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怀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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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提议太胡闹了，朕不答应。”
御书房，虚掩的房门里，景宣帝看着眼前的楚轩，极力压着心中的火气。
楚轩笑笑，神色如常的看着景宣帝，淡淡的道：“可是父皇答应过我的，那日在这里，父皇说儿臣的提议，你都准。要知道君无戏言，儿臣不认为父皇会出尔反尔。”
“你倒学会了贫嘴，”景宣帝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你刚才的提议意味着什么吗？”
说到这里，不等楚轩回答就又拍着桌案道：“意味着女人干政，你现在让她和你一起参与家国大事，将来她势必会在这些事儿上影响到你。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要一个不慎被她给误了，将来朕在九泉之下，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儿臣知道了。”
楚轩不做任何辩驳，当即施礼要出去。
景宣帝见他如此乖觉，登时警惕起来，大声道：“回来，你知道什么了？”
走到门口儿的楚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景宣帝一脸无辜的道：“年底南叶的太子会来探望母后，儿臣原先答应过他，他若来，儿臣定带他游遍京师盛景。不过儿臣突然觉得身为国之储君，不该这么沉迷于享乐，所以，他来到这里以后，一切就由他自己折腾吧！。”
“胡闹，事关你们即位后两国的邦交，你今日若出尔反尔耍弄了他，来日如何与他相互扶持和平共处。”
景宣帝大惊，南叶是皇后云氏的故国，因为云氏的缘故，两国时常有来往。但是这毕竟是他们老一辈的交情了，后辈如何相处，那得看后辈的手段。
如今太子要放南叶太子的鸽子，听说南叶太子性格怪癖，到时候若因为这件事儿斤斤计较，那岂非是陈国的一大损失。
楚轩见景宣帝神色阴晴不定，当即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立在那里。
经过上次的父子矛盾，现在他可以确定景宣帝不会轻易言废太子之事，所以，适当的耍下贫斗斗老爷子，绝对的有益身心。他不是陈太子，所以没必要对景宣帝毕恭毕敬，不过这也恰好促成了他和景宣帝之间的感情。毕竟景宣帝做了几十年的帝王，对毕恭毕敬的相处方式早就厌倦了。
楚轩不软不硬的小抵抗小叛逆，景宣帝虽然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心里却也没有真恼。
不知过了多久，景宣帝这才闷闷的道：“非让你媳妇儿跟着？”
楚轩立刻跟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景宣帝当即被气乐了，指了指他的脑袋，最后又好气又好笑的咬牙道：“你别以为你最近的小手段朕不知道，告诉你，朕都看着呢！你的性格朕知道，你媳妇儿想左右你绝非易事你若喜欢带她去居昌，那便去吧，只是宫里的嘴你得想法子封好，倘若出了事儿，朕绝不帮你兜着。”
“父皇英名仁慈，儿臣自当不辱圣命，居昌之乱父皇尽管放心。”
言毕，楚轩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有些事儿，还是别让这个自以为乾坤尽握的帝王知道的好，不然他会伤心的。
景宣帝不知道他的想法，听他对着自己表决心，当即做出不耐烦的样子道：“少在这里跟朕扯七扯八，走之前好好儿陪你母后说说话，你不知道，她听说朕到底还是把你送到居昌那危险之地，又和朕赌气了。”
楚轩闻言笑得无比灿烂，“母后把父皇当可以信赖的夫君，这才几十年的使小性儿耍脾气，由此可见父皇母后夫妻相处有道，这才让夫妻感情和睦历久弥坚”
“滚，成日里不学好，贫嘛贫！”
楚轩闻言当即很麻溜儿的朝外走去，走到门口儿突然又回头不无认真的道：“母后生辰快到了，父皇给母后惊喜的时候，顺便把儿臣那一份儿也给了吧，儿臣这次只怕赶不回来了。”
