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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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顾云离的二姑姑，那是个更有意思的妙人。
顾云离好不容易从她娘的哭诉声中脱身，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她趴在床上，手边是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盘瓜子，她边吃边听盘古讲过去的故事。
盘古：回到洪荒后，我一定是洪荒第一说书人(｀)
顾云离的二姑姑叫顾婉仪，然而，她并不婉约，仪态也并不端庄。
她出生在太初四年的冬天，那一天，天降飞雪，在折磨了母亲整整六个时辰后，她伴随着天边一道流虹降生了，哭声响亮超过了她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身体健康，可喜可贺。
顾家一门到这个时候，男丁众多，唯二的两个女儿，一个还自请出了族谱，所以，顾婉仪带着顾家一门的宠爱开开心心地活到了十四岁，之后，和她的姐姐一样，遇见了爱情。
顾婉仪遇到的人是当今圣上，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举一动都是再美好不过的模样，论家世数一数二，论相貌人品数一数二，于是当年还是三皇子的当今圣上向先皇请旨，立顾婉仪做他的正妃，先皇意动。
嗯，就在这个时候，边关告急，蛮夷入侵中原大好河山，由于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一路势如破竹，连下四道城池，先皇大怒，派太子，三皇子，六皇子分兵三路，顾家当时任职大将军的是顾婉仪的亲爹，被委以重任，作为主将前往，另赐了令旗，斧钺，如天子亲至。
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往西北去了。
顾婉仪的刚出炉还热乎的男朋友和自家亲爹都去了战场，不仅先皇的家宅不宁，自家的后院也十分混乱，哥哥们都在日以夜继的忙于朝政，为前线添砖加瓦，长姐自从出了那件事就在也没回过家，现在正在整理银钱，往前线运送东西，长辈和女眷都在烧香拜佛，人人都有事做，只有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她下定决心开始练武。
按说她这个年龄练武已经晚了，而且她年幼时，她爹曾教她练武，她那时娇气得很，又被家人宠着，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她的刺绣，琴棋书画都是京中一绝，但直到这时，她发现她这十多年学的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她捡起了曾经为她所不喜的武道。
没人知道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克服根骨不足的问题，就连她的母亲也没能发现，然而，她终究还是练成了，背后吃过的苦，流下的汗，终究铸就了一把铁骨铮铮。
这一场仗打了足足十年，至今尚未研究明白那些蛮夷是怎么坚持打下来的，他们的钱粮来源至今未明，第六年头上，互有胜负，然而，未兴兵戈多年的中原还是渐露颓势，三月，太子重伤，三皇子护送回京，顾婉仪还没顾得上重逢的欣喜，就得知自家老爹同样受了重伤，太子是皇储，可以回京，作为臣子和主将的他，只能在前线苦苦坚持。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顾家乱成一团，她的母亲当即就晕了过去，她冷眼旁观，被斥责不孝。
就在第二天，顾婉仪绞短了头发，拿着从老爷子那里得来的印信，上朝面君，请求代替她的父亲，战场杀敌。
先皇看了她很久，希望她再多加考虑，战场无情，她本来是可以成为三皇子妃，荣华富贵一生的。
她深深叩下头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臣女曾不喜欢练武，觉得这不是一个姑娘该学的，可后来长姐婚事，明明她已经排除万难，然而一句有辱清誉便差点抹杀了所有，如今，臣女父亲重伤垂死，臣女愿代父亲上阵，此为孝，蛮夷入侵，屠戮百姓，为天地不容，臣女愿为陛下效力，此为忠，若国家不存，臣女又有何面目存于天地，请陛下允准。”
先皇拊掌长叹，叹她忠孝两全，叹她一身傲骨，最终，准了。
第二日天未亮，她一人一骑，远赴西北，从此，消息渐稀，直到四年后，边关大捷，她一身戎装随父亲回京，二十多岁的姑娘身量已成，边关的风雨将她打磨得坚毅粗糙，但是她的眼睛十分明亮，令人不敢逼视。
