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5.第 2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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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只能定定神，狠心道：“不是女儿不孝, 只我既然身为林家妇, 自当承得起林家主母的职责, 不说让林家更好，却也不能连眼下都不如。 ”
“好好好。”贾母只听得怒极, 不由连喊了三个好字。之后更是用一种近乎尖锐的嗓音讥讽道：“我本就盼着你和姑爷好好过日子，如今你们果真是‘好好的过日子’了！琴社和鸣夫唱妇随，如此看来我竟是别无所求了。”
贾敏心下更加恻然，却是不得不忍住了，就微微侧过脸：“母亲这话儿我且做祝福听了。”
又苦涩一笑：“可便是道不同, 我们到底是至亲母女，因此瞧着母亲这样我也难免心疼。”
贾母不说话，只用一种夹杂着怀疑嘲讽和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贾敏心中大恸，却还是坚持道：“便是为了这仅有的情意我也少不得提点母亲一句，眼下诸事繁复，且又是那天上的神仙在对阵，委实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能够插手的, 母亲与其自掘坟墓, 不若就此安分些, 如此只怕还能——”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盼着能活几年？”贾母不耐烦的打断她：“只这话听着，你果然和你那不成器的大哥是一个鼻孔通气的, 以前我还奇怪为什么你和你二哥交情不若和你大哥深, 今儿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们根子上都是一样坏了的！”
贾敏：“”
她几乎就要哽出一口血来！且恨不得就将这口血哽到贾母脸上，让她看看那鲜红的血水，让她看看自己是不是那等坏了根子没心没肺的人！
却到底忍住了，就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眸看着贾母，只看得自己心绪翻涌，却又将诸多想法一一再摁捺下去。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贾母也就能过过嘴瘾罢了。
贾敏还是了解自己这个母亲的，便就知道贾母素来不是这样会直冲冲裸唾到人脸上的人，她更喜欢笑里藏刀，喜欢拐着歪儿的当面刺人一刺，刺得那人便是浑身不舒坦了也没有发作的由子像这样在骂人的同时将话柄子直直递过来的情况，贾敏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过转念一想，贾母会如此失态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毕竟现在的贾母已经黔驴技穷了——贾家已是被她带进了火坑，而家里唯二的两个男子一个是顶不了事儿的，一个是借着这事儿自己还要额外生事儿的，此时身为唯一女儿和外援的自己再一绝情，登时将贾母唯一的退路斩断，如此内忧外患之中，又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找不到，便是老成如贾母，只怕也会抓狂吧？
再者，若是在外人面前，贾母自然会打断了脊梁还要挺住身子，但现下这里有外人吗？贾敏再是绝情也是贾家女儿，王夫人更是贾家媳妇，因此贾母便是一时失态了也能够理解。
想到这点，贾敏不由是又哭又笑，哭的是自己竟然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逼迫到如斯地步，笑的是贾母既然已经连掩盖的功夫都没了，想必也没有能力翻出什么花儿来了，因而这般看来自己的目的，可算是达成了。
可惜这份成功却没有带来丝毫的喜悦感，贾敏只幽幽的抬起头，便见那天边的云朵已是被朝阳映照成了带着些许金边的鲜红色，晃眼一瞧，竟好似一簇又一簇的鲜血只积压在天际，又则虽知道这朝阳必将越起给天地带来无尽光辉，但只看眼下这一幕却也无端凄厉。
便好似此时贾敏内心那无边苍茫的心境。
就又恍惚了一回儿，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却是为了贾家好——贾家若是再毫无忌惮的作下去只怕会坟包都捞不到一座，此时自己虽是绝情了些，但却能保住贾家上下的性命。
如此想了几回，那口憋在胸口的气终于回转过来了，虽依旧有些抽痛，却是能够平静道：“如此女儿便回去了，毕竟我是林家妇，这心里装着林家不说，这人也是日日离不得的。”
贾母听得几乎就要背过气去，却也明白贾敏多出的这句依旧是对自己的警告：若是林家和贾家摆在一起，贾敏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林家。
因此越发生气，也越发的没有好脸色：“老身年纪大了，走不得几步路了，这就不送了，林夫人慢走，想必今后我们也没有什么相见的时候了。”
贾敏的身子不由就是一阵仰倒，但却是自己咬舌尖坚持住了，就伸手拽住身后墨烟，只将大半的重心都靠在她的身上，这才觉得好过了些，只强撑着笑道：“哪有长辈相送的道理，女儿又不是不识路，自己回去也就是了。”
可惜她的圆场不过使得贾母冷哼一声，拂袖径直往屋里去了。
一时间只剩下王夫人和贾敏面面相觑。
今儿这出看得王夫人却是有些傻眼，但也懵懵懂懂的明白这贾敏在贾母眼中只怕讨不了好了——也就是说自己也不必再看着小姑子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一喜，待要想出什么理由也拒绝了送贾敏出去，便就听得屋子里传了声音出来：“老二媳妇呢？这婆婆都起身了，怎么做小辈的还不来伺候？”
