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5章 舍身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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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内，太后闭着眼睛斜倚在软榻上，李才站在她身旁帮她揉捏着肩膀。
“用点力，往右边一点对，就这里。”
“太后娘娘，这个力度行吗？”
“嗯，就这样，真舒服！”
“李才，你说这会子是不是已经得手了？”太后挪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式。
李才的手微微停了一下，移到太后的背上，“现在刺客应该已经抓住了晋王妃。”
“然后呢？”
“如果晋王爷不阻拦的话，刺客就会用刀架在晋王妃的脖子上，劫持她出宫。”
“出宫？只怕很难吧？那么多侍卫守着呢！”
“是啊！侍卫们会把他们围在中间，弓箭都会对准他们，他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那怎么办？”
“刺客会威胁晋王爷，如果不放行就杀了王妃，晋王爷就会让侍卫们放行。”
“侍卫们会听南宫瑜的话吗？”
“自然是会听的，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命令。”李才笑笑，“然后侍卫们让开一条路，刺客拉着晋王妃走出后宫。”
“就这样让他逃了？”
“出了后宫出不了宫门，那里还有更多的侍卫，他们是绝不会让刺客活着离开。”
“是不是包括晋王妃？”太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揉了。
“当然！”李才停下来，“刺客拉着晋王妃向宫门走去，忽然有一个侍卫失手放了一箭，射到了刺客身上，刺客大怒，挥刀砍向晋王妃。晋王妃负伤倒下，侍卫们乱箭齐发，把刺客杀死。”
“那晋王妃死了吗？”
“那一刀正好砍断了晋王妃的手臂，她大难不死，却落了个终身残废！从此以后皇上再也不会对她有兴趣，而乔丞相也会以为她是意外受到伤害，不疑有他，就不会追究。这样我们的最初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晋王爷，他这样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涉险而不出手，就说明他的心够狠，能够隐忍，那样就要对他更加防备，想办法尽快将他置于死地。”
“好！”太后睁开眼睛，优雅地举起双手，在烛光下细细看着尖尖的十指，“嗯，这指甲又该修一修了。”
李才会意，忙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找出小剪子，小心地帮太后修指甲。
“那刺客是否可靠？”太后问。
“请太后娘娘放心，那是个死士，绝对靠得住。”
“这就好，那如果南宫瑜忍不住出手阻拦刺客呢？”太后提出第二个可能。
李才胸有成竹笑道：“那刺客的刀就会毫不留情地砍向晋王爷。晋王爷若不想死就一定会反抗，然后刺客就会使出全力杀他。如果晋王爷武功比刺客要差，就会被刺客杀死，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刺客的武功不济，被晋王爷擒获或杀死，那么晋王爷的伪装就会彻底暴露，到时候就可以定他个欺君之罪，将他除去。”
“嗯，这个计划真不错！简直是天衣无缝。”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眉眼间俱是兴奋之色，“这回我看南宫瑜还怎么逃得出哀家的手掌心。”
“太后娘娘请耐心等等，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哀家已经有点等不及了！”太后勾起嘴角，得意地笑了。
南宫瑜睁大双眼看着飞扑过来的黑影，脸色更加苍白。他的身子被乔璎珞环抱着无法动弹，似乎是吓得不敢动了。
刺客的手就要抓到乔璎珞，她紧紧地闭着双眼瑟瑟发抖。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她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每次在她遇到危险时都会出现的蒙面人还会从天而降吗？
不太可能了吧！
周围的侍卫们都站在原地愣住了，刺客的动作太快了，快得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挡。
当然，就算来得及，他们也不会阻挡吧？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逃不过了！
刺客的眼里露出兴奋之色，他的手已经触到了乔璎珞的衣裳，只要再前进一分，就可以把她抓起来。
突然，一个身影飞快地扑向刺客，用力把他的身子推开。
刺客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乔璎珞和南宫瑜身上，万没想到周围会有人那么大胆敢向他动手，一个没防备被那个身影推下来，差点倒在地上。然而他的身手何等敏捷，只是摇晃了一下就站稳了脚步。
刺客定睛一看，只见那身影已经站在了肩舆前，伸开双臂挡住乔璎珞和南宫瑜，圆睁着双目死死地瞪着他，“大胆狂徒，敢行刺王爷和王妃！你们还不快点把他拿下！”
最后这句话是向周围发呆的侍卫说的。
乔璎珞猛地睁开眼睛，惊愕地看着站在她前面的背影，居然是秀姑。
刺客毕竟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人，哪里会容许自己再失误，还没等秀姑话音落下，就举起大刀向她砍去。
“秀姑！”身旁已经吓傻的南宫瑜突然开口大喊，“不要！快闪开！”
“啊！”惨烈的呼声刺痛了乔璎珞的心，秀姑向后退了一步，倒在了南宫瑜身上。
刺客又抡起了大刀，鲜红的血在刀尖上闪着刺目的光。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乔璎珞，那眼神比刀锋还要寒冷凌厉，似乎要把她生生避成两半。
