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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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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回答,但摇了摇头,虽然是稍隔了一会儿。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不应该走。”她叹了口气,沉默了片刻,把脸转向了窗子。“天完全黑了。都忘了我该走了。起来吧,安德烈,咱们走吧,你说了你要送我的。走吧——这样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多待一会儿。你别再胡思乱想了。你不是一个人。你如果只是一个人的话,你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好了。”

    黑暗中看不见泪水在她双颊上流淌。

    这次见面以后过了三天,寒风刮来的积雪消融得快要露出原来冰层的时候,安德烈·古斯科夫准备到阿塔曼诺夫卡去一趟。他早就想要去村边走一走,但总是克制着自己,他怕由于某种偶然事情或疏忽大意而暴露了自己。如今,经过和娜斯焦娜谈话,从她那里了解情况以后,他再也忍耐不住了。而且很奇怪,现在他甚至觉得非常自信了,好象忽然得到了一种回到这里来的特殊权利似的;他不怎么害怕了,也不大考虑可能面临的危险。另外,天气暖和了,春意一天浓似一天这对他来说,也是再好不过的时机,稍一迟疑c等待,河一解冻,为时就晚了。

    晴空布满繁星的黑夜即将消逝。就在这时,古斯科夫走过了安加拉河,从村庄的下边绕过,上了山。他自回来以后,还没有从这面看过阿塔曼诺夫卡。现在,他觉得村庄显得似乎比原来更小了。他望着那些低矮的木房,它们好象不是立着,而是沿街倒着的一样,低得快要贴地的c各色各样的窗户(有的有护窗板,有的没有),看去好象是一块块补钉,屋檐几乎着地,四面围着一排排长长的粗笨栅栏。古斯科夫好不容易才认出这些房屋。他本来非常熟悉地记得,谁家房屋在哪里,可是如今仔细看去,几乎对每一家房屋都感到有些茫然:象是那一家的,但又象不是,从房屋的位置看,当然是那一家的,可是看外表,却又不能判断。这是因为天色还没有大亮,天空暗淡朦胧,还是由于战争,没有干活的男人,村庄真的变得这样破旧了呢?

    他好久没有理睬自家的木房,故意不去看它,为的是先让自己哪怕有片刻时间熟悉熟悉这座村庄,感受一下临近它的心情,使自己相信不是在回忆中,而是真的看到了它。但是,这种心情并不迫切,因为在他外出的年代,特别是在他住在附近地方的几个月里,他强制自己不去了解阿塔曼诺夫卡,在很大程度上他已与它疏远了。有什么办法呢:村庄就在这里,而他却不得不在那边游荡。他不能在村庄里生活,甚至死后也不能埋在这里。既然这样,又何必徒自苦恼c伤心c郁悒而伤神呢?有时,古斯科夫从安加拉河对岸偶然一眼看到这岸露出的阿塔曼诺夫卡的一角,但他仿佛是以一种倦怠的c漫不经心的c甚至是种嘲讽自己的心情开始回忆:那里有什么东西是他曾经需要过的呢?本来有个时候,有过他需要的什么东西,但究竟是什么呢?——他却想不起来了。

    那所木虏——在这里他出生c长大,并且住着世间他最亲爱的家人——正好面对着他,位于村庄街道的下坡。最后,古斯科夫做好了准备,全神贯注,把目光转向自家的那所木房:还是朝着山地,也就是朝着他这面的那三扇窗户,房子的左前角依然倾斜着(父亲说过:木房和它的主人一样也是个瘸子),仍旧是那个象接修起来的穿堂,用大圆木建造的,坚固而宽敞,顶盖是一面坡的,上面杂乱地堆放着各种无用的东西。这所木房很牢固,结结实实,但因有个时期照管不周,一个屋角下陷了。这恰好是在战争爆发的那年夏天。本来打算在割草季节以后,请些庄稼人来“帮工”,一鼓作气,而不是慢慢腾腾地,把基础打好,修直这个屋角。“请人来了,修直了!”而今,老头儿当然连想都不敢想了。房屋只能这样歪着了,直到它完全倒塌,或者等到一位能干的主人来修理。不这样,还怎么办呢!父亲和母亲都不能支持多久了,而娜斯焦娜呢娜斯焦娜也未必还会留在这儿,即使留下,也不会是她单身一人了。

    古斯科夫聚精会神地注视着这些窗户,仿佛是希望透过窗户看到屋内的一切。紧右边的窗户,是做饭的地方,紧贴这扇窗户的外面是鸡窝,窗内正对面是一个俄国式炉子,近来母亲白天黑夜都躺在上面。炉子还未生火,没有冒烟。但是,马上就要起床,母亲就要呼唤娜斯焦娜了,娜斯焦娜就要去取松明了。紧左边,靠斜屋角那边的一扇窗户,是娜斯焦娜住的地方。现在,是她快要睡醒的时刻了。她仰面躺着,伸着两腿,还是那个老习惯,双手搂着肚子——如果现在娜斯焦娜真的怀了孕,这个习惯对她倒是大有好处。——原来一个人可以在很早,在许多年以前,就培养以后他所需要的习惯:娜斯焦娜早在战前,没有任何明显的原因,似乎只是由于盼望怀孩子养成了搂着肚子睡觉的习惯——而现在可真的祈求到了,搂出来了。今天安德烈一定能确切地知道,他的希望是否没有破灭,没有落空,今天娜斯焦娜会给他暗示的。如果没有发生什么事,晚上她是会在澡塘生火的。可是,此刻娜斯焦娜不知道他在这里,就在她跟前。今天夜里她不会在澡塘等他,因为上次见面时他只是说了要到安加拉河边来。

