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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不顾身红尘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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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夫缓缓说来,又看向那地上被赫连亦掀翻碎了一地的茶盏,“公子心中虽是动了肝火,躁气大,但这打碎的东西,公子还是要赔的”

    后面的话赫连亦没有听清,至于,那句——我看公子一定是喜欢上了哪家姑娘,公子思念姑娘,所以郁结成疾,堵在了心中,便动了肝火。

    喜欢上了哪家姑娘?

    思念姑娘,所以动了肝火?

    笑话旄!

    赫连亦冷笑一声,没有说话,目光再次移到了对面去,却见本来那未合完全的窗子,被风吹的一阵响动之后,继而,只余了一条缝。

    再也看不见里面是何情景。

    脑中只想着赫连泷吻上苏晓,两人缠绵绯恻,津液相抵嶷。

    光只是想着,那怒气便再也压不住,本来一惯邪肆带笑的脸,此时,阴的能滴出水来。

    到底他性子不是那冲动之人,否则,现在他怕是早已掀了这药铺二楼,再过去将赫连泷踹上几脚。

    寒着一张脸,赫连亦强压下所有怒气,扔了一两银子给那大夫,道:“这算是那打碎的茶盏钱,至于那药方,我就不用了。”

    说完,赫连亦出了药铺二楼,下楼的时候,双目一沉,终于明白了那大夫话中是何意思。

    对面。

    正当赫连泷要吻上苏晓时,凤眸突然黯下,愈要俯下的身形顿住,两人几乎是鼻翼对鼻翼的距离。

    她呼出的气息喷洒在他脸上,微热。

    仿佛是意识到自己要做什么时,他突觉很脏。

    去吻他八弟碰过的女人,不是很脏是什么,凤眸冷了下来,看着眼前的女人,莫名变的异常厌恶。

    正巧,苏晓也在这时睁开了眼。

    一睁眼,就对上这张太子神俊容颜,苏晓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先于意识,猛的推开了离她极近赫连泷。

    赫连泷被她推的退后几步,方站好,就听她道:“你想干什么?!”

    语带怒气,极其妨备似的看着他。

    赫连泷是措不及妨,着实没想到她会在这时睁眼,刚才那般大力将她放在床上,她都没有丝毫迹象,而且,怎么听她那话,都觉得有几分好笑的成分在里。

    淡淡一笑,“你是八弟的人,孤不会对你怎样,或是,你自认为,孤会对你怎样?”,他这样说。

    苏晓蹙眉,刚才睁眼,两人着实靠的太近了,不是她自认为,而是说出那话,本就是本能反应。

    “抱歉。”听他这样说,苏晓不再看他,轻轻说了一句。

    抱歉?

    赫连泷眼中闪过不知明的意味,以他来看,苏晓既是他八弟女人,加上此前他在尚书房那一句句都针对她而去,她应对他讨厌才对,更甚者,还会掺些恨意。

    可是,看苏晓那模样,除了开口的第一句有怒气之外,那一句抱歉,蓦让他来了兴趣。

    凤眸不掩情绪,覆了层探究,却见她不再看他,正想说话,她已开了口,“若是无事,太子请出去罢,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太子也很累了”

    她目光落到那余了一丝缝隙的小窗,透过那细小缝隙,可以看见窗外沙沙雨帘。

    苏晓神色明显有些漫不经心。

    那凤眸黯的更深了些许,赫连泷道:“嗯,你一说,孤还当真累了”

    帝都。

    项嫣拿着出宫令牌出了皇宫。

    拿着蝶婳后来追上来,给她递上的伞,握着伞骨的手却发抖的厉害。

    丞相府离皇宫不远,雨势很大,现在去雇一辆马车已来不及,何况,她出宫出的急,身上并没有携带银两。

    虽撑了伞,然身上已经湿了大半,项嫣一路疾行,踩着雨水就向丞相府奔去。

    雨天路滑,帝都街道都是铺的青石,一个快步,项嫣便摔在了地上,膝盖与手肘同时带着痛感传来,她却不管,坚难的爬起身,继续向前疾奔,不敢多耽搁一刻。

    脚下似乎已经走的麻木,当终于看到丞相府门时,项嫣舒了一口气。

    项嫣刚撑着伞到的府六前,便有人迎了出来,喊道:“娘娘,您快点进去吧,夫人快不行了!”

