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皇上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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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医的救治下，李隆基终于悠悠地醒了过来。高力士给皇上抚摸着胸口，忧虑地说：“太医，皇上究竟是什么病症？”
太医跪在地上，诚恐诚惶地说：“微臣实在瞧不出皇上发病的详细原因，只能解释为，皇上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气血两虚，所以才会犯病。只要好好调理，多进膳食，微臣想皇上应该没有大碍。”
李隆基有气无力地朝太医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去吧”
等太医走了之后，李隆基忽然抓住高力士的手说：“力士，你猜朕在昏迷的时候，见到谁了？”
高力士不解：“皇上昏迷不醒，怎么还能见人？”
李隆基说：“朕见到贵妃了。贵妃她扑在我怀里，呜呜咽咽哭得好可怜。”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说：“你看看朕的衣服被贵妃的眼泪湿透了没有？”
高力士仔细查看，皇上的衣服是干燥的，他说：“皇上，你的衣服没有眼泪的痕迹。”
李隆基焦急地说：“朕明明被贵妃的眼泪湿透了胸前的衣服。唉，也许刚才朕往回走的时候，一路颠簸，被风吹干了。”
高力士为此深深地担忧了。他想，如果皇帝所言不缪的话，那么皇上应该见到鬼祟了。一个大活人见到鬼祟，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决定对皇上谏言，及早离开扶风地面。
第二天，队伍继续往蜀中开拔了。
临行之前，李隆基忽然拒绝上车，说道：“朕不坐车，朕要骑马。朕在车上坐着，四面围了车幔，万一遇到贵妃，朕又看不见，岂不错过了吗？”
高力士说：“皇上，你病体初愈，不宜骑马啊！”
李隆基跺了一下脚，脸红脖子粗地嚷道：“朕为何不宜骑马？朕就要骑马！”
高力士无奈，只好给皇上牵过一匹比较温顺的枣红马，扶皇上上马。然后，高力士也骑马跟在皇上身后。
杨玉环觉得，皇上的性情已经大变，不再像从前那个自信而又威严的天子了。他成了一个任性c暴躁c而且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老头。
一路走来，面对青山绿水，绮旎风光，景点名胜，高力士指指点点，絮絮叨叨，充当了导游的角色。他本来想逗皇上开心，没想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每当一处美妙风光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李隆基首先就会想到杨玉环：“唉，如此人间仙境，朕要是与我的贵妃同享，那该多好啊！唉，相当年贵妃央求朕微服私访，游历天下，朕怎么那么糊涂，就没有答应呢？现在想起来，好不后悔啊！”说到这里，眼圈一红，又哭了起来。
高力士急忙安慰道：“皇上，你不是带着贵妃微服游历了曲江吗？”
李隆基说：“曲江，算个什么啊？那不过是朕在长安的一个行宫。贵妃的意思，是让朕带着她，学李白那样，游历天下千山万水”
高力士说：“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李白一个写诗词的人，不足为道。”
李隆基叱道：“不许你轻看了李白，贵妃平生最崇拜李白。”
高力士马上记起相当初因为他排挤李白，因而被杨玉环报复的事情。他笑了笑，说道：“是啊，贵妃是很崇拜李白。可是依微臣看，贵妃对李白也太抬举了。”
李隆基道：“贵妃说了，等一千年后，你我这样的人早就被人遗忘了，李白却可以家喻户晓，妇幼皆知。”
“贵妃是说着玩的。”
“贵妃不是说着玩的，其实贵妃她”说到这里，李隆基马上三缄其口，他想，这是我和贵妃的秘密，不能让等闲人知道。他岔开话题说：“总之，相当年朕要是答应贵妃的要求，微服改扮，像一对情侣一样，带着她走遍千山万水就好了。那样的话，朕现在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皇上，身为君王，哪能长时间离开宫廷？弄不好的话，大权就会旁落。”
李隆基忽然笑了，说道：“朕现在想通了。皇上即使权倾天下，又有什么用途？倒不如带着自己的爱妃，一路走，一路看，看尽天下的风光。大权旁落又有什么关系？如果当时我们真的出去游历了，大权真的旁落了，说不定朕现在练就了一门神奇的武功，可以纵横天下，视千军万马如无物。真要那样的话，朕的贵妃还会被别人逼死吗？”说到这里，又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很伤心，鼻涕眼泪全落在胡子上。
就这样走走停停，又过了许多日子，终于进入了蜀地。杨玉环一直在旁边陪伴。不过，李隆基是不知情的。
旅途中，李隆基一直消沉着。这一天，队伍经过一处山腰栈道。李隆基坐在马上，痴痴迷迷摇摇晃晃，就像是醉汉一般。高力士见了，怕皇上出现意外，就跳下马来，走在皇上坐骑旁边，以策应皇上的安全。
他不敢再用语言相劝。因为他无论说什么，皇上绕着绕着，总能绕到杨玉环身上。当他绕到杨玉环身上的时候，就会伤心，就会哭泣。
现在，高力士隐隐有些后悔了。
回忆起当时马嵬坡的形势，皇上若是真的不杀杨玉环的话，叛兵们或许真会弑君。因此，在当时的危急局势下，有杨玉环自动请死在先，又有皇上茫然无措在后。趁着皇上昏迷不省人事的时候，高力士审时度势，替皇上下了旨意：赐杨贵妃缢死。
