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抉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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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梓霓到陆沉的宅子过中秋，顺便提了五阿哥的事情。
听了梓霓将的一番前因后果，陆沉胸有成竹道：“假以时日，必能成事。但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现在这样是玩火。”
她知道陆沉说的什么意思。五阿哥一直远离朝局，若因此恢复了昔日光彩，那就是无形中得罪了他原本的敌对势力。于梓霓而言，势必也将改变九子夺嫡的局面。
在这件事中，她无形中还将给胤禛多树一个对手。这一点她并非没有想到，只是每当想到他那张冰冷的面颜，以及那张面颜背后的阴暗和为求目的不折手段的手腕，她都觉得让他面对再多艰难困苦都不为过。王谦父母以及奇姝这两桩事情，让梓霓对胤禛的钦慕之情彻底发生了改变。
她向来都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成为帝王的胤禛是值得被原谅的。可当她真正的置身其间，才渐渐意识到事实是多么的令人痛惜。而更令人痛惜的是，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和理解。他只会固执的c心无旁骛的，带着悲凉c孤寂c阴暗一路走下去。
你在意或者不在意，你念或者不念，也许会激起他一时情起，但不会牵绊他一生。
“我有分寸。”她的回答很干脆。这种心无畏惧的底气由来无非只是觉得历史自有定数，不管她做了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历史依然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
“跟宫里的人打交道，光有分寸是不够的。”陆沉的苦口婆心以及灼灼慧眼让梓霓心生一丝敬畏。她的底气跟着卸去大半，压低了声音说道：“知道了。”
坐在一旁的奶奶将他二人一言一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见梓霓脸上没了刚刚那般的神采飞扬，她带着暖暖的笑意，问道：“梓霓啊，你姐姐可好？”
“挺好的。”
奶奶慈笑着点了点头，又喃喃道：“也不知奇姝那姑娘中秋怎么过的。”
“咳咳”梓霓还未咽下的饭菜忽地呛住了喉咙，引起一阵剧咳。陆沉见状惊惑不已，连忙倒水，又替她拍了拍背：“你怎么了？都不会吃饭了？”
梓霓狂饮了一杯水，这才缓过来。所幸奶奶没有再追问奇姝的事情，见茶壶里的水空了，便去灶房里换水了。
倒是陆沉觉出了异样，但还是没往奇姝遇害的事情上想，只觉得梓霓有些不对劲。他凝视了梓霓好一会儿，见她依然只是低头胡吃海塞，只在一旁喋喋劝诫：“已经呛到了，你就不能慢点儿。”
“奶奶做的饭就是好吃呢。”梓霓一边搪塞着，一边在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将话题彻底拉开，“对了，我给你奶奶的衣裳，还喜欢吗？那绸缎庄里的手艺可比我精细多了。”
“喜欢，特别喜欢你挑的这花色。”奶奶提着茶壶走出来，一手扯起衣角自己打量着，又让梓霓好生看看，“样式也好。”放下茶壶，稳稳坐了下来，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梓霓，只是深陷的双眸却格外的淡然严肃，说道：“梓霓啊，奶奶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呢？”
“奶奶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沉儿？”
“这”
这简直比刚才提起奇姝更让人措不及防，幸亏口里已经没有吃食，要不然还得喷出来。
见梓霓语塞，奶奶问道：“沉儿有什么不好吗？”依然是一脸让人无法抗拒的暖笑。
“他很好，是天下第一的男子。”
陆沉忽地蹙眉低吼起来：“奶奶，今天不说这个行吗？”
“你这个没主意的熊孩子，奶奶都这么大把年纪，也没两年好活了。”陆奶奶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去了大半，只布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你们早日成亲，我好早日把培植草药的诀窍交给她。”
梓霓错愕：“这个，陆沉不都会了吗？”
“他呀，是百里缺一。”