    项嫣一泄,好像没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什么似的,只跟着那人呆呆的向府里走。

    房内,一众人堵在屋子里。

    本来偌大的屋子,此时却显的很是狭隘。

    项嫣走进屋子,看到了那床上躺着的人,心中像被人拿着锤子,狠狠的敲了一下,紧而,项嫣还未走到床边,双脚一软,对着那床上的人跪了下去。

    闷咚一声清响,项嫣双膝落到地上,发出沉重之声。

    床上的人看到了她来,原本浑浊不清的眼神,突然一下明亮起来,对着她口齿不清道:“嫣儿,我的好嫣儿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开心了呀。”

    濒临死际的人,总会说出一些让生者听不懂的话,屋内一众人都不知床上的人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见项嫣移着双膝挪到床边,双眼无神的应着,“嗯,嫣儿回来了嫣儿回来了。”

    还未等她流出一滴眼泪,那床上的人已慢慢闭上了眼睛,逐渐断了气息。

    项嫣想,母亲其实怕是早已撑不住了,之所以吊着一口气撑到现在,不过是为了再见她一面。

    再见她一面

    床上的人枯瘦稿黄,双颊凹下,突出两颊的骨头来,而在她花灯节回宫之前,她的母亲,还是丰膄润泽的。

    他们到底对她作了什么?!

    项嫣站起身来,转身,环了屋内众人一眼,最后落到屋内拐角一脸沉凝的左相项泯,她的亲生爹爹身上。

    她所有的支撑在这一刻支离破碎,碾在她的脚下,渗出了鲜血。

    项嫣扬手一手,指着项泯,“你说,如果我进宫,成了皇帝的妃子,你就会好好待我娘亲,可是你看,她现在成了什么样子,她被你的四夫人害的中了毒,好不容易将人救了回来,却时常疯疯颠颠,不疯时,她又会以泪洗面。”

    “那时,皇帝看中了我,我不愿进宫,皇帝施压,你为保住你的丞相之位,便以娘亲胁我进宫。好啊,我进宫了,然后呢,你又得到了什么,现在她死了,你还能再拿什么威胁我?嗯?”

    或许,在花灯节的时候,娘亲已病入膏肓,她没有察觉,是因为她在宫中,不了解娘亲病情,而她这位大义凛然口口声声说要待她母亲好的爹爹,却是隐瞒了娘亲病情。

    如果,她的这个丞相爹爹,心可以再狠一点,是不是连娘亲最后一面,都不会让她来见,一直瞒到她老死在宫中?

    好像啊,也不是不可能。

    那渗出血,如泉喷涌,一发不可收拾之下,似要将她所有生气夺去。

    项嫣面如死寂,惨淡青灰。

    “混帐东西,你母之事,你以为我不伤心!到用着你来教训我!”项泯神色也不好看,走上前来,一手挥开项嫣指着他的手指,一边说道:“你在宫中不给项家长脸也就罢了,若不是因为我还是丞相,在朝中还能说得上话,你以为你还能顶个娘娘头衔?!”

    项泯脸色凝黑,句句击在项嫣心上。

    仅存的一丝父女情谊被他一句句扯烂,项嫣想,她前世是作了什么孽,才会有这样一个父亲。

    “对,我到现在还能顶个娘娘头衔,还得多夸爹爹呢?”项嫣笑了,笑的无比灿烂,此前,帝京的人都知丞相之女项嫣容貌倾城,一笑更值千金,然却她不常笑,笑容多夹苦涩之味。

    何谓倾城,饶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项泯,在这一笑之下,都觉绚目,更何况是屋内其他人。

    一瞬间,屋内众人都有点恍不过神来。

    “爹爹宰相肚里能撑船,女儿今后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想来爹爹看在女儿死了娘亲的份上,也是不会怪罪的吧”

    项嫣福了福了身,再次勾出一笑,退出了屋内,走出了丞相府。

    丞相府外,极是应景的,雨势直转,暴雨连天。

    雨点打在脸上,有些疼,项嫣回头看了看那静立在雨中的府院,想到府院的某一间屋子内,躺着一个死人,那个死人是她的娘亲,是从小为了她被人下毒致疯,是从小为她被人受了无数伤痕——的娘亲。

