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龙潜栖霞寺 最毒妇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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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伋将身上长袍脱下，给这人盖严，与贾薛二人抬他进了栖霞寺，安顿在自己住的房里。
王伋请寺里与王家最熟的慧远大师帮忙拔了箭，处理好伤口，上了些顶好的金疮药。一边又贾琏和薛蟠耳语几句，二人听罢便出了门。
很快血止住了，慧远大师转身对王伋说，“血流的太多，再晚送来一小会儿，命就保不住了。”
王伋道：“多谢大师，为免节外生枝，还请大师勿对人提起此事。”
慧远应道：“王公子放心，慧远已经嘱咐几个弟子，只说是来接公子的家人在路上摔了马，需在寺里静养几日。”
王伋见状方才放心，又笑说：“恐怕要在大师这里再多叨扰几日了。”
慧远大师捋着长长的白须，似有深意：“公子慈悲为怀，他日必有善报。”说完双手合十念了一句禅语，便告辞回前殿去了。
慧远回到前殿，细细回想刚才那人，自言自语道：“此人面有紫气，是天命之相，从前常以为王公子面相贵不可言，怕是从此开始应验。”
王伋叫来刚替他收拾好包裹的小厮青砚，叫他去通知山下等着的管家，让先回去，自己三人还要再住几天。
过了一会，听身后有人唤他，王伋看时，才那人已醒转过来，此时欲坐起道:“若非恩公相救，我命休矣。”
王伋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躺下：“举手之劳，言重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彼此无言。好半响，那人才打破沉默：“恩公不问些什么吗。”
王伋道：“想必事关重大，不知该问否。”
那人听王伋如此说，笑了笑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倒挺沉得住气的。”
“想必公子才是他们此次的目标。”王伋终究说了出来。
“何以见得？”
“公子气宇不凡，不似平常人。”王伋抬头细看了一眼，又道“虽是普通护卫的衣着，公子的发髻却梳的极为精心。”
“好眼力，我也猜一句。恩公是否与苏州知府林海关系匪浅。”
见王伋讶异，解释道：“因为你腰间挂的这玉佩，在我舅舅那里也有一枚。”
王伋解下腰间的玉佩，举到眼前，听见那人又说，“这两枚玉佩已流传几百年了，是前朝时姑苏林家的家主赠给两个儿子的，一枚在我舅舅那里，另一枚如今本该在林家另一支的林大人那里，林大人竟给了你。”
这枚玉佩是四年前两家定下亲事后，王伋离开苏州回京前，向老师辞别的那一次，林如海亲自为王伋系上的，算是作为两家亲事的回礼。王伋这些年虽对此极为珍视，片刻也不离身，但不曾想过这块玉佩有这般不凡的意义。
王伋轻抚着玉佩，而后说道，“林大人正是在下恩师及未来泰山。”
王伋心下思索，听老师提过的，和林家唯一算的上同族的，只有宫中林妃的哥哥c自己挚友林现的祖父林讷。因此，这个男子口中的舅舅非林讷莫属，而能叫林老大人舅舅的男子，一个是当朝太子c先林皇后之子，另一个则是林妃之子c圣人的三皇子。
“学生王伋见过三皇子殿下。”王伋见此人二十多岁，且听闻太子近年身子不大好，心下了然，自己救的这位必是宫中的三爷，连忙跪下行礼。
“恩公何必多礼。”三皇子躺着塌上伸手拉住王伋，又问：“令尊可是京营节度使王大人。”
王伋点头：“正是家父。”
三皇子笑道：“曾听舅舅之孙林现提起过，可见你我有缘。”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敲了几下，王伋前去开门，见是贾琏与薛蟠二人，急忙问道如何。贾琏带薛蟠进了屋，关紧房门，才道：“按照哥哥的意思，已将那些人先堆在林子一处角落里，以免被人看见。”
