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39 我要先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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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039我要先吃你
程简怡想起了第一次见刘全山的时候，四月的天气，他们在落英缤纷，唯美得不像话的校园小径上相遇，她对刘全山一见钟情。
她也曾经像儿子这样纯真，曾经想过，为了刘全山，就算去死，她也愿意，可是，那年头的各种运动，一个接着一个，你揭发我我揭发你，她对他的爱情，经不住这样的世事颠簸，为了生存，不，应该说为了站上最高处，她跟了方渐离的父亲。
一个在武斗中总是获胜的造反派头头，一个杀人放火，只懂得枪杆子里出强权，只崇拜枪杆子，视法律为无物的大毒枭。
但她内心里，最爱的还是刘全山。
她最爱刘全山，她没想像她想的那样，为他去死，而是将刘全山毁了，让刘全山死了，而她，却好好地活了下来。
程简怡冷笑起来，她相信，残忍自私是有遗传的，儿子有他们这样的基因，所以，从前的儿子才能那样对待他喜欢的刘小米，现在，他居然说他要为了刘小米去死？她觉得，儿子只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年终事情特别多，顾安然每天都忙到很晚，不过现在她只要加班，方渐离就会等她，当然，不是送她一个，他开车先送徐丹，再送顾安然回家。
南放来得也少了，毕竟临近年关，开公司的，事情还是有的，只是偶尔，南放也会过来接顾安然下班，每次南放一来，铁定就是南放送人，方渐离靠边站。
方渐离也不恼，他对这已经习以为常，每次南放来了，他就开车跟在后面，和南放一道，将顾安然送到楼上。
有时候，顾安然也会邀请他们进去坐坐，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门口，就将他们打发了。
今天顾安然也打算在家门口打发他们，不能不打发，因为前几天她和唐徵明视频，唐徵明说了，他今天会回来看她。
想到唐徵明能回来，顾安然的脸上，忍不住溢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南放，方渐离，再见。”
南放忍不住狐疑。“安然，你今天怎么这样高兴？有什么好事啊？”
顾安然翻白眼。“我哪天不高兴了？！”
方渐离就笑，他也觉得安然今天特别开心，不过这样才好呢，他总是希望安然开心的，他不喜欢看着安然心事重重的样子，安然和他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心事重重的，他就觉得，那是安然想起了往事。
过去，他真是太混蛋了！伤害了安然那么多！伸手扯了扯南放。“走了！”
待看不到方渐离和南放的身影了，顾安然才转身，打开门快速闪身而入。
客厅里没有人！
卧室也没有人！
顾安然不免有些失望，唐徵明明明说好的，白天趁她不在家，她家周围没人的时候溜进来的，这都没人，难道他又临时接到了任务，出任务去了？
顾安然失望地转回客厅。
她忽然就站住了！如果不是担心人听见，她简直要大声惊呼！
唐徵明正站在客厅中央，负着手，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么长时间，终于，终于又看见他的真人了！
她的嘴巴张啊张，终于轻轻地喊了。“唐徵明！”
唐徵明朝她张开双臂，顾安然立刻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唐徵明”
唐徵明将她抱起。“可怜的小丫头，你轻了不少！”
她傻笑，“轻了吗？”
唐徵明嗔怪地看着她。“你这丫头，上次食物中毒了，都不告诉我！”
顾安然说。“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再说告诉你了，你也不能回来看我，告诉你干什么呢？”
这略带抱怨的话，听得唐徵里酸酸的，用劲搂着顾安然。“小丫头，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不必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顾安然惊喜。“你的意思是？”
“是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马上就要收网了！”
“方渐离会是毒贩吗？”
“你担心他？”
“其实我觉得吧，如果他不是毒贩，为人也不算太坏。”
“你这样，小心我吃醋！”说着，唐徵明正了颜色。“最近这些天，你呆在芳华，千万要警醒一点，不能让方渐离看出任何破绽。”
“我知道。”
正事谈完了，唐徵明抱着她，就往房间走。
顾安然挣扎着要下来。“我们还没吃饭呢，我去做饭。”
“我要先吃你。”说罢，低头吻上了顾安然的唇。
他们的唇都很滚烫。
仿佛有火在燃烧，一时间，顾安然脑子都被火烤的焦糊了，想不起别的，只是深深地沉溺在他的吻里，沉溺在他的温柔中
直到晚上八点钟，他们才吃上晚饭。
晚上是唐徵明做的。
原本顾安然要起床做饭，但唐徵明不让，硬逼着她再睡一会儿，说是等他做好了饭，他再喊她。
唐徵明进房间叫顾安然的时候，顾安然睁开眼，没憋住，笑出声了。
唐徵明身上穿着做饭的围裙，头上带着她平时做饭带的遮阳帽，袖子上还套着花色的袖套，猛地一看，真不像个男人。
唐徵明倒无所谓。“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女人？”
顾安然连连点头。
唐徵明说。“像个女人就对了，我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我在厨房做饭多辛苦，半蹲着的，就为了装成你平时一样的身高。”
“为什么呀？”
“你说为什么？”唐徵明说。“咱们家厨房也没个窗帘，人外面都能看见里面的人影，虽然看不清楚什么，但身高还是看的出来的。”
“你怕有人发现你在我这儿？”
“是的。”
顾安然出了房间，才发现唐徵明将客厅的窗帘都拉上了，不过现在冬天，平常晚上，她也喜欢拉上窗帘，所以应该没人会觉得他们家有什么异常。
两菜一汤，菜的颜色搭配得十分好看，就连汤也是美的，浓浓鲫鱼汤，上面漂浮着绿绿的芫荽，看着就食欲大动。
因为知道唐徵明要来，今天早上六点钟，顾安然就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堆的菜，本想着给唐徵明做吃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她吃唐徵明做的饭菜。
