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婚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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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元十六年八月廿四, 宜嫁娶。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下了一阵阵雨，驱散了秋日里遗留的闷热，到红日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刚好停了下来。
郑叡站在尚在滴水的回廊上，抬头凝望日出的朝阳, 气息间尽是雨后初晴的清凉舒爽。
他转头望了一眼大兴宫的方向, 莞尔一笑，唇角不深眼中笑意却浓。
“当新郎官的人就是不一样！”
郑叡肩头被人拍了一记, 他回头一看，郑虎身着一身簇新的暗红色衣裳, 正大笑着拱手跟他恭喜。
“自来了襄京城，我总觉得你整日里忙这忙那, 连带得我见你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看你真心笑开来的时候真比在晋江城少了许多。”赵虎有些感叹地道。
郑叡道：“刚入京时, 陛下因我与双双私定终身一事, 本就对我有所不满，我自然要殷勤些。如今, 算是苦尽甘来了。”
赵虎又笑起来，这次的笑容中却带了几分揶揄。“陛下那么重用你，哪儿有对你不满的样子，这话叫外人听去了, 可要人觉得你这人不实诚了。”
当然了, 私底下陛下常对郑叡常没个好脸色倒是真的。这点赵虎也理解, 天下间疼爱女儿的老父亲都这样, 他对着未来女婿余元青, 不也一样吗？
思量间，余元青就提着一个食盒小跑过来了，殷切地道：“伯父，您这么早就来了？正巧，郑大人今日起早后就忙着，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您和郑大人一起吃点。今日还有的忙，可不能饿着肚子！”
赵虎毫不客气地接过食盒，从里头翻出热腾腾的包子，塞给郑叡两个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嚼起来，嘴里有些含糊地对郑叡道：“我吃了才来的，随便尝一个你府上厨子的手艺就好，你快吃。”
刚说完话，赵虎就啧啧嘴巴道：“你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嘛，就比双双妹子的手艺差一点点了。”
说着，他便拍拍郑叡的肩膀，“果然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陛下私下看你不顺眼又咋了，皇后娘娘对你可是真的好着呢。你看哈，我们两家的下人都是皇后娘娘给安排的，可你家灶上做出来的这包子，可比我家那两个厨娘做的好吃多了。”他抬头望了望回廊前方，“这庭院，也比我家好看多了。”
郑叡眼中笑意加深，道：“双双也费了不少心思。”
她每回来昭靖伯府，总是要指点一下府里的下人的，不论灶上还是花园都没漏下过，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郑叡慢条斯理地咬着包子，赵虎搭着他的肩，感叹道：“一年前的今日，咱们还被北翟人围困在晋江城，那时候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是真的怕咱们守不住晋江城啊。万一城门破了，我自个儿倒也罢了，身上一条命随时可以豁出去，可就怕我死了之后，我的妻儿会被北翟人捉去为奴为婢，生不如死。那时候哪里能想得到还有今日的好日子啊！我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大老爷们做了京官，你呢，更厉害，都做了咱们大周皇帝的女婿。”
