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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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接下来的大部分时间，吴桐一直坐在她的小破椅子里，除了导演吩咐的几件跑腿活儿，她几乎不动弹。
尽管气得要死，吴桐还是尽责地给导演传达了女演员的要求。导演冷着脸没说话，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不懂他有什么打算。不过管他呢，这是导演的事，不是她这个助理该操心的。况且，这个助理此时糟心透了。她这辈子还从来没如此讨厌过一个人。没教养的人说别人不懂规矩，没文化的人说别人是文盲，勾搭不上顾益诚就去勾引丁辉。真做得出来。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在，顾益诚身经百战——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应该是身经百战了吧——才不搭理那种人呢。丁辉不一样啊，哪里见过什么大美女，况且一点经验也没有，这会儿有个美艳女明星投怀送抱，还不得丢了魂。
没出息！
吴桐在椅子上别一别脑袋，立马使劲儿稳住脖子，再使劲儿把脑袋扭回来。别看他，越看越糟心。
闷着脑袋，乌云罩顶，吴桐兀自缩在椅子里发愣。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心烦意乱，脑子里飞进一群蜜蜂横冲直撞。烦！
“发什么呆。”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接着，方旭的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映入眼帘，吴桐一瞬之间眯缝起眼睛，那脸光芒四射，耀得人眼花。
“喏。”方旭不知从哪儿搬来张小木凳，在她身旁坐下，递过来一盒开了封的饼干。
吴桐看看那饼干，再看看方旭的脸，感动。能把人感动哭了。
“谢谢！”她伸手取过两片。
即便是个小小助理，也还是有人懂得尊重一下的。好人一生平安！吴桐嘴里嚼着饼干，眼睛看着方旭。心里暖洋洋。
“噗！”方旭突然笑出来，饼干渣子飞溅而出，幸好他是对着前方，不然得喷吴桐一脸。
“这饼干不值几个钱，不用对我感恩戴德。”他喝口水，擦擦嘴，脸上笑开花。
“不是因为饼干”吴桐嘟囔。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脾气。”方旭打断梧桐的喃喃自语。
愣住一秒，吴桐明了，他是在说她与女演员冲突的事。
“她太过分了，实在没忍住。”吴桐叹气，其实有一点后怕，“就算丢了这个工作反正忍不了那口气。”
朝不保夕，她的饭碗真是个易碎品。
“导演说你了？”方旭疑惑。
“没有。”梧桐摇头。
“那不就行了。”方旭再次拍怕梧桐的肩，“别把导演当软柿子，他不至于连个自己人都护不住。”
“我是不是变成麻烦了？”吴桐犹疑，“会让导演为难”
这是她的头一份工作，头一次工作就身处这么大的团队。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脾气各异，处事方式各异，他们与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不同，与他们打交道需要拿出比之往常不一样的方式。她还不太习惯，这些天来，磕磕碰碰，其实并不顺利，一不小心得罪什么人，一不留神撞上什么枪口，心里总有些惶恐，也会难受。
“没有的事，”方旭眨眨眼，安慰，“为这点事导演就为难，他哪能坐得上那把导演椅。”
嗯，是这样么。吴桐侧头看看前方灯光下忙碌的身影，导演在与摄影师商讨着镜头的轨迹，认真，专注。工作的时候他不会让情绪过多地干扰他的步调。再看看自己，只会气馁，学不到人家的一星半点儿。
反省反省吧，至少学聪明点儿。别再横冲直撞，别再意气用事，别再像个傻瓜
“吴桐。”方旭唤她，声音忽然变得严肃。
吴桐转过脸，发现他的神情果然变得认真。
“你没有哪里做错。”他说，然后举目望望片场，好一会儿，叹口气再把眼睛看向吴桐，“别想着妥协，或者放弃你的个性。”
吴桐不语，眼中闪出一丝困惑。
“很多人，刚进这个圈子是一个样子，过不了多久就成了另一个样子。有些人被捧得太高，轻飘飘，忘记自己本来的位置。有的人被踩得太低，放弃很多不应该放弃的原则，丢了本心最后都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也厌恶自己。” 他摇摇头，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缓缓咀嚼，再喝一口水，“吴桐，别轻易改变自己，你现在这样子我就挺喜欢。”
