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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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输的道理,可是同边的未必有他这本事,两对人下来,竟是史逸君那边多了两筹。闻静林也爱玩投壶,性情却是争强好胜,耿直爽朗,对史逸君频频递来的暗示只做不见。他这一对比下来,比刚才的计分又多了一筹。史逸君在众人之中年纪最长,又被父亲时时教导,因而不敢当众让皇子输了脸面,有意落后,见闻静林对自己的示意毫不搭理,心中暗暗着急,只好向下一个人偷偷使眼色。那人恰好是萧韫曦的侍读,左尚书仆射张廉的幺子张景。他在萧韫曦身边已有三年,对皇家礼仪及各类规矩都已熟知,一接到史逸君的眼色就明白其中的意思。在他刻意投偏箭矢之下,与萧韫曦那边只有一箭之差。最后一对是史逸君对阵翰林学士林玄素之子林溪之,结果以史逸君落后两筹,萧韫曦险赢一筹获胜。

    闻静林看看暗自松了口气的史逸君,又看看得意洋洋的萧韫曦,心里既不屑又无奈,冷哼一声坐下来,扭头去寻远处宴场,人群中跟随父亲身侧的兄长的身影。萧韫曦离他颇近,听到这一声瞥眼去看,闻静林嘴边那一点嘲讽尚未化开,一丝不漏地落入眼中,他有些诧异,随即走到闻静林面前,居高临下道:“怎么你不服”

    闻静林抬头看向萧韫曦,眼中既有少年人的不甘示弱,又有或能扳回一局的暗自欣喜。史逸君一直留心闻静林的反应,至此见情形变得微妙,忙走上前抢先道:“殿下,我们以一筹落败,自然是觉得遗憾,但是输了就是输了,只能自认技不如人,绝没有不服之心。”

    萧韫曦微微侧头,斜眼笑看一脸恭敬的史逸君,嘲弄道:“我可不觉得你与闻静林称得上我们二字。”又对闻静林道:“我虽是皇子,却也不做以身份压人的事,服就是服,不服就比得你服。”

    闻静林双眼一亮,站起身来朗声道:“殿下爽快,我也不会含糊。殿下的投壶之技确实过人,我不及殿下。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殿下敢不敢和我哥哥比一比”

    萧韫曦一怔,皱眉反问道:“你说静思”记忆中,倒是从来没有和闻静思一起玩过投壶,不由道:“你把他找来,我与他比一次。”

    闻静林笑道:“殿下等着。”转身窜入人群中去。

    中秋佳节,是少年孩童玩乐的日子,美酒佳肴,是青年人推杯换盏的时候。闻允休和史传芳既有世家的交情,又是总角之交,同在朝廷任职却不在一个部衙,白日忙于公事,晚上又各自回家,只有休沐才小聚片刻。五只沉香袅袅云烟,四眼相对,三杯两盏淡酒,来就一腔真挚情怀。今日这儿有千里皓月当空,喝不完的佳酿,吃不完的好菜,看不完的歌舞,听不完的阿谀奉承,两人闹中取静,找了个隐蔽的桌案来说说不完的心事。

    闻静思正坐在一旁听父亲与史传芳说话,冷不防被弟弟从身后抓住一条臂膀,吓了一跳,忙起身带他走到稍稍僻静的地方,才定下心来道:“去哪儿了父亲找你好久了。”

    闻静林有求于兄长,自然不敢反驳,老老实实地道:“我被史大哥拉去陪三皇子投壶了。”

    闻静思莞尔一笑,放下心道:“有史大哥带着就好,这里不是家中,凡事都要守规矩,明白么”

