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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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个姐姐, 说起来着实当得不太称职,与其讲那时候是在照顾弟弟, 不如说是“玩小孩”。

    给他穿女孩子的衣服,戴发卡扎小辫,把学校里的小姐妹叫来看;瓜分他的零食,隔壁奶奶给他的橘子汽水, 大半都进了她嘴里;喂他吃糖, 非要他亲她脸蛋, 亲一口给一颗, 最后没分没寸地喂到他蛀牙

    这些都还只是他记得的。听妈妈说,在他记事之前,她还有很多壮举。

    可就是这样一个姐姐,却让他记了那么多年。

    在港城第一次学抽烟,店里一整排形形色色的香烟,他只盯着“深青”两个字移不开眼。

    “发什么呆呀,”林深青催促起来, “嫌沙发地儿太小,不够你发挥, 要到床上去?”

    “”

    贺星原有点后悔来这趟了,皱皱眉说:“我没别的意思。”

    “?”

    “我是说,我来哄你睡觉,只是把你当姐姐待。”

    这下换林深青静止了。

    这种冷冰冰的静止, 让人觉得下一秒, 她的表情就会出现裂变, 炸成一头母狮子。

    但结果她只是笑吟吟地说:“原来你喜欢这种调调呀,那行,开始吧,不习惯用嘴的话,用手也可以。”

    “”

    贺星原脑子里绷紧的神经快断了:“我”

    “想什么呢?”林深青不解地眨眨眼,指指自己后背,“讲故事不会,拍拍也不行?”

    “”

    跟她说话就像坐过山车,一瞬升高一瞬坠落,起起伏伏身不由己。

    他在几近窒息的气氛里,尽可能平静而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哦,行。”

    林深青其实原本没指望再入睡,但被人轻轻拍着后背的感觉却意外地美妙,大概过了小半个钟头,她奇迹般不省人事,再醒已经艳阳高照,满屋子葱香味道。

    她识酒识得嗅觉灵敏,一下分辨出是加了蛋皮c紫菜c榨菜的小馄饨。

    眼还没睁,林深青就先笑了。

    连她喜欢的吃食都打听了,还说什么当姐姐待呢?这个点早该迟到,果然在女人面前,作业什么都不是。

    料理台那边传来瓷碗碰撞的响动,紧接着,有脚步声朝这边靠近。

    林深青曲腿侧躺在沙发上,一手撑额,笑意盈盈地等他来。

    然后等到了苏滟的声音:“一大早对谁搔首弄姿呢?赶紧起来吃饭。”

    “”

    林深青花了一整天,来消化自己最终还是输给了作业这个现实,直到傍晚宋小蓓送来一套礼服和配饰,才记起明天要跟傅宵参加酒会。

    金越酒店离她这儿大概半个钟头车程。第二天入夜后,傅宵到白麓湾接她。

    他到的时候,林深青还在衣帽间挑手包,磨蹭了会儿才下楼,出去后,一眼看见电子门外边放了一个小小的快递箱。

    她指着箱子,问车后座的傅宵:“又去花鸟市场给我批发东西了?”

    傅宵往外瞄了眼:“什么玩意儿?不是我放的。”

    “那又是谁?”林深青深沉地叹了口气,踢开箱子上车,“伽月能不能注重点隐私,保护好员工住址信息,别老让癞蛤|蟆觊觎天鹅肉?”

    “行,是老板我失职。”傅宵叫司机开车,又上下打量她一眼,“怎么不穿我给你准备的?”

    林深青今晚穿了香槟色的鱼尾裙,掐腰包臀开背的款式,发髻低挽,修长白皙的脖颈上坠一条金月牙项链,垂下的流苏嵌入深v开出的阴影线里。

    而他准备的那套黑色系,比这勾人魂的一身保守不少。

    林深青瞥瞥他:“你给的那身穿了能老十岁,怎么着,还得叫我迁就你年纪么?”

    傅宵今年三十一,在多金的上流圈算得上年轻,再加上长相周正,浓眉高鼻,搁外边也是吸睛无数的抢手款,说他老,实在有点过分了。

    他瞥瞥她:“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贺家那小子嫌弃你比他大么?”