“把他们扔进坑里，烧了吧。”二人见里面有人说话，走近才发现他们救回的人醒了过来。
“这位是荣国公嫡孙，现一等将军贾赦长子贾琏。”王伋为三皇子介绍。
又指着薛蟠道，“这位是金陵首富薛家长子薛蟠。”
“三位救命之恩，小王铭记于心，他日回京必有重谢。”
听他自称小王，贾琏与薛蟠面面相觑，王伋遂低声说明三皇子的身份。
二人听后忙行礼问安，又听殿下说，“此次本王出宫，是因太子哥哥有恙已久，父皇与母妃忧心。金陵是我大洪的龙兴之地，又听闻栖霞寺灵验，故而本王特地代母妃前来为兄长祈福。”
说到这里，三皇子皱了皱眉，“原是不愿惊动百姓，只是微服出宫，朝中众臣也一概不知，谁想竟遭了暗算。”
三皇子目光一凛，“幸而有恩公相救，不然就如了那起子小人的意了。”
王伋回想了一下，说：“殿下身边的人都似是不一般的高手，怎会”
三皇子闻言愤愤道：“这些大半都是临行前父皇亲选的侍卫亲军，此行特地跟随保护，谁知上山前被人下了药，才走到一半时就浑身无力，这才被人得逞。”
贾琏惊道：“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在金陵为所欲为，给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侍卫下药丝毫不被人察觉。”
王伋点头道：“这正是此事可怕的地方，凶手尚在暗处，你们切不可说出去，泄露殿下的身份，令殿下涉险。”
薛蟠疑惑道：“何不告诉甄大人，甄应嘉甄大人是应天知府，金陵地界全归他管辖，甄家又是皇亲国戚，若得甄大人保护护送回宫，哪有人再敢造次。”
王伋急道：“不可，蟠儿，殿下的事万万不可叫甄家知道，殿下来金陵之事目前除了我们三人，再不可叫别人知道。”
王伋听父亲王子腾说起过，这甄应嘉是宫里大皇子和六皇子的亲舅，一向极为支持大皇子，也就是义忠亲王。
义忠亲王与太子虽说表面上兄友弟恭，其实太子一直很是忌惮义忠亲王同甄家的势力。
义忠亲王多年来在户部做的极好，几乎把半个朝廷的财政大权揽在手里，背地里也是广交朝臣，只时不时搞一出活出丧这样的荒唐事来打消圣人的怀疑，圣人宠信甄贵妃母子，似乎并无不满。
其实朝廷里早已暗流涌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两大阵营，分别以太子和大皇子为首，明里暗里斗了好几个回合。
六皇子是大皇子亲弟，如今刚刚入朝听政，对兄长言听计从。
四皇子生母原是林妃宫里的宫女，因自幼丧母，在林妃宫中长大，也与太子颇为亲近。
五皇子生母余贵人也是宫女出身，是甄贵妃的陪房，因而五皇子虽一向与四哥很好，却不好出面，并不参与两边的争斗。
而眼前这位三殿下与太子一起长大，太子姐弟又自小由姨母林妃抚养，视林妃如亲母，因此三皇子是天然的储一君一党。
王伋知其定与甄家不对付，赶紧阻止薛蟠，又道：“再说我们王家与甄家一向没有往来。”
三皇子明白王伋的意思，只似笑非笑说，“据我所知，你二叔正是娶的甄贵妃亲妹。如此姻亲，怎地没甚往来？”
“殿下记得不错。然殿下有所不知，有一件事事关我王家家事，不曾对别人说过，因此贾琏与薛蟠也并不知晓。”
贾琏与薛蟠听了皆看向王伋，只听他继续说道，“两年多前，我家刚回金陵不久，从一个在金陵常与甄家联系的下人身上查出，伋幼时险些夭折那一次，正是二婶与甄家串通所做，险些令我们大房绝嗣。”
贾琏与薛蟠听了很是震惊，薛蟠更是怒道：“二舅母竟是这般毒妇。”
贾琏叹道：“你二婶为了一己私利竟至于此，连甄家也参与其中，难道不怕你父亲报复吗。”
三皇子冷冷地道：“甄家结党营私，一心扩充自己的势力，早已丧心病狂了。”
王伋攥了攥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殿下说地不错，甄家对我们预谋多年，想要扶持二叔一房，好让王家成为他们一党的棋子。二婶千方百计欲除去伋，使家父无嗣从而依附甄家。”
三皇子似是见惯了后宅阴私之事，只淡淡道：“最毒妇人心。”
王伋接着道：“家父与二叔大怒，虽念在堂妹年幼及甄家势大，不便休弃甄氏，只是常年将甄氏囚在别院的佛堂里，但也几乎已与甄家对立，只差撕破脸了，不好轻易说与外人知道罢了。”
