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51.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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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襄抱着画儿一路回了甘露殿，画儿顾不得难受, 从魏襄怀中跳了下去, 趔趄着奔进内室, 一把扯开了那幅用来遮挡的仿画，入目便见她的画上爬满了白色小虫，随着她的动作，有小虫受惊飞起，画儿被吓住, 猛地往后退去, 跌在魏襄怀中。
她捂住脸, 哀声哭道“我生虫子了，阿襄怎么办，我生虫子了, 他们会把我咬的一个又一个窟窿的。”
魏襄抱住画儿, 蹙眉看着那只余了一朵牡丹的画, 有虫子在花心上爬来爬去，极是碍眼，魏襄拍着画儿的肩安慰道“不怕，许是太久没让你晒一晒了，我这就喊人来处理。”
画儿这时候本该回到画中, 她在外面便将画中精气带走了大半, 让画更加脆弱, 可她不敢, 画上都是虫子, 她在外面都这么难受，更何况回去。
画儿攥住魏襄的衣服，红着眼眶质问“你为什么让我的画生虫。”
魏襄抿唇，捧住画儿的脸“对不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起来这事若是算在魏襄头上也实在委屈，他本就不是细心的，以往画儿没出来时也未怎么管过，都是底下人扫灰晾晒，眼下画儿出来，他怕被人察觉，画儿又不喜欢将画放进匣子里，便在上面又挂了一幅画再不许人靠近，谁曾想竟生了虫子。
魏襄看着面色苍白的画儿，心中抽痛，却只见画儿身子一晃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他忙探身接住，她的身子轻薄的像是一张纸，难以在上面寻到活气，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他看着画儿，突然慌乱起来。
紧紧抱着她，对外喊道“来人”
刘清源推门进来“陛下。”
魏襄闭上眼睛，稳了稳声音，道“墙上那幅画生虫了，去好生处理，务必让它完好如初。”
刘清源忙摘了画捧出去，经过魏襄身边时又问道“可要宣太医”
魏襄不答，只挥手让他出去。
刘清源到了殿外，站在外头的小内侍给他关了门，小内侍的视线从殿中收回，回头看了一眼被刘清源捧在手中的画，吓了一跳“这怎么生了这么多虫子。”
刘清源只吩咐道“去搬个架子在后头把画先晒上。”
嘉寿殿中，郑婉仪摇着扇子进了郑令仪房中“那女子究竟怎么了”
郑令仪摇头，眼中有些深思之色“没有传太医，也不知怎么了，不过陛下刚抱她回去，便着急忙慌的让人去收拾一副生了虫的画。”
“没听说过陛下多爱书画呀。”郑婉仪坐在郑令仪旁边，给她扇了扇“陛下还有心思管一幅画，看来她是装的了，真是讨厌。”
郑令仪摇头“未必。”
随即蹙眉道“你说陛下殿中为什么会放一幅只有小小一朵牡丹的画，布局如此差劲，陛下便是再不在意这些，也定是知道美丑的。”
郑婉仪塞了一颗葡萄在郑令仪口中“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陛下亲自画的呢。”
她说罢，拿了一颗葡萄在手中颠来倒去，最终轻声问道“阿姐，阿兄可说阿耶在北疆如何了吗”
郑令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葡萄，笑道“你是想问阿耶还是想问旁的什么人”
郑婉仪颠葡萄的手一顿，若无其事的将葡萄皮拔下“自然是阿耶。”
郑令仪悠悠一笑“阿耶好得很，钟青岳刚到北疆，便立了功，也是好的。”
郑婉仪将葡萄塞进口中，等将葡萄咽下去吐了籽后，才道“阿耶好就好。”
郑令仪噗呲一笑，点头“是，阿耶好就好了，我家三娘最孝顺了。”
郑婉仪面上飞红，道了一声“我困了，回去睡了。”
说罢便抬步走了，郑令仪看着她的背影，摇头一笑，随即眸色又凝住，今日之事她总觉得有些不妥，还是要让人好生探查一番的好。
刘清源将处理妥当的画抱进殿中，魏襄接过，将画放在画儿枕畔，便让刘清源出去，他将画打开，画上完好如初，一点虫蛀的迹象都看不出，可是画儿还没有醒。
