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章 喧嚣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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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喧嚣的城市
凤春走后半个月，赵航才鼓起勇气，登她家门。妈妈没怪他，她知道早晚有这一天，长痛不如短痛，他有什么错，都是咱闺女一厢情愿呀！
她像往常一样待他，没表现出半点生分。
赵航怀着愧疚，他等着凤琴的责难，她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要抓住表白的机会。
面对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她要把他推出门外吗？她咬紧嘴唇想尽快找到冬生，她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远走他乡，也不要落人口舌，更不能寒了妹妹的心。
可是冬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音信都没有。
她去了几次婆婆家，婆婆都说不知道，他们与她越来越疏远，已经到了不愿和她交谈的地步。
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伤心，她开始怨他，躲什么呀，难道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凤琴？还是你不再爱我了？她开始胡思乱想，白天晚上打不起个精神。
夏末秋初，冬生寄来第一封信，信很简短：琴儿，好久没联系你了，我一切都好。进了城，我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我们的爱有多渺小。思之再三，我决定正式告之，我们结束了，希望你有幸福的归宿。
她把信封翻转过来，没有寄信的地址，邮戳是广州。
“广州？”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有去城里而是去了几千里外的广州，人海茫茫，再见他一面，势必登天还难。
她瘫坐在地上，怪不得公公婆婆对自己那么冷淡，他们知道他的下落，就是不告诉她这个外人！
她揉搓着信纸，揉搓着，哭泣着。
她不相信冬生会这么绝情，他出去明明是为了还账，挣了钱跟她复婚，难道外面的世界真的迷了他的双眼，让他动摇了对自己的爱？想到这，她顾不得伤心，爬起来，直奔婆婆家。
婆婆正在收拾衣服，见到她打个愣，旋即平静地招呼她坐下。
公公抽着旱烟坐在炕沿边一言不发。
“妈，您这是去哪？”她轻轻地问。
婆婆叹口气说：“冬生让我们进城跟他一起住，他在城里租了间房。”
“他不是去广州了吗？”她问。
“广州？”老两口对视了一下没吭声。
她扑咚跪在二老面前，“妈”她哭起来，“我天天盼着他回来，我离不开他，您就帮帮我，告诉我他在哪儿，他不要我了，我要听他亲口说，不然，就是死了我都闭不上眼啊！”她伤心欲绝。
老两口老泪纵横，可儿子分明嘱咐过他们，不让告诉她，这不是作孽吗？
过了好一会儿，婆婆扶起她说：“也好，让你们见一面，把话说清楚，谁都不怨恨谁。”她扎进婆婆怀里，孩子般啜泣。
在建筑工地，她找到头戴安全帽，身穿蓝色工作服，操纵吊车的冬生。
搅拌车轰隆隆的响声吞噬了她的喊声，她扬起胳膊挥舞，才引起他的注意。
他冷峻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数秒后，瓦解一般柔和起来。
他跳下车，拉起她的胳膊快步走出工地，远离随时有杂物掉下的危险之地。
他们走到一里外的一个小站牌前停下，那有进城回乡的汽车通过。
他松开攥着她的手，本想发火让这个穷追不舍的女人走远些。
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目光早已把思念表露无疑。
她的拳头捶打在他的肩头，“为什么骗我？你让别人写信说你在广州是什么意思？”拳头落在铁铸一般的腰背上，他心里翻江倒海，“信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你又何必”他说不下去，浓黑的眉毛蹙起一个大疙瘩。
她这才意识到他真想和她分手。
“为什么？”她追问。
他向天冷笑了两声，说：“城里的姑娘多好，人长的漂亮不说，各个通情达理。凤琴，人都会变的，我已经习惯城里的生活，不想再回去，我累了，不想为爱”他把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我不想伤害你，我们不做夫妻，做兄妹好吗？”