    娘亲,别怪我没有好好将你安葬,只是你一生都盼女儿幸福快乐,女儿又怎么辜负你的心愿,所以啊,女儿要去寻求自己的幸福去了。

    这一刻,在屋中未能为她及时哭一场的她,在她走出丞相府的不远处,终于哭到失声。

    元府。

    夜已过半,元辰却未眠。

    他总觉得今夜为有什么什么事发生,果然,子时过半,那府门外似有人在喊他,又好像根本没有声音。

    犹豫半响,他还是撑着伞出去了,打开府门,项嫣一身湿透站在他的府外,紧紧的盯着他,他看见了她的唇动了动。

    那声音被淹没在暴雨之中,细小到他难以捕捉,他只听她说,“娘亲死了,带我去找赫连池”

    ——————————

    太子府。

    门外细小响动惊动了正要入眠的蒙莲,烛火已熄,本想将它重新点起,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屋内一片漆黑,屋外暴雨越下越大,蒙莲走到门边,那拉门的姿势刚做出,门外已响起了谁人的声音。

    “果不其然,我就猜到你在这里。”

    声音一出,蒙莲就知,那是苏师师的声音。

    “我在这里,碍你何事?”另一声音回道。

    那回苏师师的声音是个男子,蒙莲在太子府没有听过,是以,并不知他是谁,但苏师师与这男子这么晚还未睡,直觉告诉她,苏师师怕是又在密谋什么鬼计。

    附耳倾听。

    只听苏师师道:“你在这里,当然不碍我的事,只是太子走前嘱咐明日一早我们要驾马跟上,我只是怕你忘了,所以特意来嘱咐你而已。”

    “嘱咐我?”那人轻笑了一声,“怕是不为这个吧,我曾告诉过你,别妄图在她身上打什么心思,否则,你知道什么后果。”

    蒙莲眼中一丝深凝,他口中的‘她’是谁?

    “后果?这些话我听都听的厌了。你放心,我只对我感兴趣的东西感兴趣,至于其它,你我是站在同一边的人,我又何顾去招惹她,让你生怒,反给自己惹的一生腥。”

    “”

    “刚才我派人去打探,赫连亦已不在府中了。”

    “是么?”

    “赫连亦是赫连池的人,如果他不在府,你猜赫连池在不在府?”

    “”

    “太子走前与我说过,若赫连亦不在府中,赫连池必不在府中,所以,才叫我派人在他出了帝都五个时辰之后前去打探,不得不说,太子可真是神机秒算哪呢”

    “”

    那男子出声极少,除此,便是苏师师自讨无趣的声音。

    蒙莲听完,只觉呼吸顿然沉了下来。

    赫连池不在府中?

    还有,明日

    ————————

    第二日,天明。

    苏晓醒来,推开小窗,依旧在下着雨。

    较之昨日,雨势倒是减了不少。

    推开c房门出去,刚下楼,便见客栈大堂内常公公站在坐着的赫连泷旁边,陪笑着说些什么。

    赫连泷坐在桌边,桌上几碟清粥小菜,赫连泷面前一盏清茶,清雾缭绕间,他长指握着茶盏,递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因下着雨,客栈大堂人稀冷清,赫连泷坐在那边,清闲雅致,若不是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依苏晓那从前的性子,定是会看的痴了。

    摇摇头,不知怎会想到‘从前’这个词语,心内狠狠拧了一下,苏晓这才下得楼去。

    到得赫连泷那边,也不知该说什么,拉着个凳子就坐了下去,那常公公见她如此模样,阴沉着脸就要指责苏晓不懂规矩,哪知,待常公正要张口,赫连泷已出声道:“常福,你也坐罢。”

    常福是常公公全名,在宫内几十年,混到太监总管位置,已鲜少有人知道他的全名,倒是不想太子竟还记得。

    受宠若惊之下,常公公应了一声,戾了苏晓一眼,继而坐下。

    桌上气氛凝重,许是多了太子这样的人物在,哪能随随便便支言半语,常公公一个劲的夹菜到赫连泷面前的空碗里,不时笑笑,道:“主子,这清菜小粥虽不及家里的好,但此去路途遥远,主子还得以身体为重。”

    苏晓一看,赫连泷面前的空碗都快堆成山了,这常公公还往里夹菜,真是不怕吃死太子么。

    真是中国好公公,苏晓心道。

    抬手一招,苏晓唤了小二来,“再来两个馒头,一碗清茶。”

    小二立时应着招呼去了,倒是常公公一脸鄙夷的看着她,“这么多还不够姑娘吃么,虽说咱们不缺这些个小钱,但姑娘未免也太浪费了些。”

    苏晓想笑,什么叫这么多还不够她吃的?面前桌还只剩了空碗好不,都被你这个中国好公公夹到太子面前去了。

    这些天心情不好,根本没怎么吃东西,到底难过不能当饭吃,她就算是铁打的,也会饿啊,好不容易想吃饭了,难不成连清水馒头都不给她么?