其实这话很有些不通情理之处，若放在平常王夫人肯定是要不乐意的，但今日不比平常，王夫人异常聪明的听出了贾母言语中对贾敏的轻忽来，那指责自己的地方也因此变得无关紧要了，就乐颠颠的应了一声，又对贾敏道：“姑太太，并不是我不知礼数，着实是老太太要紧，您想必不会介意吧？”
贾敏点头应了，只眉宇间却能够看出明显的勉强来。可王夫人如何会在意这点？也自转身撩起帘子进屋子了。
一时院子里只剩下贾敏一个主子了，便是还有一些贾家的下人依旧伺候在院子里，却也是屏息静气，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力求和贾敏之间没有任何的肢体言语或者目光接触。
贾敏：“”
她在贾家向来是众星捧月的那个，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由就一阵恍惚，只踉跄着扶着墨烟的手也往院外去了。
而她走的匆忙，便就不知道贾母正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贾母的目光很是专注，也就专注得王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只怀疑贾母到底还是忘不了母女深情。
因而试探道：“老太太若是舍不得，不若我现下就去追姑太太？她想必走的还不远。”
“却不急。”贾母只摇头道：“你瞧着她今日的话语有几分真切？”
顿时将王夫人问得寒毛都要竖起来了：贾母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和贾敏的决绝之语都是作假的？那自己这样岂不是得罪了贾母又得罪贾敏？
不由就懊恼起来，只恨自己方才如何不把话儿说得委婉些？
贾母并不在意王夫人所想，她只是故自思量了一回：“敏儿是我十月怀胎，十几年辛苦养大的，因此我自诩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断不是那等子眼见亲人去死的冷酷性子，今儿这一出，却是刻意的过了。”
王夫人就越发纠结了几分。
她是恨不得贾母就此恼上贾敏的，毕竟现在张氏已经没了，贾母若是再看不得贾敏，那女眷之中除了自己，贾母还能靠着谁？
却又知道母女至亲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此时自己若是挑拨了，他日贾母回头一想，说不得便就会恼上自己
因此却是进退两难。
就在王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贾母却是又蹙眉道：“你说敏儿今儿特意来闹了这出，是不是为了专程告诫我些什么？”
贾母的话让王夫人很有些瞠目结舌的感觉。
她不是很能明白贾母口中的告诫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贾敏此次来就已经是个告诫了：警告贾家别再妄想着能够扒着林家！
对此王夫人是又恨又妒的，贾敏之所以能这么傲不就是因为林海入了太子的眼吗？
她恨只恨林海竟然入了太子的眼，妒也妒怎么会是林海入了太子的眼便是贾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王夫人的亲哥哥王子腾却是个能文能武的干将！为何程铮偏偏就看上了林海那么一个文弱书生？
在这个时候，王夫人选择性的遗忘了林海那全国第三的探花头衔。
这里她兀自走神着，脸上的神色也因此异常的精彩，青白红黑的轮转个不停，可也正是因为她这堪称变换的神色，便是一时间正在紧盯着她的贾母也不由的有些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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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贾母只听得怒极, 不由连喊了三个好字。之后更是用一种近乎尖锐的嗓音讥讽道：“我本就盼着你和姑爷好好过日子，如今你们果真是‘好好的过日子’了！琴社和鸣夫唱妇随，如此看来我竟是别无所求了。”
贾敏心下更加恻然，却是不得不忍住了，就微微侧过脸：“母亲这话儿我且做祝福听了。”
又苦涩一笑：“可便是道不同, 我们到底是至亲母女，因此瞧着母亲这样我也难免心疼。”
贾母不说话，只用一种夹杂着怀疑嘲讽和轻蔑的眼神看着她。
贾敏心中大恸，却还是坚持道：“便是为了这仅有的情意我也少不得提点母亲一句，眼下诸事繁复，且又是那天上的神仙在对阵，委实不是我们这等人家能够插手的, 母亲与其自掘坟墓, 不若就此安分些, 如此只怕还能——”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盼着能活几年？”贾母不耐烦的打断她：“只这话听着，你果然和你那不成器的大哥是一个鼻孔通气的, 以前我还奇怪为什么你和你二哥交情不若和你大哥深, 今儿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你们根子上都是一样坏了的！”
贾敏：“”
她几乎就要哽出一口血来！且恨不得就将这口血哽到贾母脸上，让她看看那鲜红的血水，让她看看自己是不是那等坏了根子没心没肺的人！
却到底忍住了，就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眸看着贾母，只看得自己心绪翻涌，却又将诸多想法一一再摁捺下去。
因为她知道现在的贾母也就能过过嘴瘾罢了。
贾敏还是了解自己这个母亲的，便就知道贾母素来不是这样会直冲冲裸唾到人脸上的人，她更喜欢笑里藏刀，喜欢拐着歪儿的当面刺人一刺，刺得那人便是浑身不舒坦了也没有发作的由子像这样在骂人的同时将话柄子直直递过来的情况，贾敏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不过转念一想，贾母会如此失态似乎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毕竟现在的贾母已经黔驴技穷了——贾家已是被她带进了火坑，而家里唯二的两个男子一个是顶不了事儿的，一个是借着这事儿自己还要额外生事儿的，此时身为唯一女儿和外援的自己再一绝情，登时将贾母唯一的退路斩断，如此内忧外患之中，又连一根救命稻草也找不到，便是老成如贾母，只怕也会抓狂吧？