又一个哥哥，她觉得天旋地转，挣脱开手，扶住站牌。这样的话，赵航也说过，她接受了，她真的把他当成哥哥，但是她是多么不想听冬生说做自己的哥哥。
他看她颤抖着，脸色蜡黄，心疼地把她揽入怀中，“走，回家。”说完，拦住一辆进城的车，扶她上车。
“家”是一幢破旧的筒子楼，昏暗的楼道，贴满小广告，鸟巢一样的家。
公公婆婆躲出去了，他用毛巾轻轻擦着她的额头，仔仔细细端详着她，动作又轻又稳。
她展着泪眼，手在裤兜摸索一会儿，掏出一个存折，“冬生，欠赵航的钱我凑齐了，咱回家还钱，好好过日子！”她祈求他的应允。
他接过存折，扫了一眼，扔到床上。
“还了钱，不一样被人瞧不起，靠女人养活的男人，你总有一天会烦的，你要让我生不如死吗？”
“我在工地出力流汗，”他掸掸衣服坐在她身边继续说“心里痛快，活的有尊严，你爱我就忘了我，让我按着我的想法活着。”
她眼里泪水打转，“你要逼我吗？我熬到今天，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要当陈世美吗？”
他苦笑了一下，显然，他觉得自己够不上陈世美的档次，因为他没有新欢，并且永远也不会有。
“你就当我是陈世美，忘了我，迎接新生活。”他说的并不轻松，但她没有听出来，她沉浸在自己的委屈里，“你忘恩负义，你是骗子”她绞尽脑汁说出恶毒的话。
“嗯嗯，嗯嗯”他一一应了，始终没有抬头。
她喃喃地骂，见他如实招认她扑到他身上，捶他，抓他，咬他，他一动不动任凭她宣泄。
他把她的捶打当成最后爱的激情，她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忍受的女人。
让她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会吧，如果能够他愿意每天下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个有爱有喧嚣的小巢，“泼妇”他也爱。
但他不敢爱，他强忍着“砰砰”心脏的狂跳，呼呼向上奔涌的热血，甚至男儿荷尔蒙的冲动。
“反攻”就是前功尽弃，他必须做她厌恶的“负心汉”，让她恨是他早想好的主意。
她哭闹累了，停下来，看着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她心灰意冷。
她把头扭向窗外，高楼林立，听不到村子里熟悉的人声，牛羊叫声，看不到一张熟悉的，微笑的脸，眼前这个世界是冰冷的，冬生就是被这个世界改造过的陌生人。
她似乎想明白了，城里，乡下是两个世界，她和他不是一类人了。
她抹抹眼泪，缕缕散落的头发，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刚才的不理智一定让他把自己当成没有见识的泼妇。
她坐直身子，他拿来湿毛巾放在她手上，“你别恨我，人总会变的。”她反复揉搓着毛巾，仿佛里面有她要说的话。
他直直地看她，他的话都在眼睛里。他们像大多数吵架的夫妻，虽然硝烟弥漫，但谁都不愿退出战场，蹲守在彼此的阵营里，宁愿僵持，也不愿让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凤春走后半个月，赵航才鼓起勇气，登她家门。妈妈没怪他，她知道早晚有这一天，长痛不如短痛，他有什么错，都是咱闺女一厢情愿呀！
她像往常一样待他，没表现出半点生分。
赵航怀着愧疚，他等着凤琴的责难，她打他也好，骂他也好，他要抓住表白的机会。
面对为自己遮风挡雨的男人，她要把他推出门外吗？她咬紧嘴唇想尽快找到冬生，她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远走他乡，也不要落人口舌，更不能寒了妹妹的心。
可是冬生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音信都没有。
她去了几次婆婆家，婆婆都说不知道，他们与她越来越疏远，已经到了不愿和她交谈的地步。
一次次的碰壁，一次次的伤心，她开始怨他，躲什么呀，难道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凤琴？还是你不再爱我了？她开始胡思乱想，白天晚上打不起个精神。
夏末秋初，冬生寄来第一封信，信很简短：琴儿，好久没联系你了，我一切都好。进了城，我才知道世界有多大，我们的爱有多渺小。思之再三，我决定正式告之，我们结束了，希望你有幸福的归宿。
她把信封翻转过来，没有寄信的地址，邮戳是广州。
“广州？”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没有去城里而是去了几千里外的广州，人海茫茫，再见他一面，势必登天还难。
她瘫坐在地上，怪不得公公婆婆对自己那么冷淡，他们知道他的下落，就是不告诉她这个外人！
她揉搓着信纸，揉搓着，哭泣着。
她不相信冬生会这么绝情，他出去明明是为了还账，挣了钱跟她复婚，难道外面的世界真的迷了他的双眼，让他动摇了对自己的爱？想到这，她顾不得伤心，爬起来，直奔婆婆家。