陆沉解说道：“我们家啊，最独门的一种技巧只传给女眷。这是爷爷当年立下的规矩。”
“为何要立这规矩？”
“当年的草药培植是我一手做出来的，他说我的功劳永远在他之上，要让我留一手，日后若受了他欺负，可以制约于他。”奶奶目光凝滞，眉宇间流露出安然而幸福的遐想之色。一个女人，不管你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只有心里装着爱情，装着一个你永远都不会遗忘的人时，才能有那样让人感染的神色。
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女时光，在京城与那个天竺的少年医者相遇的时刻，几十载光阴流转，青丝成雪，唯初衷不改。她忽地低下头，向他二人露出娇羞的一笑。
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梓霓心里涌上一丝感动：“奶奶，你一定很想爷爷吧？”
“不想，他一直都在。”奶奶将双手抚到胸前，好一会儿，又道：“梓霓啊，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奶奶，你也知道，我连皮毛都没学到，又怎的能学你那独门的技巧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奶奶自有法子让你学会。你只管说愿意还是是不愿意。”
这着实让她为难了。如果问这话的不是她，而要嫁的人又不是他，梓霓是想都不会想的，可此时，看着奶奶的慈笑，看着陆沉的包容，她道：“奶奶，你能让我好好想想吗？”
“这样吧，十一月初五是我的七十寿辰，你到时候定要给奶奶一个答复。奶奶可是盼着你们能好的。”
“是。”梓霓郑重答道。
酉时末刻，陆沉送梓霓回清颜坊。这些时日，东城大街的夜晚还算热闹。舞狮子的，猜灯谜的，跳大神的，搭台子唱戏的，还和往年一样要持续到八月底。
“一个人住在清颜坊，我总是不放心。有时候半夜醒了，就会想你在那边可安好。”
“门窗都是加固了的，你放心吧。”
陆沉朝远处的一片挂着字谜的红灯笼看去，轻描淡写道：“奶奶说的事情，你果真会考虑吗？”
“是。”
相对于陆沉故作随意的一问，梓霓的答案显得无比的认真笃定。
“我发现，奶奶说的话你向来都听。”
“其实，”梓霓忽然有一种冲动，她想让陆沉真正的了解她，并了解她的摇摆不定，了解她的担忧和寂寞。“你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可否听说过一本书，叫做《推背图》？”
陆沉眸光一闪，略作思量，道：“有所耳闻，相传唐代袁天罡c李淳风在推背图里记载天地六十象，从盘古开天辟地之说起始，直至遥不可知的未来。每一象都应验如真，因此被世人所知。”
梓霓道：“由唐至此，已逾千年，此间种种，一应验证。你可曾想，他们如何能够做到？”她想引用推背图未卜先知的特点，由此及彼的引出自己的身份，不至于让他完全当她是胡言乱语，也不至于让他过于错愕。
“此等法门确难为外人知。”
梓霓暗暗来一个深呼吸，打定主意，落落道：“你可曾想过，他们兴许就来自遥远的未来呢。就如同你身处大清，却知清朝之前种种，若然有一日去到唐朝，会不会也能够未卜先知呢。”
“确实如此。可我又怎去得了大唐呢？”他显然还是没有明白梓霓的意图。
“其实，如果我说我就来自未来，你怎么看？”
他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道：“这倒是有可能的。你的一言一行，为人处事都那么与众不同。”
“你的真的信？”
陆沉耸耸肩：“我倒宁愿你是。这样，你就是正真天下第一的女子了。你曾说过，只有天下第一的女子才能配我。”
说陆沉全然不信，也不尽然。毕竟他对梓霓太了解了，而他的心思又太细腻了。他只是不能接受这种离奇的事情而已。而谁又能说，梓霓的身上本就有不少的离奇因子呢。
他将信将疑，不惊不惑。
“如果我真的是，你不会视我如洪水猛兽吗？”
陆沉挑眉答道：“你觉得呢？”
“如果我真的是，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身不由己的突然消失，就如同我身不由己的跌落在这大清朝？那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或许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更好，又或者，一切只停留在现在或者初见时的那一刻更好，这样便不会不舍，便不会失去。”
陆沉悠悠看着她，风轻云淡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一定会去找你，不管是遥远的过去，还是遥远的未来。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在最初的那一刻。舍或者不舍，失去或者不失去，与你是否嫁给我无关。”