离开了御书房，怀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施礼后客套道：“殿下最近精神好啊？”
“要紧事儿？”楚轩驻足看着他。
怀忠嘿嘿笑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包着一团东西的绢帕给楚轩道：“这是老奴存了多年的钱，虽然不多，但这是老奴对居昌百姓尽的一点心力，还望陛下将其用到居昌灾情上。”
楚轩接过他手里的绢帕包儿，掂了掂，里面登时哗啦啦碎响一片。打开，尽都是一些铜板或者小碎银子等小东西，想到怀忠在宦官中的地位，登时有些狐疑，忍不住问他道：“还有没有？”
“天地可鉴，这是老奴的全部家底儿了。”
“扯，我记得我还赏过你一个白玉盏儿来着，另外，你是御前总管太监，就算月俸不多，但各处的巴结也足够你衣食无忧，你敢说你只有这些钱？”
听楚轩如此说，怀忠嘴角儿抽了抽，哭丧着脸道：“殿下明鉴，老奴去年拿了那些钱，赎回了子孙根，现在确实不多了。不信不信殿下去老奴住处搜。”
楚轩被他的窘样儿逗乐了，看着他露出正色道：“你人不错我是知道的，但我想不明白，今岁夏季，我陈国受灾的地方并不只有居昌，你为何独资助居昌呢？”
“老奴是居昌人。”良久，怀忠如此道：“当年老因为家贫，老奴自愿净身入宫，家乡百姓并未因此说半句刻薄话。老奴进宫后听说很多宦官自净身后，他的亲人在家乡根本就抬不起头，老奴这才觉得家乡百姓的淳朴老奴”
“可我听说，几十年前的一场涝灾，你家乡的百姓曾有易子而食的情况？”楚轩淡淡的问。
“那都是饿的，殿下出生晚，不知道当时百姓饿到了哪种地步，牲畜家禽吃完了，大家把树叶野草都煮了吃，把泥地里的虫子煮了吃，可那些东西也不是无穷尽的，最后饿的急了，有些孩子熬不住，就往嘴里塞泥巴”似乎想到了悲惨的往事，怀忠世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幽远的伤感，“殿下没挨过饿，不知道人在饿急了的时候，就不把自己当人了。易子而食，那是没办法了啊！”
“可据我了解，这次灾情虽然严重，但也不至于到易子而食的田地。居昌，真的民风淳朴吗？”
听着楚轩的疑惑，怀忠终于觉得自己有必要多罗嗦几句了，于是把楚轩让到一凉亭里，不无肃穆的道：“殿下所说的情况老奴也曾有所了解，老奴可以为殿下解惑。当年经历易子而食事件的老一辈人还活着，这次灾难来得急，来的猛，让大家看不到希望。没有粮食，野草树皮也吃光了，老一辈人自然以为又回到了当初的绝境，他们经历过吃人事件，在这个时候，为了让大家活下去，他们自然会引导劝说自己的家人吃人保命，可他们哪里知道，今非昔比，陛下不会放任居昌百姓受苦的啊！”
“原来如此，”楚轩点了点头，突然很客气的道：“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我会尽最大限度挽救那些暴民的性命。但愿百年之内，居昌不要再经历什么天灾了，吃人的阴影，早过去早好！”
回到胥苑，楚轩依旧神色凝重，依韵见状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走上前问道：“怎么？父皇没答应？”
楚轩朝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见他如此，依韵越发坐实了最坏的想法，登时觉得无比失落，但还是强笑道：“算了，我不去也行，也不是非去不可。你办事儿向来靠的住，我”
“父皇答应了，”楚轩摸着她垂在肩后的长发，神情恍惚的道：“我只想余生天天有你相陪，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父皇答应。我想，居昌只怕是人间地狱的存在，虽然不忍你与我一起面对那些，但是还是很自私的想你相陪。”
“我不怕地狱！”
一听说景宣帝松了口，依韵本来落寞不已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看着他乐道：“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估摸着会在那里待到天寒，我连过冬的衣服都准备了”
“那就好。”