高力士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像这种僭越矫诏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在当时那种危急的形势下，他一门心思就想到了皇上。为了保护皇上，他愿意舍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
但是，皇上失去了杨玉环，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用高力士的话说，皇上不中用了。他冒天下之大不韪保住的皇上，如今颓废到全然没了君王之气质。
现在，他退一步想，倘若当时任凭皇上的心意，就是不处死杨玉环，就是与叛兵对峙，那些叛兵也未必敢弑君。毕竟，做出弑君的恶行，是被天地所不容的。再说，这件事情明显是太子在后面操纵。太子要的是实实在在的权利，他不一定就敢罔顾一切，要了亲生父亲的性命。
但是，这一切，都成了往事。
就在高力士沉思冥想的时候，起风了。风过处，山间的树林发出凄厉的吼叫声。皇上忽然说：“力士，你听这么大的风声，是不是贵妃在诉说自己的冤屈啊？”
高力士哭笑不得，心想，天哪，又来了。他安慰道：“皇上，起风了，风刮在树林中，自然会生起风声。”
皇上说：“我怎么听着这风声就是贵妃的哭泣呢？”
高力士劝慰道：“皇上，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振作起精神来，大唐天下，还等着你来治理呢？”
皇上说：“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治理天下干什么？朕喜爱的女人，贵妃惨遭缢死，虢国夫人被一个小小的县令杀害，谢阿蛮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看，朕这么不中用，朕这个皇上，当得也没滋味。”
风声过后，开始下雨了。皇上说：“你看，朕说对了吧？刚才的风声是贵妃的哭泣，现在的大雨是贵妃的眼泪。高力士啊，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做的事情甚合朕意。唯有你矫诏处理贵妃一事，朕会恨你一辈子。”
高力士不顾雨天路脏，扑通一声跪在皇上的马前，说道：“老奴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吧！”
李隆基挥了挥手，说道：“起来起来，莫做这个可怜相。朕虽然恨你，却没想处罚你。朕也知道，你想丢卒保车，但是，朕这只车，离开了贵妃这只卒，就等于迷失了方向，走也走不了了，停也停不下了，只能在原地打圈。朕啊，永远也不能从马嵬坡事件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唉，这样活着，了无趣味，那如当时被叛兵们一刀杀了，却也痛快。”
这时候，雨渐渐下大了。李隆基全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高力士哭着说：“万岁，你要思念贵妃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念想。可是现在大雨倾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雨吧。”说着，一眼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依山壁建了一座高阁，就拉着马往哪个阁楼走去。
军士们见皇上进了山壁剑阁，也停了下来，支起帐篷，各自避雨。
内侍们在剑阁外面围上蓝色的帐幔，皇上在里面将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一个时辰之后，暴雨停歇了。皇上在剑阁中休息，用了午膳。下午，皇上站在阁楼上，登高远望，只见群山叠嶂，雾气漫漫，这样的环境让他不由自主又想起贵妃来了。于是，皇上泪水涟涟，非常消沉。他不想走了。高力士无奈，只好安排大军在山峦中扎营。
第二天上午，队伍刚要出发，忽见信使跑来，递上太子的奏本。
太子在奏本里说，他现在驻扎在灵武关。又说，灵武郡太守郭子仪率领十万大军，正向安禄山军队发起反攻，目前已经成功收复了京师长安，现在正准备进攻洛阳。因此，形势一片大好，不是小好，而是越来越好，希望父皇回长安主持大局。
李隆基看了太子的奏本，心情略好了一点。他把奏章送给高力士看了，让高力士宣布一下。高力士宣布之后，山巅间一片欢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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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跪在地上，诚恐诚惶地说：“微臣实在瞧不出皇上发病的详细原因，只能解释为，皇上是急火攻心，再加上气血两虚，所以才会犯病。只要好好调理，多进膳食，微臣想皇上应该没有大碍。”
李隆基有气无力地朝太医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去吧”
等太医走了之后，李隆基忽然抓住高力士的手说：“力士，你猜朕在昏迷的时候，见到谁了？”
高力士不解：“皇上昏迷不醒，怎么还能见人？”
李隆基说：“朕见到贵妃了。贵妃她扑在我怀里，呜呜咽咽哭得好可怜。”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他说：“你看看朕的衣服被贵妃的眼泪湿透了没有？”