唐徵明拿碗帮顾安然先盛了一碗汤。“看看好喝不？”
在唐徵明的注视下，顾安然用勺子尝了一口。“挺好喝。”
其实也没多好喝，只是面对唐徵明那殷殷期盼的眼神，想唐徵明回来一趟挺不容易，刚才在床上累了那么久，也没休息一下，就忙着给她做饭吃，这样的男人，多难得啊！也就她顾安然碰上了，所以她就违心地说好喝了。
听顾安然说好喝，唐徵明就笑眯眯地，特满足，对顾安然说。“好喝就多喝点。”
多喝点？顾安然有些喝不下，为难地看着唐徵明。“就是有点咸了。”
“嗯？”唐徵明也尝了一口，满脸的喜色变成了挫败，“我刚尝的时候，味道好像没这么咸啊！我再去加点水煮煮。”唐徵明说着，端起鲫鱼汤转身要回厨房。
顾安然跟在他身后。“我来吧。”
唐徵明说。“不过是加点水，你坐着等，我马上就做好了。”
鱼汤再上桌的时候，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咸了。
顾安然吃得很饱，是这段时间，她吃得最饱的一次，身子陷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中，打着饱嗝，她埋怨唐徵明。“唐徵明你老给我夹菜，撑死我了。”
唐徵明刚毅的脸上，带着笑，眼里，波光粼粼。“多吃点，等会儿要消耗体力的，你不多储存点怎么行？”
顾安然粉面通红。
唐徵明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就捧住了她的脸。“小丫头，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也很想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主动送上她的唇。
程简怡切齿，她没想到，她苦心经营那么久，处在深山老林中的毒窟，就那么毁了！就在一刻钟之前，陈宝强被抓了，阿土被抓了，所有常驻毒窟的人，都被抓了！
这些人，有人是知道她的来历的，比如陈宝强，他知道她是方渐离的母亲，知道她陈宝强会供出她来的吧？！
她很后悔，在得知有人找陈宝强的时候，就该将陈宝强送出国境线，送到金三角那边去避一避，一时的大意，到现在全军覆没，后悔也迟了！
唉，都是这段儿子和顾安然在一起闹的，否则，她不会头脑木讷到这种地步，明明危险已经逼近，她还这般大意！
顾安然！还真是个祸水！
幸好，还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否则，再等一天，她就是死路一条！
呆在a市的程简怡，已经打点好行装，趁警方还没来得及审讯陈宝强，趁陈宝强还没有将她供出来之前，她准备开溜。
电话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喂？”
“简怡，我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猎鹰就是唐徵明！还有，据我的线报，顾安然和唐徵明，应该是假离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怀疑你了，所以，让顾安然接近你儿子，令你焦躁，失去往日的沉静，令他们有机可趁。”
确实，关心则乱，她焦躁了，顾安然和儿子牵扯得她失去了往日冷静，她中了他们的圈套！
只听电话里，那个男人继续说。“简怡，目前，以你的真实身份，你已经没办法出境，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谢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的。”
“要走就尽快！”
“我马上就走！”走之前，她会解决掉顾安然！那个祸害，假离婚是不是？很好很好，用老婆来勾引她的儿子，分化她们母子，她会替儿子除掉这个祸害，她会让唐徵明痛一辈子！拿出随身携带的无声手枪，程简怡擦拭了一回，很久没有用枪了，很久没有亲自杀人了，这一次，她要开杀戒。
来到训练室，她在里面打了几发子弹，不错，虽然没有枪枪命中靶心，但也只有两枪打歪了，但都没有脱靶，近距离，顾安然这一次，一定不能逃。
该在哪里对顾安然动手呢？其实，最方便，最安全的动手地点，就是在秘书室，因为只有在这里，儿子给顾安然安排的护卫，才不会到里面保护她。
只是，枪杀顾安然后，从秘书室逃离，会有点难度，其实也不难，她是芳华董事长的母亲，她手里还有枪，她要走，谁敢拦着？那些保镖敢拦吗？不敢的，所以，只要杀了顾安然，就万事大吉了！
不用出芳华的大楼，只要出了秘书室，程简怡就有把握，五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是七点半，芳华八点钟上班，现在过去，正好合适。
顾安然和往常一样，在八点钟之前，进了秘书室。
方渐离给她派的那些保镖，向来是顾安然进了秘书室，他们就在附近的一间办公室呆着，今天也是如此。
徐丹还没到，今天她父母回老家，她送人去了，会比平时晚两小时来上班。
程简怡走进秘书室的时候，顾安然刚刚坐下，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边的程简怡，凶悍的目光正盯着她，而且程简怡的手，她跟在唐徵明身边，已经学会了很多规避危险的做法，此时直觉不妙，身子一矮，就蹲了下去。
就在此时，她听见屏风上面的玻璃，发出“哗啦”的破碎声，随后，便听见她身后一声惨叫。“啊”
原来，程简怡那一枪，打得高了，穿越了屏风上的玻璃，击中了顾安然身后，刚刚走进格子间的女孩胳膊。
鲜血从女孩的胳膊上流出来，女孩吓坏了，抱着胳膊大哭。“救命，杀人啦”
秘书室顿时一片混乱。
顾安然不能等在自己的座位底下等着程简怡杀啊，趁着混乱，她猫腰窜到了另一边。
一直守着顾安然的那些护卫，虽然没有进秘书室，但就在女孩尖叫的片刻，他们就冲过来了，看见程简怡举着枪，正朝格子间瞄准呢！
程简怡已经打了两枪了，依旧没打到顾安然，她心里愈发地恨，这贱女人，果然是有问题的，以前没有杀鸡之力，现在才几年不见，身手就这般敏捷了！今天，她不是杀顾安然誓不为人！
保镖们吓坏了，程简怡他们是认识的，她来这里，还拿着枪，自然是找顾安然麻烦来了，一个保镖给方渐离打电话，其他的连忙上前，就想阻止程简怡。
程简怡的身手，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再加上她手里有枪，她只要把枪举起来，那些保镖就不敢上前。
不过被保镖们这么一耽搁，方渐离就赶到了秘书室，在门口他喊。“妈妈！”
方渐离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走出电梯，听保镖说，他母亲程简怡拎着枪找顾安然麻烦去了，肝胆俱裂！跌跌撞撞地他返身进入电梯，几秒钟之后就下到秘书室所在的楼层，出了电梯门，他就狂奔。
奔到的时候，正好程简怡打出了第四发子弹。
