得特别有气质。”
我本来早就否定了这件衣服的，一听他们说的这么好，不由得认真地对着镜子审视起来。裙子大小刚好合身，柔顺地贴在我身上勾勒出迷人的曲线。好看是好看就是觉得有些太妖媚了，上班肯定不能穿，还是放弃吧！
我重新挑了一套西装套裙，端庄稳重，什么场合都能穿，很快就付了钱。
“猗兰，这件小黑裙你真不要了。”丽丽拿着裙子问我。
“嗯，不要了。”我说。
“你不要，我可下手啦！”丽丽兴奋说。
“不好意思，这是最后一件s码的，你肯定穿不了。”小月笑着对丽丽说。
丽丽失望地放下裙子，“小月，你会不会做生意呀！怎么也要多拿几件码的呀！码的人多，卖得也快。”
“我拿了4件码，1件s码，4件码都卖完了，这1件s码就是卖不掉。能穿s码的人太少了，今天猗兰不要的话，又不知要放到什么时候去了。”小月说。
“猗兰，你就当做个好事，帮她把这件s码的拿了吧！难得你穿着这么合身。”丽丽说。
“是啊，猗兰，你就拿去吧！没有人比你更合适这件衣服了，我按拿货价给你，一分钱也不赚。”小月说。
“好吧，再不要我就太不识抬举了。”我笑着说。一想这件衣服虽然上班时不能穿，但在约会的时候穿倒是能增添一些情趣，希望云帆喜欢。
很快丽丽也选了一套衣服，我们告别小月后，买了一些零食沿路走回去。
“猗兰，我好羡慕你娇小的身材，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丽丽说。
“我没听错吧？我还一直羡慕你呢！你个子高，身材好，真正的魔鬼身材，让我可望而不可及。”我说道。
听我这么说，丽丽开心地笑了。
“其实个子太高了也不好， 1米7以内还可以，超过1米7就不好了。从小到大，我经常听到别人夸我漂亮，身材好，可是真正追我的男人却很少。读书的时候，我喜欢我们班一个男生，长得帅，成绩也好，他是男生中个子最高，我是女生中个子最高，同学们眼里我们是天生一对。表面上他对我也很好，让我误以为这就是爱情，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宣布有了女朋友，那女孩论长相，身高，成绩都不如我，我想不通，为什么？可这就是事实。”
“可能是你太优秀了，他怕遭到拒绝，所以不敢追你，其实他心里真正欣赏的人是你。”我说。
“不是。”丽丽摇摇头。“我发现高个子的男人都喜欢身材娇小的女孩，可能娇小的女孩让他们有一种保护欲，更体现他们大男子主义。就像你这样的，张云帆c李经理c林总都是高个子，他们都喜欢你”
“丽丽！话不能乱说。”我急忙打断他的话，“林总是老板，我是员工，仅此而已，什么也没有。”
“对不起，是我表达有误，林总对你，准确来说应该是欣赏c赏识。”丽丽改口说道。
“而矮个子的男人就喜欢我这样，因为他要改变他们家族的基因。像苍蝇一样粘着你，烦都烦死了，赶也赶不走，骂也骂不走。对我是无微无至，有求必应，我都害怕有一天，突然晕了头，就嫁给他了。”
丽丽说话真有趣，我一下子被她逗笑了。
“唉！嫁不到我爱的人，就嫁一个爱我的人吧。”丽丽说。
“如果你真打算嫁给他的话，我劝你对他态度还是好点，人与人之间要相互尊重，善待他人就是善待自己。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有一种人会把在婚前受的屈辱，在婚后报复给你。”我说。
“不会吧！不要吓我。我经常骂他。”丽丽惊恐地看着我。
“打情骂俏没关系，不要伤人自尊就好了。”我说。
“猗兰，你的性格真好！你跟小张在一起从来不吵架吧？”丽丽问。
“不吵架是不可能的。”我笑着说。
“也是，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吵架是正常的，不吵架才不正常。”丽丽说。
我默不作声，其实我和云帆的关系远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和谐，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很大的隔阂，但我不想提这些事情。我跟丽丽不一样，我没办法把我个人的情感经历，像讲故事一样说出来，我只会把它闷在心里。
“不过，在我们公司你是唯一一个既让许小姐喜欢又让李老板喜欢的员工，许小姐经常夸你，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但是李老板是怎么评价你的？想知道吗”丽丽含笑问。
“这个我还真不在意。”我说。