    闻静林心道:“史逸君做什么都无趣得很,为什么要学他。”他知道如果对哥哥实话实说要他和萧韫曦比投壶,依哥哥的个性,肯定不允。可是如何能够不让哥哥知道是自己要他比投壶,又能全力以赴赢过三皇子呢。眼睛不由自主地瞟向远处等着的萧韫曦,忽然心中生出一计,装做委屈地撇撇嘴,不情不愿道:“大哥你一有空不是和史大哥谈论课业,就是和三皇子骑马游玩,又经常教阿云那呆瓜读书写字,就连回家,也是第一个问阿心有没有吃好饭,睡好觉。但是一见到我,就满嘴的规矩规矩,真不知道你究竟是谁家大哥”他这一番话,三分真心难过,七分故意责怪,说到情深时,眼底泛起一层粼粼湿光,把闻静思看得十分内疚。想到自己平时确实疏忽了二弟,闻静思顿时手足无措,急忙道:“阿林别哭,别哭,我真不是有心这样对你。”

    闻静林见目的达成,抹了抹眼睛恨恨地道:“我才不信你不偏心。”

    闻静思心中难受之极,拉着闻静林的胳膊软声安抚:“你和阿云都是我弟弟,我怎么可能偏心一个你要如何才能信我”

    闻静林就是等他这句话,听罢心里偷笑,脸上却一本正经地道:“三皇子有把金匕首,总爱拿出来炫耀,我见了也喜欢,大哥替我要过来可好”

    闻静思微微一怔,双眉紧蹙道:“那匕首是皇上在他生辰宴上的赐礼,不是一般的器物,怎么可能轻易让人”

    闻静林笑着贴上去缠住哥哥的手臂,如年幼时的腻人撒娇:“三皇子刚刚投壶赢了我们,正在找对手呢,哥哥你只要用匕首做彩头,赢过他就行。三皇子当众允诺,输了也不敢耍赖。”

    闻静思看着弟弟期待的双眼,那般坚定自己能胜的信任,与温温软软的声调,心中的犹豫不决最终弥散开去,点头道:“好”

    萧韫曦已经等得不耐烦,见闻静思与闻静林慢慢行来,早已沉下了脸。闻静思笑着走上去,一揖到底,柔声安抚道:“殿下久等了。”

    萧韫曦心情不佳,语气自然也不好,冷冷淡淡地道:“既然知道让我久等,那就要让我等得有意义。”

    闻静思微微一笑,道:“我来做殿下投壶的对手罢,虽然技艺不精,也还是能一试的。”

    萧韫曦道:“你若有真本事,自然好极,若是没有,我就要狠狠罚你们两个了。”

    史逸君眼见两人对上,满脸着急,走上前劝解道:“殿下,阿思只是平常在家陪伴弟弟玩投壶,正正经经,规规矩矩的却没玩过,殿下切莫认真啊。”

    萧韫曦自认与闻静思算是熟稔,今日从他弟弟口中得知他投壶技艺高超已是心中恼火,又听史逸君说起内情,更是怎么想怎么不舒坦。好似自己看世间是清清楚楚,看闻静思却隔着一层纱,不禁更加气恼,怒斥道:“我和他比投壶,你插什么嘴”

    闻静思见他生气,虽然不明因果,也知晓不能在这个时候掠其锋芒,忙暗暗示意史逸君回避,自己上前捧过箭矢双手呈向萧韫曦道:“殿下息怒,这次投壶规矩由殿下定,我听殿下的。”

    萧韫曦见史逸君闭嘴退下,接过箭矢,平静了心绪,沉思片刻才道:“一人十二支矢,壶卧放,投入一支算一筹,弹出的矢,若是阳面算两筹,阴面减一筹。”

    闻静思郑重道:“好”又微笑道:“凡是比试必有彩头,殿下敢不敢应”

    萧韫曦嗤笑道:“你既然敢答,我又怎会不敢应我若赢了,你需替我做三件事。”

    闻静思见萧韫曦说得胸有成竹,势在必得,又看弟弟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笑着握了握闻静林的肩,向萧韫曦道:“我答应殿下。若我侥幸赢过殿下,想求殿下`身边一物。”

    萧韫曦奇道:“难得听到你有所求,说来听听”

    闻静思道:“我想求殿下的金匕首。”

    萧韫曦一愣,皱眉道:“你不知道那金匕首是父皇在我十二岁生辰宴上所赠”

    闻静思正色道:“我知道,见殿下把玩过几次,我也很喜欢。”