魏襄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拔下她头上的簪子划破了指腹，将染血的指尖放进画儿唇中。
原本毫无反应的画儿，在鲜血入口之时便下意识的吸吮起来，樱唇嘬着他的手不肯放松，像个小孩子似的。
魏襄看着她缓缓恢复了一丝血色的脸，眼中生出了一抹笑，如化了薄冰的水，清透见底，只有温柔的光泽。
画儿恢复了知觉，许是觉得伸手不舒坦，从鼻中哼出两声孱弱可怜的音调。
魏襄将指尖从她口中拿出，觉得如果他没有这层身份，她要他的心，他应当也是愿意的。
画儿醒来时，殿中只有玉露守着，她问道“阿襄呢”
玉露闻声向画儿看来，见画儿醒了，心下一松，温声道“今日是朔日朝会，陛下躲不开，便去了。”
“朔日”画儿眉头蹙起。
玉露道“娘子睡了两天了，陛下很是担心。”
原来她昏迷了两天，真是大伤元气了，有一副那么娇脆的画当本体，真是麻烦，还不如苏兰草那般直接当个狐狸精好。
画儿想着，神色一顿，哑声问道“画呢”
玉露疑惑“是您枕边那幅吗”
画儿闻言，撑着胳膊起身，玉露见状，将抬手将她扶起，画儿起身后，伸手打开卷轴，只见那幅画依旧完好，只那朵牡丹上的红色却变的暗淡。
她蹙眉，将画合上，她自打出生起便非同寻常的画，不过是依赖绘成这牡丹的血罢了，眼下这牡丹上百十年如一日鲜艳的血色淡了，那她会不会也要死了。
画儿将画轴抱在怀中，对玉露道“你出去。”
“娘子”
画儿道“我闷得慌，你在这挡我吸气了。”
这是什么破借口，玉露无奈，不知画儿别扭什么，见她精神尚好，提着的心放下了些，也只得依言退出去。
殿中静了下来，画儿的五感更加敏锐，她闭眼轻嗅，忽的拿了枕头向墙角砸去，枕头砸到层层帷幔中，并没有落在地下，只见帷幔一颤，一个姿态妖娆的女童抱着枕头掀开帷幔走了出来“画姐姐都这样了还这般敏锐，可见真是个成仙的好苗子。”
画儿将画放在身畔“你能说话”
轻絮点头“不习惯说罢了。”
她说着，走道床边，将枕头放下“画姐姐好些了吗”
画儿冷笑“我好不好你们不是最清楚的吗”
轻絮偏了偏头“画姐姐好厉害，竟然知道了。”
画儿道“我自从画成之日便从未生过虫子，能想起在我画上放虫子的除了苏兰草还有谁。”
轻絮眼睛弯起，讨好的坐在画儿身畔“画姐姐这般聪明，应当知道我们没有害你的意思，要不然你的画可就要真被啃上一两口了。”
画儿点头“是呢，害死了我，谁去为你们办事。”
轻絮笑道“画姐姐这般喜欢把罪过推给旁人吗你也应当看到了，画便是护的再好，也难免出什么意外，况且人心易变，魏襄也未必会一直对姐姐好，要不然见姐姐这般痛苦，就将心给姐姐了。”
轻絮说着，靠近画儿一些，揽住了她的胳膊“如今他还算对姐姐亲近，不趁机成人，难道要等他看上旁人，将姐姐抛到脑后吗，他短短一世过去也就过去了，姐姐还有许多年呢。”
许是狐狸身上都有异香，画儿闻在鼻中有些不舒坦，听了轻絮的话，想起了那日见魏襄和郑令仪相对而立的场面，就更是不舒坦了。
轻絮说的没错，她的寿命很长，魏襄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可她舍不得对她好的人，她本想再等等，可再等下去，怕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论苏兰草想做什么，但夺了魏襄的心，最大的受益者是她自己。
轻絮见画儿神色松动，又道“阿姐怕姐姐第一次做这事没经验，便帮了姐姐一把，等魏襄回来，姐姐哄他动手便是。”
画儿闻言，眼睫一颤“倒是有劳她了。”
轻絮道“不瞒姐姐，魏襄死了对谁都好，阿姐如此，虽说是不想损功德，但也是因着当年亲眼看姐姐画成，有心帮姐姐，若是姐姐不愿，我们也不会逼你，左右杀一个人的本事我和阿姐都是有的，我们杀的人不少，该做的孽都做了，再添一桩也是无妨的。”
轻絮说了一大通，却不见画儿回答，正要再劝，却听画儿道“你在苏兰草哪里学了好一张伶牙俐齿，再修炼几年怕是青出于蓝了。”
轻絮微微一笑，眼中有柔柔的光彩“我不求青出于蓝，只求能一直陪着她。”
画儿也是一笑，却道“他来了。”
轻絮起身“那我走了，那药难得，姐姐可要把握好时机呀。”
轻絮说罢，旋身变作一只赤狐从窗中跳了出去，不发一丝声响，转瞬，殿门吱呀开了，魏襄逆着光站在门口，便是看不真切，画儿也觉得，魏襄总是好看的。
就连那日和郑令仪站在一处眉目传情，也是好看的。