薛蟠恍然，“怪道你们来金陵后对甄氏绝口不提，二舅舅与仁表哥又常常对伋哥哥一副愧色。连母亲也叫父亲好好教仁哥哥些经营之道，说是别让仁哥哥净跟着学歪了。我还觉得奇怪，原来竟有这样的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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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伋请寺里与王家最熟的慧远大师帮忙拔了箭，处理好伤口，上了些顶好的金疮药。一边又贾琏和薛蟠耳语几句，二人听罢便出了门。
很快血止住了，慧远大师转身对王伋说，“血流的太多，再晚送来一小会儿，命就保不住了。”
王伋道：“多谢大师，为免节外生枝，还请大师勿对人提起此事。”
慧远应道：“王公子放心，慧远已经嘱咐几个弟子，只说是来接公子的家人在路上摔了马，需在寺里静养几日。”
王伋见状方才放心，又笑说：“恐怕要在大师这里再多叨扰几日了。”
慧远大师捋着长长的白须，似有深意：“公子慈悲为怀，他日必有善报。”说完双手合十念了一句禅语，便告辞回前殿去了。
慧远回到前殿，细细回想刚才那人，自言自语道：“此人面有紫气，是天命之相，从前常以为王公子面相贵不可言，怕是从此开始应验。”
王伋叫来刚替他收拾好包裹的小厮青砚，叫他去通知山下等着的管家，让先回去，自己三人还要再住几天。
过了一会，听身后有人唤他，王伋看时，才那人已醒转过来，此时欲坐起道:“若非恩公相救，我命休矣。”
王伋摆摆手，示意他赶紧躺下：“举手之劳，言重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彼此无言。好半响，那人才打破沉默：“恩公不问些什么吗。”
王伋道：“想必事关重大，不知该问否。”
那人听王伋如此说，笑了笑道，“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倒挺沉得住气的。”
“想必公子才是他们此次的目标。”王伋终究说了出来。
“何以见得？”
“公子气宇不凡，不似平常人。”王伋抬头细看了一眼，又道“虽是普通护卫的衣着，公子的发髻却梳的极为精心。”
“好眼力，我也猜一句。恩公是否与苏州知府林海关系匪浅。”
见王伋讶异，解释道：“因为你腰间挂的这玉佩，在我舅舅那里也有一枚。”
王伋解下腰间的玉佩，举到眼前，听见那人又说，“这两枚玉佩已流传几百年了，是前朝时姑苏林家的家主赠给两个儿子的，一枚在我舅舅那里，另一枚如今本该在林家另一支的林大人那里，林大人竟给了你。”
这枚玉佩是四年前两家定下亲事后，王伋离开苏州回京前，向老师辞别的那一次，林如海亲自为王伋系上的，算是作为两家亲事的回礼。王伋这些年虽对此极为珍视，片刻也不离身，但不曾想过这块玉佩有这般不凡的意义。
王伋轻抚着玉佩，而后说道，“林大人正是在下恩师及未来泰山。”
王伋心下思索，听老师提过的，和林家唯一算的上同族的，只有宫中林妃的哥哥c自己挚友林现的祖父林讷。因此，这个男子口中的舅舅非林讷莫属，而能叫林老大人舅舅的男子，一个是当朝太子c先林皇后之子，另一个则是林妃之子c圣人的三皇子。
“学生王伋见过三皇子殿下。”王伋见此人二十多岁，且听闻太子近年身子不大好，心下了然，自己救的这位必是宫中的三爷，连忙跪下行礼。
“恩公何必多礼。”三皇子躺着塌上伸手拉住王伋，又问：“令尊可是京营节度使王大人。”
王伋点头：“正是家父。”
三皇子笑道：“曾听舅舅之孙林现提起过，可见你我有缘。”
这时只听门外有人敲了几下，王伋前去开门，见是贾琏与薛蟠二人，急忙问道如何。贾琏带薛蟠进了屋，关紧房门，才道：“按照哥哥的意思，已将那些人先堆在林子一处角落里，以免被人看见。”
“把他们扔进坑里，烧了吧。”二人见里面有人说话，走近才发现他们救回的人醒了过来。
“这位是荣国公嫡孙，现一等将军贾赦长子贾琏。”王伋为三皇子介绍。
又指着薛蟠道，“这位是金陵首富薛家长子薛蟠。”