幸好，没有打到顾安然！可顾安然，也已经被程简怡逼到了无法藏身的地方。
终于不躲了吗？终于躲不了了吗？！枪里还有一发子弹，不过已经足够了，程简怡狞笑，“唐徵明的卧底是吧？那好，我让他回来，再也见不到你！”说着她举起了手枪。
顾安然的手里，也紧紧地握住了唐徵明送给她的那把匕首，就在她想抢上一步，跟程简怡死磕之时。
方渐离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挡在了顾安然的身前。
子弹如流星，击中了方渐离的身体，方渐离的身体晃了晃，随即慢慢地软倒。
顾安然惊呆了，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上危险，伸手扶住方渐离。“渐离，渐离？”
程简怡简直不敢相信，扔掉了手枪，扑到方渐离的跟前，和顾安然一样，伸手扶着方渐离。“儿子，儿子你怎么样？”
刚才还你死我活的两个人，现在谁也没有心情理会对方了。
鲜血慢慢地从方渐离的胸口处渗出来，方渐离看着程简怡，微笑。“妈，我说过的，你要和安然过不去，除非我死了！”
程简怡疯狂地哭。“不不，你不要死，儿子你不要死！”
顾安然也在哭。“渐离，渐离，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会到的。”
方渐离转过目光，看顾安然，她喊他渐离了，不再连名带姓地喊他方渐离了。“你，终于原谅我了吗？”
顾安然泣不成声，“我原谅，我早就原谅你了！”望着慢慢合上眼脸的方渐离，她说。“方渐离你别睡，你睡了我就不原谅你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我不睡，”方渐离睁开眼，看着程简怡。“妈，你走吧。”
程简怡依旧哭着。“我不走！”
“妈，我以前一直都对你不好，现在我不想因为我受到了伤害就让你坐牢，你走！”这一段话太长，方渐离说完，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顾安然本来可以阻止程简怡离开的，但她不想在方渐离的面前阻止，毕竟方渐离为了她，也许命都保不住了，抓捕程简怡的任务，就交由外面的警察来完成好了。她用手里的匕首，割下一大块衣襟，按在方渐离的胸前。“求你别说话了，渐离。”
越说话，他的血流得越快。
方渐离提起一口气，看着依旧跪在他面前的程简怡，暴怒。“妈你还不走，想看着我死吗？！”
“我走，我立刻走，你别说话！”程简怡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方渐离不能生气，不能多说话，否则，很有可能流血过多而亡！同时，一声紧似一声的警笛，也催回了她的理智，她最后看了一眼方渐离，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顾安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还会回来的！
转身，她冲出秘书室。
没有人阻拦她，秘书室的其他秘书，在方渐离中枪，程简怡扔掉枪的那一刻，就蜂拥地离开了秘书室，尖叫着逃走了，至于那几个保镖，那是董事长的妈妈，董事长都让走了，谁也不会去阻拦。
陈兴茂带着医药箱从楼上赶下来的时候，程简怡已经离开，他只看见顾安然跪在地上，一面伸手按着方渐离的胸口，一面哽咽着说。“渐离，渐离，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求你，求你了！别睡，别睡！”
陈兴茂的救治手法，比顾安然熟练，他快速地撕开方渐离胸口的衣服，快速地帮方渐离包扎。
救护车来的时候，陈兴茂已经对方渐离的伤口完成了简易的包扎，医生很快帮方渐离检查了一番之后，迅速将他送上担架，一帮人护着方渐离，上了救护车，呼啸而去。
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方渐离才被推出来，一出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顾安然问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着顾安然，叹息。“不是很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
听了医生的话，顾安然趔趄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是闻讯赶来的徐丹，她伸手扶住了顾安然，顾安然无助地看着徐丹哭泣。
徐丹也在流泪，她都听他们说了，如果不是方渐离，顾安然今天必死无疑！方渐离，他对顾安然到底有多爱啊？居然为了她挡子弹，居然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方渐离就在白素素所在的医院抢救，白素素因为也在帮病人做手术，当她从手术室出来，才得到了方渐离中枪的消息。
当白素素赶到的时候，方渐离，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白素素看到了顾安然，她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不再靠近，只是站在远处，望着一直在重症病房外面，靠在徐丹身上，失声痛哭的顾安然。
她的心里，和徐丹一样的想法，这到底有多爱？！为什么方渐离对顾安然，能这么爱？！为什么方渐离这么爱的人，不是她白素素？！
顾安然几乎一个晚上没睡觉，她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方渐离中枪倒下的一霎，如果方渐离是毒贩，如果方渐离是毒贩，他这么舍命救她，她还能忍心将他送上不归路吗？第一次，顾安然对自己坚持的事情，产生了动摇，她真的很矛盾，她太矛盾了，她一刻都不想呆在方渐离身边了，她不想亲眼看见他踏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她必须呆在方渐离的身边，她一定得看着他好起来！
也许方渐离不会是毒贩的！也许只是程简怡，程简怡竟然会用枪！
此刻的唐徵明也不平静，情绪激动得厉害，他怎么也没想到，欧俏俏还活着，欧俏俏竟然活着！
当刘涛告诉他，这里有地牢，地牢里又发现了两个女人，“队长，你要不要下去看看？”他之所以让队长下去看看，是因为，他刚下去看了一眼，就发现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中年女人，长相和微整容前的刘小米神似。
所以，他才会急匆匆地跑上来找唐徵明。
他怀疑，那个女人和刘小米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看看？唐徵明知道，如果没有情况，刘涛是不会让他去看的，直接就将人带上来了，他跟着刘涛进入地牢。
