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章 初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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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升家的是柳氏身边为数不多的心腹人，又是自小伺候她的，一直跟着嫁到这陌生的唐府来。这么多年，也堪称是左膀右臂，在柳氏心中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她一直尽力想为罗升家的开脱，无奈今日二房竟一改往日的软弱，唐慧馨针针见血，叫人不容有转圜的余地。郑氏和蒋氏也步步紧逼，加上她恨这罗升家的实在不争气，拿着主的信任，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连累长房和自己都丢了脸，因此心里此时也是一肚火，纵然有些不忍心，也顾不得别的了。冷着脸，一丝表情都没有地说：“功是功，过是过。难道因为你从前有过些小功劳，就以为拿上了护身符，什么都能无法无天了不成？何况你今日犯下的是谋害主的大罪，焉能说饶就饶恕？不必再说！这就带下去！”
罗升家的跟在柳氏身边多年，深知柳氏的性情，见如此模样，知道现在求也无益了。只好打算着以后再另作谋划。因此倒镇定了下来，收敛起心神，还整束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地给柳氏磕了个头：“奴婢谢夫人恩典，夫人这么多年来对老奴的恩德，此生难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再答报夫人的恩典吧。”
说完，也不等人来拉，就快步走了出去。
柳氏待众人下去了，像是疲倦的快要倒下似得，几乎一个站不稳，要跌坐在椅上。冯氏眼疾手快，怕人看见，连忙在旁边一把扶住了她，一面轻声说：“母亲快坐下歇歇吧。都是这班刁奴，枉费了母亲的信任，害的母亲操这么大的心。母亲犯不上和她们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可就值多了。”
一面说着，又忙前忙后，先用自己的绢掸了掸椅，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先试了试温，才小心翼翼地递给柳氏。
接着，又低垂下头，带着自责小声说：“都是儿媳平时协理不力，叫底下捅出这么大的篓来，叫母亲担忧，都是儿媳不是，请母亲责罚。”
“这也不全怨你，也有我的不是。本来这些事，都是我应该照顾到的，如今叫你婶娘和妹妹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这心里难受的紧。”柳氏满脸愧疚，难过不已似得说道。
唐慧娆此时也忙走上来，关心地望着母亲：“虽说春天了，风也是透骨的寒呢，坐在哪里也得留意，小心冒了寒气。母亲这几日就说腰腿痛，可得当心。”又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大锦褥来，亲自铺在上面。
柳氏面色红润，虽然已经四十上下了，因为身体健壮，又保养得宜，看上去就如十余岁的人，哪里像是身体不好的样？无非是装给人看罢了。唐慧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看她们继续怎么演。
柳氏接过热茶，深深吸了口气，喝了两口，才好像缓过些儿来似得。儿媳和女儿的关心，给她下了个台阶，心里也舒服了好多。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说：“我如今年纪大了，难免精神不济，有些照顾不周的地方，弟妹们还请不要怪我。以后一定多加留心，断不叫弟妹和孩们受委屈。对了，弟妹，上次你说那扬州的轻罗纱好，我已经叫人采买了十匹回来了，下个月的衣裳料，就给你们房改成这个。二丫头这个月是茉莉花膏，本来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倒弄成这个样，不过你们那纱还是要给，断不会再出篓，夜免得人说我偏心。”
柳氏的话音中，满是透着当家人的辛酸与不易之感。那语调，那神情，任谁看了也会动容同情，站在她一边。只是屋里的几个人都是最了解她不过的，哪里会为了这几句话就被轻易打动，表面上还不得不应着说。
蒋氏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又总想找机会给柳氏弄些不痛快，此时便说：“哎呀，难为大嫂费心了。其实谁不知道，大嫂是最公正不过的，谁敢说大嫂偏心啊？只怕我没这个福气呢。要是穿上了，再有什么毛病出现，可不是又枉费了大嫂的一片苦心了？”说着，用帕掩着嘴，偷偷地笑着。
柳氏只当没听见。郑氏到底是好脾气的，见状觉得不说些什么有些不忍，便道：“可是呢，大嫂的难处我们都知道。这都是底下人不懂事，惩治了也就好了。大嫂不必生气了。”
“是啊，”冯氏赶紧接下去说：“二婶娘说的是。母亲这些年管家，一直小心翼翼，谨谨慎慎，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上上下下井井有条，我们都看在心里。母亲不必自责。二婶娘，婶娘，你们说，是不是？”
蒋氏只干笑了一声。郑氏却点点头：“是啊，大嫂也不容易。”
“母亲，您这半日也累坏了，二妹妹身又没大好，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就先回去吧，也让二妹妹好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啊，”柳氏虽然看着疲惫不已，还是在冯氏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到唐慧馨面前，笑着抚慰道：“好孩，今日叫你受委屈了，不要再想多的了。你身还没大好呢，最不能忧心，赶紧好好歇着。伯母明日再来看你。一会就叫人给你送新的胭脂膏来。可别怨怪伯母啊。”