丽丽笑了笑，说：“那天，李老板叫我找几个样品给他，我从样品室拿了样品直接往李老板办公室走去。当时周主管正在李老板办公室，周主管好像很生气，说你故意跟他作对，让他的工作没办法开展下去，要给你一些的处罚。李老板当时一听就笑了，他说全公司处罚谁都可以，唯独不能处罚你。说你是最有责任心的员工，德才兼备，是个难得的人才。还叫周主管以后多跟你交流沟通，互相借鉴工作经验。”
我说那天周主管跟我吵了以后，态度怎么180度转弯，原来是李老板帮了我。
今天丽丽不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除了工作需要，平时很少跟丽丽和小月往来，今天跟她们在一起有一种新鲜而奇妙的感觉，她们俩个外表麻辣，内心其实非常善良，而且说话也很有趣。特别是丽丽，我对她有着一种莫名的好感，可能是我们俩曾经同时爱上了一个人的缘故吧！不知云帆当初为什么没选她？可能是她太优秀了，云帆在她面前会自卑吧！
这时，突然感到右肩被人拍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哪个熟人跟我开玩笑。正欲回头，一辆摩托车从我身边呼啸而过，一把夺走我的包，把我带倒在地，丽丽边追边骂，摩托车早就走远了。
“猗兰，你怎么样？”丽丽回过头来扶起我。
“没事，只是手掌和膝盖擦破点皮。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被抢，印象真是深刻！以前听人家说飞车抢夺，总觉得离自己很远，没想到今天轮到了我。”我说。
“这些人渣c败类，不务正业，迟早有一天出门被车撞死。”丽丽扶着我愤愤地说。
“哎呀！还说没事，看你牛仔裤都破了，膝盖在流血，要赶紧去卫生院清洗一下伤口。”丽丽心疼地说“要是小张知道了，肯定会怪我。”
“关你什么事？”我说。
“要不是我今天叫你出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你现在包丢了，人又受了伤。”丽丽懊恼地说。
“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不小心。现在麻烦的是我的手机丢了，银行卡和身份证也可能丢了。”我说。
“这些以后慢慢再补，现在首要任务是处理伤口！你看还在流血，再不及时处理会感染发炎的，我打电话叫小张过来。”丽丽说。
伤口确实有些惨不忍睹，很多尘土跟血糊在一起，一阵阵抽痛，每走一步都很困难，我强忍着疼痛。现在他在我身边该有多好，不知他回来没有？希望他那强有力的双手扶着我，希望听到他关心的话语，希望看到他温柔的眼神。
很快云帆就赶来了，丽丽看到他来，松开我的手站在一边，他接替丽丽扶着我。当他的手碰到我时，一种安全感油然而生，我受伤的腿减轻用力，把身体重量大部份转移给他，这样走起路来我觉得轻松多了。
丽丽边走边讲事情经过，我则一声不吭，云帆一直皱着眉。“有没有报警？”
我和丽丽都愣了，我们俩从来没想过要报警。
“有没有看清车牌号？”云帆板着脸问。
我和丽丽低头不说话，男人跟女人的思维方式真的不一样，丽丽第一反应是去追，追不到就改骂人泄愤，我则垂头丧气自认倒霉。我们只知道是两个人，一个开摩托车，一个坐在后面抢包，至始至终没想过要记车牌号。
“丢了什么东西？”
“手机！”我最能肯定的就是手机了。“钱好像不多，几百块吧？具体多少不记得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也丢了。”我像一个小学生老老实实地回答。
“卡里有多少钱？”他像一个警官严肃地问着每一个问题，脸上始终没有一点表情。
“1万多吧？具体多少我也不记得了。以前都是看手机短信的，现在手机丢了，我也不记得了。”
他好像不认识似的看着我，意味深长是笑道：“方小姐，你连你自己有多少钱都不知道，你还知道什么？”
我愣住了，看着他，突然觉得他好陌生。
“够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不关心猗兰的伤口，老问人家钱钱钱，到底是人重要还是钱重要？”丽丽大声说道。
他这才注意到我的伤口，弯下身去，问：“疼不疼？”
丽丽的话算是戳中了我的痛处，我的眼泪夺眶而出，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把钱看得第一，我又算什么？不用在这里假慈悲，我恨恨推开他，快步往前走去。
“猗兰，你去哪里？”丽丽追上我。
“我去宿舍，我想起来了，我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有可能没丢，我有两个包，我上次回家带的是那个包，身份证有可能在那个包里，我要赶紧回去确认一下。”我说。