地牢有好几间，不过大多是空的，只有两间，里面关着有人。
唐徵明的目光一扫，立刻就被那个看起来干净很多的中年妇人吸引了，他和刘涛一样，觉得这女人，和刘小米长得太像太像了！
一样尖尖的脸庞，一样清明的双眼，一样她是谁？！和女人对视了片刻，唐徵明吩咐。“刘涛，打开牢门。”
“是，队长。”
听到唐徵明的声音，听到刘涛喊队长，原本一直闭着眼，漠然静卧在对面牢房里的女子，突然睁开眼坐起来，墨黑的眸，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狂热，死死地盯着唐徵明的背影。
唐徵明走进了中年妇女的牢房。“请问，你认识刘小米吗？”
女人的眼，稍稍地转动了一下，那样惘然地望着唐徵明，紧接着，泪水从女人好看的眼中掉落，一滴快似一滴。
她认识！唐徵明正待要细问，就听身后，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说。“唐徵明？”
唐徵明的身体，立刻就僵直了，这声音，他已经多年没有听到，可是，却在这里，再度听见了，是做梦吗？！都不敢回头！
背后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比上一次大一些。“唐徵明？！”
唐徵明慢慢地转身。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对面的牢房里，那个全身肮脏得不像样子的女人，此刻污黑的双手，正紧紧地抓着牢房的铁栅栏！
女人亮晶晶的眼里，散发着狂喜的光芒。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唐徵明一字一顿。“欧俏俏？”
女人正是欧俏俏，整整七年了吧？有七年了吧？她都记不清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受了什么样的苦，遭了什么样的罪，她一直都坚信着，坚信着有一天，她的队长，她的徵明，会来救她！
他果然就来了！
她被灌辣椒水她没有哭，她被人鞭打，被拔指甲她没有哭，但现在，她的眼泪，滚滚流下，冲刷着她污黑的脸，两道污水蜿蜒而下，掉落在她辨不清颜色的衣服上！
她哽咽着。“唐徵明！是我，我是欧俏俏！”
真的是欧俏俏！
唐徵明真正的惊呆了，那种惊喜，那种茫然，那种刻骨的心痛，还有总之各种滋味，全部充塞在心中。
他的一颗心，几乎要被这些情绪，撑得爆裂开来！
一旁的刘涛，早就将牢房的门打开了，他和唐徵明一样激动，欧俏俏！他们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她还活着，这，简直太好了！
唐徵明一个箭步，就跨进了牢房，也不管欧俏俏身上是不是恶臭难闻，一伸手，就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悄悄，悄悄！”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回到昆明市区的欧俏俏，已经在浴室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了，唐徵明就守在外面，每隔半个小时，他总要拍一拍浴室的门，喊一声。“悄悄？”
欧俏俏就答。“我没事。”
她没事，她只是太脏了，这么多年的污垢，从身体到心灵，都蒙上了厚厚的污垢，她拼命地洗，都觉得洗不干净。
最后，全身被洗得通红的欧俏俏，终于走出了浴室。
干干净净地站在唐徵明的面前。
这套客房里，就只有她和唐徵明，其他的队员，都很识趣地没来打扰他们。
“徵明？”欧俏俏原本以为，唐徵明会给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可是没有。
唐徵明只是静静地，神色有些苦恼有些爱怜又有些惘然地看着她。
仿佛看的不是她，而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除了最开始在地牢里，唐徵明展开双臂拥抱了她，到现在，他再也没有那样紧紧地抱过他，不仅没抱她，显然，他还在走神。
分别了整整七年了，他们再相逢，他居然会走神！
为什么？
欧俏俏有些不安。“徵明？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得难看了？”
刚才，在浴室里，她照过镜子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些微的细纹，她的手指，因为被拔过指甲，因为被刑具夹过，已经严重变形，再也不是之前那般秀美的形状了！
还有她的身材，原本就不胖的她，受了这几年非人的折磨，更加瘦得厉害，再也不复从前的勃勃英姿。
“不，怎么会？”唐徵明的双臂，动了动，终于举起，轻轻滴将依偎在身前的欧俏俏环住，他心痛地看着她。“你只是瘦了些，过段时间养胖了，就会恢复原来的风采了。”
抬眸，望着唐徵明微笑。“你这是安慰我吗？”
她的笑容中，苦涩的意味那般明显，他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手臂，不由自主都紧了紧，喃喃地说道。“当然不是，我是说真的。”
欧俏俏的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徵明，这些年，我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止一次的想过，我不想再遭受那样的折磨了，死了算了！”
唐徵明伸手，堵住了欧俏俏的嘴。“幸好你没死，幸好你挺过来了！”
欧俏俏看着他一笑。“是啊，幸好我没死，我都挺了过来，因为你答应过我，不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你都能找到我的，因为我答应过你，等我们结婚了，我就不当特种兵了，退役做点文职工作，生两个孩子，专职的相夫教子。”
是啊，他们曾经这样畅想过他们的未来，畅想过他们的婚后生活，甚至五六十岁以后的退休生活，他们都想到了。
那个时候，他对她说过，等他们都退休了，他们就在郊区买一栋房子，带前后院子的那种，在后院子里，要有五六亩地，他们要挖池塘养鱼，还要养小鸡小鸭，甚至养猪，当然，还要栽种橘子之类的果树，前院则要有一架葡萄，夏天，他们和儿孙们，热热闹闹地坐在葡萄树下，优哉游哉，其乐融融地吃吃喝喝，谈天说地。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往事，未来也随风飘逝了，他们俩个，已经没有未来了吧？这样残忍的真相，他怎么忍心，怎么能告诉欧俏俏。
