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雨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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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幕帘，还有白色的床单。隐约间，有人在幕布后面窃窃私语，说着什么，那声音很低沉，像是故意不想让人听清楚。
另一边，一个虚弱的妇女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有新生的喜悦，只有满脸的心事重重
一个护士走过来安慰她：“别想了，刚生产完的确会有些奇怪的想法，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孩子以后会很苦总觉她会遇到很多不幸”
“那是你多心了。”护士在她床边坐下，“这个孩子那么可爱，我都很喜欢，以后一定是人见人爱的。”
她看着怀中的婴儿，默默地落下了眼泪
另一头，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一个人讲着，一个人沉默着。“产后忧郁很正常注意好好照顾她的情绪”
而护士则趁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则记忆，应该就是二十年前小玉出生时的场景。只是，这一次她被动感知到这些画面，自己却像旁边者一样陌生。
林蓁还在与电话那头的人纠缠着，小玉只是恍惚了一阵，所以，林蓁并没有察觉到。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个男人带着刚满月的孩子来到了医院，说孩子发高烧，需要治疗当时是我接手的，那孩子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从我这里接生的”
“然后呢？”林蓁听着。
“当时已经开始下雨了，结果雨越下越大，他很着急，想要赶回去他让我帮忙照看好孩子，他很快就会回来”
小玉心里一阵阵难受，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下来。
“那天暴风雨实在是太大了，我等了一天都没见到他回来直到后来我看到新闻，才知道那一天淹死了不少人而死亡名单里，果然有他的名字”
林蓁扶额，深吸了好几口气，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叫什么名字？”
“林杰。”
林蓁的心突然被揪紧，说不出的难受，忍着眼泪问：“你认识他们一家？”
“认识他们一家我都认识。”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带起了哀伤。
“那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回去？”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沉默，似乎是在掩饰抽泣的声音
“我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了的，我也一直在等这一天。”她舒了一口气，“我打听过，小玉的姐姐去了警局，应该就是你吧。”
“嗯。”林蓁回答。
“当时小玉出生的时候，我也在，我就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孩子，特别的讨人喜欢我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生育，时隔这么久，终于有一个孩子到了我手上，我怎么也不想放手”她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于是我趁着医院救治伤员最繁忙的时候，带着孩子离开了医院，我辞了职，带她出了外省”
“但是你还是让她回来了。”林蓁说着。
“是的，良心的谴责已经纠缠了我二十年，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小玉在电话这头已经捂着嘴，哭了很久。林蓁有些鼻酸，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忍不住多嘴再问一句：“你当时在医院，就没有别的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她突然斩钉截铁起来。
林蓁突然警觉了一下：“你知道有个叫岳绫瑶的女孩吗？”
“不知道。”
“你待在东城医院几十年了，难道没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听过什么传闻吗？”
“没有，小玉已经回来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说完，她赶紧挂了电话。
林蓁急忙回拨，但是电话已经无法拨通。
她心疑起来，她为什么突然提起“使命”？她说的使命是什么意思？
“林蓁姐，怎么了？”小玉抹干眼泪，见林蓁想什么出神。
“没什么。”林蓁回答，“我刚想，突然出现暴雪，应该是有人不想我们出城吧。”