乔璎珞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着，面前的恶魔杀了秀姑，下一个就是她了。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寒冷如冰。
南宫瑜抬起头，视线从秀姑的身上移到刺客脸上，漆黑的眸子如星般闪烁，如果昏暗的灯影再亮一些，一定会发现此时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像针尖一般细。
刺客心中一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依然毫不迟疑地逼近他们。
“嗖——”
箭羽破空之声传来，刺客闷哼一声，定在原地，举起的手慢慢垂下，大刀“哐啷”掉在地上，他的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你们这群混蛋，都愣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厉喝，一个身影从假山上跃下，接着一队侍卫从假山后涌出来，把之前围住刺客的侍卫们推开。
“王爷恕罪，卑职来迟了。”来人几步跨到肩舆前，单膝跪下，向南宫瑜拱起手。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死神来了又去，乔璎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梦中。
南宫瑜似乎比她要清醒一些，不过却未理会那跪着的“卑职”，而是突然放声大哭，“秀姑秀姑你醒醒！”
秀姑斜斜躺在他怀里，慢慢睁开双眼，气息微弱，“王爷，带带秀姑回回王府”
“好，我们回去，我们马上回去呜呜”南宫瑜低下头，把脸贴在秀姑脸上，紧紧地抱住她。
乔璎珞终于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滑下肩舆。
刺客大睁着双眼倒在地上已经死了，那两名抬轿的太监浑身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之前包围刺客的侍卫们个个面面相觑，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位放箭的人已经站起身来，他身形魁梧，相貌堂堂，看装束像是一名官员。他上前一步细看了一下秀姑和那两名太监的伤势，大声吩咐一名侍卫去请太医，然后柔声对南宫瑜说：“王爷，请把她放下，待末将帮她包扎止血。”
南宫瑜依然抱着秀姑抽泣着，身上脸上都沾满了鲜血。刺客那一刀从秀姑的左胸一直划到右肋下，鲜血不住地冒出来，把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衣裳染成了暗红色。她的脸色苍白如雪，眼睛已经闭上了，只怕是活不成了。
“别哭了，要赶紧抢救。”乔璎珞摇了一下南宫瑜，焦虑地看着气若游丝的秀姑，忍不住流下泪来。
南宫瑜抬起头，满脸泪痕。他滑下肩舆，一只手托住秀姑的头，小心地把秀姑的身子放在肩舆上。
那名官员飞快地撩起外衣，把中衣的下摆撕下来，把秀姑的伤口一圈圈缠住，然后吩咐一旁的两个侍卫和太监抬起肩舆向太医院走去。
“你们要把秀姑带去哪里？”南宫瑜紧走两步拦住肩舆，凄楚地说：“我要带她回家。”
官员眉头微蹙，看了看秀姑身上，那刚刚包好的伤口又在慢慢渗出血来，看情形就算是去到太医院也是救不过来了。他轻叹一声，“好吧，卑职会要太医跟着王爷回去。”
肩舆转了方向，向宫门走去。
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人来拦住了肩舆，居然是董元彪，他轻咳一声道：“方大人，这么晚了，怎么会进宫来？”
方大人眉头一挑，“怎么？董元彪，我进宫来找皇上也要向你禀报吗？”
“嘿嘿，不敢，下官只是觉得奇怪，您怎么会这么巧走到这里来？”董元彪干笑一声道：“出了这种事，我看还是先不要急着让王爷回府，而是禀报了太后娘娘和皇上再说吧。”
方大人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向皇上禀报你玩忽职守，防护不当，让刺客跑进皇宫惊吓了晋王爷，还闹出了人命吗？”
董元彪一愣，讪讪道：“这个如今天色已晚，这个王府的丫环又受了重伤，我看还是留下来让太医看看，等天亮了再回去也不迟。”
“你让开，这里没你的事，我要回家！”一直站在肩舆旁默不做声的南宫瑜忽然厉声喝道。
“听见了吗？董元彪，王爷要你让开。你还是回去好好查一查那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向皇上交代。”方大人不屑地瞟了董元彪一眼，向抬轿的侍卫挥了挥手说：“我们走。”
肩舆又向前进，董元彪闪到一边，恨恨地跺了跺脚，盯着方大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等着瞧吧！方玉飞。”
南宫瑜跟在旁边，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秀姑的脸，那神情是那么凄惶那么无助，就像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孩子。
乔璎珞不动声色挨近他，轻轻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已经不像方才那么冰冷，却也没有一点暖意，掌心依然是湿湿的。
眼睁睁地看着最亲近的人为了救他们而受重伤，命不久矣，那颗心一定会很痛很痛吧！
乔璎珞加重了力道，把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出了宫门，王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等在门口。侍卫小心地抬起秀姑送上马车，南宫瑜也跟着上去。双双忙说：“王爷，还是让奴婢来照顾秀姑，您和王妃一起坐吧。”
小丫头虽然吓得不轻，但是想到让王爷来照顾一个受了重伤的丫环还是不妥，忙忍着内心的恐惧自告奋勇要求。
南宫瑜摇摇头，哀伤道：“不，我要和秀姑在一起。”