    萧韫曦不可思议地盯了他片刻,嘴唇张了又合,终是什么话也没有问,只沉声道:“你赢了,便来拿。”转身走到壶前,身旁的司射宫女立即恭敬地递上第一支箭矢,萧韫曦轻轻取来,三指捏稳,抬手扬袖,竹矢划过一道浅浅的弯弧,正中壶心。

    闻静思站到他身边,挽高衣袖,取过一支竹矢,手腕轻扬,投矢入壶。只见两人神情专注,箭矢在空中穿梭如飞,交替投入,不分上下,比得难解难分。周围观看的少年人高声喝彩,把一些离得近的朝臣也吸引了过来。两人身旁的箭矢渐少,分筹还是一样多。直到最后一支箭矢,闻静思准准投入,满满得了十二筹,萧韫曦的那一支却弹了出来,围观的少年一涌而上,恰好看见掉落的箭矢阴面朝上,不由得纷纷聚集在闻静思身边讨教技巧。闻静思侥幸胜出,额间起了一层薄汗,看着周围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并不言语,淡淡一笑,抬起袖子擦去汗水。萧韫曦本就赌最后一支箭矢掉落出阳面,虽然功亏一篑,倒也不去嫉妒闻静思的运气,只把这场比试归咎于天意。抬眼去看人群中的闻静思,那自信的双眸,纯真的笑容,未至雍容已是从容的举止,即使在众多世家子弟的环绕下,依然熠熠夺目,叫人无法轻视。忽然之间,萧韫曦觉得自己的那把金匕首即便送给了他,也不算是明珠暗投。

    闻静思轻轻分开众人,走到萧韫曦面前,见他面色如常,弯腰礼拜道:“殿下承让了。”

    萧韫曦“哼”了一声,朗声道:“赢了就是赢了,说什么我承让,小小年纪学这一套,我看了都觉得假。”

    闻静思头一次被他当众训斥,双颊羞得通红,两手相交,低眉垂目,不敢再言。他身后的一群少年见了这般情形,劝哪边都不对,只好你看我我看你,闭嘴不言,免得惹怒萧韫曦,烧到自家身上来。闻静林站在最后,见大哥无缘无故受了委屈,正要上前辩解,被一旁的史逸君抢先捂住了嘴。

    闻静林站在最后,见大哥无缘无故受了委屈,正要上前辩解,被一旁的史逸君抢先捂住了嘴。这里一时冷了场,那边走上来一个高挑的少年,身着皇太子朱红色常服,眉目俊秀,与萧韫曦有三分相似,却更为锋芒内敛。萧韫曦猛地见到他,心头一跳,镇定地躬身行礼道:“皇兄。”众人也跟着他纷纷致礼。

    萧文晟笑着示意平身,一双精光隐隐的眼眸在闻静思身上略略停顿,又瞟过壶中的箭矢,击掌朗声道:“古人言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果然诚不我欺。投壶者不使之过,不使之不及,所以为正中。你投得比皇弟要稳,可见心思也更加沉稳。你是哪家的子弟叫什么名字”

    闻静思微微一揖,恭敬地答道:“草民是闻家子弟,双名静思。”

    萧文晟轻轻“哦”了一声,又道:“闻郎中是你什么人”

    闻静思道:“是草民的伯父。”

    萧文晟点点头,看向萧韫曦道:“你们比投壶,输了什么彩头”

    萧韫曦已将方才的狂傲之气俱都收敛,此时低眉顺目,问及输赢,心绪也不见丝毫波动,定定地道:“闻公子赢了我的金匕首。”

    萧文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双暗光沉沉的眼睛在萧韫曦脸上梭巡片刻,才稍稍收了笑容道:“难得有人能让我的好皇弟吃上一亏,还把御赐的生辰礼赢走了。难得真是难得的妙人”见萧韫曦脸上一派平静,自觉无趣,叹了口气道:“你们继续罢,今日中秋,多聚聚。”说罢,拂了拂袖袍,转身走远了。

    萧韫曦凝视着他的背影,眼中意味难明。闻静思看了看远去的萧文晟,又看了看怔怔入神的萧韫曦,走近两步轻声道:“殿下。”

