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再见。

    旋斌这样想着，点燃了手中的信纸。那是他三个月前写给自己的信，也是他一次考试中的作文。记得那次考试试卷发下来后，他意犹未尽，将作文精心修改后，誊写在这他心爱的信纸上。这篇文章也不出意外地获得了老师同学们的一致好评。在这篇文字的最后，他这样写道：请在三个月后给我一个准确的答复。

    “这便是答复吗？”他苦笑着自嘲道。

    在封闭沉闷的房间里，旋斌静静看着指间跳跃的火焰。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灵巧敏感的手指，也随着他的心渐渐麻木。

    “他在干什么？”那好像从对面传来的声音习惯性地发问。“他在烧东西。”让人感觉温柔体贴的女性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小心地复述着眼前的事物。这平时他无视的声音，仿佛是他此时与人世有所关联的唯一凭证。

    很快，信便燃烧殆尽，仅剩他指间的一角仍负隅顽抗。

    旋斌起身打开窗户，将绝望的信纸抛出。信纸在风中起舞，最终落向窗下方形的凹槽。这凹槽是旋斌神圣的祭坛，他经常在此焚烧他的宝物与杰作。无物可烧时，他便临时写一篇精短的文章或诗词，不过更多的时候，他会写下数十个姓名，其中有他景仰的伟人，有他挂念的人，也有他心中的对手，以此充作有价值的物品来献祭。

    此刻，祭坛已堆满了试卷c作文本c日记，以及各种旋斌心爱的小玩意。

    一切准备就绪。旋斌抽出一张风牌纸巾，点着，从窗口扔下。

    在他长久的焚烧经历中，风牌纸巾就像是他的专用。他用它包裹过植物c昆虫和，以求让火焰将他们送入永恒。

    很快，纸巾携带的火焰便撩起了整片火海。旋斌望着疯狂的火焰，想着不久前的那一次与神灵的对话。

    一个月前，旋斌将“过去”赠与颜钰后，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捡到了一条柳枝。他想如古人送别一般，送别自己的过去，迎接他幻想中崭新的未来。回到家，他把柳枝插在载育过许多植株的神奇水瓶中，等待它的新生。如他所望，柳枝慢慢抽出了新芽。在他第二次发表他那精妙超绝的演讲时，他曾提到这所谓“一代人的象征”。但是，渐渐地，新芽泛起了不易察觉的黄色。终于，在离中考还不到一个星期时，这曾焕发新生的断枝枯死了。

    最后那段时间里，旋斌总是在期盼，期盼着奇迹能发生在这枯枝上。

    考试结束后，旋斌用纸巾层层裹住柳枝，让它跟随着焰火升至云端。随之而去的是一张旋斌偶然发现的纸片。纸片上是他小时写下的句子：如果不是第一，那么就算到达终点，也是没有意义的。

    “是啊，既然不是第一，那么就连抵达终点的必要都没有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