郑叡提醒道：“双双只是陛下的侄女。”
赵虎摆摆手，“有什么差别吗？全襄京城的人都知道陛下爱护昭明公主，跟自己的亲女儿根本没两样。咱双双妹子那亲爹，襄京城里存在感几乎等于没有。”
他说完，便自己“呸、呸”了两声，“嗨！我又给忘了，现在不能再叫‘妹子’了。”
郑叡笑笑道：“私底下叫叫还是无妨的，陛下也不会怪罪。”
赵虎一乐，道：“确实，陛下这人待人亲切。”
郑叡思忖，嘉元帝待赵虎，可能真的只有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了。虽然都是在晋江城对双双多有关照的人，他就没赵虎这个待遇。
但愿今日之后，木已成舟，陛下也能转变一下对他的态度。
巳时起，宾客陆陆续续上门了。
郑叡到府门口恭迎贵客，时而还需要抽出身来调度府中下人，赵虎自诩郑叡半个家人，也跑前跑后地帮忙。
昭靖伯府中红绸漫天，好是一番红火热闹的景象。
与忙碌的郑叡相比，霍成双便则是另一番样子。
虽然她这一日卯时不到就被叫了起来，不过却像是一个木偶娃娃似的任人摆布的份儿，从穿衣到妆容，基本就没她自己动手的份儿。
阮皇后来得比霍成双起身还要早，看着眼底泛着淡淡青色的侄女，无语道：“昨晚不是叮嘱过你要早点睡吗，睡不着就喝一碗安神汤，怎么还是有黑眼圈了？”
这精神头看起来都是不错，没有困倦的神色。
霍成双无奈道：“喝了安神汤呢，可我还是一直睡不着。那安神汤又不好多喝，我只好熬到了快子时才迷迷糊糊睡着的。”
阮皇后点了点她的额际，没好气地道：“你啊你！真像你皇伯父说得那样，真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都喝了安神汤了，还那么高兴到睡不着吗？”
霍成双笑嘻嘻地挽住阮皇后的胳膊，撒娇道：“皇伯母，不论我的公主府还是阿叡的昭靖伯府，都在内城。我嫁得这么近，可以随时回娘家的呢。就是您和皇伯父要来看我，也方便得很。”
阮皇后笑起来，取笑道：“不害臊！”
“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嘛。”霍成双蹭着阮皇后。
白芷是专门伺候霍成双梳妆的大宫女，此时不得已提醒道：“殿下，该上妆了，接下来您要好好坐着了，耽误吉时可不好。”再蹭来蹭去的，一不小心就该把妆蹭花了，那殿下何时才能梳妆完毕啊。
一听要耽误吉时，霍成双连忙正襟危坐，不敢再歪在阮皇后怀里了。
阮皇后取笑完了侄女，此刻便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舍道：“一眨眼，就真到了你出嫁的这一天了。”
霍成双对着她微笑，不等她说什么，阮皇后又道：“你好好坐着，我去外面看看婚礼的仪程。”
霍成双微微点头，注视着阮皇后转身出去了。
未时四刻，正是迎亲的吉时。
郑叡骑着白龙，身着大红绣金喜服，头戴金冠，穿过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京城百姓，迎着喜乐入了大兴宫。
嘉元帝特许，今日大开了正南门，让迎亲的队伍和霍成双的喜轿都从这里进出。
迎亲队伍一路喜气洋洋，入到永宁宫。
在去到霍成双的惊鸿殿之前，郑叡需要先拜谒嘉元帝和阮皇后。
嘉元帝下首的小角落里，还坐着一脸心不在焉的霍扬，也一同接受郑叡的叩拜。再是被人忽略，霍扬作为霍成双的生父，这种时候也是少不了他的，哪怕他本人浑不在意。
吉拜之后，嘉元帝颔首致意，他挥手让礼部官员上来主持婚仪。
皇家婚仪毕竟不同民间，肃穆冗长，嘉元帝坐了一会儿，又打量了一眼站在郑叡身后整整齐齐的八位傧相。
见到末尾一个眼生些的，转头小声问起了阮皇后，“襄京城中的青年才俊，我便是不认识，也该见过有些印象才对，那个却好似全然没见过。”
阮皇后同样小声回道：“前两日阿叡派人把傧相名单送给我看了，其他都是勋贵子弟，只有一个是跟着他从晋江城来的，叫余元青。”
说到这里，她又加了一句，“此人应该同阿叡私交甚好，当初双双给我看的她与阿叡的婚书上，证婚人之一便是他的名字。”