吴桐惊奇地瞪圆眼睛，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人严肃起来，真有点儿哲人的味道哩。
方旭忽然眨眨眼，咧嘴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笑着说：“我这人还有点deep吧？没百度过我？我真是哈佛肄业的。”
哈佛肄业？吴桐震惊。哈佛？
“哈哈哈”他爆出一连串大笑，好一阵子，然后收住笑，却再叹口气，摇头，“果然没百度过我。”
吴桐被他这忽上忽下的态度弄得发懵。说实话，她之前确实没有关注过方旭这个人，他不算大红人，作品也不多，吴桐对他的了解程度只限于知道有这人，屏幕上出现他的脸能叫出名字而已。
吴桐拿出手机，上网。
“喂，你这样很伤人的，当着我的面百度我，你就不能假装是我的粉丝唬弄我一下？”
吴桐的手指顿了顿，片刻，抬起眼睛笑道：“怎么办，我的个性是笨蛋属性，不过我觉得你刚才的话很对，再笨也不应该嫌弃自己，别放弃个性嘛。”
点开网页。页面下载g
“好吧，我不是哈佛肄业。”他说。
页面下载完毕，吴桐阅读他的资料。
毕业院校：大学肄业
果然还是没有毕业。不过虽然不是哈佛，却也是美国一所不算差的大学。
“干嘛不读完？”吴桐问。
方旭站起身，做了个封嘴的动作。“不是粉丝，不予回答。”然后决绝地走了。
＊＊＊
被方旭这么一闹，吴桐的心情好了很多。
回头搂一眼那个被色迷心窍的笨蛋，他正好也瞅着吴桐。吴桐狠狠瞪他一眼，回头。起身，去问导演要活儿干，导演要是没活儿给干，就问顾益诚去，要是他还想喝咖啡，她就不打什么电话给人家赚外快，她自个儿去跑腿，反正暂时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不想看见他。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吴桐比谁都忙碌。
帮导演买零食——导演你忍住别抽烟，吃零食吧！
帮顾益诚买咖啡——换个口味呗，老是拿铁你不腻啊，榛果什么的
帮方旭泡红茶——别老喝凉水啊，来点热的呗！
帮方旭的助理递矿泉水——你非要喝凉水我帮你拿，反正你呆着别动啊，一切让我来，不是跟你抢工作，是咱力气太多得往外使使啊
帮老刘老刘手边的小伙子不让吴桐凑热闹，那么老刘，咱唠会儿嗑呗。
这大半天忙活下来，吴桐深刻地体会到，导演助理，你太闲了！
能给点儿重口味的活么？能让她摇身一变成为一颗缺一不可的螺丝么？唉，全身的无力感很让人提不起劲儿。
“小吴啊，别心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老刘啜一口榛果拿铁，“不错，就是有点甜。”
还是原味摩卡味道稳当。吴桐小呷一口咖啡，点头。
以后天天帮顾益诚买咖啡，他一杯，我一杯，老刘也一杯。呵呵。
＊＊＊
入夜，渐深，吴桐看一眼手表，已过9点。导演终于把今天通告单上的进度赶完。换作平时，大家可以欢呼一声，收工回酒店，各自洗澡喝酒看电视吃夜宵今天不行。人虽已疲累，但还有两场额外的戏要拍。
美术道具十分给力，上午新戏剧本一到手，就马不停蹄准备现场，到此时，已经基本准备妥当。导演来到摄影棚另一个角落——酒店房间，这地方似曾相识，这是女歌手与钢琴家的幽会场所，同一家酒店，不同的房间，美术把前一场戏里的房间作出相应调整，气氛相似，细节相异。
导演提出几点建议，稍作修改，这是个完美的现场。完美的凶案现场。女歌手将命丧于此。
摄影，灯光，录音纷纷开始着手准备，化妆师急急赶来。女演员呢？满场寻遍，不见她的影子，场外，她的保姆车也不知所踪。
演员副导拨通电话，来回踱步，脸色异常难看。
少顷，按掉电话，他不安地看导演：“她回酒店了，说是工作时间已过，她要休息。”
导演把目光由场内转会，落在副导身上。开玩笑？
女演员却没从哪里蹦出来，解释这个玩笑。导演的腮帮子隐隐作跳，那眼神几乎化作利刃把眼前的副导刺穿。
全场一片寂静。
吴桐听见自己的呼吸，霎时屏住。
导演终于调转视线，却不发一语，低头，双手轻拍自己的上衣口袋，裤子口袋，摸索，片刻，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拿出一只烟，叼在嘴角。
副导慌忙掏出打火机，凑上去，点火。导演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再吸一口，吐出，烟雾缭绕，他眯细眼睛，视线缓缓扫视摄影棚。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一个，一个，他在想什么？众人屏息敛气。他或许会雷霆大怒。他的视线扫得极其缓慢，来到吴桐脸上。停下。
吴桐心头打颤，紧张得满脸通红。他是导演，他怒了，他会拿谁开涮？答案，导演助理。吴桐几乎就要闭上眼睛，等待狂风暴雨。
“吴桐。”导演出声。
“嗯？”
他的眼睛离开她的脸，下到她的脚尖。
缓缓地，再回到脸上。
“你的腿形不错。” 口齿含糊。他咬着香烟说话。
“嗯？”吴桐再低低应声，手心开始冒汗。