这时太子已然过世，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也已经有了太子妃和一宫的莺莺燕燕，即便他不想，但也不得不接纳。
他们二人再见面的时候恍若隔世，隔着十年风风雨雨，隔着十年的战火锋鸣，一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事滴水不漏，一个则成为战场新星，不世将才，曾经花园里的小儿女都已经成人，物是人非。
他们隔着窄窄的一条河。
对视
微笑
转身
离开
也就只能这样了，再见面的时候，得知你安好，我就放心了，以后一别两宽，各自珍重。
再后来，先皇驾崩，太子即位，顾婉仪跟着父亲回到边关，驻守边疆。
不是没有人在背后诽谤过顾婉仪，然而新皇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让他们不敢再妄言。
新皇遣散了后宫，只留下为他生下皇子的皇后，并且准许女子入朝为官。
从此，他们一个在庙堂之上，握天下权，掌万人生死，力排众议，一个处江湖之远，执手中剑，守万里疆土，风刀霜剑。
这就是顾婉仪的故事。
顾云离摸了摸湿润的眼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所以，这就是顾家规矩的由来？”
“不，这只是我想和你分享一下八卦而已，顾家的规矩只是那位老爷子定下来免得家中生乱的，你想想，二十多岁的姑娘，在这个时代，除了待在家里也干不了别的东西，会出事的。”
顾云离：大猪蹄子，你还我的感动，你还我的情怀 (｀皿)
就像外面人传的一样，顾家的女儿，没有庸人。
这一世，顾云离最后成了一名老师，她先是在爹娘的帮助下在宅子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学堂，慢慢地，学堂扩大，再后来，她成了名震天下的女夫子，她教出来的徒弟，拜相者三，六部之中占据高位者不知凡几。
她死于景隆十二年的春天，十分安详地坐在桃花树下离开人世，这一生，她虽然眼盲，但蒙爹娘不弃，家中之人视若寻常，未曾薄待，她送走了顾家的老爷子，送走了她的叔叔伯伯，也送走了她的兄弟姐妹，送走了她的爹娘，她一生未曾婚嫁，如今，她死之时，她的侄女外甥已经出落得很好，顾家的未来无需担心，她也教导了很多徒弟，这些徒弟都已成为国家栋梁，这辈子，她没什么遗憾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的时候，还能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二姑姑的时候。
眉目锋利的女子见到她笑了笑，她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那种美丽，不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之美，而是生于广阔天地中，万物滋养的美丽。
“小丫头，你以后也要走出自己的路来啊！”
姑姑，我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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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离好不容易从她娘的哭诉声中脱身，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她趴在床上，手边是几碟精致的点心和一盘瓜子，她边吃边听盘古讲过去的故事。
盘古：回到洪荒后，我一定是洪荒第一说书人(｀)
顾云离的二姑姑叫顾婉仪，然而，她并不婉约，仪态也并不端庄。
她出生在太初四年的冬天，那一天，天降飞雪，在折磨了母亲整整六个时辰后，她伴随着天边一道流虹降生了，哭声响亮超过了她的三个哥哥一个姐姐，身体健康，可喜可贺。
顾家一门到这个时候，男丁众多，唯二的两个女儿，一个还自请出了族谱，所以，顾婉仪带着顾家一门的宠爱开开心心地活到了十四岁，之后，和她的姐姐一样，遇见了爱情。
顾婉仪遇到的人是当今圣上，情窦初开的少女一举一动都是再美好不过的模样，论家世数一数二，论相貌人品数一数二，于是当年还是三皇子的当今圣上向先皇请旨，立顾婉仪做他的正妃，先皇意动。
嗯，就在这个时候，边关告急，蛮夷入侵中原大好河山，由于各种奇奇怪怪的原因，一路势如破竹，连下四道城池，先皇大怒，派太子，三皇子，六皇子分兵三路，顾家当时任职大将军的是顾婉仪的亲爹，被委以重任，作为主将前往，另赐了令旗，斧钺，如天子亲至。
一票人马浩浩荡荡地往西北去了。
顾婉仪的刚出炉还热乎的男朋友和自家亲爹都去了战场，不仅先皇的家宅不宁，自家的后院也十分混乱，哥哥们都在日以夜继的忙于朝政，为前线添砖加瓦，长姐自从出了那件事就在也没回过家，现在正在整理银钱，往前线运送东西，长辈和女眷都在烧香拜佛，人人都有事做，只有她，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于是，她下定决心开始练武。
