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密雨惊风祸不单行（四）

    孟韶不禁赞叹：“自己摸索着便能如此厉害，若有师傅教你，做出来的还不知会如何美味呢！”

    春娘道：“我这算什么？夫人身边有个翠玉手艺才叫一绝呢，她尤其擅长一道鱼脍，那滋味，凡食过的人都会叫一声好，只是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做出来的。”

    孟韶不觉奇怪，“怎么回事？”

    春娘笑道：“所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翠玉做鱼脍时从来是不肯示人的，免得人偷学。这也难怪她，咱们做下人的，若没一两个傍身的手艺，主子怎么会瞧得上，是不是？”

    孟韶不觉一愣，“那你的焖茄子我还能”

    春娘不觉掩口笑，“姑娘想多了，我可没翠玉那样的绝技，也不怕人学了去，何况是姑娘你要学。”

    孟韶问道：“那个翠玉，也是自己摸索着便如此厉害的吗？”

    春娘摇头，“那倒不是，翠玉有个堂姐在长安段府做厨娘，两年前曾回过荥阳一次，应该是那时候教了她几样菜式，段府的段老爷以前是做过宰相的，你想想，那样人家的厨娘肯定很厉害的，是不是？说不定她做过的菜皇帝还吃过呢！想到这个真是让人羡慕不已。”春娘说着眼里投射出向往的光芒。

    “原来是这样，”孟韶点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她想起她娘去世前将小册子交给她时说的一句话：锦儿，这是娘祖上传下来的，你别轻易示人，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你若把上面的全学会了，以后一个人日子不管多艰难，总有活路。

    小册子是娘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上面的一字一句都是娘亲笔所写，在孟家时她每日临睡前都会拿出来翻翻，内容早就烂熟于心，那里面有各种她从未见过的稀奇菜式，关于鱼脍的做法便有五种，从前在孟家因为条件的限制她从未尝试过，今日她有心和翠玉一比，不，是和长安段府的厨娘一比

    娘从来不肯提爹，临死都没提过一句。大叔去世时前告诉她，她的爹爹可能在长安，应该是出身高贵家规森严的士族老爷，否则，当年不会狠心抛弃她娘。那时候她才明白了娘为什么一直都郁郁寡欢，她应该是贵族府里出身低贱的厨子吧？所以那个男人不肯要她，比起娘，她似乎幸运多了，至少她的眼神不禁朝一侧的曹元庆投射过去。

    曹元庆哪里明白她的心思，以为她又要向翠玉请教什么，忙道：“做菜那是下人们的事，你又何必去多想？在我娘跟前意思一下便成，我已跟我爹说了，明日起，咱们俩一起读书。”

    孟韶一愣，“读书？”

    曹元庆面色红红，“我知道你是识字的，但曹家上下账目颇多，又有免不了的场面交道，我想我想”

    春娘笑道：“哎呀呀！锦儿姑娘，公子的意思就是想你将来能够轻松地帮他掌管曹家呢！”

    孟韶也红了脸，咬唇小声道：“读书我自然是愿意的，但你别指望我能读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只读我爱读的。”

    曹元庆顿时舒口气，柔声道：“那是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