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祭祀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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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走出了村子之后，心情顿时好了很多。我打算去拜个名师学点东西，不过现在打着教学旗号骗人的太多，虽然我根本没钱可骗，但如果几年下来学不到东西，还不如回粮仓呢。好在天下骗子我知道不少，原来一个叫孔丘的，成功地颠覆了鲁国，自己也没捞到什么好处，弟子们不是病死就是战死，自己也在江湖上漂泊了大半辈子。他的弟子又分成了好多门派，不知道哪个是正统，这样的人我是断断不能学的。另外还有一个骗子叫墨翟，花三年的时间造了一只会飞的木头鸡，没飞一天就坏了，这玩意还不如牛车有用，可国君们就喜欢这些，弄得现在满天下都是儒墨门派的人。
我一生没见过什么君主，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刘二的舅舅。我不知道大官们都喜欢什么东西，可是我却看到，在这动荡的天下，越提倡孔孟的国家衰败越快，越尊崇儒墨的君王越容易灭亡。每当村子里面举行葬礼的时候，墨门要求从简，服丧三个月，人们赞扬这是朴素；儒门破家而葬服丧三年，人们又称道其知礼。孝与不孝，简朴和奢华本不能共生，在一些国家却被同时提倡，那些国君都在想些什么？
我感到有些困惑，却不知道答案在哪里。一路走来，双脚都酸了，想想自己虽然生在楚国，有着正宗的河南血统，可上蔡这个地方实在太偏了，连一个能投靠的富亲戚都没有，妈的，搞得我这个中原人一点都找不到自豪感。
当我在路边歇脚的时候，一个农夫驾着牛车过来。我问他这条路通向哪里，他说如果一直走下去能通于郢。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条路竟通向楚国的国都？他看了看我，说你要去哪里？我说去于郢，您能不能捎我一段？农夫打量了一下我，估计我身上四两八斤肉加起来也没有一条牛腿重，说那你就上车吧。
我坐在车上，心中对未来的向往和激动抵不住昨晚的劳累，一会儿便睡着了。
被农夫叫醒的时候，天已近黄昏，他笑着说：“小伙子你可真可以，睡了一路，我已经到地方了，你今天还要往前走么？”我爬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完全是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嗯”我点了点头。农夫指着左边说，“这边是大路，路上有客栈，不远”，又指了指右边山上，“那里有一条小路，近不少，但是要翻山，你今晚就别走了，等天亮和人结伴走，那山上可有野兽。”我连声道谢，看着驾着牛车渐渐远去。
从昨天我就没吃什么东西，饿得头昏眼花，心想不如去山上采点果子吃。饥饿使我的心情很差，没力气走路，更没钱住店，家里的钱都不知道被那婆娘藏到哪里去了。
山上有一些野果，我摘几个吃了，有了些力气。心想不如紧走几步，过了这座山，再做打算。谁想一山上去还有一山，地势高，夕阳残照，我放腿狂奔，却不知何处是尽头，再停下时，天已经全黑了，回头无路。此时我感觉到害怕，想爬到树上过夜，才发现浑身已经湿透，走路都走不动，更别说爬树了。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办，草丛中一阵响动，腥风卷起，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唯有两只眼睛散发着黄光。
“啊！”我早已六神无主，腿如灌了铅一般，我知道根本跑不了了。那黑影速度极快，直奔我而来，我感觉到地都在颤动。忽然间那黑影腾地跃起，把我压在了身下，“完了”，我心中暗想，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朦胧中，我看见了一堆火，一个穿红衣服的青年正坐在火堆边，脸色被映得通红。“原来我已经下了地府，”我对自己说，“这是第几层啊？一会儿要把我放火上烧么？”刹那间我明白了，这是在做梦啊，一会儿还要爬起来去钓鱼呢，先睡会儿吧。
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梦里的香味会越来越浓？我闭上眼，又使劲睁开，发现那个穿红衣服的青年正在火上烤什么东西。我想说话，喉咙却张不开，只能用尽全力发出一个声音：“水”