按说她这个年龄练武已经晚了，而且她年幼时，她爹曾教她练武，她那时娇气得很，又被家人宠着，也就不了了之，后来，她的刺绣，琴棋书画都是京中一绝，但直到这时，她发现她这十多年学的根本无法起到任何作用，她捡起了曾经为她所不喜的武道。
没人知道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克服根骨不足的问题，就连她的母亲也没能发现，然而，她终究还是练成了，背后吃过的苦，流下的汗，终究铸就了一把铁骨铮铮。
这一场仗打了足足十年，至今尚未研究明白那些蛮夷是怎么坚持打下来的，他们的钱粮来源至今未明，第六年头上，互有胜负，然而，未兴兵戈多年的中原还是渐露颓势，三月，太子重伤，三皇子护送回京，顾婉仪还没顾得上重逢的欣喜，就得知自家老爹同样受了重伤，太子是皇储，可以回京，作为臣子和主将的他，只能在前线苦苦坚持。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顾家乱成一团，她的母亲当即就晕了过去，她冷眼旁观，被斥责不孝。
就在第二天，顾婉仪绞短了头发，拿着从老爷子那里得来的印信，上朝面君，请求代替她的父亲，战场杀敌。
先皇看了她很久，希望她再多加考虑，战场无情，她本来是可以成为三皇子妃，荣华富贵一生的。
她深深叩下头去，一字一句，铿锵有力。
“臣女曾不喜欢练武，觉得这不是一个姑娘该学的，可后来长姐婚事，明明她已经排除万难，然而一句有辱清誉便差点抹杀了所有，如今，臣女父亲重伤垂死，臣女愿代父亲上阵，此为孝，蛮夷入侵，屠戮百姓，为天地不容，臣女愿为陛下效力，此为忠，若国家不存，臣女又有何面目存于天地，请陛下允准。”
先皇拊掌长叹，叹她忠孝两全，叹她一身傲骨，最终，准了。
第二日天未亮，她一人一骑，远赴西北，从此，消息渐稀，直到四年后，边关大捷，她一身戎装随父亲回京，二十多岁的姑娘身量已成，边关的风雨将她打磨得坚毅粗糙，但是她的眼睛十分明亮，令人不敢逼视。
这时太子已然过世，三皇子被立为太子，也已经有了太子妃和一宫的莺莺燕燕，即便他不想，但也不得不接纳。
他们二人再见面的时候恍若隔世，隔着十年风风雨雨，隔着十年的战火锋鸣，一个已经可以独当一面，做事滴水不漏，一个则成为战场新星，不世将才，曾经花园里的小儿女都已经成人，物是人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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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没有人在背后诽谤过顾婉仪，然而新皇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让他们不敢再妄言。
新皇遣散了后宫，只留下为他生下皇子的皇后，并且准许女子入朝为官。
从此，他们一个在庙堂之上，握天下权，掌万人生死，力排众议，一个处江湖之远，执手中剑，守万里疆土，风刀霜剑。
这就是顾婉仪的故事。
顾云离摸了摸湿润的眼角，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所以，这就是顾家规矩的由来？”
“不，这只是我想和你分享一下八卦而已，顾家的规矩只是那位老爷子定下来免得家中生乱的，你想想，二十多岁的姑娘，在这个时代，除了待在家里也干不了别的东西，会出事的。”
顾云离：大猪蹄子，你还我的感动，你还我的情怀 (｀皿)
就像外面人传的一样，顾家的女儿，没有庸人。
这一世，顾云离最后成了一名老师，她先是在爹娘的帮助下在宅子附近开了一家小小的学堂，慢慢地，学堂扩大，再后来，她成了名震天下的女夫子，她教出来的徒弟，拜相者三，六部之中占据高位者不知凡几。
她死于景隆十二年的春天，十分安详地坐在桃花树下离开人世，这一生，她虽然眼盲，但蒙爹娘不弃，家中之人视若寻常，未曾薄待，她送走了顾家的老爷子，送走了她的叔叔伯伯，也送走了她的兄弟姐妹，送走了她的爹娘，她一生未曾婚嫁，如今，她死之时，她的侄女外甥已经出落得很好，顾家的未来无需担心，她也教导了很多徒弟，这些徒弟都已成为国家栋梁，这辈子，她没什么遗憾了。
她缓缓闭上眼睛的时候，还能回想起她第一次见到二姑姑的时候。
眉目锋利的女子见到她笑了笑，她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那种美丽，不是温室里养大的花朵之美，而是生于广阔天地中，万物滋养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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