嘉元帝一听，顿时脸色黑了黑，但到底此刻是大庭广众，他不宜为难郑叡，只暗暗地瞪了站在末尾的余元青一眼。
余元青是战场上打过滚的，第六感敏于常人。有人瞪他，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当发现瞪他的视线来自前方时，他不解地抬头望去，随后便撞到了嘉元帝黑沉沉的目光。
他脑袋不由缩了缩，赶紧低头不敢再看了，心里却不由自我检讨起来。
之前他得知自己有幸做今日的傧相之一时，乃是十分激动的。但他来襄京城时日尚短，也不清楚做皇家婚礼的傧相需要注意什么，短短几日内也学不全。幸好傧相有整整八个，他可以排到最后，这样前面的人怎么做他也跟着一起就是了。
这一路来他都是怎么学着的，几乎一步都不敢多迈，现在陛下那么看着他，难不成他还是哪里做错了？
余元青就这么一直自我怀疑到了礼部侍郎给郑叡颁读圣旨——嘉元帝授了郑叡驸马都尉。
余元青抬了抬头，不敢去看上面的嘉元帝，小心地偏头去问他旁边的哥们，“咱们之前拿到的仪程里，好像没这个圣旨吧？”
在他旁边的是荣国公府排行第十的孙子，还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也是一脸茫然地说道：“好像是没有。”
得了，这是个比他更懵的哥们。
他嘴里说了“好像”，其实记得确是清清楚楚，原本礼部给他们的仪程是真的没有这道旨意。
而且，因为郑叡快要做帝婿了，他还特意去了解了一番皇帝女婿这个职位。
大周新立，霍成双是第一位大周公主，没有什么参考。他便去查了查前朝那些繁冗的典籍。一般而言，前朝的驸马都是成亲后一个月内被授为驸马都尉的，超过一个月若是皇帝还没颁下封驸马都尉的旨意，那便是很不待见这女婿了。
而他只查到过会被延后发旨意的驸马，还真没见过会被提早发旨意的驸马！
余元青这里是疑惑，围观的许多大臣便是心惊了。
早知道嘉元帝看重昭靖伯，却不想竟然这么看重竟然提前授了郑叡驸马都尉！——严格来说，现在婚礼未完成，郑叡还算不上大周的驸马呢。
哪怕郑叡迟早是驸马都尉，这也仅仅是个虚职没有实权，可这无疑表明嘉元帝已视郑叡为亲人。
若这不是喜堂而是朝堂，有些御史早该给嘉元帝来个直言进谏了。
郑叡只愣了一瞬，便从礼部侍郎手中接过了圣旨。
“臣领旨，必不负皇恩。”
嘉元帝笑道：“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必拘礼，去惊鸿殿接双双吧。”
赵虎在人群中摸了摸后脑勺。
没想到今日陛下这么深明大义，一点都不为难女婿的，那他今后嫁女儿时，还该不该给自己的女婿下绊子呢？
天色蒙蒙亮的时候下了一阵阵雨，驱散了秋日里遗留的闷热，到红日跃出地平线的时候刚好停了下来。
郑叡站在尚在滴水的回廊上，抬头凝望日出的朝阳, 气息间尽是雨后初晴的清凉舒爽。
他转头望了一眼大兴宫的方向, 莞尔一笑，唇角不深眼中笑意却浓。
“当新郎官的人就是不一样！”
郑叡肩头被人拍了一记, 他回头一看，郑虎身着一身簇新的暗红色衣裳, 正大笑着拱手跟他恭喜。
“自来了襄京城，我总觉得你整日里忙这忙那, 连带得我见你的次数都少了许多, 看你真心笑开来的时候真比在晋江城少了许多。”赵虎有些感叹地道。
郑叡道：“刚入京时, 陛下因我与双双私定终身一事, 本就对我有所不满，我自然要殷勤些。如今, 算是苦尽甘来了。”
赵虎又笑起来，这次的笑容中却带了几分揶揄。“陛下那么重用你，哪儿有对你不满的样子，这话叫外人听去了, 可要人觉得你这人不实诚了。”
当然了, 私底下陛下常对郑叡常没个好脸色倒是真的。这点赵虎也理解, 天下间疼爱女儿的老父亲都这样, 他对着未来女婿余元青, 不也一样吗？
思量间，余元青就提着一个食盒小跑过来了，殷切地道：“伯父，您这么早就来了？正巧，郑大人今日起早后就忙着，还没来得及吃早饭，您和郑大人一起吃点。今日还有的忙，可不能饿着肚子！”
赵虎毫不客气地接过食盒，从里头翻出热腾腾的包子，塞给郑叡两个后，自己也拿了一个嚼起来，嘴里有些含糊地对郑叡道：“我吃了才来的，随便尝一个你府上厨子的手艺就好，你快吃。”