导演缓缓踱步，来到跟前，拿下香烟，说：“帮我个忙，我要你的肩膀，和腿。”
“啊？”
“再作一次替身。价格按裸替的给。”
吴桐目瞪口呆。
导演丢下香烟，脚尖狠狠踩灭烟头。抬起头来，问：“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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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气得要死，吴桐还是尽责地给导演传达了女演员的要求。导演冷着脸没说话，既不说行，也不说不行，不懂他有什么打算。不过管他呢，这是导演的事，不是她这个助理该操心的。况且，这个助理此时糟心透了。她这辈子还从来没如此讨厌过一个人。没教养的人说别人不懂规矩，没文化的人说别人是文盲，勾搭不上顾益诚就去勾引丁辉。真做得出来。果然，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好在，顾益诚身经百战——在这个圈子里这么久，应该是身经百战了吧——才不搭理那种人呢。丁辉不一样啊，哪里见过什么大美女，况且一点经验也没有，这会儿有个美艳女明星投怀送抱，还不得丢了魂。
没出息！
吴桐在椅子上别一别脑袋，立马使劲儿稳住脖子，再使劲儿把脑袋扭回来。别看他，越看越糟心。
闷着脑袋，乌云罩顶，吴桐兀自缩在椅子里发愣。
嗡嗡嗡嗡。
嗡嗡嗡嗡。
心烦意乱，脑子里飞进一群蜜蜂横冲直撞。烦！
“发什么呆。”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接着，方旭的那张阳光灿烂的脸映入眼帘，吴桐一瞬之间眯缝起眼睛，那脸光芒四射，耀得人眼花。
“喏。”方旭不知从哪儿搬来张小木凳，在她身旁坐下，递过来一盒开了封的饼干。
吴桐看看那饼干，再看看方旭的脸，感动。能把人感动哭了。
“谢谢！”她伸手取过两片。
即便是个小小助理，也还是有人懂得尊重一下的。好人一生平安！吴桐嘴里嚼着饼干，眼睛看着方旭。心里暖洋洋。
“噗！”方旭突然笑出来，饼干渣子飞溅而出，幸好他是对着前方，不然得喷吴桐一脸。
“这饼干不值几个钱，不用对我感恩戴德。”他喝口水，擦擦嘴，脸上笑开花。
“不是因为饼干”吴桐嘟囔。
“看不出来，你还有点脾气。”方旭打断梧桐的喃喃自语。
愣住一秒，吴桐明了，他是在说她与女演员冲突的事。
“她太过分了，实在没忍住。”吴桐叹气，其实有一点后怕，“就算丢了这个工作反正忍不了那口气。”
朝不保夕，她的饭碗真是个易碎品。
“导演说你了？”方旭疑惑。
“没有。”梧桐摇头。
“那不就行了。”方旭再次拍怕梧桐的肩，“别把导演当软柿子，他不至于连个自己人都护不住。”
“我是不是变成麻烦了？”吴桐犹疑，“会让导演为难”
这是她的头一份工作，头一次工作就身处这么大的团队。这里有各种各样的人，他们的脾气各异，处事方式各异，他们与学校里的老师同学不同，与他们打交道需要拿出比之往常不一样的方式。她还不太习惯，这些天来，磕磕碰碰，其实并不顺利，一不小心得罪什么人，一不留神撞上什么枪口，心里总有些惶恐，也会难受。
“没有的事，”方旭眨眨眼，安慰，“为这点事导演就为难，他哪能坐得上那把导演椅。”
嗯，是这样么。吴桐侧头看看前方灯光下忙碌的身影，导演在与摄影师商讨着镜头的轨迹，认真，专注。工作的时候他不会让情绪过多地干扰他的步调。再看看自己，只会气馁，学不到人家的一星半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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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方旭唤她，声音忽然变得严肃。
吴桐转过脸，发现他的神情果然变得认真。
“你没有哪里做错。”他说，然后举目望望片场，好一会儿，叹口气再把眼睛看向吴桐，“别想着妥协，或者放弃你的个性。”
吴桐不语，眼中闪出一丝困惑。
“很多人，刚进这个圈子是一个样子，过不了多久就成了另一个样子。有些人被捧得太高，轻飘飘，忘记自己本来的位置。有的人被踩得太低，放弃很多不应该放弃的原则，丢了本心最后都变得面目全非，连自己也厌恶自己。” 他摇摇头，拿起一块饼干塞进嘴里，缓缓咀嚼，再喝一口水，“吴桐，别轻易改变自己，你现在这样子我就挺喜欢。”
吴桐惊奇地瞪圆眼睛，这个平时嘻嘻哈哈的人严肃起来，真有点儿哲人的味道哩。
方旭忽然眨眨眼，咧嘴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笑着说：“我这人还有点deep吧？没百度过我？我真是哈佛肄业的。”