恍惚间，一股凉水送进了我的嘴里，真甜呀，我从来没有觉得水是这么好喝，太累了，我又闭上了眼睛。等我再次醒来时，看见四周是绿色的山野，旁边的火已经熄灭，不远处的地上，横着一条被剥了皮的老虎，我大吃一惊。只见一个红衣服的青年正坐在一块青石上，看见我起来，打了个招呼，“醒了？”
“啊”我点了点头，“昨天袭击我的，竟然是只老虎？”
“是”，他的口气很平静。
“谢壮士救命之恩！”我连忙双膝跪下。
“哪里！”他连忙伸手搀起我，“举手之劳，你我也算有缘。”
“不知壮士尊姓大名”我双手作揖。
“在下庆卿”他的语调永远那么平静。
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身上衣着甚为华丽，胯下系着一口宝剑，看剑便知非同一般。完全不像我打扮得这么土气。我说壮士不似我这等山野村夫，怎么也走到这山间小路？他哈哈一笑，拿出一袋子酒，慢慢说，“我用自己的马，换了两袋酒，这酒，需要用虎骨浸方才浓烈”。“啊？”我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他指了指边上，“这里有干粮，你能吃就吃，袋里的酒我就不给你了。”“不用不用，我不喝酒”，我赶忙摆了摆手，觉得这个人没有杀气，却能打死老虎，实非凡人。此时我觉得肚中饥饿难忍，抓起一块身边的干粮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问他：“这酒很名贵么？”
“贵倒也不贵，只是难寻”，他一说酒，顿时脸上发光，“那天我在客站里，碰到一个西域的客商，他家里有事，想讨一匹快马。相中了我的马，我本不卖，但是他又说送我两袋酒。我打开一闻，别说是一匹马，两匹马我也给他了。”“你就换了？”我问。“当然换了！”他大笑，“你有所不知，这西域的佳酿，再泡上中原的虎骨，千里难得一杯。我听说这山上有老虎，却不知如何引它出现，没想到第一个晚上你就把它带来了。”“嘿！”我心想，“原来我才是你要等的人”。
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不禁一阵黯然神伤，心想此时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差点落入虎腹，看着此人心眼不坏，又有救命之恩，便把家里的事和他说了。
“那你现在想去干什么？”他问我。
“拜师求学。”我很坚定。
“学完了干什么？”他继续问。
“升官发财。”难道是为了看粮仓么？
“升官发财为了什么？”他不嫌烦。
“生活”我给他讲了厕所里那老鼠的故事。
他听完之后，给我讲了一个寺庙的故事，“你见过祭祀用的猪么？因为体格强壮所以被选中，每天有人喂它上好的饲料，它不用和其他的猪争食，它的毛梳理得没有虱子。但是祭祀时刻一到，它虽然身披绫罗锦缎，被人们跪着供奉，却立刻被宰掉了。你想当那头祭祀的猪么？”
我想起昨夜的经历，依然惊魂未定，对他说，“猪都会死，与其这样，还不如死之前吃多一点，穿好一点，被人们多崇拜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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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生没见过什么君主，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刘二的舅舅。我不知道大官们都喜欢什么东西，可是我却看到，在这动荡的天下，越提倡孔孟的国家衰败越快，越尊崇儒墨的君王越容易灭亡。每当村子里面举行葬礼的时候，墨门要求从简，服丧三个月，人们赞扬这是朴素；儒门破家而葬服丧三年，人们又称道其知礼。孝与不孝，简朴和奢华本不能共生，在一些国家却被同时提倡，那些国君都在想些什么？
我感到有些困惑，却不知道答案在哪里。一路走来，双脚都酸了，想想自己虽然生在楚国，有着正宗的河南血统，可上蔡这个地方实在太偏了，连一个能投靠的富亲戚都没有，妈的，搞得我这个中原人一点都找不到自豪感。
当我在路边歇脚的时候，一个农夫驾着牛车过来。我问他这条路通向哪里，他说如果一直走下去能通于郢。我心里一惊，没想到这条路竟通向楚国的国都？他看了看我，说你要去哪里？我说去于郢，您能不能捎我一段？农夫打量了一下我，估计我身上四两八斤肉加起来也没有一条牛腿重，说那你就上车吧。
我坐在车上，心中对未来的向往和激动抵不住昨晚的劳累，一会儿便睡着了。
被农夫叫醒的时候，天已近黄昏，他笑着说：“小伙子你可真可以，睡了一路，我已经到地方了，你今天还要往前走么？”我爬起身来，看了看四周，完全是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嗯”我点了点头。农夫指着左边说，“这边是大路，路上有客栈，不远”，又指了指右边山上，“那里有一条小路，近不少，但是要翻山，你今晚就别走了，等天亮和人结伴走，那山上可有野兽。”我连声道谢，看着驾着牛车渐渐远去。