    古斯科夫在想:娜斯焦娜这时正躺在床上——睡得正熟,头发松散着,伸着两只胳膊,暖呼呼的,内衫在腹部紧紧地裹着,睡了一夜显得微微肿胀和苍白的面颊,还略略有些颤动,她仿佛是在尽力回忆些什么。当古斯科夫的头脑中浮现出娜斯焦娜在黎明前熟睡的模样的时候,他愣住了。一个非常细小的气泡在他的喉咙里裂开了,响了一下。古斯科夫叹了一口气,把目光转到左边一排粮仓上去。这一排粮仓最边上对着他家院子的那一间,现在从这里却望不见。娜斯焦娜在上次谈话中曾回忆起他俩就在那里度过了新婚之夜。娜斯焦娜在那次回忆中,没有谈到所有的情景。她没有讲到使她吃了一惊的公鸡打呜。当时她觉得这是一个不祥之兆,好久她都不愿忘掉。“不吉祥,不吉祥”——她一再重复说,而安德烈却尽力安慰她:“你听公鸡叫吧,信你的吧,它们老在这里叫的。”

    晨曦终于完全冲破了黑夜的束缚,天亮了,村庄显得从地面稍微升高了一些,也靠近了一些。从烟囱里缓缓地冒出了缕缕炊烟,听到了一些微弱的,似睡似醒的,模糊不清的声音。娜斯焦娜也起身了:对着火炉的那扇窗户,若断若续地闪着红光。门角一晃,门开了。有人走出来了,可是栅栏挡住了视线——是谁呢?是娜斯焦娜还是父亲?该是娜斯焦娜去给牛挤奶了,可是在挤奶以前大概父亲还要给牲口添料,也许这个活现在也落在娜斯焦娜肩上了——谁知道那里究竟是谁呢!母亲万一被某种不安的感觉所触动,她费尽气力,蹒跚地走到外边来了。她站在那里,等待着,似乎想弄清是什么把她从屋里引了出来,还会把她引到哪里去?难道母亲真的完完全全地丝毫也没感觉到他就在这里,就在她跟前吗?

    安德烈站着,望着,回忆着,但不知为什么始终没有感到沉重,没有激动,没有痛苦——也许是因为这些感情还没有被唤起,还没有活动起来,也许他真的已经把它们扼杀了。甚至连他本人也对自己镇定自若的心情感到惊讶,因为四年以来这是第一次站在故乡面前呀!而且,他站在这里,心里明白,也许他再也没有机会这样站着了,即使是无动于衷。在那里,在河那岸,他受尽了折磨,痛苦不堪,甘愿付出任何代价,来看看自己的故乡阿塔曼诺夫卡,哪怕是最后一次,即使看一眼也好。正是为了这个,他才走到这里来——如今真来了,而精神上却是一片空虚。难道真的一切情感都完全涸竭了吗?

    为了检验一下自己的感情,于是他把目光转到维佳·别廖兹金的木房上去。维佳——他同岁的伙伴——已经牺牲在莫斯科近郊了。这所非常熟识的木房也在冒烟,现在里面住着娜季卡和她的孩子们。当维佳和母亲分居时,是安德烈帮他从村子的上坡搬到这里来的。说实在的,有多少东西可搬呢?套上马车,往车上扔了两三个包袱张床c还有一把椅子——这就是全部家当。长凳c桌子还是在这里新制做的,工具是安德烈从家里拿来的。当时,安德烈和维佳做好了一件什么家什,娜季卡不中意,她就没完没了地唠叨起来——于是,他们俩不管娜季卡怎么尖声吵嚷,怎么挣扎,硬是把她弄到屋顶上去了。他俩取笑她,听她大声喊叫,闹得全村儿都听见了。他们要她请酒喝才肯把她从屋顶上弄下来,还真的喝上了,她答应请他们。娜季卡没有办法——她不敢跳下来,又没有梯子。

    安德烈的这段回忆也是轻松的,既轻松又生动,正因为这样,才在一切回忆中首先浮现出了这段往事。可是,当维佳的面容c声音c步态c姿势——整个维佳的形象逼真地出现在安德烈头脑里的时候,他就惶恐不安起来了。好象维佳刚才还站在他身旁,只离开了一会儿似的。“真怪,——古斯科夫想道——他死了,可我象是看到和听到活着的他。这会儿究竟哪种现象更可信些呢?——是维佳,还是我的记忆?有没有一个人也是这样清楚地,比如说在回忆中看到我呢?按理,我是更容易让人们看到的,应该是活人更容易让活人看到啊!

    不,大概这里是另一码事——他打断自己的想法——维佳尽了自己的职责,他坚持到底,大家都知道他的结局如何,而你是怎么样了呢?谁也不知道。人们现在都避免想念你,你连一个可以引起人们回忆的藏身之地都没有,你虽然活着,可是对人们来说,你就象去冬的积雪一样,已经消失c融化得无影无踪了。而且,人们怀念一个人,一定是有根据的,对他的评价是恰如其分的,所以怀念你将永远感到羞耻,因而都要回避这样做,就象你目前躲避人们一样。你不要抱希望,不要抱任何希望——现在你是没有前途了。”

    他仍旧平静她寻思着,不再理会刚刚想到的那些了。没有前途就没有吧!!当他死了的时候,不管人们怎样议论,对他反正都一样,他的尸骨在坟墓里不会因此感到痛苦,人死了都是一个样。古斯科夫的注意力,仍和先前一样,被自家那所木房吸引住了,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他一下就看见了父亲。他甚至觉得听到了小栅门吱吜地响了一声。父亲随手掩上了小门,停了一停,朝着安德烈站立的那座山上注意地望了一阵,好象猜到他就在那里站着似的。接着,父亲,迈着一向微跛的步子,向街道的右方走去,嘴里冒出不知是呼出的气,还是抽烟吐出的烟——从远处分辨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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