    “”

    生意场上的男人说起话来,那真叫一针见血。

    贺星原像避瘟疫一样,已经近四十八个小时没联系林深青,倒是他留下的那句“只是把你当姐姐待”,像魔咒一样在她家客厅立体声循环播放了两天。

    林深青笑了笑:“你这话说反了,是我嫌弃他小。”

    傅宵耸耸肩示意怎样都无所谓,开始说正事:“这次是金越的小赵总邀请了国内几家酒庄,开宴预祝今年的葡萄采收一切顺利。我们是今晚的龙头,到场给个面子,意思意思就走。”

    “你什么时候连姓赵的面子都给了,早说是他做东,我就穿那身丧里丧气的乌鸦黑了。”

    “唉,现在知道我用心良苦了吧。”

    比起傅宵这样表面不正经,内里把着杆秤的人,金越的小赵总就是典型不学无术的纨绔了,一年前追求林深青,对她死缠烂打了好一阵,也不怪她现在嫌恶至此。

    “不过你别小看赵家,”傅宵继续说,“前阵子,金越拿到了法国拉塔酒庄的合作项目。”

    “法国人这么没眼光。”

    “本来是轮不到金越,谁叫贺家出事了呢。”

    贺家经营的香庭酒店在国内乃至亚洲都称得上顶尖,可自打当家人贺从明在那场空难中身故,内部就乱了套。

    “死个当家人乱成这样,说明本来就不牢靠。”林深青疑惑,“贺家剩下的人里,就没个顶事的吗?贺星原喊贺从明叔叔,他爸呢,他爸是贺从明的哥哥,不出来做主?”

    “从没见过这号人,传言是贺老爷子早年的私生子。就连贺星原也是半路才被接进贺家的。”

    “那贺家现在谁管事?”

    “贺从明的儿子呗。文文气气书呆子一个,不是做生意的料。”

    林深青来了兴致:“那贺星原呢,是因为他爸不光彩的出身,所以不够格么?”

    “恰恰相反。”

    林深青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傅宵说:“贺老爷子过世后,手里股份一半给了儿子贺从明,一半给了孙子贺星原。当年贺星原还在念中学,可他堂哥,也就是贺从明的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一杯羹没分到。现在贺从明死了,股份均分给老婆儿子,贺星原反而成了香庭名义上最大的股东。你说他够不够格?”

    林深青惊了:“那还在大陆学什么开飞机,赶紧回去继承家业拿钱啊!”

    傅宵嘴角一抽:“拿了钱又不会给你,你激动什么。”

    “说不定呢?”她叹口气,“真不理解这些富三代的脑子。”

    说话间已到金越,林深青下了车,跟傅宵上了二楼,往宴会厅方向走,临进门时,余光里进来一道人影。

    她的目光下意识越过走廊栏杆往大堂瞥,这一眼望去就停了脚步。

    贺星原和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进了大堂,正跟前台说话,估计是在登记房间。

    傅宵跟着停下,愣了愣:“这人是阴魂吗?”

    “谁说不是呢?”林深青脸上堆着笑,眼睛里却有杀气。

    傅宵看她一眼,又看看贺星原身边那个身段妖娆的女人,压低声说:“那女人身上一股风尘气。”

    林深青微笑:“看出来了。”

    “对着你一本正经调查事故,带着这么个‘小姐’来开房,眼光次了点啊。”

    “何止是‘点’?”

    林深青这句稍稍大了点声,出口就惹来底下人的注意。

    贺星原大概也没想到在这儿碰上她,抬头的一瞬明显错愕了下。倒是他旁边那个女人,用力盯了林深青一眼,好像并不意外她出现似的。

    林深青不关心这个女人,弯唇笑笑:“所以我说啊,真不理解这些富三代的脑子。”说着挽上傅宵的胳膊,转头走了,进宴会厅前,拿出手机拉黑了贺星原的号码。

    底下贺星原目光骤然变冷,看向身边人:“你大老远从港城飞来,又非要住金越,就是为了堵她?”

    朱娆无辜地眨眨眼,摇摇头:“我不知道她会来啊。”

    他嗤笑一声:“在我这儿,就别来坐台那套了。”

    朱娆脸色微变,承认道:“我是听说金越今晚邀请了伽月的人,所以想来找她当面”

    贺星原没把话听完就转身朝电梯走。

    朱娆一路跟他到了二楼餐厅包厢,看他一言不发地拉开座椅坐下,小心翼翼开口:“星原,我以为我们应该是一条船上的人。你婶婶和你堂哥沆瀣一气,害死你叔叔,又把他财产剥干净,你”

    “朱小姐,”贺星原轻声打断她,“先不说你这些臆想无凭无据,你拿什么身份跟我上同一条船?我叔叔在的时候,把你养在外面,现在他不在了,你指望进贺家?”

    她使劲掐着手心深呼吸:“虽然没有证据,但你也发现了,你婶婶在你叔叔出事后态度多可疑,否则你不会接受我的提议,去接近那个酿酒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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