小玉走到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走。”林蓁站起身来，“我先送你回去吧。”说着就拉起小玉往门外走。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寒意。小玉跟在林蓁身后，只觉得这一路走得好长好长，林蓁回过头来，催着她：“快走，快走！”她的手捏的好紧，怕她跟丢似的而脚下的白雪失去了软绵的感觉，小玉低下头，却看见一路的血迹，鲜红的滴在洁白的雪上
“林蓁姐”小玉看着血滴的痕迹，一滴一滴跟着她
林蓁转过身，左手捂着腹部那一片深褐色，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里
“林蓁姐！”小玉叫了起来。
“怎么了？”林蓁捧住她惊慌失措的脸，小玉喘着气，看着林蓁，检查着她，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而雪地依旧是雪白一片，只有一道道行走的足迹。
“我我”小玉惊恐得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起来，“我又看见了不好的事情。”
林蓁见她急红了眼：“没事，没事，有我在呢。”说着便让她上了车。
“不，不是我”话到嘴边，小玉还是咽下了，自己怎么总是给她添麻烦呢？
“小玉，只要你没事就好。”林蓁认真地看着小玉，小玉只是担心地点了点头。
林蓁送小玉回了家。小玉进屋叫了一声杨欣，但是她却没在家。外面下着雪呢，她怎么就出去了呢？
小玉瘫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好累。电视的黑色屏幕映照着她模糊的身影，突然不习惯家里如此安静。有一点倦意，她便迷迷糊糊地眯上了眼睛
睡意袭来，伴随着梦境，还有滴滴答答的雨声。她站在空荡荡的大厅里，面对着一条走廊，这里并没有来来往往的人，显得格外的安静，连屋外的雨声都听得特别清楚。
这里的几个房间，还挂着名称，挂号台的红字特别的醒目，但却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医院。
“有人吗？”她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她向前走着，走廊的一边正是楼梯，她沿着楼梯慢慢向上走着，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上方，她小心地侧过身来，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那个身穿黑衣男子正背对着她。处于好奇，她没敢再上楼，却隐约间听到他的言语要找一个女孩。
然后他递给了交谈的人一张卡牌，在他离开后，身后的人才显现出来，那样貌小玉很熟悉，也很陌生。
那个护士二十来岁，手里拿着那张卡牌看了很久很久，眼神呆滞无神，而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个女孩片刻，她将卡牌放入了自己的口袋，抬起眼，双眼又恢复了神采。
“外婆”小玉当然记得她，虽然那是她年轻的模样，但是神情气质不会改变。
待她走后，她赶紧上楼，去寻找刚刚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可当她到达楼上的时候，突然与那男人打了个照面，小玉一口气没有接上，惊恐万分。
“廖廖先生”突然的心跳加快，以至于声音都变得飘忽起来。
廖宸冷冷的目光并没有在意她，而是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向她走来。小玉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这次逃不了了可是，他就这样穿过了她的身体，径直下了楼
怎么回事？
小玉还没回过神来，但他明明已经走远了，自己一切都还好好的。难道，处在这里的自己只是一个透明的人？灵魂脱离了身体来到了这里，感受到的也只是记忆的片段，而不是真实的场景？
不知不觉，耳边的雨声越来越大，那些疯狂的雨滴瞬间穿过了房屋，滴落在她面前，形成了一片雨帘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这栋房屋就消失了自己站在一座山顶，藏在一片树林里。
这又是哪里？
一阵电闪雷鸣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面对着山下层层叠叠的房屋，他张开的手掌，似乎有着狂大的力量，带领着雨水疯狂喷涌。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只是雨势太大，使得视线有些模糊。
“廖宸！快停下！”那是张云笙的声音。
廖宸转过身，看着他：“你终于愿意出现了吗？”
“快停下吧！你知道你会害死很多人的！”
“人本来就会死，也只有你这么在意。”廖宸一如既往冷漠的表情，“给你选择的路你不走，非要当一个平常的人。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当不了！”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能不能停下来！”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给我了，我就停下。”廖宸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孤独，“这一切很快就能改变了”
“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她已经回不来了！”