    低头想了想,她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倏的想起云葛送她的那块玉佩,微忖,苏晓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可是架不住常公公在她面前念叨,那俗话怎么说来着,不吃馒头也要争口气,苏晓向袖口摸了摸,掏出了那块玉佩,又将小二招了过来,“刚才我叫的馒头就不和这两位的东西一起付了,另加昨晚投栈钱,我用这块玉佩抵了,不知能否?”

    那小二接过玉佩,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玉佩,“当然能,可是”

    “既然能就好。”苏晓打断了小二的话,示意他赶紧将馒头端上来。

    小二哎了一声,即刻奔向了后堂。

    “哟哟哟,姑娘真是好骨气”常公公嗤语,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两眼,又道:“若是真有骨气,那接下来的吃住钱,姑娘权都自己付好了,也省得我与主子操心。”

    这位中国好公公敢情是跟她杠到底了。

    苏晓笑笑,双手一摊,“不好意思,我全身上下身无分文,那玉佩也只够付今日的馒头钱,接下来常大爷您若不想替我付钱也行,若是我途中饿死渴死,也不是您常大爷的责任,只当我是骨头贱,作死作的。”

    话一完,期然看到常公公那黑沉黑沉下来的脸,正好那小二端着馒头也上了来,苏晓拿起一只馒头咬了下去,“常大爷您好人有好报,还是体谅体谅我一姑娘家孤身在外,可怜透顶,好心的替我付了钱,以后您定会有福报的。”

    胀鼓的塞颊,满满的塞着她手中的馒头,肤白雪手衬着盈软馒头,赫连泷不知,那馒头是否表面那样好吃,但至少他一次也没尝过,也不介意去尝一尝。

    ——————

    三人吃完,便要继续赶路。

    苏晓咽完清水馒头,起身,常公公这会儿见她又有动作,挑眉,“这是要去哪儿呢?”

    “如厕。”苏晓头也不回扔了一句。

    可以预见常公公闻话,是何种难看脸色,一丝好笑,苏晓只向着客栈后堂去了。

    后堂里,小二正端着一碟客人要的干切牛肉要送出去,迎面就碰上了苏晓。

    苏晓喊住他,道:“刚才用作抵压的玉佩,等过一段时间,路过这里,我再拿钱赎回,行不行?”

    面上这样说,心中却想不自己怎么可能还会再路过这里,拿云葛的玉佩作抵,本就对不住他,这一番话,就权当说给自己听的好了。

    “行。”

    只听小二干干脆脆应了,苏晓心中愧疚之意才稍稍缓了些许。

    点头,苏晓出了后堂,回来的时候,看见赫连泷与常公公全都凝着眉,身旁的马夫正与两人低声说着什么,直到苏晓走到那边,才听见那马夫轻声一句,“主子,马车不见了。”

    ——————

    另一家客栈。

    赫连池掀目,落到桌对面的赫连亦身上,道:“为何不吃?”

    赫连亦神思显然不在此处,听到赫连池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时少见他有如此模样,赫连池微沉了眉,又问了一句。

    仍旧没有丝毫反应,赫连亦目光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

    风二风三在旁看不下去,伸手在赫连亦眼底招了招,眼前两双手在招来招去,赫连亦怎能没有反应,拂开眼前的两双手,赫连亦终于抬起头来,“八哥,他们应该出了客栈,再迟些,我们怕是跟不上了。”

    “哦?”赫连池不紧不慢举箸,“你何时变成了这般急性子了?”

    话落,赫连亦却要回答,那客栈门边走过来一人,看到赫连池,脸色一紧,快步走了过来。

    那人走到这边,赫连池看出他不同神色,淡淡问道:“怎么了?”

    那人压低了声音禀报,说,“那边似是出了事情,几人还逗留在客栈中,并未继续赶路。”

    并未继续赶路?

    赫连池眸下一深,“再去打探,看看到底出了何事?”