乔璎珞拽了一下双双，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算了，由他去吧，我们坐后面那辆马车。”
她明白，这个时候是绝不可能让他和秀姑分开。
一名太医提着药箱从宫内匆匆赶来，方玉飞忙指引他上马车，叮嘱道：“尽力救伤者，还有照顾好王爷。”
太医点点头，赶紧爬上车。
众人坐好，方玉飞向南宫瑜拱拱手说：“晋王爷，末将派了侍卫护送王爷回府，就此别过。”
“谢谢你。”南宫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车帘放下。
马车徐徐起步，向晋王府驶去。
“小姐，怎么会弄成这样？那个刺客为什么忽然要杀你？”双双看着坐在对面默默出神的乔璎珞，抬手按住依然没有平静下来的胸膛。
乔璎珞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
今晚发生的事太突然，也太惊险，她的思绪一直乱糟糟的，还没有想明白整件事的原委。
一开始太后要他们进宫，虽然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是也没有难为她。原以为可以平平安安回府了，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来一出刺客行刺的戏码。
戏码？对呀！这会不会又是太后安排的？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过电影一样在乔璎珞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最初刺客是想逃走，却被侍卫们重重包围无法逃脱。然后他回过头来想抓她，一定是看见南宫瑜和她周围都是些不会武功的太监丫环，就想用她做人质。那时南宫瑜已经吓得面色如土，刺客一定认为他不会武功，根本没有防范他。然而没料到秀姑会突然挺身而出，把她救下，然后刺客挥起大刀痛下杀手，杀了秀姑又想杀她。
等等，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刺客的初衷就是想用乔璎珞做人质逃走，怎么会到最后改变主意向她挥起大刀？杀了她那些侍卫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就更加逃不掉了。
慢着，这里也有点问题，那刺客从杀太监到最后想杀她，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也不是不可以阻拦。他周围的侍卫们一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观望，没有一点出手帮忙的意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晋王爷和晋王妃的安全不重要吗？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想阻拦？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乔璎珞已经隐隐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阴险毒辣的太后啊，真是千方百计想要除掉她。
今晚她又逃过了，可是以后呢？她要怎样防备那些防不胜防的危险啊！
马车终于回到了晋王府。
守门的护卫迎出来帮忙把秀姑抬了进去。乔璎珞心中挂念着，跟着一起走向天然居。
一下马车乔璎珞就偷偷拉住太医问了情况，太医摇头叹息，说秀姑的伤势太重，已伤及脏腑，如今能挨到回府已是奇迹。在车上他已经帮秀姑重新包扎了伤口，也只是止住了鲜血不再渗出，想要回天却是无术，不过是在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尽管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乔璎珞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胸口有如被巨石压住般难受，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让南宫瑜看见了难过。
之前因为秀姑总是摆着总管的架子给她脸色看，还帮着侧妃们陷害她，她一直对秀姑很反感，在心里不知咒骂过她多少次让她下地狱。如今秀姑就要死了，并且是为了救她而死，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感激又难过，还有深深的愧疚。
王府里的主子下人们闻讯都三三两两赶过来，聚在天然居外议论纷纷，如果换做从前秀姑还是好好的，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不守规矩的事发生。
如今，每个人心里都在暗暗吃惊，不知秀姑为何会受到如此重伤。几个平时和双双走得近的丫环忍不住拉住她打听事情的原委。双双哪里有心情和她们多说，只是摇摇头就赶紧扶着乔璎珞走进天然居。下人们自是不敢跟着进去，那三个侧妃却满脸孤疑跟着走了进去。
护卫们小心地把秀姑放在床上就退了出去。太医看看进来的一屋子人，不觉皱了眉头，“伤者的伤势很重，现在需要安静，请各位还是先回去吧！”
柳迎春早就憋得难受了，听他这么说，急忙问道：“太医，她怎么了？会死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居然弄成这个样子？”王曼云也来凑热闹，好奇地问：“是给人砍的吗？是什么人啊？”
她们见宫中的太医也跟着来了，心里猜测着会不会是在宫中被人所伤，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会伤害一个丫环。
“你们都给我出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乔璎珞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看着秀姑的南宫瑜，他头也没回，只是伸手摸着秀姑那苍白的脸，“秀姑累了，要睡觉，你们不要在这里吵她。”
柳迎春撇撇嘴，“王爷，秀姑不是睡觉，是”
“住口！”一直没出声的明珠忽然轻喝一声，不满地看着柳迎春，“我们都出去吧，不要打搅王爷。”