陆沉的话，深深打到了她的心上。可她没有办法为这份感动买单，至少现在不会。
“回去吧，我到了。”
梓霓在他切切的目光中回到了清颜坊。
而这一夜，对于陆沉来说将会是多么漫长啊。这是真正的第一次把他和梓霓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而且限定了期限。
其实他又何尝不想知道，相处这么久之后，她是不是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呢。
（ps：亲们，今天第一更，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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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梓霓将的一番前因后果，陆沉胸有成竹道：“假以时日，必能成事。但我要提醒你一点，你现在这样是玩火。”
她知道陆沉说的什么意思。五阿哥一直远离朝局，若因此恢复了昔日光彩，那就是无形中得罪了他原本的敌对势力。于梓霓而言，势必也将改变九子夺嫡的局面。
在这件事中，她无形中还将给胤禛多树一个对手。这一点她并非没有想到，只是每当想到他那张冰冷的面颜，以及那张面颜背后的阴暗和为求目的不折手段的手腕，她都觉得让他面对再多艰难困苦都不为过。王谦父母以及奇姝这两桩事情，让梓霓对胤禛的钦慕之情彻底发生了改变。
她向来都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所以她一直都觉得成为帝王的胤禛是值得被原谅的。可当她真正的置身其间，才渐渐意识到事实是多么的令人痛惜。而更令人痛惜的是，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和理解。他只会固执的c心无旁骛的，带着悲凉c孤寂c阴暗一路走下去。
你在意或者不在意，你念或者不念，也许会激起他一时情起，但不会牵绊他一生。
“我有分寸。”她的回答很干脆。这种心无畏惧的底气由来无非只是觉得历史自有定数，不管她做了什么，或者什么都不做，历史依然会按照既定的轨道前行。
“跟宫里的人打交道，光有分寸是不够的。”陆沉的苦口婆心以及灼灼慧眼让梓霓心生一丝敬畏。她的底气跟着卸去大半，压低了声音说道：“知道了。”
坐在一旁的奶奶将他二人一言一行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见梓霓脸上没了刚刚那般的神采飞扬，她带着暖暖的笑意，问道：“梓霓啊，你姐姐可好？”
“挺好的。”
奶奶慈笑着点了点头，又喃喃道：“也不知奇姝那姑娘中秋怎么过的。”
“咳咳”梓霓还未咽下的饭菜忽地呛住了喉咙，引起一阵剧咳。陆沉见状惊惑不已，连忙倒水，又替她拍了拍背：“你怎么了？都不会吃饭了？”
梓霓狂饮了一杯水，这才缓过来。所幸奶奶没有再追问奇姝的事情，见茶壶里的水空了，便去灶房里换水了。
倒是陆沉觉出了异样，但还是没往奇姝遇害的事情上想，只觉得梓霓有些不对劲。他凝视了梓霓好一会儿，见她依然只是低头胡吃海塞，只在一旁喋喋劝诫：“已经呛到了，你就不能慢点儿。”
“奶奶做的饭就是好吃呢。”梓霓一边搪塞着，一边在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将话题彻底拉开，“对了，我给你奶奶的衣裳，还喜欢吗？那绸缎庄里的手艺可比我精细多了。”
“喜欢，特别喜欢你挑的这花色。”奶奶提着茶壶走出来，一手扯起衣角自己打量着，又让梓霓好生看看，“样式也好。”放下茶壶，稳稳坐了下来，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梓霓，只是深陷的双眸却格外的淡然严肃，说道：“梓霓啊，奶奶想跟你说件事儿。”
“什么事儿呢？”
“奶奶想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沉儿？”
“这”
这简直比刚才提起奇姝更让人措不及防，幸亏口里已经没有吃食，要不然还得喷出来。
见梓霓语塞，奶奶问道：“沉儿有什么不好吗？”依然是一脸让人无法抗拒的暖笑。
“他很好，是天下第一的男子。”
陆沉忽地蹙眉低吼起来：“奶奶，今天不说这个行吗？”
“你这个没主意的熊孩子，奶奶都这么大把年纪，也没两年好活了。”陆奶奶瞪了他一眼，脸上的笑意去了大半，只布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你们早日成亲，我好早日把培植草药的诀窍交给她。”