高力士仔细查看，皇上的衣服是干燥的，他说：“皇上，你的衣服没有眼泪的痕迹。”
李隆基焦急地说：“朕明明被贵妃的眼泪湿透了胸前的衣服。唉，也许刚才朕往回走的时候，一路颠簸，被风吹干了。”
高力士为此深深地担忧了。他想，如果皇帝所言不缪的话，那么皇上应该见到鬼祟了。一个大活人见到鬼祟，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他决定对皇上谏言，及早离开扶风地面。
第二天，队伍继续往蜀中开拔了。
临行之前，李隆基忽然拒绝上车，说道：“朕不坐车，朕要骑马。朕在车上坐着，四面围了车幔，万一遇到贵妃，朕又看不见，岂不错过了吗？”
高力士说：“皇上，你病体初愈，不宜骑马啊！”
李隆基跺了一下脚，脸红脖子粗地嚷道：“朕为何不宜骑马？朕就要骑马！”
高力士无奈，只好给皇上牵过一匹比较温顺的枣红马，扶皇上上马。然后，高力士也骑马跟在皇上身后。
杨玉环觉得，皇上的性情已经大变，不再像从前那个自信而又威严的天子了。他成了一个任性c暴躁c而且动不动就哭鼻子的小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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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急忙安慰道：“皇上，你不是带着贵妃微服游历了曲江吗？”
李隆基说：“曲江，算个什么啊？那不过是朕在长安的一个行宫。贵妃的意思，是让朕带着她，学李白那样，游历天下千山万水”
高力士说：“皇上，国不可一日无君。李白一个写诗词的人，不足为道。”
李隆基叱道：“不许你轻看了李白，贵妃平生最崇拜李白。”
高力士马上记起相当初因为他排挤李白，因而被杨玉环报复的事情。他笑了笑，说道：“是啊，贵妃是很崇拜李白。可是依微臣看，贵妃对李白也太抬举了。”
李隆基道：“贵妃说了，等一千年后，你我这样的人早就被人遗忘了，李白却可以家喻户晓，妇幼皆知。”
“贵妃是说着玩的。”
“贵妃不是说着玩的，其实贵妃她”说到这里，李隆基马上三缄其口，他想，这是我和贵妃的秘密，不能让等闲人知道。他岔开话题说：“总之，相当年朕要是答应贵妃的要求，微服改扮，像一对情侣一样，带着她走遍千山万水就好了。那样的话，朕现在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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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像这种僭越矫诏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做。在当时那种危急的形势下，他一门心思就想到了皇上。为了保护皇上，他愿意舍弃一切，甚至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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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朕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治理天下干什么？朕喜爱的女人，贵妃惨遭缢死，虢国夫人被一个小小的县令杀害，谢阿蛮不知跑到哪里去了你看，朕这么不中用，朕这个皇上，当得也没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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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力士不顾雨天路脏，扑通一声跪在皇上的马前，说道：“老奴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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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雨渐渐下大了。李隆基全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高力士哭着说：“万岁，你要思念贵妃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念想。可是现在大雨倾盆，我们还是找个地方躲雨吧。”说着，一眼看见前面不远的地方依山壁建了一座高阁，就拉着马往哪个阁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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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之后，暴雨停歇了。皇上在剑阁中休息，用了午膳。下午，皇上站在阁楼上，登高远望，只见群山叠嶂，雾气漫漫，这样的环境让他不由自主又想起贵妃来了。于是，皇上泪水涟涟，非常消沉。他不想走了。高力士无奈，只好安排大军在山峦中扎营。
第二天上午，队伍刚要出发，忽见信使跑来，递上太子的奏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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