她一改往日的娇怯懦弱，眉眼中俱是凌厉之色，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柳迎春脸色一沉，就要发作，明珠已不再看她，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王曼云忙伸手拽了一下柳迎春，向她打了个眼色，“走吧！我们出去再说。”
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太医舒了一口气，对乔璎珞说：“王妃，我们也出去吧！”
乔璎珞点点头，再看了秀姑一眼，伸手去拍了一下南宫瑜的肩膀，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安慰他，终是轻叹一声，随太医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太医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对乔璎珞说：“王妃，伤者是挨不到天亮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乔璎珞心中一酸，哽咽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让人准备。”
“好，那下官先告辞了。”太医拱拱手，抬脚就要出去，乔璎珞忙叫住他，“太医，等等，王爷这个样子让人担忧，要不要准备一些凝神镇静的药？”
“嗯，是要准备一下。”太医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去和王府的太医说一下，让他注意着王爷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劲也可以早点处理。今晚一定要派人守着王爷，不要让他一直对着伤者，最好能劝他回房休息。”
“好，我会注意的。”乔璎珞招呼站在门口的一个丫环带太医过去，然后问双双，“你知道这府里的丫环过世应该怎么安排后事吗？”
双双一愣，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不知王府是什么规矩，只知道在乔府死了下人都是赶紧通知他家人抬回去。如果没有家人就抬去义庄，买口薄棺材抬去城外山上埋了。”
乔璎珞黯然，古时候下人的命贱，东家若是心肠好还能赏一口薄棺材，如果换做一些恶毒刻薄的，只怕就用草席子一卷丢去山上喂野狗了。
“不知秀姑有没有家人，要赶紧通知他们过来，也许还能见她最后一面。”乔璎珞叹息着，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
双双见她的脸色很难看，忙扶住她，“小姐，你还是先回屋歇歇吧，这些事可以要王府里的婆子去弄。”
乔璎珞摇摇头，“不，秀姑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我一定要把她的后事安排好。”
她转身问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丫环，“你知不知道秀姑有没有家人？”
那丫环摇摇头，“奴婢来王府时间短，只听说秀姑是从宫里过来的，没听说过她有家人。”
乔璎珞皱了一下眉头，对双双说：“你先扶我去王爷的屋子里坐着，然后去叫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过来，或许她们会知道秀姑的家人，如果真的没有家人，就在府里给她操办后事，我要问问她们应该怎样做。”
双双无奈，只好扶着她走进南宫瑜住的屋子里，然后叫天然居的丫环们好好侍候着她，就向门外走去。
走出院门，只有两个护卫守在门口，之前站在门外看热闹的下人们这会子都不见了，可能是被明珠她们出来时轰走了。
转过一条回廊，双双不经意回头看了一下，就见一个女子匆匆走进天然居，那背影像是冬儿。
双双这才想起刚才围在天然居外的人群中似乎没看见她，也许是现在她才得知乔璎珞她们回来的消息急急赶过来。正好双双担心天然居的丫环不知乔璎珞的喜好照顾不好她，有冬儿在就放心了。
转过回廊，前面传来人声，双双忙停下脚步细看，是三个侧妃站在檐下大声说着什么，她们的丫环都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心念一动，她想起刚才明珠发威的事，忙闪到一根廊柱后躲着，细听她们的谈话。
“是谁给你胆子的？居然敢教训我们。”柳迎春拦在明珠面前，语气很难听，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算了，人家一向得王爷宠爱，我们哪能和她比呀？”王曼云故意好心劝解，却是话中有话，在一旁煽风点火。
明珠冷冷地看着她们，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姐姐说的话明珠听不懂，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房去歇息了，请姐姐让一让。”
“哼！听不懂？”柳迎春上前一步，鼻子都快凑到明珠的脸上了，“我看你比谁都懂，平日里装模做样，整个面团一样，想不到现在却露出狐狸尾巴了，想骑到我的头上吗？”
“如果姐姐没什么事，明珠告辞了。”明珠后退一步，转身走下长廊，她的随身丫环连忙跟上去，主仆二人顺着青石路没入夜色中。
柳迎春气得直跺脚，“该死的东西，越来越嚣张了！”
王曼云看着明珠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奇怪，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一定是仗着王爷对她好，加上那骚狐狸又和她走得近，现在开始牛气了，敢和我斗，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不要冲动，先留意一下她，看看是怎么回事。”王曼云拧起眉头，不满地瞥她一眼，“刚才你又不是没看见，秀姑那光景肯定是活不长了，以后这王府就是你一个人管事，到时候再慢慢收拾她。”