婆婆正在收拾衣服，见到她打个愣，旋即平静地招呼她坐下。
公公抽着旱烟坐在炕沿边一言不发。
“妈，您这是去哪？”她轻轻地问。
婆婆叹口气说：“冬生让我们进城跟他一起住，他在城里租了间房。”
“他不是去广州了吗？”她问。
“广州？”老两口对视了一下没吭声。
她扑咚跪在二老面前，“妈”她哭起来，“我天天盼着他回来，我离不开他，您就帮帮我，告诉我他在哪儿，他不要我了，我要听他亲口说，不然，就是死了我都闭不上眼啊！”她伤心欲绝。
老两口老泪纵横，可儿子分明嘱咐过他们，不让告诉她，这不是作孽吗？
过了好一会儿，婆婆扶起她说：“也好，让你们见一面，把话说清楚，谁都不怨恨谁。”她扎进婆婆怀里，孩子般啜泣。
在建筑工地，她找到头戴安全帽，身穿蓝色工作服，操纵吊车的冬生。
搅拌车轰隆隆的响声吞噬了她的喊声，她扬起胳膊挥舞，才引起他的注意。
他冷峻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数秒后，瓦解一般柔和起来。
他跳下车，拉起她的胳膊快步走出工地，远离随时有杂物掉下的危险之地。
他们走到一里外的一个小站牌前停下，那有进城回乡的汽车通过。
他松开攥着她的手，本想发火让这个穷追不舍的女人走远些。
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目光早已把思念表露无疑。
她的拳头捶打在他的肩头，“为什么骗我？你让别人写信说你在广州是什么意思？”拳头落在铁铸一般的腰背上，他心里翻江倒海，“信上已经说的很清楚，你又何必”他说不下去，浓黑的眉毛蹙起一个大疙瘩。
她这才意识到他真想和她分手。
“为什么？”她追问。
他向天冷笑了两声，说：“城里的姑娘多好，人长的漂亮不说，各个通情达理。凤琴，人都会变的，我已经习惯城里的生活，不想再回去，我累了，不想为爱”他把她冰冷的手握在掌心，“我不想伤害你，我们不做夫妻，做兄妹好吗？”
又一个哥哥，她觉得天旋地转，挣脱开手，扶住站牌。这样的话，赵航也说过，她接受了，她真的把他当成哥哥，但是她是多么不想听冬生说做自己的哥哥。
他看她颤抖着，脸色蜡黄，心疼地把她揽入怀中，“走，回家。”说完，拦住一辆进城的车，扶她上车。
“家”是一幢破旧的筒子楼，昏暗的楼道，贴满小广告，鸟巢一样的家。
公公婆婆躲出去了，他用毛巾轻轻擦着她的额头，仔仔细细端详着她，动作又轻又稳。
她展着泪眼，手在裤兜摸索一会儿，掏出一个存折，“冬生，欠赵航的钱我凑齐了，咱回家还钱，好好过日子！”她祈求他的应允。
他接过存折，扫了一眼，扔到床上。
“还了钱，不一样被人瞧不起，靠女人养活的男人，你总有一天会烦的，你要让我生不如死吗？”
“我在工地出力流汗，”他掸掸衣服坐在她身边继续说“心里痛快，活的有尊严，你爱我就忘了我，让我按着我的想法活着。”
她眼里泪水打转，“你要逼我吗？我熬到今天，就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要当陈世美吗？”
他苦笑了一下，显然，他觉得自己够不上陈世美的档次，因为他没有新欢，并且永远也不会有。
“你就当我是陈世美，忘了我，迎接新生活。”他说的并不轻松，但她没有听出来，她沉浸在自己的委屈里，“你忘恩负义，你是骗子”她绞尽脑汁说出恶毒的话。
“嗯嗯，嗯嗯”他一一应了，始终没有抬头。
她喃喃地骂，见他如实招认她扑到他身上，捶他，抓他，咬他，他一动不动任凭她宣泄。
他把她的捶打当成最后爱的激情，她是他生命中唯一一个让他心甘情愿忍受的女人。
让她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会吧，如果能够他愿意每天下班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这个有爱有喧嚣的小巢，“泼妇”他也爱。
但他不敢爱，他强忍着“砰砰”心脏的狂跳，呼呼向上奔涌的热血，甚至男儿荷尔蒙的冲动。
“反攻”就是前功尽弃，他必须做她厌恶的“负心汉”，让她恨是他早想好的主意。
她哭闹累了，停下来，看着一言不发，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她心灰意冷。
她把头扭向窗外，高楼林立，听不到村子里熟悉的人声，牛羊叫声，看不到一张熟悉的，微笑的脸，眼前这个世界是冰冷的，冬生就是被这个世界改造过的陌生人。
她似乎想明白了，城里，乡下是两个世界，她和他不是一类人了。
她抹抹眼泪，缕缕散落的头发，心里升起一丝不安，刚才的不理智一定让他把自己当成没有见识的泼妇。
她坐直身子，他拿来湿毛巾放在她手上，“你别恨我，人总会变的。”她反复揉搓着毛巾，仿佛里面有她要说的话。
他直直地看她，他的话都在眼睛里。他们像大多数吵架的夫妻，虽然硝烟弥漫，但谁都不愿退出战场，蹲守在彼此的阵营里，宁愿僵持，也不愿让对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