哈佛肄业？吴桐震惊。哈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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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被他这忽上忽下的态度弄得发懵。说实话，她之前确实没有关注过方旭这个人，他不算大红人，作品也不多，吴桐对他的了解程度只限于知道有这人，屏幕上出现他的脸能叫出名字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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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的手指顿了顿，片刻，抬起眼睛笑道：“怎么办，我的个性是笨蛋属性，不过我觉得你刚才的话很对，再笨也不应该嫌弃自己，别放弃个性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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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是没有毕业。不过虽然不是哈佛，却也是美国一所不算差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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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方旭这么一闹，吴桐的心情好了很多。
回头搂一眼那个被色迷心窍的笨蛋，他正好也瞅着吴桐。吴桐狠狠瞪他一眼，回头。起身，去问导演要活儿干，导演要是没活儿给干，就问顾益诚去，要是他还想喝咖啡，她就不打什么电话给人家赚外快，她自个儿去跑腿，反正暂时不想呆在这个地方，不想看见他。
接下来的一整个下午，吴桐比谁都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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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吴啊，别心急，一口吃不成个胖子。”老刘啜一口榛果拿铁，“不错，就是有点甜。”
还是原味摩卡味道稳当。吴桐小呷一口咖啡，点头。
以后天天帮顾益诚买咖啡，他一杯，我一杯，老刘也一杯。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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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副导拨通电话，来回踱步，脸色异常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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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演员却没从哪里蹦出来，解释这个玩笑。导演的腮帮子隐隐作跳，那眼神几乎化作利刃把眼前的副导刺穿。
全场一片寂静。
吴桐听见自己的呼吸，霎时屏住。
导演终于调转视线，却不发一语，低头，双手轻拍自己的上衣口袋，裤子口袋，摸索，片刻，掏出皱巴巴的烟盒，拿出一只烟，叼在嘴角。
副导慌忙掏出打火机，凑上去，点火。导演深吸一口，吐出烟雾。再吸一口，吐出，烟雾缭绕，他眯细眼睛，视线缓缓扫视摄影棚。
他的视线扫过众人，一个，一个，他在想什么？众人屏息敛气。他或许会雷霆大怒。他的视线扫得极其缓慢，来到吴桐脸上。停下。
吴桐心头打颤，紧张得满脸通红。他是导演，他怒了，他会拿谁开涮？答案，导演助理。吴桐几乎就要闭上眼睛，等待狂风暴雨。
“吴桐。”导演出声。
“嗯？”
他的眼睛离开她的脸，下到她的脚尖。
缓缓地，再回到脸上。
“你的腿形不错。” 口齿含糊。他咬着香烟说话。
“嗯？”吴桐再低低应声，手心开始冒汗。
导演缓缓踱步，来到跟前，拿下香烟，说：“帮我个忙，我要你的肩膀，和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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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桐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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