“说得也是，这些年被那老姑婆给压制着，快把我憋死了。现在好了，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王曼云讥讽地笑道：“先别高兴得那么早，你忘了这王府里还有个正主呢！”
柳迎春一愣，“你是说那骚狐狸？”
“不错，你不要忘记，王爷可是把她当宝啊！那明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没有靠山，可是她不同，娘家的势力那么大，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和她作对。”
“你今儿是怎么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柳迎春疑惑地看着她。
“哼，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太后娘娘只是要我们好好看着王爷，想办法试探他是不是在装傻，时间一到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又何必去惹那么多事？我也想清楚了，在这王府里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个虚名，守着活寡浪费我们的青春，还不如早点打算，趁机会弄多点东西，以后出去了才有好日子过。”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得周到。”柳迎春恍然大悟，竖起拇指在王曼云面前摇了摇，“走，去我屋里我们好好合计一下。”
王曼云得意地笑着，挽起她的手就走。
待她们走远了，双双才从廊柱下闪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惊疑，刚才听到的一切让她心惊肉跳，简直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柳迎春她们嫁到王府只是一个幌子，居然是太后在背后指使的。真是奇怪，太后为什么怀疑南宫瑜是装傻？他们不是母子吗？怎么会不清楚呢？
唉，不想了，还是等会儿去告诉乔璎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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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点力，往右边一点对，就这里。”
“太后娘娘，这个力度行吗？”
“嗯，就这样，真舒服！”
“李才，你说这会子是不是已经得手了？”太后挪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式。
李才的手微微停了一下，移到太后的背上，“现在刺客应该已经抓住了晋王妃。”
“然后呢？”
“如果晋王爷不阻拦的话，刺客就会用刀架在晋王妃的脖子上，劫持她出宫。”
“出宫？只怕很难吧？那么多侍卫守着呢！”
“是啊！侍卫们会把他们围在中间，弓箭都会对准他们，他们就算是插翅也难飞。”
“那怎么办？”
“刺客会威胁晋王爷，如果不放行就杀了王妃，晋王爷就会让侍卫们放行。”
“侍卫们会听南宫瑜的话吗？”
“自然是会听的，怎么说也是王爷的命令。”李才笑笑，“然后侍卫们让开一条路，刺客拉着晋王妃走出后宫。”
“就这样让他逃了？”
“出了后宫出不了宫门，那里还有更多的侍卫，他们是绝不会让刺客活着离开。”
“是不是包括晋王妃？”太后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揉了。
“当然！”李才停下来，“刺客拉着晋王妃向宫门走去，忽然有一个侍卫失手放了一箭，射到了刺客身上，刺客大怒，挥刀砍向晋王妃。晋王妃负伤倒下，侍卫们乱箭齐发，把刺客杀死。”
“那晋王妃死了吗？”
“那一刀正好砍断了晋王妃的手臂，她大难不死，却落了个终身残废！从此以后皇上再也不会对她有兴趣，而乔丞相也会以为她是意外受到伤害，不疑有他，就不会追究。这样我们的最初目的也就达到了。至于晋王爷，他这样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涉险而不出手，就说明他的心够狠，能够隐忍，那样就要对他更加防备，想办法尽快将他置于死地。”
“好！”太后睁开眼睛，优雅地举起双手，在烛光下细细看着尖尖的十指，“嗯，这指甲又该修一修了。”
李才会意，忙从一旁的梳妆台上找出小剪子，小心地帮太后修指甲。
“那刺客是否可靠？”太后问。
“请太后娘娘放心，那是个死士，绝对靠得住。”
“这就好，那如果南宫瑜忍不住出手阻拦刺客呢？”太后提出第二个可能。
李才胸有成竹笑道：“那刺客的刀就会毫不留情地砍向晋王爷。晋王爷若不想死就一定会反抗，然后刺客就会使出全力杀他。如果晋王爷武功比刺客要差，就会被刺客杀死，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刺客的武功不济，被晋王爷擒获或杀死，那么晋王爷的伪装就会彻底暴露，到时候就可以定他个欺君之罪，将他除去。”
“嗯，这个计划真不错！简直是天衣无缝。”太后满意地点点头，眉眼间俱是兴奋之色，“这回我看南宫瑜还怎么逃得出哀家的手掌心。”
“太后娘娘请耐心等等，很快就会有好消息传来了。”
“哀家已经有点等不及了！”太后勾起嘴角，得意地笑了。
南宫瑜睁大双眼看着飞扑过来的黑影，脸色更加苍白。他的身子被乔璎珞环抱着无法动弹，似乎是吓得不敢动了。
刺客的手就要抓到乔璎珞，她紧紧地闭着双眼瑟瑟发抖。
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她的脑海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每次在她遇到危险时都会出现的蒙面人还会从天而降吗？
不太可能了吧！
周围的侍卫们都站在原地愣住了，刺客的动作太快了，快得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挡。
当然，就算来得及，他们也不会阻挡吧？
看来这一次是真的逃不过了！
刺客的眼里露出兴奋之色，他的手已经触到了乔璎珞的衣裳，只要再前进一分，就可以把她抓起来。