画儿想到此处，攥紧了手边的画，人生来薄性，难道她要为了短短几个月的好搭上几百年吗
或许不用几百年，她终是异类，魏襄喜欢上旁人后，难免不会忌惮。
画儿的拳头握紧，惹得纸张发出轻响，她闻声，松开手，垂眸只见纸上生了深深的折痕，她伸手整了整，却弄不平整。
画儿便不再管它，抬头看向走到身前的魏襄“你回来啦。”
魏襄抬手抚住她的脸，点头。
画儿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他胸口上，张口却问道“你真的会立后吗”
魏襄点头，直直看着她，眼中柔色一如既往，画儿的心却突然冷了下来，看着魏襄的眼睛，声音像是被冻僵了一般“你愿意把你的心给我吗”
画儿问罢久久未见魏襄回答，她眼睫一颤，僵住的身子顿时就软了下来，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只低低唤了一声“阿襄。”
“好。”魏襄的声音传来，清润又温柔。
画儿猛地抬头，只见魏襄宠溺的神色。
画儿看着魏襄，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忍住，嘴唇轻颤，从牙缝中挤出蚊音般一声“那便挖了给我吧。”
画儿话音落下，便觉唇上一热，是魏襄的唇印在了上面，他温热的吐息拂在她面上，让她眼眶一红，她刹那间觉得魏襄还好好的，如往常一般讨厌。
她含泪推开魏襄“你又糊弄我。”
画儿说罢，隔着泪眼便见魏襄的手握成爪，不留一丝余力的往心口探去。
画儿面上一白，唤了一声“阿襄。”
魏襄只看着她，并没有什么反应，画儿顿住，抬手捂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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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脸, 哀声哭道“我生虫子了，阿襄怎么办，我生虫子了, 他们会把我咬的一个又一个窟窿的。”
魏襄抱住画儿, 蹙眉看着那只余了一朵牡丹的画, 有虫子在花心上爬来爬去，极是碍眼，魏襄拍着画儿的肩安慰道“不怕，许是太久没让你晒一晒了，我这就喊人来处理。”
画儿这时候本该回到画中, 她在外面便将画中精气带走了大半, 让画更加脆弱, 可她不敢, 画上都是虫子, 她在外面都这么难受，更何况回去。
画儿攥住魏襄的衣服，红着眼眶质问“你为什么让我的画生虫。”
魏襄抿唇，捧住画儿的脸“对不起，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说起来这事若是算在魏襄头上也实在委屈，他本就不是细心的，以往画儿没出来时也未怎么管过，都是底下人扫灰晾晒，眼下画儿出来，他怕被人察觉，画儿又不喜欢将画放进匣子里，便在上面又挂了一幅画再不许人靠近，谁曾想竟生了虫子。
魏襄看着面色苍白的画儿，心中抽痛，却只见画儿身子一晃软绵绵的倒了下去，他忙探身接住，她的身子轻薄的像是一张纸，难以在上面寻到活气，好似一阵风便能将她吹散，他看着画儿，突然慌乱起来。
紧紧抱着她，对外喊道“来人”
刘清源推门进来“陛下。”
魏襄闭上眼睛，稳了稳声音，道“墙上那幅画生虫了，去好生处理，务必让它完好如初。”
刘清源忙摘了画捧出去，经过魏襄身边时又问道“可要宣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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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清源到了殿外，站在外头的小内侍给他关了门，小内侍的视线从殿中收回，回头看了一眼被刘清源捧在手中的画，吓了一跳“这怎么生了这么多虫子。”
刘清源只吩咐道“去搬个架子在后头把画先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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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听说过陛下多爱书画呀。”郑婉仪坐在郑令仪旁边，给她扇了扇“陛下还有心思管一幅画，看来她是装的了，真是讨厌。”