奇怪，这时我突然觉得腿一点也不疼了，我健步如飞。回到宿舍赶紧翻包，谢天谢地，身份证和银行卡都在。我又去办公室用网银查了一下余额，我记住了余额，才来到云帆面前。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身份证和银行卡没丢，现金可能丢了600元左右，卡上的余额是元。”我像汇报工作一样一口气说完。
他听到我身份证和银行卡没丢，脸上顿时有了笑容。“现在怎么记性这么好啦！小数点后两数都记得这么清楚。”
“，按谐音翻译刚好就是你去死吧，你去死，我能记不清吗？”我轻蔑地说完转身就走。
我跑上来拉住我，“对不起，刚刚是我不好，是我急了点。你平时工作那么有条理，怎么钱包里有多少钱都不知道，我确实很吃惊。我钱包里有几个一百，几个十块我都一清二楚，银行卡的钱我闭着眼都能背出来。”
“我记这个干嘛？记住了又不会多一分钱，记不住也不会少一份钱，这些年我一直是这样过的，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倒是你，几个十块都记得这么清楚，有什么用？我看你真是劳碌命。”
“其实我也没有刻意去记，只是每次花钱的时候看一眼，它就自然记在心里了。不说这个了，丢钱是小事，摔伤是大事，现在我们去清洗一下伤口。”
我突然拍一下脑门，大叫一声，“糟糕！我好像不止丢了600元。”说完我偷偷地瞄他一眼，看他有什么反应。
“丢了多少？”他紧张地问。话刚说出口，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又改口说：“丢了就丢了，管它多少，只要你没事就好。”
“你真的不在乎？”我笑着问他。
“不在乎。”他镇定地回答。
“准确来说，应该是丢了2600，上次梁小姐给我的2000元红包，我原封未动放在包里，这次一起丢了。”
“啊！这个红包这么久了，你还没开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属于我的钱，就算到了我的手里也留不住。这个钱我本来就不属于我，现在丢了也没什么好可惜的。”我说。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扶着我往前走。
我们走到一个离厂最近的卫生站，里面安静极了，有个女孩无聊地看着手机，有个老人家坐在桌上写着什么东西。见我们进来，女孩很快收起了手机，看到我的伤口，女孩吃惊地问：“这是怎么啦！”
云帆回答：“被摩托车抢包，摔了一跤。”
老人听了赶紧走过来，“现在的年轻女孩子，出门就喜欢挎包，自以为漂亮时尚，殊不知这样太危险了。”
云帆连声说：“是啊！是啊！我们这位小姐就是这样，每次出门都要拎包。”
那女孩在老人家的指导下，开始跟我清洗伤口，幸好我只有左腿膝盖受伤，女孩先用剪刀把我的牛仔裤剪开，露出全部的受伤面，再用棉签蘸着药水，一点点清洗。
老人家说：“还好，只是一点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要是伤筋动骨就麻烦了。”
那女孩说：“你这么高个在旁边，怎么会让人抢包？”
云帆说：“要是我在就好了，往她旁边一站，量也没人敢抢。他是跟我们厂一个女孩去逛街的，两个女孩悠哉悠哉走在路上，正是歹人中意的目标。”
老人家说：“是，是，单身女孩或者两个女孩是最危险的。有男朋友在旁边就会好一些。”
“听到没，以后逛街记得叫我。有免费保镖不用，现在吃苦了吧。”云帆对我说。
我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云帆跟老人家越聊越投缘，他总结了好几条经验，只要我哪怕做到其中一条，都不至于被抢。第一我不该爱臭美，出门就挎包。第二我逛街应该叫上他。第三我和丽丽走在路上，我应该走在里边，让丽丽走在外边。人家抢包只会抢走在外面的人。抢我的包他心疼，抢丽丽的就应该呀！他这个人思想怎么这么差！他表面上跟老人家聊天，其实每一句话都是说给我听的。总结完经验教训以后，他不停地强调丢了钱没关系，只要人没事就好。老人家对他赞赏有加，那女孩羡慕地对我说：“你男朋友真好！不仅人长得帅，最重要对你一片真心，现在这种人很少了。”我礼貌地回以一笑。
伤口包扎完毕，老人家又给我开一些口服的消炎药，叮嘱我明天再来换药，伤口结痂了就不用包扎了。
云帆拿着药不停地道谢，那样子让我厌恶至极，这个人就会在陌生人面前装。我没等他，一个人独自走在前面。