突然，一个身影飞快地扑向刺客，用力把他的身子推开。
刺客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乔璎珞和南宫瑜身上，万没想到周围会有人那么大胆敢向他动手，一个没防备被那个身影推下来，差点倒在地上。然而他的身手何等敏捷，只是摇晃了一下就站稳了脚步。
刺客定睛一看，只见那身影已经站在了肩舆前，伸开双臂挡住乔璎珞和南宫瑜，圆睁着双目死死地瞪着他，“大胆狂徒，敢行刺王爷和王妃！你们还不快点把他拿下！”
最后这句话是向周围发呆的侍卫说的。
乔璎珞猛地睁开眼睛，惊愕地看着站在她前面的背影，居然是秀姑。
刺客毕竟是经过特别训练的人，哪里会容许自己再失误，还没等秀姑话音落下，就举起大刀向她砍去。
“秀姑！”身旁已经吓傻的南宫瑜突然开口大喊，“不要！快闪开！”
“啊！”惨烈的呼声刺痛了乔璎珞的心，秀姑向后退了一步，倒在了南宫瑜身上。
刺客又抡起了大刀，鲜红的血在刀尖上闪着刺目的光。他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乔璎珞，那眼神比刀锋还要寒冷凌厉，似乎要把她生生避成两半。
乔璎珞的心一阵一阵地抽搐着，面前的恶魔杀了秀姑，下一个就是她了。
一只手突然握住了她，寒冷如冰。
南宫瑜抬起头，视线从秀姑的身上移到刺客脸上，漆黑的眸子如星般闪烁，如果昏暗的灯影再亮一些，一定会发现此时他的瞳孔突然收缩，就像针尖一般细。
刺客心中一滞，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依然毫不迟疑地逼近他们。
“嗖——”
箭羽破空之声传来，刺客闷哼一声，定在原地，举起的手慢慢垂下，大刀“哐啷”掉在地上，他的双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你们这群混蛋，都愣在这里干什么？”一声厉喝，一个身影从假山上跃下，接着一队侍卫从假山后涌出来，把之前围住刺客的侍卫们推开。
“王爷恕罪，卑职来迟了。”来人几步跨到肩舆前，单膝跪下，向南宫瑜拱起手。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死神来了又去，乔璎珞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恍如梦中。
南宫瑜似乎比她要清醒一些，不过却未理会那跪着的“卑职”，而是突然放声大哭，“秀姑秀姑你醒醒！”
秀姑斜斜躺在他怀里，慢慢睁开双眼，气息微弱，“王爷，带带秀姑回回王府”
“好，我们回去，我们马上回去呜呜”南宫瑜低下头，把脸贴在秀姑脸上，紧紧地抱住她。
乔璎珞终于从迷茫中清醒过来，滑下肩舆。
刺客大睁着双眼倒在地上已经死了，那两名抬轿的太监浑身是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看来也是凶多吉少。之前包围刺客的侍卫们个个面面相觑，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位放箭的人已经站起身来，他身形魁梧，相貌堂堂，看装束像是一名官员。他上前一步细看了一下秀姑和那两名太监的伤势，大声吩咐一名侍卫去请太医，然后柔声对南宫瑜说：“王爷，请把她放下，待末将帮她包扎止血。”
南宫瑜依然抱着秀姑抽泣着，身上脸上都沾满了鲜血。刺客那一刀从秀姑的左胸一直划到右肋下，鲜血不住地冒出来，把她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衣裳染成了暗红色。她的脸色苍白如雪，眼睛已经闭上了，只怕是活不成了。
“别哭了，要赶紧抢救。”乔璎珞摇了一下南宫瑜，焦虑地看着气若游丝的秀姑，忍不住流下泪来。
南宫瑜抬起头，满脸泪痕。他滑下肩舆，一只手托住秀姑的头，小心地把秀姑的身子放在肩舆上。
那名官员飞快地撩起外衣，把中衣的下摆撕下来，把秀姑的伤口一圈圈缠住，然后吩咐一旁的两个侍卫和太监抬起肩舆向太医院走去。
“你们要把秀姑带去哪里？”南宫瑜紧走两步拦住肩舆，凄楚地说：“我要带她回家。”
官员眉头微蹙，看了看秀姑身上，那刚刚包好的伤口又在慢慢渗出血来，看情形就算是去到太医院也是救不过来了。他轻叹一声，“好吧，卑职会要太医跟着王爷回去。”
肩舆转了方向，向宫门走去。
这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一个人来拦住了肩舆，居然是董元彪，他轻咳一声道：“方大人，这么晚了，怎么会进宫来？”
方大人眉头一挑，“怎么？董元彪，我进宫来找皇上也要向你禀报吗？”
“嘿嘿，不敢，下官只是觉得奇怪，您怎么会这么巧走到这里来？”董元彪干笑一声道：“出了这种事，我看还是先不要急着让王爷回府，而是禀报了太后娘娘和皇上再说吧。”
方大人冷笑一声，“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向皇上禀报你玩忽职守，防护不当，让刺客跑进皇宫惊吓了晋王爷，还闹出了人命吗？”
董元彪一愣，讪讪道：“这个如今天色已晚，这个王府的丫环又受了重伤，我看还是留下来让太医看看，等天亮了再回去也不迟。”
“你让开，这里没你的事，我要回家！”一直站在肩舆旁默不做声的南宫瑜忽然厉声喝道。
“听见了吗？董元彪，王爷要你让开。你还是回去好好查一查那刺客到底是什么来头，好向皇上交代。”方大人不屑地瞟了董元彪一眼，向抬轿的侍卫挥了挥手说：“我们走。”
肩舆又向前进，董元彪闪到一边，恨恨地跺了跺脚，盯着方大人的背影啐了一口，“等着瞧吧！方玉飞。”
南宫瑜跟在旁边，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秀姑的脸，那神情是那么凄惶那么无助，就像失去了母亲庇护的孩子。
乔璎珞不动声色挨近他，轻轻拉住他的手。
他的手已经不像方才那么冰冷，却也没有一点暖意，掌心依然是湿湿的。
眼睁睁地看着最亲近的人为了救他们而受重伤，命不久矣，那颗心一定会很痛很痛吧！
乔璎珞加重了力道，把他的手紧紧握在掌心。
出了宫门，王府的马车已经准备好等在门口。侍卫小心地抬起秀姑送上马车，南宫瑜也跟着上去。双双忙说：“王爷，还是让奴婢来照顾秀姑，您和王妃一起坐吧。”
小丫头虽然吓得不轻，但是想到让王爷来照顾一个受了重伤的丫环还是不妥，忙忍着内心的恐惧自告奋勇要求。