    萧韫曦回过神来,握了握拳,肃声道:“你跟我来取匕首。”

    闻静思应了一声,回头笑着看了闻静林一眼,匆匆跟上前去。

    萧韫曦的长明宫屹立在皇宫西侧,与太子的太平宫遥遥相对。闻静思跟在萧韫曦身后三步远,一路走来,只偶尔遇上巡逻的侍卫穿梭走过。画廊石径空无一人,夏风阵阵,花香渺渺,宫灯缓缓摇曳,照得廊柱花枝影影憧憧,幽静中有寂寥,寂寥中又有孤单,在这天下至高至尊的地方,压得闻静思有些喘不过气来。

    长明宫的灯火在黑暗中分外耀眼,萧韫曦刚出现在画廊尽头,宋嬷嬷便已等在门口,见到身后的闻静思,虽然有些讶异萧韫曦此时带人回宫,仍是笑着致意。

    闻静思躬身致礼:“夫人安好。”

    萧韫曦带着闻静思走进书房,宋嬷嬷轻手关好门,与服侍的宫人一同退下。萧韫曦的书房闻静思这是第二次踏足,来不及仔细打量,萧韫曦慢慢回身,直直看向闻静思的眼中,沉声道:“你今日真是让我惊讶之极,我看你好似看路人。相识那么多年,竟还不知道你是个投壶好手。闻静思,你还有多少本事我是不知道的”

    闻静思听他话中有自嘲,有失望,心中渐渐难过起来,和声安慰道:“殿下,我平日与殿下多是比试骑射,有时也会玩蹴鞠,可是投壶这样的游戏却是从未玩过,因而殿下才不知道。我在家中玩投壶多是逗弄弟妹,不是正经的玩法,登不上大雅之堂。”

    萧韫曦一愣,想到往日确实不曾去注意这些较为安静的游戏,这一顿无名火发在闻静思身上有些冤枉,只好试探道:“除此之外,没有瞒我之事”

    闻静思被这一问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如实答道:“我知道殿下不喜欢言行不一之人,因此不敢有瞒。”

    萧韫曦摆摆手,道:“你记得自己话就好,这事便过去了。只是天地君亲师,我倒是不知道在你心里,我竟然排在了闻静林之后。”

    闻静思心头一跳,张了张口,分辨不出半句话来。萧韫曦看着他,低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明知这金匕首我爱不释手,都要赢过去,全不似你的为人。除了闻静林,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值得你这样做。”

    闻静思呼吸一窒,在他坦然的凝视下,心底漫起浓浓的痛悔之意,双膝一弯,跪伏了下去。萧韫曦见他无声默认,闭了闭眼睛,强自压下忽然涌上的无奈与难过,伸手将他扯了起来。

    闻静思心头一跳,张了张口,分辨不出半句话来。萧韫曦看着他,低低笑道:“君子不夺人所好,你明知这金匕首我爱不释手,都要赢过去,全不似你的为人。除了闻静林,我实在想不出有谁值得你这样做。”

    萧韫曦一席话直如一把利剑,刺中心口。闻静思呼吸一窒,在他坦然的凝视下,心底漫起浓浓的痛悔之意,双膝一弯,跪伏了下去。萧韫曦见他无声默认,闭了闭眼睛,强自压下忽然涌上的无奈与难过,伸手将他扯了起来。闻静思那一双清澈的眼睛未曾沾染世故的虚伪与寒凉,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露出了悔恨与愧疚。萧韫曦心下一宽,转身从书案的抽屉中取出一方木匣,递了过去:“愿赌服输。这匕首你收好了,总有一日我会赢回来。”