他怎么能对她说，悄悄，对不起，他们不能结婚了，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因为，他已经不再爱她了！不，不是这样的，他肯定还是爱着她的，只是，只是他没想到，她还活着，否则否则怎么？唐徵明的脑袋和心，剧烈地疼痛！
“悄悄”
他这样的表情，痛苦的犹豫的纠结的，欧俏俏脸上的神色，渐渐地黯淡。“徵明，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弃我曾经被那么多男人”
“不，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他紧紧地抱着她，他不是嫌弃她，他还爱着她的，他听了她说的那些话，只是痛恨那些伤害她的男人，他只会更加地疼惜她！可是，他还爱着她吗？！
他心里，渐渐地有个念头冒出来，他，也许不爱她了！但很快他将这念头压下去，他怎么可以不再爱她了呢？！这个面对敌人坚强的，面对爱情脆弱的，这个视他如生命的女人！
他怎么可以不再爱她了呢？！
欧俏俏踮起脚尖昂起头。
她的唇，轻轻地碰上了唐徵明的。
她的唇，是火！
他的唇，是冰！
有人在外面敲门。
唐徵明猛然惊觉，推开正在亲吻他的欧俏俏。
原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刘涛探进头来问唐徵明。“队长，你们是出去和大伙儿一起吃，还是就在房间里吃？”
其实刘涛现在也挺矛盾的，欧俏俏活着，是大喜事，可是这样的喜事里面，却夹杂着浓重的悲伤，唐徵明现在喜欢的谁，他比谁都更清楚，他不知道队长将来会怎样选择，不管怎样选择，都是很难的吧？
不管怎样选择，无可避免地，都会伤害到另外一个好女人吧？
不管伤害谁，他都不愿意看到！
可是队长只有一个！
怎么办？！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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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简怡想起了第一次见刘全山的时候，四月的天气，他们在落英缤纷，唯美得不像话的校园小径上相遇，她对刘全山一见钟情。
她也曾经像儿子这样纯真，曾经想过，为了刘全山，就算去死，她也愿意，可是，那年头的各种运动，一个接着一个，你揭发我我揭发你，她对他的爱情，经不住这样的世事颠簸，为了生存，不，应该说为了站上最高处，她跟了方渐离的父亲。
一个在武斗中总是获胜的造反派头头，一个杀人放火，只懂得枪杆子里出强权，只崇拜枪杆子，视法律为无物的大毒枭。
但她内心里，最爱的还是刘全山。
她最爱刘全山，她没想像她想的那样，为他去死，而是将刘全山毁了，让刘全山死了，而她，却好好地活了下来。
程简怡冷笑起来，她相信，残忍自私是有遗传的，儿子有他们这样的基因，所以，从前的儿子才能那样对待他喜欢的刘小米，现在，他居然说他要为了刘小米去死？她觉得，儿子只不过是吓唬她而已。
马上就要过春节了，年终事情特别多，顾安然每天都忙到很晚，不过现在她只要加班，方渐离就会等她，当然，不是送她一个，他开车先送徐丹，再送顾安然回家。
南放来得也少了，毕竟临近年关，开公司的，事情还是有的，只是偶尔，南放也会过来接顾安然下班，每次南放一来，铁定就是南放送人，方渐离靠边站。
方渐离也不恼，他对这已经习以为常，每次南放来了，他就开车跟在后面，和南放一道，将顾安然送到楼上。
有时候，顾安然也会邀请他们进去坐坐，当然，更多的时候，是在门口，就将他们打发了。
今天顾安然也打算在家门口打发他们，不能不打发，因为前几天她和唐徵明视频，唐徵明说了，他今天会回来看她。
想到唐徵明能回来，顾安然的脸上，忍不住溢出发自内心的笑容。“南放，方渐离，再见。”
南放忍不住狐疑。“安然，你今天怎么这样高兴？有什么好事啊？”
顾安然翻白眼。“我哪天不高兴了？！”
方渐离就笑，他也觉得安然今天特别开心，不过这样才好呢，他总是希望安然开心的，他不喜欢看着安然心事重重的样子，安然和他在一起，大多数时候，都是心事重重的，他就觉得，那是安然想起了往事。
过去，他真是太混蛋了！伤害了安然那么多！伸手扯了扯南放。“走了！”
待看不到方渐离和南放的身影了，顾安然才转身，打开门快速闪身而入。
客厅里没有人！
卧室也没有人！
顾安然不免有些失望，唐徵明明明说好的，白天趁她不在家，她家周围没人的时候溜进来的，这都没人，难道他又临时接到了任务，出任务去了？
顾安然失望地转回客厅。
她忽然就站住了！如果不是担心人听见，她简直要大声惊呼！
唐徵明正站在客厅中央，负着手，笑吟吟地看着她。
这么长时间，终于，终于又看见他的真人了！
她的嘴巴张啊张，终于轻轻地喊了。“唐徵明！”
唐徵明朝她张开双臂，顾安然立刻就扑进了他的怀里。“唐徵明”
唐徵明将她抱起。“可怜的小丫头，你轻了不少！”
她傻笑，“轻了吗？”
唐徵明嗔怪地看着她。“你这丫头，上次食物中毒了，都不告诉我！”
顾安然说。“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再说告诉你了，你也不能回来看我，告诉你干什么呢？”
这略带抱怨的话，听得唐徵里酸酸的，用劲搂着顾安然。“小丫头，你放心，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不必再这样偷偷摸摸的了！”
顾安然惊喜。“你的意思是？”
“是啊，事情已经告一段落，马上就要收网了！”
“方渐离会是毒贩吗？”
“你担心他？”
“其实我觉得吧，如果他不是毒贩，为人也不算太坏。”
“你这样，小心我吃醋！”说着，唐徵明正了颜色。“最近这些天，你呆在芳华，千万要警醒一点，不能让方渐离看出任何破绽。”
“我知道。”
正事谈完了，唐徵明抱着她，就往房间走。
顾安然挣扎着要下来。“我们还没吃饭呢，我去做饭。”
“我要先吃你。”说罢，低头吻上了顾安然的唇。
他们的唇都很滚烫。
仿佛有火在燃烧，一时间，顾安然脑子都被火烤的焦糊了，想不起别的，只是深深地沉溺在他的吻里，沉溺在他的温柔中
直到晚上八点钟，他们才吃上晚饭。
晚上是唐徵明做的。
原本顾安然要起床做饭，但唐徵明不让，硬逼着她再睡一会儿，说是等他做好了饭，他再喊她。
唐徵明进房间叫顾安然的时候，顾安然睁开眼，没憋住，笑出声了。
唐徵明身上穿着做饭的围裙，头上带着她平时做饭带的遮阳帽，袖子上还套着花色的袖套，猛地一看，真不像个男人。
唐徵明倒无所谓。“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女人？”
顾安然连连点头。
唐徵明说。“像个女人就对了，我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我在厨房做饭多辛苦，半蹲着的，就为了装成你平时一样的身高。”