“现在我陪你去买手机。”他追上来，扶着我说。
我抢过他手里的药甩开他的手，厌恶地说：“不必了。”然后快步向前走去。
他小跑追上来，嘻笑着说：“你怎么受伤了，走路还飒飒生风！看来你的伤不重嘛！”
我心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怒火，今天憋了一天的气，加上以前所积攒下来的怨恨聚集在一起，终于爆发了。我急转身面对着他，怒吼道：“请你不要跟着我，从现在开始，我们正式分手，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再有任何关系。”我说完甩手而去。
他愣愣地追上我，一脸无辜地说：“我又哪里得罪你啦！”
看来我不把话清楚，他是不会死心的。我说：“你还记得那个胡总吗？他说你像年轻时的他，换句话说，将来的你就是他现在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你有能力成就一番事业，但到那时，你身边的人一定不是我。就像胡总老婆，在他最贫穷的时候选择嫁给他，却在他事业最辉煌的时候离开了他，这是为什么？你好好想想。”
他仍然拉着我的手，“放开我，今天我幸好丢的是我自己的钱，看你板着一张脸，要是有一天我丢了你的钱，你是不是要打我了？我现在对你算是彻底死心了，哀莫大于心死，你这个守财奴！你这个一身铜臭味的讨厌鬼，我看到你就烦，你走开。”
正当我竭力甩开他的手时，他的手突然松开了。“你竟然这样说我，好！你说分手，是吧！分就分！告诉你，方小姐，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请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触碰我的底线，我是一个有自尊的男人，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了。”说完甩开我的手，拂袖而去，留给我一个潇洒的背影。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突然觉得腿好疼。刚刚我都说了些什么？我怎么能说他是守财奴呢？还说他是一身铜臭味的讨厌鬼，我这是怎么啦？他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我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往厂里走，心里凄凉一片。
回到厂，小霞陪我去买手机，我这次没有再买苹果手机了，随便买了一个国产手机就回来。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腿有些隐隐作痛。此刻，没有人关心我，没有人安慰我，望着新买的手机，没有人打电话给我，也没有人发信息给我，我的世界一下变得安静得有些可怕。算了吧！我和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合适，长痛不如短痛，现在分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去吃早餐，他已经在吃了，旁边点好了一碗面条，是为我点的吗？我心里突然一阵悸动，然而他并没有叫我，我也没有过去，我买了一个包子转身就走了。他并没有追上来，是呀！他为什么要追上来？我们已经分手了。
上班的时候，许小姐看我走路一瘸一拐的，问我怎么回事。我只好全部实情告之。许小姐笑着说，她也有一次被抢的经历，每天晚上七点左右，许小姐喜欢一个人骑单车绕工业园转一圈。那天，她跟往常一样骑着单车，包包放在前面车篓里，突然从后面窜出一辆摩托车，坐在摩托车后面那个人精准地把车篓里的包包牵走了。还好许小姐及时停下来，并没有摔跤，其实包包里并没有现金，但是有好多证件，李老板的台胞证，许小姐的身份证都在里面。许小姐一下急了，大叫：“包包里没钱，只有证件，你们拿了也没有，我给钱你们。”没想到，过一会摩托车真的转回来了，后座那人问：“给多少钱？”许小姐说：“2000！”成交！其实许小姐手中根本没带现金，她打电话给刘主管要他送2000元过来，那两个人就一直在旁边等，最后钱到了，一手交钱一手交包。
还是许小姐厉害，不佩服也不行。不过这些人也太胆大了，居然坐在那里等人送钱来，不怕人家报警呀！这世上真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