    闻静思不记得自己何时出了长明宫的门,又是什么时候跟随父亲回到了家。坐在自己的卧房里,桌面的木匣在灯火的照耀下,静静的泛出柔润又深沉的光芒来。揭开盒盖,素缎上躺着的就是那柄沉甸甸的匕首。闻静思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的去看它,剑鞘错金,镶着东珠与宝石,把柄缠着银丝,缕缕细如发。闻静思小心地拔出匕首,锋利的刃边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剑身上刻着古篆的“思归”二字。想起萧韫曦嘱咐自己今后绕着太子走,想起临别的最后一眼,他端正地坐在书案之后,室内灯火通明,依然有照不亮的地方。那挺直修长的身影,如同这匕首一样,光芒四射,尊贵无匹,却被外鞘束缚,无法展示他应有的风采。闻静思轻轻归剑入鞘,怔怔地坐在椅子上。

    闻静林今夜使计得了心爱之物,也不着急马上去取,回了自己的院落,沐洗完毕,整齐了衣裳,才高高兴兴地跑去隔壁兄长的小院。匍一推开门,便见兄长呆呆地坐在妆台前,桌上放着木匣,怀中抱着匕首,神游天外。他走上前去,摇了摇兄长的身子,讨好地笑道:“大哥,匕首可以给我了罢。”

    闻静思默默看了他片刻,将匕首放回匣内,盖上盒盖,郑重地道:“阿林,君子不夺人所好,君子有成人之美。我成全了你,却在殿下面前做了一回小人。”

    闻静林甚少见到兄长这般严肃的与自己说话,不禁敛去笑容,静静地听他说下去。闻静思的手指慢慢摩挲着盒盖上的麒麟纹路,沉声道:“这匕首我交给你,但是要好好保管,不能有一丝的损伤,殿下以后还会赢回去的。”

    闻静林这才放下心,笑道:“他就是生在皇家,命比别人好。我看哥哥的六艺哪一样也不会输给他去,如果哥哥输了,也一定是因为心软。”

    闻静思摇摇头,往日与萧韫曦一同游戏的情形历历在目,既有少年人的争强好胜,又有朋友之间的礼让谦逊,那些日子来得珍贵,去得不易,深深地印在闻静思的记忆里,回想起来,是暖洋洋的一片纯真之心,他笑着道:“你与殿下相交甚少,因而才不知道。他虽然只比我年长两岁,马术却是极好的,可以和凌将军一起打马球。今年他棋艺大有进步,国手方先生称他擅用谋略,才思敏捷,与我对阵胜多负少。除了马术棋艺,他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一本帝策倒背如流。他身上有许多你不知道的才干,若是因为他身在皇家就觉得都是命中所定,那就是你一叶障目了。”

    闻静林听了他这几句话,神色有些奇怪,小心试探道:“极少听大哥这样夸奖一个人,难道大哥喜欢三皇子”

    闻静思淡淡一笑,点头道:“殿下甚少摆皇子的架子,重承诺,讲情义,明奖惩,辩善恶,对人也是真心的好。比起其他皇室宗亲的几位亲王世子,郡王世子,他更会赢得百姓的尊敬。你和他相处久了,也会真心喜欢他。”

    闻静林撇撇嘴,不以为然地道:“哪怕他再好,再受尊敬,一旦封了王,有了封地,就要远去上任,他好与不好也只能是封地的百姓知道。哪里像太子,以后做了皇帝,就算平庸无为,也会四方来贺,千古留名。”

    闻静思一愣,忽然觉得弟弟这一席话,将自己内心深处不敢说,不能说的话都摊了开来。脑中回忆起萧韫曦的行止,又想到今夜太子那几句别有意义的话,不能不说没有为萧韫曦而感到惋惜。勉强地笑了笑,提醒道:“你这些话,只能在心里想想,以后再不要说出口,免得惹下麻烦。”

    闻静林点点头,应允下来。

    过了中秋,天气逐渐转冷。京师地处中原,城内街道桂花飘香,习习凉风吹落一地的秋叶,城外的乡镇,是一片片金灿灿的稻田,萧瑟之中又见五谷成熟。

    萧韫曦和太傅求了情,未到午时便早早出了书斋。他既不是未来的国君,萧佑安又不曾紧逼着他学习,任太傅对他时时旷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首座的太子萧文晟对他悠闲远去的身影连头也没抬,继续翻动手上的书页。只有萧韫曦的三个侍读你看我我看你,心中暗暗叫苦。

    闻静思与两个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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