柳氏说到这个份儿上，唐慧馨自然也不能拉下脸来，也笑着说道：“侄女儿也没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倒是惊扰了伯母，害的伯母也操心了一场，侄女儿也是过意不去呢。只要伯母不怨怪我，就好了。”
“傻孩，伯母心疼歉疚就疼不过来，哪里能怨怪？好了，你快躺下吧。伯母这就回去了。”
郑氏也随在柳氏身边：“今日难为大嫂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别出来了，外面风大，在里面照顾好馨儿要紧。那脸上的药膏，可得叫丫头们当心些敷，千万不可出一点差错。”柳氏还是一如往常，那么细致地嘱咐着。
郑氏答应着，送柳氏一行人出去。回来坐在唐慧馨床前，脸上露出了笑容：“馨儿，倒是你的主意好。今日可是叫你大伯母吃了大亏了。那罗升家的是她多年得用的老人，这下，就算不动了她的元气，也伤了她的筋骨了。”
唐慧馨虽然也淡淡浮现出笑容，却没有过激动的表情：“这才只是刚开头而已，大伯母在府里这么多年，根基牢固，哪里是这一件小事就能动摇的？事情还早得很，我们不能不时刻防备啊。”
郑氏是个实心的人，没有女儿想的多，听了这话，才皱了皱眉头：“是啊，你说的是~~只是，我们应该做什么呢~~”她说不下去，似乎想不到什么东西。
今日初战告捷，事情也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唐慧馨心里也算满意。此时见母亲又愁眉不展，忙做出笑容安慰她：“母亲别着急，女儿只是那么一说。事情怎么样，还料不定呢。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母亲放心，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母亲就别这么庸人自扰了。”
郑氏看着女儿自信的面容，不知怎么的，心像是顿时放下了一半：“馨儿，母亲相信你。”
唐慧馨有意找些愉快的话题来说：“弟弟回来，母亲都准备什么了？告诉女儿，也好帮着母亲忙活忙活。”
“去，哪里用着你，别说你身还没好，就是好了，又能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说起这件事，郑氏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思绪似乎又陷入了欢快的回忆之中：“还记得前年，你弟弟要回来，母亲急着给他做新衣裳，你刚会针线，还根本不通呢，就非要帮母亲做，结果，一只袖长一只袖短的，裤也足足长出了半截，当时穿上了，差点没叫人笑死。你这回还要来班门弄斧！”
说起这些往事，郑氏那洁白如玉的面庞上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似乎将整个人都照亮在了母性的光辉中。
唐慧馨看着，心里涌上一丝感动，笑着依偎在母亲怀里：“女儿那不是小，还不会嘛。这几年手艺虽然没大长，可是做些别的总行吧。”说着抬起头来：“女儿想，给弟弟装上个荷包，里面放着各种药草，既能去潮气，又能防病。平时佩戴着，看见荷包，也能总记着咱们，可好不好？”
“就你这丫头鬼点多。”郑氏疼爱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戳，眼角眉梢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唐慧馨仍旧依偎在母亲身边，心里也暖暖的，期待着弟弟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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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升家的跟在柳氏身边多年，深知柳氏的性情，见如此模样，知道现在求也无益了。只好打算着以后再另作谋划。因此倒镇定了下来，收敛起心神，还整束了一下衣服，恭恭敬敬地给柳氏磕了个头：“奴婢谢夫人恩典，夫人这么多年来对老奴的恩德，此生难以为报，唯有来世结草衔环，再答报夫人的恩典吧。”
说完，也不等人来拉，就快步走了出去。
柳氏待众人下去了，像是疲倦的快要倒下似得，几乎一个站不稳，要跌坐在椅上。冯氏眼疾手快，怕人看见，连忙在旁边一把扶住了她，一面轻声说：“母亲快坐下歇歇吧。都是这班刁奴，枉费了母亲的信任，害的母亲操这么大的心。母亲犯不上和她们生这么大的气，气坏了自个儿的身，可就值多了。”
一面说着，又忙前忙后，先用自己的绢掸了掸椅，又亲自倒了一杯热茶，先试了试温，才小心翼翼地递给柳氏。
接着，又低垂下头，带着自责小声说：“都是儿媳平时协理不力，叫底下捅出这么大的篓来，叫母亲担忧，都是儿媳不是，请母亲责罚。”
“这也不全怨你，也有我的不是。本来这些事，都是我应该照顾到的，如今叫你婶娘和妹妹们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我这心里难受的紧。”柳氏满脸愧疚，难过不已似得说道。
唐慧娆此时也忙走上来，关心地望着母亲：“虽说春天了，风也是透骨的寒呢，坐在哪里也得留意，小心冒了寒气。母亲这几日就说腰腿痛，可得当心。”又从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大锦褥来，亲自铺在上面。
柳氏面色红润，虽然已经四十上下了，因为身体健壮，又保养得宜，看上去就如十余岁的人，哪里像是身体不好的样？无非是装给人看罢了。唐慧馨心里暗暗鄙视了一下，看她们继续怎么演。