“三位救命之恩，小王铭记于心，他日回京必有重谢。”
听他自称小王，贾琏与薛蟠面面相觑，王伋遂低声说明三皇子的身份。
二人听后忙行礼问安，又听殿下说，“此次本王出宫，是因太子哥哥有恙已久，父皇与母妃忧心。金陵是我大洪的龙兴之地，又听闻栖霞寺灵验，故而本王特地代母妃前来为兄长祈福。”
说到这里，三皇子皱了皱眉，“原是不愿惊动百姓，只是微服出宫，朝中众臣也一概不知，谁想竟遭了暗算。”
三皇子目光一凛，“幸而有恩公相救，不然就如了那起子小人的意了。”
王伋回想了一下，说：“殿下身边的人都似是不一般的高手，怎会”
三皇子闻言愤愤道：“这些大半都是临行前父皇亲选的侍卫亲军，此行特地跟随保护，谁知上山前被人下了药，才走到一半时就浑身无力，这才被人得逞。”
贾琏惊道：“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在金陵为所欲为，给这么多武艺高强的侍卫下药丝毫不被人察觉。”
王伋点头道：“这正是此事可怕的地方，凶手尚在暗处，你们切不可说出去，泄露殿下的身份，令殿下涉险。”
薛蟠疑惑道：“何不告诉甄大人，甄应嘉甄大人是应天知府，金陵地界全归他管辖，甄家又是皇亲国戚，若得甄大人保护护送回宫，哪有人再敢造次。”
王伋急道：“不可，蟠儿，殿下的事万万不可叫甄家知道，殿下来金陵之事目前除了我们三人，再不可叫别人知道。”
王伋听父亲王子腾说起过，这甄应嘉是宫里大皇子和六皇子的亲舅，一向极为支持大皇子，也就是义忠亲王。
义忠亲王与太子虽说表面上兄友弟恭，其实太子一直很是忌惮义忠亲王同甄家的势力。
义忠亲王多年来在户部做的极好，几乎把半个朝廷的财政大权揽在手里，背地里也是广交朝臣，只时不时搞一出活出丧这样的荒唐事来打消圣人的怀疑，圣人宠信甄贵妃母子，似乎并无不满。
其实朝廷里早已暗流涌动，不知不觉中形成了两大阵营，分别以太子和大皇子为首，明里暗里斗了好几个回合。
六皇子是大皇子亲弟，如今刚刚入朝听政，对兄长言听计从。
四皇子生母原是林妃宫里的宫女，因自幼丧母，在林妃宫中长大，也与太子颇为亲近。
五皇子生母余贵人也是宫女出身，是甄贵妃的陪房，因而五皇子虽一向与四哥很好，却不好出面，并不参与两边的争斗。
而眼前这位三殿下与太子一起长大，太子姐弟又自小由姨母林妃抚养，视林妃如亲母，因此三皇子是天然的储一君一党。
王伋知其定与甄家不对付，赶紧阻止薛蟠，又道：“再说我们王家与甄家一向没有往来。”
三皇子明白王伋的意思，只似笑非笑说，“据我所知，你二叔正是娶的甄贵妃亲妹。如此姻亲，怎地没甚往来？”
“殿下记得不错。然殿下有所不知，有一件事事关我王家家事，不曾对别人说过，因此贾琏与薛蟠也并不知晓。”
贾琏与薛蟠听了皆看向王伋，只听他继续说道，“两年多前，我家刚回金陵不久，从一个在金陵常与甄家联系的下人身上查出，伋幼时险些夭折那一次，正是二婶与甄家串通所做，险些令我们大房绝嗣。”
贾琏与薛蟠听了很是震惊，薛蟠更是怒道：“二舅母竟是这般毒妇。”
贾琏叹道：“你二婶为了一己私利竟至于此，连甄家也参与其中，难道不怕你父亲报复吗。”
三皇子冷冷地道：“甄家结党营私，一心扩充自己的势力，早已丧心病狂了。”
王伋攥了攥拳头，咬牙切齿地说，“殿下说地不错，甄家对我们预谋多年，想要扶持二叔一房，好让王家成为他们一党的棋子。二婶千方百计欲除去伋，使家父无嗣从而依附甄家。”
三皇子似是见惯了后宅阴私之事，只淡淡道：“最毒妇人心。”
王伋接着道：“家父与二叔大怒，虽念在堂妹年幼及甄家势大，不便休弃甄氏，只是常年将甄氏囚在别院的佛堂里，但也几乎已与甄家对立，只差撕破脸了，不好轻易说与外人知道罢了。”
薛蟠恍然，“怪道你们来金陵后对甄氏绝口不提，二舅舅与仁表哥又常常对伋哥哥一副愧色。连母亲也叫父亲好好教仁哥哥些经营之道，说是别让仁哥哥净跟着学歪了。我还觉得奇怪，原来竟有这样的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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