梓霓错愕：“这个，陆沉不都会了吗？”
“他呀，是百里缺一。”
陆沉解说道：“我们家啊，最独门的一种技巧只传给女眷。这是爷爷当年立下的规矩。”
“为何要立这规矩？”
“当年的草药培植是我一手做出来的，他说我的功劳永远在他之上，要让我留一手，日后若受了他欺负，可以制约于他。”奶奶目光凝滞，眉宇间流露出安然而幸福的遐想之色。一个女人，不管你是十八岁，还是八十岁，只有心里装着爱情，装着一个你永远都不会遗忘的人时，才能有那样让人感染的神色。
她仿佛回到了十几岁的少女时光，在京城与那个天竺的少年医者相遇的时刻，几十载光阴流转，青丝成雪，唯初衷不改。她忽地低下头，向他二人露出娇羞的一笑。
见她这般可爱的模样，梓霓心里涌上一丝感动：“奶奶，你一定很想爷爷吧？”
“不想，他一直都在。”奶奶将双手抚到胸前，好一会儿，又道：“梓霓啊，那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奶奶，你也知道，我连皮毛都没学到，又怎的能学你那独门的技巧呢。”
“这个你不用担心，奶奶自有法子让你学会。你只管说愿意还是是不愿意。”
这着实让她为难了。如果问这话的不是她，而要嫁的人又不是他，梓霓是想都不会想的，可此时，看着奶奶的慈笑，看着陆沉的包容，她道：“奶奶，你能让我好好想想吗？”
“这样吧，十一月初五是我的七十寿辰，你到时候定要给奶奶一个答复。奶奶可是盼着你们能好的。”
“是。”梓霓郑重答道。
酉时末刻，陆沉送梓霓回清颜坊。这些时日，东城大街的夜晚还算热闹。舞狮子的，猜灯谜的，跳大神的，搭台子唱戏的，还和往年一样要持续到八月底。
“一个人住在清颜坊，我总是不放心。有时候半夜醒了，就会想你在那边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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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朝远处的一片挂着字谜的红灯笼看去，轻描淡写道：“奶奶说的事情，你果真会考虑吗？”
“是。”
相对于陆沉故作随意的一问，梓霓的答案显得无比的认真笃定。
“我发现，奶奶说的话你向来都听。”
“其实，”梓霓忽然有一种冲动，她想让陆沉真正的了解她，并了解她的摇摆不定，了解她的担忧和寂寞。“你云游四海，见多识广，可否听说过一本书，叫做《推背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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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如此。可我又怎去得了大唐呢？”他显然还是没有明白梓霓的意图。
“其实，如果我说我就来自未来，你怎么看？”
他没有答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道：“这倒是有可能的。你的一言一行，为人处事都那么与众不同。”
“你的真的信？”
陆沉耸耸肩：“我倒宁愿你是。这样，你就是正真天下第一的女子了。你曾说过，只有天下第一的女子才能配我。”
说陆沉全然不信，也不尽然。毕竟他对梓霓太了解了，而他的心思又太细腻了。他只是不能接受这种离奇的事情而已。而谁又能说，梓霓的身上本就有不少的离奇因子呢。
他将信将疑，不惊不惑。
“如果我真的是，你不会视我如洪水猛兽吗？”
陆沉挑眉答道：“你觉得呢？”
“如果我真的是，你就不怕有朝一日，我会身不由己的突然消失，就如同我身不由己的跌落在这大清朝？那时候，你会不会觉得或许我从来没有出现过更好，又或者，一切只停留在现在或者初见时的那一刻更好，这样便不会不舍，便不会失去。”
陆沉悠悠看着她，风轻云淡道：“若真有那一日，我一定会去找你，不管是遥远的过去，还是遥远的未来。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在最初的那一刻。舍或者不舍，失去或者不失去，与你是否嫁给我无关。”
陆沉的话，深深打到了她的心上。可她没有办法为这份感动买单，至少现在不会。
“回去吧，我到了。”
梓霓在他切切的目光中回到了清颜坊。
而这一夜，对于陆沉来说将会是多么漫长啊。这是真正的第一次把他和梓霓的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而且限定了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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