到了吃中饭的时候，我不再等他，一个人默默地吃饭，全身无力，食不知味。他端着餐盘远远走过来，我低下头，他是不会来的，突然感觉眼前有个黑影，我抬头一看――是他。是惊？是喜？是爱？是恨？分不清！难道我就这样原谅了他？不能！他刚坐下，我端起餐盘就走，坐在小霞旁边，他愣愣地看着我。小霞和海燕偷偷地笑，他没有再跟过来。
晚饭的时候，我和小霞c海燕坐在一起，他不再来找我。
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始终没说过一句话，为了躲避他，早餐我都只是买一个包子，中饭和晚饭我都跟小霞和海燕挤在一起。有时在楼梯间偶然相遇，他似乎有什么话说，我扭过头就走。
这天吃晚饭的时候，刚好一个供应商打电话来，有一款原材料很久没订过了，他们记不清长什么模样，我边查订单边帮他回忆。等我讲完电话，小霞和海燕早走了，我收拾完桌面，正准备离开，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旁边了。
我已经打定主意不再理他了，于是我当作没看见一样从他旁边走过，他突然从后面环抱着我。“我妥协，我投降，我实在离不开你，我在你面前不需要自尊，你说我守财奴也好，说我一身铜臭也好，我都不在乎，我只要你还像以前一样对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这几天我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脑子里全是你。”
“放开！”我面无表情地说。
“不放！”他又像一个孩子一样缠着我。“对了，你的腿好些了吗？我一直都牵挂着你。”
“放开！”我拼命地挣扎，无奈他的力气太大。“我们俩性格不同，在一起根本不合适，你喜动，我喜静，我们是合不来的，勉强在一起俩个人都不开心。”
“性格相似的人适合做朋友，性格互补的人适合做夫妻，你静我动，我们正好性格互补，所以我们结婚一定会幸福的。”他的脸在我头发上摩挲着，痒痒的，麻麻的，这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味让我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放开！这是办公室，让别人看见了不好，有什么话吃饭的时候再说。”我的语气已经软下来了。
“这个时候食堂肯定没饭了，我们去外面吃吧。”他紧紧地牵着我的手，生怕我会走似的，我只得跟着他。来到原味餐厅，他问我想吃什么菜，我说随便。他知道我心里还有气，就不再问我。
“今天看我的啊！我来点一桌好色又美味的菜。首先你喜欢吃鱼，我们来个清蒸鳜鱼，现在不是流行低温烹饪吗？从某种意义上说清蒸比煎炒的要健康。再来一个西兰花木耳炒香干，西兰花富含可溶性膳食纤维，有助于降低胆固醇，西兰花中还含有大量的维c，叶酸的含量也很高，是抗癌明星菜。木耳是有名的‘血管清道夫’，对血管和心脏都有好处。香干是豆腐的精华，补钙，补镁，补钾。再来一个清炒山药，山药是白色，白色入肺，另外山药还有健脾补肾的作用。再来一个西红柿炒蛋，西红柿有养阴生津护脾胃的功效，西红柿中还含有丰富的番茄红素，有抗氧化c延缓衰老的功效。鸡蛋有养阴润燥的功效。人们常说春夏养阳，秋冬养阴，秋冬季节吃这道菜正好。再来一个。”
“再来一个蒸蛋，好啦！其他别点了，够了。”我说。
“好嘞！再来一个蒸蛋。”他笑了笑凑过来说，“没想到你还记得我的爱好，谢谢！”
我扭过头去，不想理他。
“养生达人，评价一下今天的菜点得怎么样？”他兴致勃勃地说。
“没心情。”我冷冷地回。
他拿起我放在桌上的手机，笑着说：“你用习惯了苹果手机，用这个手机习惯吗？”
“你管不着。”我一把夺过手机。
“还在生气呀？”
明知故问 ，不想跟他说话。
“来，我们好好分析一下，看看我们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有一条你必须答应我，我说什么你都不能生气。”他跟我倒了一杯白开水，自已也倒一杯，坐下说。
“我觉得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我们的性格不同，以至于人生观不同，价值观不同，所以我们没办法和谐地相处，我们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只有分手这一条路。”我说。