“为什么呀？”
“你说为什么？”唐徵明说。“咱们家厨房也没个窗帘，人外面都能看见里面的人影，虽然看不清楚什么，但身高还是看的出来的。”
“你怕有人发现你在我这儿？”
“是的。”
顾安然出了房间，才发现唐徵明将客厅的窗帘都拉上了，不过现在冬天，平常晚上，她也喜欢拉上窗帘，所以应该没人会觉得他们家有什么异常。
两菜一汤，菜的颜色搭配得十分好看，就连汤也是美的，浓浓鲫鱼汤，上面漂浮着绿绿的芫荽，看着就食欲大动。
因为知道唐徵明要来，今天早上六点钟，顾安然就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了一堆的菜，本想着给唐徵明做吃的，没想到，最后，却成了她吃唐徵明做的饭菜。
唐徵明拿碗帮顾安然先盛了一碗汤。“看看好喝不？”
在唐徵明的注视下，顾安然用勺子尝了一口。“挺好喝。”
其实也没多好喝，只是面对唐徵明那殷殷期盼的眼神，想唐徵明回来一趟挺不容易，刚才在床上累了那么久，也没休息一下，就忙着给她做饭吃，这样的男人，多难得啊！也就她顾安然碰上了，所以她就违心地说好喝了。
听顾安然说好喝，唐徵明就笑眯眯地，特满足，对顾安然说。“好喝就多喝点。”
多喝点？顾安然有些喝不下，为难地看着唐徵明。“就是有点咸了。”
“嗯？”唐徵明也尝了一口，满脸的喜色变成了挫败，“我刚尝的时候，味道好像没这么咸啊！我再去加点水煮煮。”唐徵明说着，端起鲫鱼汤转身要回厨房。
顾安然跟在他身后。“我来吧。”
唐徵明说。“不过是加点水，你坐着等，我马上就做好了。”
鱼汤再上桌的时候，已经没有开始那么咸了。
顾安然吃得很饱，是这段时间，她吃得最饱的一次，身子陷在软软的布艺沙发中，打着饱嗝，她埋怨唐徵明。“唐徵明你老给我夹菜，撑死我了。”
唐徵明刚毅的脸上，带着笑，眼里，波光粼粼。“多吃点，等会儿要消耗体力的，你不多储存点怎么行？”
顾安然粉面通红。
唐徵明在她身边坐下，伸手就捧住了她的脸。“小丫头，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她当然知道，因为她也很想他！伸手，抱住了他的腰，主动送上她的唇。
程简怡切齿，她没想到，她苦心经营那么久，处在深山老林中的毒窟，就那么毁了！就在一刻钟之前，陈宝强被抓了，阿土被抓了，所有常驻毒窟的人，都被抓了！
这些人，有人是知道她的来历的，比如陈宝强，他知道她是方渐离的母亲，知道她陈宝强会供出她来的吧？！
她很后悔，在得知有人找陈宝强的时候，就该将陈宝强送出国境线，送到金三角那边去避一避，一时的大意，到现在全军覆没，后悔也迟了！
唉，都是这段儿子和顾安然在一起闹的，否则，她不会头脑木讷到这种地步，明明危险已经逼近，她还这般大意！
顾安然！还真是个祸水！
幸好，还有人给她通风报信，否则，再等一天，她就是死路一条！
呆在a市的程简怡，已经打点好行装，趁警方还没来得及审讯陈宝强，趁陈宝强还没有将她供出来之前，她准备开溜。
电话响了，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接起。“喂？”
“简怡，我终于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猎鹰就是唐徵明！还有，据我的线报，顾安然和唐徵明，应该是假离婚，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很有可能，就是因为怀疑你了，所以，让顾安然接近你儿子，令你焦躁，失去往日的沉静，令他们有机可趁。”
确实，关心则乱，她焦躁了，顾安然和儿子牵扯得她失去了往日冷静，她中了他们的圈套！
只听电话里，那个男人继续说。“简怡，目前，以你的真实身份，你已经没办法出境，所以，你要小心一点。”
“谢谢你提醒，我会小心的。”
“要走就尽快！”
“我马上就走！”走之前，她会解决掉顾安然！那个祸害，假离婚是不是？很好很好，用老婆来勾引她的儿子，分化她们母子，她会替儿子除掉这个祸害，她会让唐徵明痛一辈子！拿出随身携带的无声手枪，程简怡擦拭了一回，很久没有用枪了，很久没有亲自杀人了，这一次，她要开杀戒。
来到训练室，她在里面打了几发子弹，不错，虽然没有枪枪命中靶心，但也只有两枪打歪了，但都没有脱靶，近距离，顾安然这一次，一定不能逃。
该在哪里对顾安然动手呢？其实，最方便，最安全的动手地点，就是在秘书室，因为只有在这里，儿子给顾安然安排的护卫，才不会到里面保护她。
只是，枪杀顾安然后，从秘书室逃离，会有点难度，其实也不难，她是芳华董事长的母亲，她手里还有枪，她要走，谁敢拦着？那些保镖敢拦吗？不敢的，所以，只要杀了顾安然，就万事大吉了！
不用出芳华的大楼，只要出了秘书室，程简怡就有把握，五分钟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现在是七点半，芳华八点钟上班，现在过去，正好合适。
顾安然和往常一样，在八点钟之前，进了秘书室。
方渐离给她派的那些保镖，向来是顾安然进了秘书室，他们就在附近的一间办公室呆着，今天也是如此。
徐丹还没到，今天她父母回老家，她送人去了，会比平时晚两小时来上班。
程简怡走进秘书室的时候，顾安然刚刚坐下，一抬头，就看见站在门边的程简怡，凶悍的目光正盯着她，而且程简怡的手，她跟在唐徵明身边，已经学会了很多规避危险的做法，此时直觉不妙，身子一矮，就蹲了下去。
就在此时，她听见屏风上面的玻璃，发出“哗啦”的破碎声，随后，便听见她身后一声惨叫。“啊”
原来，程简怡那一枪，打得高了，穿越了屏风上的玻璃，击中了顾安然身后，刚刚走进格子间的女孩胳膊。
鲜血从女孩的胳膊上流出来，女孩吓坏了，抱着胳膊大哭。“救命，杀人啦”
秘书室顿时一片混乱。
顾安然不能等在自己的座位底下等着程简怡杀啊，趁着混乱，她猫腰窜到了另一边。
一直守着顾安然的那些护卫，虽然没有进秘书室，但就在女孩尖叫的片刻，他们就冲过来了，看见程简怡举着枪，正朝格子间瞄准呢！
程简怡已经打了两枪了，依旧没打到顾安然，她心里愈发地恨，这贱女人，果然是有问题的，以前没有杀鸡之力，现在才几年不见，身手就这般敏捷了！今天，她不是杀顾安然誓不为人！
保镖们吓坏了，程简怡他们是认识的，她来这里，还拿着枪，自然是找顾安然麻烦来了，一个保镖给方渐离打电话，其他的连忙上前，就想阻止程简怡。
程简怡的身手，不是一般人可以比得上的，再加上她手里有枪，她只要把枪举起来，那些保镖就不敢上前。
不过被保镖们这么一耽搁，方渐离就赶到了秘书室，在门口他喊。“妈妈！”
方渐离接到电话的时候，刚好走出电梯，听保镖说，他母亲程简怡拎着枪找顾安然麻烦去了，肝胆俱裂！跌跌撞撞地他返身进入电梯，几秒钟之后就下到秘书室所在的楼层，出了电梯门，他就狂奔。
奔到的时候，正好程简怡打出了第四发子弹。
幸好，没有打到顾安然！可顾安然，也已经被程简怡逼到了无法藏身的地方。