南宫瑜摇摇头，哀伤道：“不，我要和秀姑在一起。”
乔璎珞拽了一下双双，向她使了一个眼色，“算了，由他去吧，我们坐后面那辆马车。”
她明白，这个时候是绝不可能让他和秀姑分开。
一名太医提着药箱从宫内匆匆赶来，方玉飞忙指引他上马车，叮嘱道：“尽力救伤者，还有照顾好王爷。”
太医点点头，赶紧爬上车。
众人坐好，方玉飞向南宫瑜拱拱手说：“晋王爷，末将派了侍卫护送王爷回府，就此别过。”
“谢谢你。”南宫瑜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把车帘放下。
马车徐徐起步，向晋王府驶去。
“小姐，怎么会弄成这样？那个刺客为什么忽然要杀你？”双双看着坐在对面默默出神的乔璎珞，抬手按住依然没有平静下来的胸膛。
乔璎珞轻叹一声，“我也不知道。”
今晚发生的事太突然，也太惊险，她的思绪一直乱糟糟的，还没有想明白整件事的原委。
一开始太后要他们进宫，虽然没有给过她好脸色，但是也没有难为她。原以为可以平平安安回府了，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又来一出刺客行刺的戏码。
戏码？对呀！这会不会又是太后安排的？
刚才发生的一切，像过电影一样在乔璎珞脑海中回放了一遍。
最初刺客是想逃走，却被侍卫们重重包围无法逃脱。然后他回过头来想抓她，一定是看见南宫瑜和她周围都是些不会武功的太监丫环，就想用她做人质。那时南宫瑜已经吓得面色如土，刺客一定认为他不会武功，根本没有防范他。然而没料到秀姑会突然挺身而出，把她救下，然后刺客挥起大刀痛下杀手，杀了秀姑又想杀她。
等等，这里好像有些不对，刺客的初衷就是想用乔璎珞做人质逃走，怎么会到最后改变主意向她挥起大刀？杀了她那些侍卫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就更加逃不掉了。
慢着，这里也有点问题，那刺客从杀太监到最后想杀她，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也不是不可以阻拦。他周围的侍卫们一直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观望，没有一点出手帮忙的意思，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难道晋王爷和晋王妃的安全不重要吗？还是他们根本就不想阻拦？
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乔璎珞已经隐隐明白刚才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了。
那个阴险毒辣的太后啊，真是千方百计想要除掉她。
今晚她又逃过了，可是以后呢？她要怎样防备那些防不胜防的危险啊！
马车终于回到了晋王府。
守门的护卫迎出来帮忙把秀姑抬了进去。乔璎珞心中挂念着，跟着一起走向天然居。
一下马车乔璎珞就偷偷拉住太医问了情况，太医摇头叹息，说秀姑的伤势太重，已伤及脏腑，如今能挨到回府已是奇迹。在车上他已经帮秀姑重新包扎了伤口，也只是止住了鲜血不再渗出，想要回天却是无术，不过是在拖延一点时间罢了。
尽管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乔璎珞还是忍不住泪流满面，胸口有如被巨石压住般难受，却又不敢哭出声来，生怕让南宫瑜看见了难过。
之前因为秀姑总是摆着总管的架子给她脸色看，还帮着侧妃们陷害她，她一直对秀姑很反感，在心里不知咒骂过她多少次让她下地狱。如今秀姑就要死了，并且是为了救她而死，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既感激又难过，还有深深的愧疚。
王府里的主子下人们闻讯都三三两两赶过来，聚在天然居外议论纷纷，如果换做从前秀姑还是好好的，一定不会允许这种不守规矩的事发生。
如今，每个人心里都在暗暗吃惊，不知秀姑为何会受到如此重伤。几个平时和双双走得近的丫环忍不住拉住她打听事情的原委。双双哪里有心情和她们多说，只是摇摇头就赶紧扶着乔璎珞走进天然居。下人们自是不敢跟着进去，那三个侧妃却满脸孤疑跟着走了进去。
护卫们小心地把秀姑放在床上就退了出去。太医看看进来的一屋子人，不觉皱了眉头，“伤者的伤势很重，现在需要安静，请各位还是先回去吧！”
柳迎春早就憋得难受了，听他这么说，急忙问道：“太医，她怎么了？会死吗？”
“到底出了什么事？好好的居然弄成这个样子？”王曼云也来凑热闹，好奇地问：“是给人砍的吗？是什么人啊？”
她们见宫中的太医也跟着来了，心里猜测着会不会是在宫中被人所伤，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会伤害一个丫环。
“你们都给我出去！”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乔璎珞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看着秀姑的南宫瑜，他头也没回，只是伸手摸着秀姑那苍白的脸，“秀姑累了，要睡觉，你们不要在这里吵她。”
柳迎春撇撇嘴，“王爷，秀姑不是睡觉，是”
“住口！”一直没出声的明珠忽然轻喝一声，不满地看着柳迎春，“我们都出去吧，不要打搅王爷。”
她一改往日的娇怯懦弱，眉眼中俱是凌厉之色，简直像是换了一个人。
柳迎春脸色一沉，就要发作，明珠已不再看她，转身就快步走了出去。
王曼云忙伸手拽了一下柳迎春，向她打了个眼色，“走吧！我们出去再说。”
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太医舒了一口气，对乔璎珞说：“王妃，我们也出去吧！”
乔璎珞点点头，再看了秀姑一眼，伸手去拍了一下南宫瑜的肩膀，想要说点什么，却又不知怎么安慰他，终是轻叹一声，随太医走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太医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地对乔璎珞说：“王妃，伤者是挨不到天亮了，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