“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认为性格不同的人才适合做夫妻，你负责诗情画意，我负责赚钱养家，这样不是好挺好吗？”他笑着说。
“我讨厌你在客户面前低声下气，卑躬屈膝的样子。我认为客户与供应商是合作共盈的关系，人都是现实的，你的产品有优势客户才会找你，如果你的产品没有优势，就算你在人家面前装孙子也是没用的。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努力把品质做好，对客户尽最大的礼仪，你尊重我，我亦尊重你，你若不尊重我，这生意不做也罢。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方小姐，你真是太可爱了。”他笑得让我很不舒服，他似乎感觉到我的不高兴，极力忍住不笑，看得出来憋得很难受。
“有这么好笑吗？”我站起身就要走。
他急忙拦住我，“怎么又生气了？说好了不生气的，快坐下。”他把我按坐下。
待我坐定后，他收起笑容，一本正经地说：“方小姐，恕我直言，你的供应商在你面前不也一样竭力讨好你吗？左一个美女，右一个美女，叫得你心花怒发，只是你不觉得而已。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就是你要努力地把你和你的产品推销出去，一次c二次c三次甚至多次坚持不懈地努力，直到获得客户信任。而不是我已经把产品介绍给你了，你看得上就买，看不上就拉倒。你都没有尽人事，怎么听天命？我承认我爱钱，但我的钱都是我辛苦劳动所得，我不偷不抢，不做任何违背法律的事情，我只想让我的家人生活条件好一点，我有什么错？”
他说完盯着我，像在质问我一样。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想了一下，我说：“做人除了不要触犯法律的底线，还应遵守道德的底线，做任何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方小姐，请问我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了？我的所做所为对得起天地良心。其实我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看到老人家摔倒我会跑过去扶，有人问路我会热心地给人家指路，只要有人需要帮忙，我都会尽力去帮，像我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我不奢求你说我是一个道德高尚的人，但我绝不是一个道德低下的人。”
我怔住了，不知说什么好。确实他特别爱帮助陌生人，在熟人面前反而比较冷漠，他说在陌生人面前有一种轻松自在的感觉，帮助他们能获得内心的满足，这就够了。记得有一次，我们在莲湖边散步，有司机问路，他认真地跟人家讲解，我都嫌他有些啰嗦了，最后他还怕人家没听明白，从我包里拿出纸和笔手工绘了一张地图，地图标得很详细，连我这个路痴都看得明白。事后，我笑着问他只不过是个路人，何必如此认真？他说：“越是路人越要认真对待，熟人我还不想理呢！”
这时菜已经陆续上来了，他殷勤地帮我夹了一块鱼肚皮肉，“尝尝今天的鱼，味道怎样！”
我低头不语，慢慢吃着，我不是有满腔的愤怒吗？怎么被他三言两语就驳得无言以对了，难道是我错了？不是，明明是他的错，他错在哪里？我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把钱看得太重了，我们赚钱的目的是为了改善生活，提高生活质量。我们是为了生活而选择赚钱，而不是为了赚钱而选择生活。赚钱只是手段，生活才是目的，请你不要颠倒了。钱是用来为我所用，而不是我沦为钱的奴隶。”我想了想认真地说。
他吃了一口菜，放下筷子，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你从小家庭幸福，衣食无忧，有爸爸妈妈奶奶疼你，哥哥姐姐让你，你从未体会到世态炎凉，人情冷暖，也从未尝过缺钱的滋味，你就永远不知道钱有多重要！在我读高中之前，我算是一个纨绔子弟，打架闹事，无故旷课，吃喝玩乐，花钱如流水，几次差点被学校开除，爸爸总能用钱摆平。那时爸爸是厂里的领导，妈妈是厂里的员工，生活富足，家庭幸福。可能是我太不懂事了，老天要惩罚我吧！在我读高一的时候，爸爸妈妈双双下岗，紧跟着爸爸妈妈关系破裂，他们不像别人那样吵吵闹闹，只是安安静静，相敬如冰，家里的气氛冷得让我都不愿呆在家里。