    ————————

    帝都。

    大殿之上。

    霍长风身躯傲挺,任由那个文官说道:“猎场一行,皇上差点受到刺客谋害,霍将军时至今日还未捉到刺客,这且不说。东襄皇子不出几日便会回到东襄,一回东襄,东襄君王必会问起此事,若是到时霍将军还是捉不到那下毒之人,连一个交待都给不出,岂不叫人小看我南靖,更有损南靖国威啊!”

    那文官激昂声音响彻整个大殿,群臣面面相觑,只道有理。

    皇帝坐在那金銮大殿之人,明黄的缎面衬着天威容颜,让人不敢直视。

    皇帝鬓发微白,双目缓缓扫过殿下群臣,一声,“够了!”

    随即,群臣噤若寒蝉,纷纷跪下,“陛下恕罪!”

    群臣之间,唯有霍长风没跪,独独站在那里,轮廓冷硬。

    皇帝一指霍长风,“你,可有何话说?”

    “长风无话可说”停下,霍长风沉默片刻,继续道:“还请皇上给长风三日,三日一过,若长风还是没有抓到刺客与下毒的人,长风甘愿领罪。”

    那不轻不重的话语响在大殿之内,群臣心知肚明,霍长风此言一出意味着什么,若是没有抓到,可能并不是领罪那么简单罢

    下朝之时。

    霍长风却未见到元辰,冷沉眸中刹时抹过利色,他的袖口中还装着那一小方铜镜,当时尚书房门前,他到底还是没有进去。

    昨日赌场之事后,有仵作在尸体房中细微探到有迷香之味。

    此仵作在京验尸几十年,那迷香之味被房中腥气掩盖,虽是细微之极,却还是依着几十年的经验闻出了那迷香中的一味成分。

    一般制作迷香,必要工序明确c材料精细,而那迷香中的一味成分,却是一般迷香中用不到的东西,特殊且又平常之极。

    只是,就是这一味成分,让霍长风想起猎场中毒的时候,后有太医去帐内燃的那檀香中检查,也检查到了这一味成分。

    当时不觉奇怪,现在看来,并不是巧合二字可说。

    思绪追溯到那日城门口的一幕,霍长风眼神骤然寒下。

    赌场那具无头尸体是那日在城门中扇了青衫男子一巴掌的大汉,而那青衫

    ————————

    逍遥候府。

    元辰从府门口跨出,身后跟着项嫣。

    她双眼无神,每走一步都像是要倒地的颓靡。

    他何时见过这般无助的她?

    心疼自是不必说,然更多的是毫无来由的怒气。

    猛的回头,元辰看着她道:“你没听见么?刚才那小婢说赫连池不在府中,这下你可死心了?”

    昨夜她淋了那么大的雨,她跑来府中找他,说她娘亲死了,他一震之下,却听她说,要他带她去找赫连池。

    他知她的娘亲对她意味着什么,他知她的娘亲的死对她亦意味着什么,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她最脆弱的时候,她想找的人不是他,而是赫连池。

    不是不失落的,更多的只是心疼那时站在他府门外的她,所以,暴雨漫天中,他将她拥入怀中,说,“好。”

    然而,那时她已被暴雨浇的嘴唇发紫,瑟瑟发抖,他不顾她的挣扎,强行将她抱进府中,为她烤火,为她暖暖身子。

    她眼中充血,知她性格倔强,他只得以同样的法子对她他,将她死死圈在了他的怀中,焐了一夜,亦,箍了一夜。

    哪怕,换来的只是她一巴掌。

    第二天,她一醒,他便带她来了逍遥候府。

    后来到了逍遥候府,那个叫绿翠的婢子,告诉两人,“赫连池已不在了府中。”

    哪知,她一听,脸色竟比昨日还要更加灰白几分,他的心顿紧,看着似要随风倒地的她,冷笑一声,出了府门。

    何谓死心?