终于不躲了吗？终于躲不了了吗？！枪里还有一发子弹，不过已经足够了，程简怡狞笑，“唐徵明的卧底是吧？那好，我让他回来，再也见不到你！”说着她举起了手枪。
顾安然的手里，也紧紧地握住了唐徵明送给她的那把匕首，就在她想抢上一步，跟程简怡死磕之时。
方渐离不顾一切地冲上来，挡在了顾安然的身前。
子弹如流星，击中了方渐离的身体，方渐离的身体晃了晃，随即慢慢地软倒。
顾安然惊呆了，此刻的她已经顾不上危险，伸手扶住方渐离。“渐离，渐离？”
程简怡简直不敢相信，扔掉了手枪，扑到方渐离的跟前，和顾安然一样，伸手扶着方渐离。“儿子，儿子你怎么样？”
刚才还你死我活的两个人，现在谁也没有心情理会对方了。
鲜血慢慢地从方渐离的胸口处渗出来，方渐离看着程简怡，微笑。“妈，我说过的，你要和安然过不去，除非我死了！”
程简怡疯狂地哭。“不不，你不要死，儿子你不要死！”
顾安然也在哭。“渐离，渐离，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会到的。”
方渐离转过目光，看顾安然，她喊他渐离了，不再连名带姓地喊他方渐离了。“你，终于原谅我了吗？”
顾安然泣不成声，“我原谅，我早就原谅你了！”望着慢慢合上眼脸的方渐离，她说。“方渐离你别睡，你睡了我就不原谅你了！”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我不睡，”方渐离睁开眼，看着程简怡。“妈，你走吧。”
程简怡依旧哭着。“我不走！”
“妈，我以前一直都对你不好，现在我不想因为我受到了伤害就让你坐牢，你走！”这一段话太长，方渐离说完，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
顾安然本来可以阻止程简怡离开的，但她不想在方渐离的面前阻止，毕竟方渐离为了她，也许命都保不住了，抓捕程简怡的任务，就交由外面的警察来完成好了。她用手里的匕首，割下一大块衣襟，按在方渐离的胸前。“求你别说话了，渐离。”
越说话，他的血流得越快。
方渐离提起一口气，看着依旧跪在他面前的程简怡，暴怒。“妈你还不走，想看着我死吗？！”
“我走，我立刻走，你别说话！”程简怡也知道，这个时候的方渐离不能生气，不能多说话，否则，很有可能流血过多而亡！同时，一声紧似一声的警笛，也催回了她的理智，她最后看了一眼方渐离，又狠狠地看了一眼顾安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还会回来的！
转身，她冲出秘书室。
没有人阻拦她，秘书室的其他秘书，在方渐离中枪，程简怡扔掉枪的那一刻，就蜂拥地离开了秘书室，尖叫着逃走了，至于那几个保镖，那是董事长的妈妈，董事长都让走了，谁也不会去阻拦。
陈兴茂带着医药箱从楼上赶下来的时候，程简怡已经离开，他只看见顾安然跪在地上，一面伸手按着方渐离的胸口，一面哽咽着说。“渐离，渐离，救护车马上就到，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求你，求你了！别睡，别睡！”
陈兴茂的救治手法，比顾安然熟练，他快速地撕开方渐离胸口的衣服，快速地帮方渐离包扎。
救护车来的时候，陈兴茂已经对方渐离的伤口完成了简易的包扎，医生很快帮方渐离检查了一番之后，迅速将他送上担架，一帮人护着方渐离，上了救护车，呼啸而去。
手术做了好几个小时，方渐离才被推出来，一出来，就进了重症监护室。
顾安然问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医生看着顾安然，叹息。“不是很乐观，你要有心理准备。”
听了医生的话，顾安然趔趄了一下，站在旁边的是闻讯赶来的徐丹，她伸手扶住了顾安然，顾安然无助地看着徐丹哭泣。
徐丹也在流泪，她都听他们说了，如果不是方渐离，顾安然今天必死无疑！方渐离，他对顾安然到底有多爱啊？居然为了她挡子弹，居然为了她，可以连命都不要了！
方渐离就在白素素所在的医院抢救，白素素因为也在帮病人做手术，当她从手术室出来，才得到了方渐离中枪的消息。
当白素素赶到的时候，方渐离，已经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白素素看到了顾安然，她停下了急匆匆的脚步，不再靠近，只是站在远处，望着一直在重症病房外面，靠在徐丹身上，失声痛哭的顾安然。
她的心里，和徐丹一样的想法，这到底有多爱？！为什么方渐离对顾安然，能这么爱？！为什么方渐离这么爱的人，不是她白素素？！
顾安然几乎一个晚上没睡觉，她只要一闭眼，眼前就会出现方渐离中枪倒下的一霎，如果方渐离是毒贩，如果方渐离是毒贩，他这么舍命救她，她还能忍心将他送上不归路吗？第一次，顾安然对自己坚持的事情，产生了动摇，她真的很矛盾，她太矛盾了，她一刻都不想呆在方渐离身边了，她不想亲眼看见他踏进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是她必须呆在方渐离的身边，她一定得看着他好起来！
也许方渐离不会是毒贩的！也许只是程简怡，程简怡竟然会用枪！
此刻的唐徵明也不平静，情绪激动得厉害，他怎么也没想到，欧俏俏还活着，欧俏俏竟然活着！
当刘涛告诉他，这里有地牢，地牢里又发现了两个女人，“队长，你要不要下去看看？”他之所以让队长下去看看，是因为，他刚下去看了一眼，就发现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干净的中年女人，长相和微整容前的刘小米神似。
所以，他才会急匆匆地跑上来找唐徵明。
他怀疑，那个女人和刘小米之间，可能存在某种联系。
看看？唐徵明知道，如果没有情况，刘涛是不会让他去看的，直接就将人带上来了，他跟着刘涛进入地牢。
地牢有好几间，不过大多是空的，只有两间，里面关着有人。
唐徵明的目光一扫，立刻就被那个看起来干净很多的中年妇人吸引了，他和刘涛一样，觉得这女人，和刘小米长得太像太像了！
一样尖尖的脸庞，一样清明的双眼，一样她是谁？！和女人对视了片刻，唐徵明吩咐。“刘涛，打开牢门。”
“是，队长。”
听到唐徵明的声音，听到刘涛喊队长，原本一直闭着眼，漠然静卧在对面牢房里的女子，突然睁开眼坐起来，墨黑的眸，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狂热，死死地盯着唐徵明的背影。
唐徵明走进了中年妇女的牢房。“请问，你认识刘小米吗？”
女人的眼，稍稍地转动了一下，那样惘然地望着唐徵明，紧接着，泪水从女人好看的眼中掉落，一滴快似一滴。
她认识！唐徵明正待要细问，就听身后，有一个声音，轻轻地说。“唐徵明？”
唐徵明的身体，立刻就僵直了，这声音，他已经多年没有听到，可是，却在这里，再度听见了，是做梦吗？！都不敢回头！
背后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一次，比上一次大一些。“唐徵明？！”