这么年过去直到现在，我从未见爸爸跟妈妈说过一句话，可想而知，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什么程度。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许他们之间早就有了裂缝，只是在我面前掩饰而已，现在没了工作，也不需要再掩饰了。我读书的钱都是妈妈在工地上做小工，搬砖，扛水泥，提灰桶，做这些粗活来维持。以前家里条件好的时候，亲戚会从大老远跑过来，现在呢！走路都弯着我们。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什么亲戚，都是假的，有钱就是亲戚，没钱谁认你。爸爸则不再上班，天天出去打牌，早出晚归，输多赢少，对我置若罔闻，不管不问，我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儿子。就算他不爱妈妈，总应该爱我吧！然而没有，他除了牌亲，跟谁都不亲。我心疼妈妈，痛恨爸爸，甚至瞧不起他，我认为一个男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都要站起来，勇于承担养家糊口的责任，而不是只顾自已玩乐，把老婆孩子置于不顾，这是弱者的行为。以后我有了家庭，一定会好好疼老婆，爱孩子，不会让我的悲剧在我的下一代身上重演。我好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了，我开始努力学习，终于考上了大学。上次蓉蓉说我，读大学的时候很高傲，没有一个女孩看得上，其实真不是，谁没有青春期的萌动。我记得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有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为了请她吃一顿饭，我宁愿自已吃一个星期的方便面。为了跟她买一件衣服，我宁愿跟妈妈撒谎学校要交钱，我明知道妈妈赚钱很辛苦，但为了她，我顾不了这么多。有一次她过生日，我想给她一个意外惊喜，揣着妈妈刚刚寄给我的生活费跑到商场。我一眼就看中了一个水晶蝴蝶发夹，放在玻璃柜里闪着耀眼的光芒，太漂亮了！想着她那美丽的头发戴上这个发夹该有多好看！那时候的380元差不多是我一个月的生活费了，连售货员都说我舍得，说我女朋友真幸福，毕竟愿意花380元买一个发卡夹的人不多。当我把礼物小心地奉到她面前时，她满心期待拆开包装，一看是个小小的发夹，满脸失望，丢在一边，甚至不再认真地看一眼这个发夹到底是什么样子，便跟其他同学聊天故意不再理我。其他同学送一个布娃娃她会高兴地尖叫，送一支洗面奶，她脸上乐开花，那样子分明故意做给我看，同时也在讥讽我的寒酸，只送一个小小的发夹。我心里一阵冷笑，转身就走，为了这个肤浅c无知而又爱慕虚荣的女人，我差不多用掉了一个月的生活费，现在总算让我清醒了：她爱的是钱根本就不是我。过了一个星期后，她来找我，可能有人告诉她发夹的真正价值，她戴着发夹笑语盈盈站在我面前，跟我想像的一样，那个发夹戴在她头上真的很漂亮，然而再漂亮的外表也遮盖不住她那颗虚伪的心，我觉得厌恶，调转头就走。她以后又找过我好几次，我都不再理她。有一天，她突然挽着一个男生走到我面前，她以为我会吃醋，其实我是一阵轻松，此后，她再也没来找过我，我也再没有爱上任何人。我对自己说，我爱的人一定要心地善良，心灵纯净，否则宁缺勿滥。暑假，我为了弥补对妈妈的愧疚，叫着跟妈妈一起去工地上做事，火辣辣的太阳照得我眼睛都睁不开，肩上的水泥似有千金重，把我的肩膀都磨破了皮，汗水和泪水混在一起流进嘴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妈妈叫我休息，明天不要来了，自已挑起一担水泥就走，看着妈妈的背影我哭了，我真没用，那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感觉，比死还难受。我知道妈妈很辛苦，但我从来不知道到底苦到什么程度，不是我亲身体验，永远也不会明白。我发誓等我参加工作以后一定不让妈妈再干这样的粗活了，我要努力赚钱，让妈妈过上好日子，这就是为什么我把钱看这么重的原因。我在想如果我从小就生在一个贫困的家庭，或许我跟大多数农村孩子一样，读几年书，外出打工，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一辈子。