    项嫣木然的看着元辰,“你走吧,不找到赫连池,正如你说,我是不会死心的。”

    果是他自欺欺人。

    他给她一颗真心,她却将它踩在脚下,肆意贱踏。

    很久很久,他已习惯了她将他伤到鲜血淋漓也好,死去活来也罢,他总归爱她,如同附骨之蛆,流入血液。

    正如此时,他看到她这般木然,倔强到不找到赫连池绝不罢休的样子,胸膛间所有的怒气一下消散,只余无尽的悲怆绵延,他道:“好,你既如此执著,那我便带你去找赫连池。”

    ————————

    绿翠合上房门,背靠在房门之上,微微出神。

    项嫣刚才来的时候,脸色明显较之平日不太寻常,而对于她突然带着元辰来找赫连池此举,绿翠心底愈发觉得奇怪。

    她跟在赫连池身边许久,心思也变的缜密起来,或许不仅仅是奇怪,恐怕还有一分担心在里,毕竟项嫣与赫连池青梅竹马,还订下过婚约,与苏晓不同,从一开始,赫连池便和她说明,他与苏晓的关系。

    而现在

    项嫣要找赫连池,找他做什么?

    有何事?

    一串串问题从心底冒了出来,绿翠叹了一口气,拉开了房门,对着门外廊上两个家丁招手道:“你们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

    太子府。

    后院,小雨未歇。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暗处,雨点打在马车上滴滴嗒嗒的声音作响。

    苏师师旁若无人的上了马车,马车前站着一青衫男子,男子并未撑伞,任由那雨打在身上,却并无所觉。

    蒙莲躲在远处静静瞧着那辆马车,视线落到那青衫男子身上,看的久了,忽觉那青衫男子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然而怎么也想不起来。

    男子牵着马车从后院出了去,蒙莲看在眼里,直至青衫男子连同那辆马车一起消失在了视线中,蒙莲才一边思索一边迈着步子回了房。

    房内枕下一把银鞭,下了决心似的,蒙莲轻轻拿起,顺势一挽鞭花,在房中带起一股劲风。

    抚上银鞭,蒙莲眸含幽芒,出了门去。

    亦是从后院出的府。

    视线尽处,一片雨雾茫茫,那马车早已不知去了何处。

    蒙莲目光浅凝,转身擎伞一脚步入雨雾之中。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身后便有人叫住了她,“太子妃,这是去哪里?”

    一转头,只见霍长风站在她的身后,淡淡看着她。

    蒙莲与他见过几次,帝都也曾沸沸扬扬传过这位骠骑大将战场如何如何之事,倒是那些不过是传闻,两人几次相见,都未曾说过一句话,这次,他在这里出声喊她,是碰巧?

    还是其它?

    蒙莲面上只露出了疑惑的神色,问道:“霍将军,有事?”

    “无事,只是最近在办一件案子”

    “哦,既是办案,霍将军来这里作甚?”蒙莲问道。

    “太子府最近可进了陌生人?”霍长风甫然反问。

    惊疑之下,蒙莲脑中一瞬想起那个青衫男子,但又将它压了下去,笑笑道:“霍将军为何会这样问?”

    “因为这人,也许是在猎场下毒的人。”霍长风一字一句出声。

    “什么?!”大惊之下,蒙莲叫出声来,来不及压下所有慌乱,蒙莲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青衫男子潜在太子府,而太子与赫连池是对头,如果猎场时是青衫男子下的毒,怕是他们都错了,那毒不是冲东襄皇子去的,而是冲着赫连池去的!

    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了开来,慌猝不及之间,蒙莲只道:“我知道那人在哪!”

    ————————

    客栈中。

    三人脸色凝重的像是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这三人中当然不包括苏晓,却是,难得一见赫连泷这般脸色,苏晓遂是笑了一下。

    这一笑,落在别人眼中,更像是嘲讽。

    中国好公公指着她的鼻子叫道:“主子,马车不见,莫不是她偷偷藏的,否则,听到马车不见,她那般高兴作甚?”

    她不高兴,莫非还能哭不成,只是最近哭的够多了,那样的感觉,不仅累人,而且累心。

    苏晓掀了掀眼皮,“我没那功夫。”

    常公公虽不喜她,但由于太子在场,到底不得不收敛些。

    眉眼上吊,常公公斜着她,嗤了一口。

    赫连泷看向那马夫,“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大约是寅时左右,因要给马喂草,小人起的早些,本来马车停在了客栈后院,小二还给了那小二些许银两,让好生看着,可是,一到后院,便发现马车不见了。”

    “有没有其它人去过后院?”

    “主子交待过,要看好马车,小人谨记主子吩咐,没敢将马车放在客栈马厩,只让小二找了个能停放马车的地方,于是这才将马车牵去了后院,昨夜小人守马车守到深夜,并无发现什么不对,但一早起来”

    说到这里,所有事情全已交待清楚,苏晓望着赫连泷深思模样,不禁开口,“再雇辆马车不就行了,还是马车上有什么重要东西,所以,你们要这般着急的去找?”