刚说完话，赵虎就啧啧嘴巴道：“你府上的厨子手艺不错嘛，就比双双妹子的手艺差一点点了。”
说着，他便拍拍郑叡的肩膀，“果然还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陛下私下看你不顺眼又咋了，皇后娘娘对你可是真的好着呢。你看哈，我们两家的下人都是皇后娘娘给安排的，可你家灶上做出来的这包子，可比我家那两个厨娘做的好吃多了。”他抬头望了望回廊前方，“这庭院，也比我家好看多了。”
郑叡眼中笑意加深，道：“双双也费了不少心思。”
她每回来昭靖伯府，总是要指点一下府里的下人的，不论灶上还是花园都没漏下过，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郑叡慢条斯理地咬着包子，赵虎搭着他的肩，感叹道：“一年前的今日，咱们还被北翟人围困在晋江城，那时候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是真的怕咱们守不住晋江城啊。万一城门破了，我自个儿倒也罢了，身上一条命随时可以豁出去，可就怕我死了之后，我的妻儿会被北翟人捉去为奴为婢，生不如死。那时候哪里能想得到还有今日的好日子啊！我一个大字都不识几个的大老爷们做了京官，你呢，更厉害，都做了咱们大周皇帝的女婿。”
郑叡提醒道：“双双只是陛下的侄女。”
赵虎摆摆手，“有什么差别吗？全襄京城的人都知道陛下爱护昭明公主，跟自己的亲女儿根本没两样。咱双双妹子那亲爹，襄京城里存在感几乎等于没有。”
他说完，便自己“呸、呸”了两声，“嗨！我又给忘了，现在不能再叫‘妹子’了。”
郑叡笑笑道：“私底下叫叫还是无妨的，陛下也不会怪罪。”
赵虎一乐，道：“确实，陛下这人待人亲切。”
郑叡思忖，嘉元帝待赵虎，可能真的只有用和颜悦色来形容了。虽然都是在晋江城对双双多有关照的人，他就没赵虎这个待遇。
但愿今日之后，木已成舟，陛下也能转变一下对他的态度。
巳时起，宾客陆陆续续上门了。
郑叡到府门口恭迎贵客，时而还需要抽出身来调度府中下人，赵虎自诩郑叡半个家人，也跑前跑后地帮忙。
昭靖伯府中红绸漫天，好是一番红火热闹的景象。
与忙碌的郑叡相比，霍成双便则是另一番样子。
虽然她这一日卯时不到就被叫了起来，不过却像是一个木偶娃娃似的任人摆布的份儿，从穿衣到妆容，基本就没她自己动手的份儿。
阮皇后来得比霍成双起身还要早，看着眼底泛着淡淡青色的侄女，无语道：“昨晚不是叮嘱过你要早点睡吗，睡不着就喝一碗安神汤，怎么还是有黑眼圈了？”
这精神头看起来都是不错，没有困倦的神色。
霍成双无奈道：“喝了安神汤呢，可我还是一直睡不着。那安神汤又不好多喝，我只好熬到了快子时才迷迷糊糊睡着的。”
阮皇后点了点她的额际，没好气地道：“你啊你！真像你皇伯父说得那样，真是个胳膊肘向外拐的。都喝了安神汤了，还那么高兴到睡不着吗？”
霍成双笑嘻嘻地挽住阮皇后的胳膊，撒娇道：“皇伯母，不论我的公主府还是阿叡的昭靖伯府，都在内城。我嫁得这么近，可以随时回娘家的呢。就是您和皇伯父要来看我，也方便得很。”
阮皇后笑起来，取笑道：“不害臊！”
“我说的明明是实话嘛。”霍成双蹭着阮皇后。
白芷是专门伺候霍成双梳妆的大宫女，此时不得已提醒道：“殿下，该上妆了，接下来您要好好坐着了，耽误吉时可不好。”再蹭来蹭去的，一不小心就该把妆蹭花了，那殿下何时才能梳妆完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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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皇后取笑完了侄女，此刻便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舍道：“一眨眼，就真到了你出嫁的这一天了。”