从昨天我就没吃什么东西，饿得头昏眼花，心想不如去山上采点果子吃。饥饿使我的心情很差，没力气走路，更没钱住店，家里的钱都不知道被那婆娘藏到哪里去了。
山上有一些野果，我摘几个吃了，有了些力气。心想不如紧走几步，过了这座山，再做打算。谁想一山上去还有一山，地势高，夕阳残照，我放腿狂奔，却不知何处是尽头，再停下时，天已经全黑了，回头无路。此时我感觉到害怕，想爬到树上过夜，才发现浑身已经湿透，走路都走不动，更别说爬树了。还没等我想好怎么办，草丛中一阵响动，腥风卷起，回头看时，只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唯有两只眼睛散发着黄光。
“啊！”我早已六神无主，腿如灌了铅一般，我知道根本跑不了了。那黑影速度极快，直奔我而来，我感觉到地都在颤动。忽然间那黑影腾地跃起，把我压在了身下，“完了”，我心中暗想，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朦胧中，我看见了一堆火，一个穿红衣服的青年正坐在火堆边，脸色被映得通红。“原来我已经下了地府，”我对自己说，“这是第几层啊？一会儿要把我放火上烧么？”刹那间我明白了，这是在做梦啊，一会儿还要爬起来去钓鱼呢，先睡会儿吧。
忽然觉得不对劲，怎么梦里的香味会越来越浓？我闭上眼，又使劲睁开，发现那个穿红衣服的青年正在火上烤什么东西。我想说话，喉咙却张不开，只能用尽全力发出一个声音：“水”
恍惚间，一股凉水送进了我的嘴里，真甜呀，我从来没有觉得水是这么好喝，太累了，我又闭上了眼睛。等我再次醒来时，看见四周是绿色的山野，旁边的火已经熄灭，不远处的地上，横着一条被剥了皮的老虎，我大吃一惊。只见一个红衣服的青年正坐在一块青石上，看见我起来，打了个招呼，“醒了？”
“啊”我点了点头，“昨天袭击我的，竟然是只老虎？”
“是”，他的口气很平静。
“谢壮士救命之恩！”我连忙双膝跪下。
“哪里！”他连忙伸手搀起我，“举手之劳，你我也算有缘。”
“不知壮士尊姓大名”我双手作揖。
“在下庆卿”他的语调永远那么平静。
我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身上衣着甚为华丽，胯下系着一口宝剑，看剑便知非同一般。完全不像我打扮得这么土气。我说壮士不似我这等山野村夫，怎么也走到这山间小路？他哈哈一笑，拿出一袋子酒，慢慢说，“我用自己的马，换了两袋酒，这酒，需要用虎骨浸方才浓烈”。“啊？”我不知他在说些什么。
他指了指边上，“这里有干粮，你能吃就吃，袋里的酒我就不给你了。”“不用不用，我不喝酒”，我赶忙摆了摆手，觉得这个人没有杀气，却能打死老虎，实非凡人。此时我觉得肚中饥饿难忍，抓起一块身边的干粮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问他：“这酒很名贵么？”
“贵倒也不贵，只是难寻”，他一说酒，顿时脸上发光，“那天我在客站里，碰到一个西域的客商，他家里有事，想讨一匹快马。相中了我的马，我本不卖，但是他又说送我两袋酒。我打开一闻，别说是一匹马，两匹马我也给他了。”“你就换了？”我问。“当然换了！”他大笑，“你有所不知，这西域的佳酿，再泡上中原的虎骨，千里难得一杯。我听说这山上有老虎，却不知如何引它出现，没想到第一个晚上你就把它带来了。”“嘿！”我心想，“原来我才是你要等的人”。
他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样子，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我不禁一阵黯然神伤，心想此时真的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又差点落入虎腹，看着此人心眼不坏，又有救命之恩，便把家里的事和他说了。
“那你现在想去干什么？”他问我。
“拜师求学。”我很坚定。
“学完了干什么？”他继续问。
“升官发财。”难道是为了看粮仓么？
“升官发财为了什么？”他不嫌烦。
“生活”我给他讲了厕所里那老鼠的故事。
他听完之后，给我讲了一个寺庙的故事，“你见过祭祀用的猪么？因为体格强壮所以被选中，每天有人喂它上好的饲料，它不用和其他的猪争食，它的毛梳理得没有虱子。但是祭祀时刻一到，它虽然身披绫罗锦缎，被人们跪着供奉，却立刻被宰掉了。你想当那头祭祀的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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