柳氏接过热茶，深深吸了口气，喝了两口，才好像缓过些儿来似得。儿媳和女儿的关心，给她下了个台阶，心里也舒服了好多。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说：“我如今年纪大了，难免精神不济，有些照顾不周的地方，弟妹们还请不要怪我。以后一定多加留心，断不叫弟妹和孩们受委屈。对了，弟妹，上次你说那扬州的轻罗纱好，我已经叫人采买了十匹回来了，下个月的衣裳料，就给你们房改成这个。二丫头这个月是茉莉花膏，本来是一片好心，没想到倒弄成这个样，不过你们那纱还是要给，断不会再出篓，夜免得人说我偏心。”
柳氏的话音中，满是透着当家人的辛酸与不易之感。那语调，那神情，任谁看了也会动容同情，站在她一边。只是屋里的几个人都是最了解她不过的，哪里会为了这几句话就被轻易打动，表面上还不得不应着说。
蒋氏却是个心直口快的，又总想找机会给柳氏弄些不痛快，此时便说：“哎呀，难为大嫂费心了。其实谁不知道，大嫂是最公正不过的，谁敢说大嫂偏心啊？只怕我没这个福气呢。要是穿上了，再有什么毛病出现，可不是又枉费了大嫂的一片苦心了？”说着，用帕掩着嘴，偷偷地笑着。
柳氏只当没听见。郑氏到底是好脾气的，见状觉得不说些什么有些不忍，便道：“可是呢，大嫂的难处我们都知道。这都是底下人不懂事，惩治了也就好了。大嫂不必生气了。”
“是啊，”冯氏赶紧接下去说：“二婶娘说的是。母亲这些年管家，一直小心翼翼，谨谨慎慎，生怕出了什么差错。上上下下井井有条，我们都看在心里。母亲不必自责。二婶娘，婶娘，你们说，是不是？”
蒋氏只干笑了一声。郑氏却点点头：“是啊，大嫂也不容易。”
“母亲，您这半日也累坏了，二妹妹身又没大好，既然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就先回去吧，也让二妹妹好歇着。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啊，”柳氏虽然看着疲惫不已，还是在冯氏的搀扶下，站起来走到唐慧馨面前，笑着抚慰道：“好孩，今日叫你受委屈了，不要再想多的了。你身还没大好呢，最不能忧心，赶紧好好歇着。伯母明日再来看你。一会就叫人给你送新的胭脂膏来。可别怨怪伯母啊。”
柳氏说到这个份儿上，唐慧馨自然也不能拉下脸来，也笑着说道：“侄女儿也没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真是出乎意料之外的。倒是惊扰了伯母，害的伯母也操心了一场，侄女儿也是过意不去呢。只要伯母不怨怪我，就好了。”
“傻孩，伯母心疼歉疚就疼不过来，哪里能怨怪？好了，你快躺下吧。伯母这就回去了。”
郑氏也随在柳氏身边：“今日难为大嫂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别出来了，外面风大，在里面照顾好馨儿要紧。那脸上的药膏，可得叫丫头们当心些敷，千万不可出一点差错。”柳氏还是一如往常，那么细致地嘱咐着。
郑氏答应着，送柳氏一行人出去。回来坐在唐慧馨床前，脸上露出了笑容：“馨儿，倒是你的主意好。今日可是叫你大伯母吃了大亏了。那罗升家的是她多年得用的老人，这下，就算不动了她的元气，也伤了她的筋骨了。”
唐慧馨虽然也淡淡浮现出笑容，却没有过激动的表情：“这才只是刚开头而已，大伯母在府里这么多年，根基牢固，哪里是这一件小事就能动摇的？事情还早得很，我们不能不时刻防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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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初战告捷，事情也按照自己预想的发展，唐慧馨心里也算满意。此时见母亲又愁眉不展，忙做出笑容安慰她：“母亲别着急，女儿只是那么一说。事情怎么样，还料不定呢。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母亲放心，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关？母亲就别这么庸人自扰了。”
郑氏看着女儿自信的面容，不知怎么的，心像是顿时放下了一半：“馨儿，母亲相信你。”
唐慧馨有意找些愉快的话题来说：“弟弟回来，母亲都准备什么了？告诉女儿，也好帮着母亲忙活忙活。”
“去，哪里用着你，别说你身还没好，就是好了，又能帮上什么忙？不添乱就不错了。”说起这件事，郑氏脸上浮现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思绪似乎又陷入了欢快的回忆之中：“还记得前年，你弟弟要回来，母亲急着给他做新衣裳，你刚会针线，还根本不通呢，就非要帮母亲做，结果，一只袖长一只袖短的，裤也足足长出了半截，当时穿上了，差点没叫人笑死。你这回还要来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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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慧馨看着，心里涌上一丝感动，笑着依偎在母亲怀里：“女儿那不是小，还不会嘛。这几年手艺虽然没大长，可是做些别的总行吧。”说着抬起头来：“女儿想，给弟弟装上个荷包，里面放着各种药草，既能去潮气，又能防病。平时佩戴着，看见荷包，也能总记着咱们，可好不好？”
“就你这丫头鬼点多。”郑氏疼爱地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戳，眼角眉梢都是隐藏不住的笑意。
唐慧馨仍旧依偎在母亲身边，心里也暖暖的，期待着弟弟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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