霍成双对着她微笑，不等她说什么，阮皇后又道：“你好好坐着，我去外面看看婚礼的仪程。”
霍成双微微点头，注视着阮皇后转身出去了。
未时四刻，正是迎亲的吉时。
郑叡骑着白龙，身着大红绣金喜服，头戴金冠，穿过熙熙攘攘看热闹的京城百姓，迎着喜乐入了大兴宫。
嘉元帝特许，今日大开了正南门，让迎亲的队伍和霍成双的喜轿都从这里进出。
迎亲队伍一路喜气洋洋，入到永宁宫。
在去到霍成双的惊鸿殿之前，郑叡需要先拜谒嘉元帝和阮皇后。
嘉元帝下首的小角落里，还坐着一脸心不在焉的霍扬，也一同接受郑叡的叩拜。再是被人忽略，霍扬作为霍成双的生父，这种时候也是少不了他的，哪怕他本人浑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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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她又加了一句，“此人应该同阿叡私交甚好，当初双双给我看的她与阿叡的婚书上，证婚人之一便是他的名字。”
嘉元帝一听，顿时脸色黑了黑，但到底此刻是大庭广众，他不宜为难郑叡，只暗暗地瞪了站在末尾的余元青一眼。
余元青是战场上打过滚的，第六感敏于常人。有人瞪他，他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当发现瞪他的视线来自前方时，他不解地抬头望去，随后便撞到了嘉元帝黑沉沉的目光。
他脑袋不由缩了缩，赶紧低头不敢再看了，心里却不由自我检讨起来。
之前他得知自己有幸做今日的傧相之一时，乃是十分激动的。但他来襄京城时日尚短，也不清楚做皇家婚礼的傧相需要注意什么，短短几日内也学不全。幸好傧相有整整八个，他可以排到最后，这样前面的人怎么做他也跟着一起就是了。
这一路来他都是怎么学着的，几乎一步都不敢多迈，现在陛下那么看着他，难不成他还是哪里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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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元青抬了抬头，不敢去看上面的嘉元帝，小心地偏头去问他旁边的哥们，“咱们之前拿到的仪程里，好像没这个圣旨吧？”
在他旁边的是荣国公府排行第十的孙子，还是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也是一脸茫然地说道：“好像是没有。”
得了，这是个比他更懵的哥们。
他嘴里说了“好像”，其实记得确是清清楚楚，原本礼部给他们的仪程是真的没有这道旨意。
而且，因为郑叡快要做帝婿了，他还特意去了解了一番皇帝女婿这个职位。
大周新立，霍成双是第一位大周公主，没有什么参考。他便去查了查前朝那些繁冗的典籍。一般而言，前朝的驸马都是成亲后一个月内被授为驸马都尉的，超过一个月若是皇帝还没颁下封驸马都尉的旨意，那便是很不待见这女婿了。
而他只查到过会被延后发旨意的驸马，还真没见过会被提早发旨意的驸马！
余元青这里是疑惑，围观的许多大臣便是心惊了。
早知道嘉元帝看重昭靖伯，却不想竟然这么看重竟然提前授了郑叡驸马都尉！——严格来说，现在婚礼未完成，郑叡还算不上大周的驸马呢。
哪怕郑叡迟早是驸马都尉，这也仅仅是个虚职没有实权，可这无疑表明嘉元帝已视郑叡为亲人。
若这不是喜堂而是朝堂，有些御史早该给嘉元帝来个直言进谏了。
郑叡只愣了一瞬，便从礼部侍郎手中接过了圣旨。
“臣领旨，必不负皇恩。”
嘉元帝笑道：“今日是你大喜之日，不必拘礼，去惊鸿殿接双双吧。”
赵虎在人群中摸了摸后脑勺。
没想到今日陛下这么深明大义，一点都不为难女婿的，那他今后嫁女儿时，还该不该给自己的女婿下绊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