    音毕,赫连泷凤眸浅缩。

    苏晓见他这般,笃定心中那想法,那马车上必是真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你呢,这么想再雇辆马车,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想让别人揭穿你的身份?”

    似是明了他会这么说,苏晓平静回道:“嗯,真的很迫不及待呢”

    她之前把常公公回的噎语,现在又再牙尖嘴利的回他,那浅缩的凤眸漾开危险的味道,“真是有趣。”

    叫来小二盘问马车之事。

    小二连忙摆手,“那后院无人住,平日也就堆些杂物,哪敢有人大着胆子去偷公子马车?”

    赫连泷周身气势越发凌人,那小二说着说着就哆嗦起来,客栈老板许是看出了这边出了事,几步走了过来,道:“各位客官,出了什么事?”

    马夫只将马车不见的原委再次交待一遍。

    客栈老板听完稍斟,“客栈的这些小二与杂役几乎都在前面忙活,哪有闲功夫去后院,更别提偷公子的马车了”

    “马车在你的客栈不见,事以至此,你作为客栈老板,必是要给出一个交待不可。”赫连泷不急不缓道。

    作为一国太子,饶是现在做了平常人家装扮,而在一举一动间,怎么都会散发点那叫做威严的东西。

    客栈老板听见赫连泷如此说,心不禁一下提了上来,想了半响,客栈老板忽然叫了一声,急道:“莫不是我那侄子偷的?”

    “侄子?”

    “哎呀,我怎么这么糊涂,我那侄子好赌,昨日有人上门讨债,他没处躲便到我这里来了,我当他是侄子,不忍他被人到处追债,就让他去了后院先躲躲。”

    “我这家奴说昨晚在后院一直呆到深夜,为何没有见到你的那位侄子?”赫连泷问。

    “他是深夜之后才来的,躲了两个时辰又离开了,我侄子好赌成瘾,欠了好多债,但若真是他偷了公子的马车,公子尽可报官!”

    “可知他家住何处?”

    有了头绪,事情则简单许多,旁边常公公舒了一口气。

    那马车上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直觉得告诉苏晓这件东西应该很不简单。

    ————————

    赫连池那边,有人去报,说赫连泷一行人跟着客栈老板不知去了哪里。

    让人继续跟着,赫连池负手站在客栈厢房内,望向窗外汴邑细雨迷蒙之中景色,重眸之中不比这窗细雨迷蒙来的轻浅许多。

    苏晓跟在赫连泷与常公公身后,前面客栈老板带头急急走着。

    一行人撑着伞,向汴邑街深处走去。

    拐过几条暗巷,暗巷甬道坑坑仄仄,积了好多雨水,冗长巷道尽处,可看见几处破落的院子,客栈老板带着一行人进了那其中一座院中。

    常年累月,院上的壁皮,都差不多脱落了干净,进去之后,客栈老板敲了敲院中的房门。

    久敲无人应声,客栈老板再无耐心,使劲一推,那房门立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

    潮霉之味迎着客栈老板推开的那扇门扑面而来,苏晓站在门边看向里处,里面桌椅全都结了蛛网,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赫连泷看向客栈老板,“人呢?”

    客栈老板有些慌促,“可能是被那些他欠赌债的人带走了,也有可能回老家了。”

    “是么?”

    “着实不敢骗公子,不过,若是找不到的话,我一定会重新买辆马车赔给公子。”

    “赔?”赫连泷凤眸一挑,“你以为是你赔的起的么?”

    话语间无形的压迫之势,在这位南靖太子身上,此时,终于显露无遗。

    明明是以一种平淡口气说出,却仿佛给人一种杀伐天下的错觉,苏晓想,若是真的找不到的话,不能保证,那客栈的老板项上人头能不能保的住。

    客栈老板身体一颤,急忙点头,说道:“我这就去找那些他欠赌债的人,看能不能找到。”

    “不用,你带我们前去就好。”赫连泷说。

    ps:一万字真不是盖的,手的码的麻了!!!!

    这两章可能跳的快了,因为要为后面情节做些铺垫。有人说,男主与女主几乎都没怎么交集了c

    都聚在后面了好么?求点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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