再者，若是在外人面前，贾母自然会打断了脊梁还要挺住身子，但现下这里有外人吗？贾敏再是绝情也是贾家女儿，王夫人更是贾家媳妇，因此贾母便是一时失态了也能够理解。
想到这点，贾敏不由是又哭又笑，哭的是自己竟然将自己的亲生母亲逼迫到如斯地步，笑的是贾母既然已经连掩盖的功夫都没了，想必也没有能力翻出什么花儿来了，因而这般看来自己的目的，可算是达成了。
可惜这份成功却没有带来丝毫的喜悦感，贾敏只幽幽的抬起头，便见那天边的云朵已是被朝阳映照成了带着些许金边的鲜红色，晃眼一瞧，竟好似一簇又一簇的鲜血只积压在天际，又则虽知道这朝阳必将越起给天地带来无尽光辉，但只看眼下这一幕却也无端凄厉。
便好似此时贾敏内心那无边苍茫的心境。
就又恍惚了一回儿，只能不断地安慰自己这却是为了贾家好——贾家若是再毫无忌惮的作下去只怕会坟包都捞不到一座，此时自己虽是绝情了些，但却能保住贾家上下的性命。
如此想了几回，那口憋在胸口的气终于回转过来了，虽依旧有些抽痛，却是能够平静道：“如此女儿便回去了，毕竟我是林家妇，这心里装着林家不说，这人也是日日离不得的。”
贾母听得几乎就要背过气去，却也明白贾敏多出的这句依旧是对自己的警告：若是林家和贾家摆在一起，贾敏的选择毫无疑问是林家。
因此越发生气，也越发的没有好脸色：“老身年纪大了，走不得几步路了，这就不送了，林夫人慢走，想必今后我们也没有什么相见的时候了。”
贾敏的身子不由就是一阵仰倒，但却是自己咬舌尖坚持住了，就伸手拽住身后墨烟，只将大半的重心都靠在她的身上，这才觉得好过了些，只强撑着笑道：“哪有长辈相送的道理，女儿又不是不识路，自己回去也就是了。”
可惜她的圆场不过使得贾母冷哼一声，拂袖径直往屋里去了。
一时间只剩下王夫人和贾敏面面相觑。
今儿这出看得王夫人却是有些傻眼，但也懵懵懂懂的明白这贾敏在贾母眼中只怕讨不了好了——也就是说自己也不必再看着小姑子的脸色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一喜，待要想出什么理由也拒绝了送贾敏出去，便就听得屋子里传了声音出来：“老二媳妇呢？这婆婆都起身了，怎么做小辈的还不来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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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点头应了，只眉宇间却能够看出明显的勉强来。可王夫人如何会在意这点？也自转身撩起帘子进屋子了。
一时院子里只剩下贾敏一个主子了，便是还有一些贾家的下人依旧伺候在院子里，却也是屏息静气，且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力求和贾敏之间没有任何的肢体言语或者目光接触。
贾敏：“”
她在贾家向来是众星捧月的那个，几时受过这样的待遇？不由就一阵恍惚，只踉跄着扶着墨烟的手也往院外去了。
而她走的匆忙，便就不知道贾母正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出神。
贾母的目光很是专注，也就专注得王夫人有些不知所措，只怀疑贾母到底还是忘不了母女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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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由就懊恼起来，只恨自己方才如何不把话儿说得委婉些？
贾母并不在意王夫人所想，她只是故自思量了一回：“敏儿是我十月怀胎，十几年辛苦养大的，因此我自诩对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她断不是那等子眼见亲人去死的冷酷性子，今儿这一出，却是刻意的过了。”
王夫人就越发纠结了几分。
她是恨不得贾母就此恼上贾敏的，毕竟现在张氏已经没了，贾母若是再看不得贾敏，那女眷之中除了自己，贾母还能靠着谁？
却又知道母女至亲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此时自己若是挑拨了，他日贾母回头一想，说不得便就会恼上自己
因此却是进退两难。
就在王夫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贾母却是又蹙眉道：“你说敏儿今儿特意来闹了这出，是不是为了专程告诫我些什么？”
贾母的话让王夫人很有些瞠目结舌的感觉。
她不是很能明白贾母口中的告诫是什么意思。
在她看来贾敏此次来就已经是个告诫了：警告贾家别再妄想着能够扒着林家！
对此王夫人是又恨又妒的，贾敏之所以能这么傲不就是因为林海入了太子的眼吗？
她恨只恨林海竟然入了太子的眼，妒也妒怎么会是林海入了太子的眼便是贾政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但王夫人的亲哥哥王子腾却是个能文能武的干将！为何程铮偏偏就看上了林海那么一个文弱书生？
在这个时候，王夫人选择性的遗忘了林海那全国第三的探花头衔。
这里她兀自走神着，脸上的神色也因此异常的精彩，青白红黑的轮转个不停，可也正是因为她这堪称变换的神色，便是一时间正在紧盯着她的贾母也不由的有些摸不准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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