乔璎珞心中一酸，哽咽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让人准备。”
“好，那下官先告辞了。”太医拱拱手，抬脚就要出去，乔璎珞忙叫住他，“太医，等等，王爷这个样子让人担忧，要不要准备一些凝神镇静的药？”
“嗯，是要准备一下。”太医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我去和王府的太医说一下，让他注意着王爷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劲也可以早点处理。今晚一定要派人守着王爷，不要让他一直对着伤者，最好能劝他回房休息。”
“好，我会注意的。”乔璎珞招呼站在门口的一个丫环带太医过去，然后问双双，“你知道这府里的丫环过世应该怎么安排后事吗？”
双双一愣，茫然地摇摇头，“奴婢不知王府是什么规矩，只知道在乔府死了下人都是赶紧通知他家人抬回去。如果没有家人就抬去义庄，买口薄棺材抬去城外山上埋了。”
乔璎珞黯然，古时候下人的命贱，东家若是心肠好还能赏一口薄棺材，如果换做一些恶毒刻薄的，只怕就用草席子一卷丢去山上喂野狗了。
“不知秀姑有没有家人，要赶紧通知他们过来，也许还能见她最后一面。”乔璎珞叹息着，只觉得胸口越来越闷。
双双见她的脸色很难看，忙扶住她，“小姐，你还是先回屋歇歇吧，这些事可以要王府里的婆子去弄。”
乔璎珞摇摇头，“不，秀姑是因为救我才这样的，我一定要把她的后事安排好。”
她转身问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丫环，“你知不知道秀姑有没有家人？”
那丫环摇摇头，“奴婢来王府时间短，只听说秀姑是从宫里过来的，没听说过她有家人。”
乔璎珞皱了一下眉头，对双双说：“你先扶我去王爷的屋子里坐着，然后去叫两个上了年纪的婆子过来，或许她们会知道秀姑的家人，如果真的没有家人，就在府里给她操办后事，我要问问她们应该怎样做。”
双双无奈，只好扶着她走进南宫瑜住的屋子里，然后叫天然居的丫环们好好侍候着她，就向门外走去。
走出院门，只有两个护卫守在门口，之前站在门外看热闹的下人们这会子都不见了，可能是被明珠她们出来时轰走了。
转过一条回廊，双双不经意回头看了一下，就见一个女子匆匆走进天然居，那背影像是冬儿。
双双这才想起刚才围在天然居外的人群中似乎没看见她，也许是现在她才得知乔璎珞她们回来的消息急急赶过来。正好双双担心天然居的丫环不知乔璎珞的喜好照顾不好她，有冬儿在就放心了。
转过回廊，前面传来人声，双双忙停下脚步细看，是三个侧妃站在檐下大声说着什么，她们的丫环都站在一边不敢吭声。
心念一动，她想起刚才明珠发威的事，忙闪到一根廊柱后躲着，细听她们的谈话。
“是谁给你胆子的？居然敢教训我们。”柳迎春拦在明珠面前，语气很难听，像是受了莫大的刺激。
“算了，人家一向得王爷宠爱，我们哪能和她比呀？”王曼云故意好心劝解，却是话中有话，在一旁煽风点火。
明珠冷冷地看着她们，眼里闪过一丝不屑，“姐姐说的话明珠听不懂，时候不早了，我要回房去歇息了，请姐姐让一让。”
“哼！听不懂？”柳迎春上前一步，鼻子都快凑到明珠的脸上了，“我看你比谁都懂，平日里装模做样，整个面团一样，想不到现在却露出狐狸尾巴了，想骑到我的头上吗？”
“如果姐姐没什么事，明珠告辞了。”明珠后退一步，转身走下长廊，她的随身丫环连忙跟上去，主仆二人顺着青石路没入夜色中。
柳迎春气得直跺脚，“该死的东西，越来越嚣张了！”
王曼云看着明珠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奇怪，她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还能怎么，一定是仗着王爷对她好，加上那骚狐狸又和她走得近，现在开始牛气了，敢和我斗，她是活得不耐烦了。”
“你不要冲动，先留意一下她，看看是怎么回事。”王曼云拧起眉头，不满地瞥她一眼，“刚才你又不是没看见，秀姑那光景肯定是活不长了，以后这王府就是你一个人管事，到时候再慢慢收拾她。”
“说得也是，这些年被那老姑婆给压制着，快把我憋死了。现在好了，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
王曼云讥讽地笑道：“先别高兴得那么早，你忘了这王府里还有个正主呢！”
柳迎春一愣，“你是说那骚狐狸？”
“不错，你不要忘记，王爷可是把她当宝啊！那明珠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丫头出身，没有靠山，可是她不同，娘家的势力那么大，我们还是不要轻易和她作对。”
“你今儿是怎么了？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柳迎春疑惑地看着她。
“哼，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太后娘娘只是要我们好好看着王爷，想办法试探他是不是在装傻，时间一到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又何必去惹那么多事？我也想清楚了，在这王府里再有权势也不过是个虚名，守着活寡浪费我们的青春，还不如早点打算，趁机会弄多点东西，以后出去了才有好日子过。”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还是你想得周到。”柳迎春恍然大悟，竖起拇指在王曼云面前摇了摇，“走，去我屋里我们好好合计一下。”
王曼云得意地笑着，挽起她的手就走。
待她们走远了，双双才从廊柱下闪出来。
她的脸色苍白，眼里满是惊疑，刚才听到的一切让她心惊肉跳，简直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柳迎春她们嫁到王府只是一个幌子，居然是太后在背后指使的。真是奇怪，太后为什么怀疑南宫瑜是装傻？他们不是母子吗？怎么会不清楚呢？
唉，不想了，还是等会儿去告诉乔璎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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