郑令仪摇头“未必。”
随即蹙眉道“你说陛下殿中为什么会放一幅只有小小一朵牡丹的画，布局如此差劲，陛下便是再不在意这些，也定是知道美丑的。”
郑婉仪塞了一颗葡萄在郑令仪口中“谁知道呢，说不定是陛下亲自画的呢。”
她说罢，拿了一颗葡萄在手中颠来倒去，最终轻声问道“阿姐，阿兄可说阿耶在北疆如何了吗”
郑令仪看了一眼她手中的葡萄，笑道“你是想问阿耶还是想问旁的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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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婉仪将葡萄塞进口中，等将葡萄咽下去吐了籽后，才道“阿耶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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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襄抬手抚了抚她的脸，拔下她头上的簪子划破了指腹，将染血的指尖放进画儿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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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儿恢复了知觉，许是觉得伸手不舒坦，从鼻中哼出两声孱弱可怜的音调。
魏襄将指尖从她口中拿出，觉得如果他没有这层身份，她要他的心，他应当也是愿意的。
画儿醒来时，殿中只有玉露守着，她问道“阿襄呢”
玉露闻声向画儿看来，见画儿醒了，心下一松，温声道“今日是朔日朝会，陛下躲不开，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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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道“娘子睡了两天了，陛下很是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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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儿便不再管它，抬头看向走到身前的魏襄“你回来啦。”
魏襄抬手抚住她的脸，点头。
画儿微微一笑，将手放在他胸口上，张口却问道“你真的会立后吗”
魏襄点头，直直看着她，眼中柔色一如既往，画儿的心却突然冷了下来，看着魏襄的眼睛，声音像是被冻僵了一般“你愿意把你的心给我吗”
画儿问罢久久未见魏襄回答，她眼睫一颤，僵住的身子顿时就软了下来，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只低低唤了一声“阿襄。”
“好。”魏襄的声音传来，清润又温柔。
画儿猛地抬头，只见魏襄宠溺的神色。
画儿看着魏襄，只觉得头疼欲裂，她忍住，嘴唇轻颤，从牙缝中挤出蚊音般一声“那便挖了给我吧。”
画儿话音落下，便觉唇上一热，是魏襄的唇印在了上面，他温热的吐息拂在她面上，让她眼眶一红，她刹那间觉得魏襄还好好的，如往常一般讨厌。
她含泪推开魏襄“你又糊弄我。”
画儿说罢，隔着泪眼便见魏襄的手握成爪，不留一丝余力的往心口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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