唐徵明慢慢地转身。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见对面的牢房里，那个全身肮脏得不像样子的女人，此刻污黑的双手，正紧紧地抓着牢房的铁栅栏！
女人亮晶晶的眼里，散发着狂喜的光芒。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唐徵明一字一顿。“欧俏俏？”
女人正是欧俏俏，整整七年了吧？有七年了吧？她都记不清了，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受了什么样的苦，遭了什么样的罪，她一直都坚信着，坚信着有一天，她的队长，她的徵明，会来救她！
他果然就来了！
她被灌辣椒水她没有哭，她被人鞭打，被拔指甲她没有哭，但现在，她的眼泪，滚滚流下，冲刷着她污黑的脸，两道污水蜿蜒而下，掉落在她辨不清颜色的衣服上！
她哽咽着。“唐徵明！是我，我是欧俏俏！”
真的是欧俏俏！
唐徵明真正的惊呆了，那种惊喜，那种茫然，那种刻骨的心痛，还有总之各种滋味，全部充塞在心中。
他的一颗心，几乎要被这些情绪，撑得爆裂开来！
一旁的刘涛，早就将牢房的门打开了，他和唐徵明一样激动，欧俏俏！他们都以为她死了，没想到，她居然还活着，她还活着，这，简直太好了！
唐徵明一个箭步，就跨进了牢房，也不管欧俏俏身上是不是恶臭难闻，一伸手，就将她搂进了怀里，紧紧地搂着。“悄悄，悄悄！”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
回到昆明市区的欧俏俏，已经在浴室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了，唐徵明就守在外面，每隔半个小时，他总要拍一拍浴室的门，喊一声。“悄悄？”
欧俏俏就答。“我没事。”
她没事，她只是太脏了，这么多年的污垢，从身体到心灵，都蒙上了厚厚的污垢，她拼命地洗，都觉得洗不干净。
最后，全身被洗得通红的欧俏俏，终于走出了浴室。
干干净净地站在唐徵明的面前。
这套客房里，就只有她和唐徵明，其他的队员，都很识趣地没来打扰他们。
“徵明？”欧俏俏原本以为，唐徵明会给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可是没有。
唐徵明只是静静地，神色有些苦恼有些爱怜又有些惘然地看着她。
仿佛看的不是她，而是透过她，看到了别的什么人。
除了最开始在地牢里，唐徵明展开双臂拥抱了她，到现在，他再也没有那样紧紧地抱过他，不仅没抱她，显然，他还在走神。
分别了整整七年了，他们再相逢，他居然会走神！
为什么？
欧俏俏有些不安。“徵明？你是不是觉得我，变得难看了？”
刚才，在浴室里，她照过镜子了，她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已经有了些微的细纹，她的手指，因为被拔过指甲，因为被刑具夹过，已经严重变形，再也不是之前那般秀美的形状了！
还有她的身材，原本就不胖的她，受了这几年非人的折磨，更加瘦得厉害，再也不复从前的勃勃英姿。
“不，怎么会？”唐徵明的双臂，动了动，终于举起，轻轻滴将依偎在身前的欧俏俏环住，他心痛地看着她。“你只是瘦了些，过段时间养胖了，就会恢复原来的风采了。”
抬眸，望着唐徵明微笑。“你这是安慰我吗？”
她的笑容中，苦涩的意味那般明显，他看得心里一抽一抽的，手臂，不由自主都紧了紧，喃喃地说道。“当然不是，我是说真的。”
欧俏俏的双手，也环住了他的腰身，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徵明，这些年，我呆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不止一次的想过，我不想再遭受那样的折磨了，死了算了！”
唐徵明伸手，堵住了欧俏俏的嘴。“幸好你没死，幸好你挺过来了！”
欧俏俏看着他一笑。“是啊，幸好我没死，我都挺了过来，因为你答应过我，不论我在世界的哪个角落，你都能找到我的，因为我答应过你，等我们结婚了，我就不当特种兵了，退役做点文职工作，生两个孩子，专职的相夫教子。”
是啊，他们曾经这样畅想过他们的未来，畅想过他们的婚后生活，甚至五六十岁以后的退休生活，他们都想到了。
那个时候，他对她说过，等他们都退休了，他们就在郊区买一栋房子，带前后院子的那种，在后院子里，要有五六亩地，他们要挖池塘养鱼，还要养小鸡小鸭，甚至养猪，当然，还要栽种橘子之类的果树，前院则要有一架葡萄，夏天，他们和儿孙们，热热闹闹地坐在葡萄树下，优哉游哉，其乐融融地吃吃喝喝，谈天说地。
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往事，未来也随风飘逝了，他们俩个，已经没有未来了吧？这样残忍的真相，他怎么忍心，怎么能告诉欧俏俏。
他怎么能对她说，悄悄，对不起，他们不能结婚了，因为，他已经爱上了别的女人！因为，他已经不再爱她了！不，不是这样的，他肯定还是爱着她的，只是，只是他没想到，她还活着，否则否则怎么？唐徵明的脑袋和心，剧烈地疼痛！
“悄悄”
他这样的表情，痛苦的犹豫的纠结的，欧俏俏脸上的神色，渐渐地黯淡。“徵明，你是不是嫌弃我了？嫌弃我曾经被那么多男人”
“不，我怎么可能嫌弃你？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的！”他紧紧地抱着她，他不是嫌弃她，他还爱着她的，他听了她说的那些话，只是痛恨那些伤害她的男人，他只会更加地疼惜她！可是，他还爱着她吗？！
他心里，渐渐地有个念头冒出来，他，也许不爱她了！但很快他将这念头压下去，他怎么可以不再爱她了呢？！这个面对敌人坚强的，面对爱情脆弱的，这个视他如生命的女人！
他怎么可以不再爱她了呢？！
欧俏俏踮起脚尖昂起头。
她的唇，轻轻地碰上了唐徵明的。
她的唇，是火！
他的唇，是冰！
有人在外面敲门。
唐徵明猛然惊觉，推开正在亲吻他的欧俏俏。
原来，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刘涛探进头来问唐徵明。“队长，你们是出去和大伙儿一起吃，还是就在房间里吃？”
其实刘涛现在也挺矛盾的，欧俏俏活着，是大喜事，可是这样的喜事里面，却夹杂着浓重的悲伤，唐徵明现在喜欢的谁，他比谁都更清楚，他不知道队长将来会怎样选择，不管怎样选择，都是很难的吧？
不管怎样选择，无可避免地，都会伤害到另外一个好女人吧？
不管伤害谁，他都不愿意看到！
可是队长只有一个！
怎么办？！亅亅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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