又或者我的家庭不遭变故，我一直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我可能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纨绔子弟，只知花钱享乐，终日无所事事，一辈子也不会醒悟。但命运没有这样安排我，它让我提前尝尽了人世间的辛酸苦辣，让我遭尽了白眼讽刺，所以我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说完眼里滚下一颗豆大的泪珠，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也是第一次听他谈自己的家庭，原来他承受了这么多痛苦。更是第一次知道他心里还藏着一个蝴蝶发夹的故事。原来长发飘飘，我并不是第一人，心里虽然有些酸意，但更多的是感动。在他之前我不是也爱过浩然吗？这个蝴蝶发夹的故事并没有让他在我心里减分，反而增分不少，这才是真实的他。
我抽了张纸巾递给他，“谢谢！”他边擦眼泪边笑着说。
“菜都凉了，吃菜吧！”我帮他舀了两勺蒸蛋放在碗里。他说过每次吃蒸蛋就会想到妈妈。
他激动地说：“还是你对我最好！”
“我是怕浪费，你的吞吐量我是了解的，没有你这桌菜会很寂寞的。”我没好气地回他。
他握着我的手，动情地说：“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和妈妈是我最亲的人了，你怎么对我都没关系，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要尊重妈妈。”
看着他真诚的眼神，我没办法再继续发脾气了，我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满意地端起碗，“嗯，今天的蒸鸡蛋真好吃！”
“你今天突然冒出一个蝴蝶发夹的故事，明天不会又冒出一下手镯的故事吧？”我略带醋意地说。
他放下碗，擦了一下嘴巴，握着我的手笑着说：“如果有的话，主人公一定只能是你。”
我甩开他的手，“我才不稀罕！”
“你虽不是我第一个爱的人，但一定是我最后一个爱的人，认识你后，没有人再入得了我的眼。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他说。
“曾经沧海难为水，这句诗你以后就别引用了，因为曾经有人对我说过，每次听到这句诗，我就会想到他，就像你的蝴蝶发夹一样。”我说完看着他，他一下愣了。
看着他傻愣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又说道：“你没听说过曾经沧海难为水，是用来安慰失恋的人吗？”
他马上又精神起来，“有人喜欢你说明我有眼光呀，我才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相视一笑，空气也变得活泼起来。
“回顾一下我们相爱的历程，从刚开始充满希望，到后来小小的失望，再到后来彻底地绝望，直至心如死灰。没想到你还能让死灰复燃，可是这复燃的死灰能长久吗？”我问。
“我跟你不一样，你一直是我心中的女神，我从来没有失望和绝望过。不好意思，刚开始你可能对我期望过高，让你失望了。现在归零后，你会慢慢地发现我身上其实还是有很多优点的，要有耐心哈！你刚刚说到死灰复燃，我觉得这是好事，死灰复燃一定会比之前燃烧得更热烈。凤凰涅槃，置死地而后生，才会脱胎换骨，焕发更加艳丽的光彩，我们的感情经受住这次的考验，必定会更加坚固稳定。”
“那我们约法三章，你我的性格不同，很多事情的看法也不同，你不要想着改变我，我也不要想着改变你。”我说。“第一你不要在我面前接客户的电话，如果有电话来，你可以到一边去接。第二你不要介绍你的客户给我认识，我不感兴趣，我也不会参加你的任何饭局。第三你工作上的事情不要跟我说，至于你赚了多少钱我也不想知道。”
“没问题！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我怎么惹你不开心，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不准跟我说分手，你知道分手二字，有多伤人吗？”
我眼眶一热，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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