“不！她可以回来了，一切已经出现了转机”
他的目光瞬间穿过了雨层，锁定了小玉的视线。小玉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退出了这片森林，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阵阵寒意袭来，小玉突然惊醒了。整个屋子一片漆黑，是已经入夜了。幸好，只是在家中，幸好，自己还能醒过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落雪后明亮的世界，思索着。这些交错的记忆，似乎已经没有了约束，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究竟要看透多少个前因后果，才能结束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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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白色的世界，白色的墙面，白色的幕帘，还有白色的床单。隐约间，有人在幕布后面窃窃私语，说着什么，那声音很低沉，像是故意不想让人听清楚。
另一边，一个虚弱的妇女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没有新生的喜悦，只有满脸的心事重重
一个护士走过来安慰她：“别想了，刚生产完的确会有些奇怪的想法，过了这段时间就好了”
“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孩子以后会很苦总觉她会遇到很多不幸”
“那是你多心了。”护士在她床边坐下，“这个孩子那么可爱，我都很喜欢，以后一定是人见人爱的。”
她看着怀中的婴儿，默默地落下了眼泪
另一头，传来了两个男人的对话，一个人讲着，一个人沉默着。“产后忧郁很正常注意好好照顾她的情绪”
而护士则趁机在她耳边窃窃私语了几句，便离开了。
这则记忆，应该就是二十年前小玉出生时的场景。只是，这一次她被动感知到这些画面，自己却像旁边者一样陌生。
林蓁还在与电话那头的人纠缠着，小玉只是恍惚了一阵，所以，林蓁并没有察觉到。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情那个男人带着刚满月的孩子来到了医院，说孩子发高烧，需要治疗当时是我接手的，那孩子我记得很清楚，就是从我这里接生的”
“然后呢？”林蓁听着。
“当时已经开始下雨了，结果雨越下越大，他很着急，想要赶回去他让我帮忙照看好孩子，他很快就会回来”
小玉心里一阵阵难受，眼泪已经止不住流下来。
“那天暴风雨实在是太大了，我等了一天都没见到他回来直到后来我看到新闻，才知道那一天淹死了不少人而死亡名单里，果然有他的名字”
林蓁扶额，深吸了好几口气，像是在调整自己的情绪。
“叫什么名字？”
“林杰。”
林蓁的心突然被揪紧，说不出的难受，忍着眼泪问：“你认识他们一家？”
“认识他们一家我都认识。”电话那头的声音略带起了哀伤。
“那为什么不把孩子送回去？”
电话那头又传来一阵沉默，似乎是在掩饰抽泣的声音
“我知道这件事，是瞒不了的，我也一直在等这一天。”她舒了一口气，“我打听过，小玉的姐姐去了警局，应该就是你吧。”
“嗯。”林蓁回答。
“当时小玉出生的时候，我也在，我就觉得她不是一般的孩子，特别的讨人喜欢我因为身体的原因不能生育，时隔这么久，终于有一个孩子到了我手上，我怎么也不想放手”她的语气平静了下来，“于是我趁着医院救治伤员最繁忙的时候，带着孩子离开了医院，我辞了职，带她出了外省”
“但是你还是让她回来了。”林蓁说着。
“是的，良心的谴责已经纠缠了我二十年，我也终于可以放下了”
小玉在电话这头已经捂着嘴，哭了很久。林蓁有些鼻酸，但是理智还是战胜了感性，忍不住多嘴再问一句：“你当时在医院，就没有别的奇怪的事情吗？”
“没有。”她突然斩钉截铁起来。
林蓁突然警觉了一下：“你知道有个叫岳绫瑶的女孩吗？”
“不知道。”
“你待在东城医院几十年了，难道没有看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听过什么传闻吗？”
“没有，小玉已经回来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说完，她赶紧挂了电话。
林蓁急忙回拨，但是电话已经无法拨通。
她心疑起来，她为什么突然提起“使命”？她说的使命是什么意思？
“林蓁姐，怎么了？”小玉抹干眼泪，见林蓁想什么出神。
“没什么。”林蓁回答，“我刚想，突然出现暴雪，应该是有人不想我们出城吧。”
小玉走到窗外，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
“走。”林蓁站起身来，“我先送你回去吧。”说着就拉起小玉往门外走。
屋外的雪越下越大，落在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寒意。小玉跟在林蓁身后，只觉得这一路走得好长好长，林蓁回过头来，催着她：“快走，快走！”她的手捏的好紧，怕她跟丢似的而脚下的白雪失去了软绵的感觉，小玉低下头，却看见一路的血迹，鲜红的滴在洁白的雪上
“林蓁姐”小玉看着血滴的痕迹，一滴一滴跟着她
林蓁转过身，左手捂着腹部那一片深褐色，手上已经染满了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雪地里
“林蓁姐！”小玉叫了起来。
“怎么了？”林蓁捧住她惊慌失措的脸，小玉喘着气，看着林蓁，检查着她，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而雪地依旧是雪白一片，只有一道道行走的足迹。
“我我”小玉惊恐得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起来，“我又看见了不好的事情。”
林蓁见她急红了眼：“没事，没事，有我在呢。”说着便让她上了车。
“不，不是我”话到嘴边，小玉还是咽下了，自己怎么总是给她添麻烦呢？
“小玉，只要你没事就好。”林蓁认真地看着小玉，小玉只是担心地点了点头。
林蓁送小玉回了家。小玉进屋叫了一声杨欣，但是她却没在家。外面下着雪呢，她怎么就出去了呢？
小玉瘫在沙发上，感觉自己好累。电视的黑色屏幕映照着她模糊的身影，突然不习惯家里如此安静。有一点倦意，她便迷迷糊糊地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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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几个房间，还挂着名称，挂号台的红字特别的醒目，但却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医院。
“有人吗？”她喊了一声，依旧没有人回应。
她向前走着，走廊的一边正是楼梯，她沿着楼梯慢慢向上走着，在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在上方，她小心地侧过身来，抬起头，偷偷看了一眼，那个身穿黑衣男子正背对着她。处于好奇，她没敢再上楼，却隐约间听到他的言语要找一个女孩。
然后他递给了交谈的人一张卡牌，在他离开后，身后的人才显现出来，那样貌小玉很熟悉，也很陌生。
那个护士二十来岁，手里拿着那张卡牌看了很久很久，眼神呆滞无神，而嘴里却一直念叨着：一个女孩片刻，她将卡牌放入了自己的口袋，抬起眼，双眼又恢复了神采。
“外婆”小玉当然记得她，虽然那是她年轻的模样，但是神情气质不会改变。
待她走后，她赶紧上楼，去寻找刚刚那个男人，他到底是谁。
可当她到达楼上的时候，突然与那男人打了个照面，小玉一口气没有接上，惊恐万分。
“廖廖先生”突然的心跳加快，以至于声音都变得飘忽起来。
廖宸冷冷的目光并没有在意她，而是直接穿透了她的身体，向她走来。小玉屏住了呼吸，感觉自己这次逃不了了可是，他就这样穿过了她的身体，径直下了楼
怎么回事？
小玉还没回过神来，但他明明已经走远了，自己一切都还好好的。难道，处在这里的自己只是一个透明的人？灵魂脱离了身体来到了这里，感受到的也只是记忆的片段，而不是真实的场景？
不知不觉，耳边的雨声越来越大，那些疯狂的雨滴瞬间穿过了房屋，滴落在她面前，形成了一片雨帘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这栋房屋就消失了自己站在一座山顶，藏在一片树林里。
这又是哪里？
一阵电闪雷鸣后，眼前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面对着山下层层叠叠的房屋，他张开的手掌，似乎有着狂大的力量，带领着雨水疯狂喷涌。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吸引了她的注意，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前方，只是雨势太大，使得视线有些模糊。
“廖宸！快停下！”那是张云笙的声音。
廖宸转过身，看着他：“你终于愿意出现了吗？”
“快停下吧！你知道你会害死很多人的！”
“人本来就会死，也只有你这么在意。”廖宸一如既往冷漠的表情，“给你选择的路你不走，非要当一个平常的人。可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当不了！”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你能不能停下来！”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你给我了，我就停下。”廖宸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孤独，“这一切很快就能改变了”
“你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她已经回不来了！”
“不！她可以回来了，一切已经出现了转机”
他的目光瞬间穿过了雨层，锁定了小玉的视线。小玉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退出了这片森林，坠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阵阵寒意袭来，小玉突然惊醒了。整个屋子一片漆黑，是已经入夜了。幸好，只是在家中，幸好，自己还能醒过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落雪后明亮的世界，思索着。这些交错的记忆，似乎已经没有了约束，肆无忌惮地出现在她的梦境里，究竟要看透多少个前因后果，才能结束这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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