楚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我的意思，捧砚和林安要留在京城帮忙稳住大局，我的事儿已经全盘交给了林安，我相信他能办好。你的呢？”
“捧砚也有绝对的实力，”依韵点了点头，沉吟道：“就算别人欺她是个下人，但还有贤妃呢！另外，我还打算去找下五妹，你这些妹妹当中，五妹办事儿极是稳妥，我想让她也多留心胤宸宫的事儿。”
“五妹吗？”楚轩想了想，突然又道：“既如此，咱们去拜别母后后你去找五妹，顺便问下她眼中的夫婿是什么样子的，三妹出嫁后，就轮着她了，早作准备早好。”
“好，这事儿交给我。”依韵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但是母后那里我就别去了吧，因为你的缘故，她很不待见我，我不喜欢撞钉子。”
“她那是疼儿子，你就体谅下她吧！”楚轩看着依韵笑道：“再说，母后也没怎么跟你过不去，除了偶尔的言语伤人外，并未给你使绊子，你”
“我只是怕她不愿意见我”想到那日皇后派人告诉她不必日日拜见的事儿，她就觉得颇不是滋味儿。虽然表现的很无所谓，但心里的难受，还是必须要经历的。
但是，楚轩说的话也是事实，她不可否认皇后治理后宫的光明磊落，便道：“但是，毕竟要离开数月，我还是陪你去一趟吧！毕竟是你的母后，是我的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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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虚掩的房门里，景宣帝看着眼前的楚轩，极力压着心中的火气。
楚轩笑笑，神色如常的看着景宣帝，淡淡的道：“可是父皇答应过我的，那日在这里，父皇说儿臣的提议，你都准。要知道君无戏言，儿臣不认为父皇会出尔反尔。”
“你倒学会了贫嘴，”景宣帝冷哼一声道：“你知道你刚才的提议意味着什么吗？”
说到这里，不等楚轩回答就又拍着桌案道：“意味着女人干政，你现在让她和你一起参与家国大事，将来她势必会在这些事儿上影响到你。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要一个不慎被她给误了，将来朕在九泉之下，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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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宣帝见他如此乖觉，登时警惕起来，大声道：“回来，你知道什么了？”
走到门口儿的楚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景宣帝一脸无辜的道：“年底南叶的太子会来探望母后，儿臣原先答应过他，他若来，儿臣定带他游遍京师盛景。不过儿臣突然觉得身为国之储君，不该这么沉迷于享乐，所以，他来到这里以后，一切就由他自己折腾吧！。”
“胡闹，事关你们即位后两国的邦交，你今日若出尔反尔耍弄了他，来日如何与他相互扶持和平共处。”
景宣帝大惊，南叶是皇后云氏的故国，因为云氏的缘故，两国时常有来往。但是这毕竟是他们老一辈的交情了，后辈如何相处，那得看后辈的手段。
如今太子要放南叶太子的鸽子，听说南叶太子性格怪癖，到时候若因为这件事儿斤斤计较，那岂非是陈国的一大损失。
楚轩见景宣帝神色阴晴不定，当即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立在那里。
经过上次的父子矛盾，现在他可以确定景宣帝不会轻易言废太子之事，所以，适当的耍下贫斗斗老爷子，绝对的有益身心。他不是陈太子，所以没必要对景宣帝毕恭毕敬，不过这也恰好促成了他和景宣帝之间的感情。毕竟景宣帝做了几十年的帝王，对毕恭毕敬的相处方式早就厌倦了。
楚轩不软不硬的小抵抗小叛逆，景宣帝虽然气的吹胡子瞪眼，但心里却也没有真恼。
不知过了多久，景宣帝这才闷闷的道：“非让你媳妇儿跟着？”
楚轩立刻跟小鸡啄米般的连连点头，景宣帝当即被气乐了，指了指他的脑袋，最后又好气又好笑的咬牙道：“你别以为你最近的小手段朕不知道，告诉你，朕都看着呢！你的性格朕知道，你媳妇儿想左右你绝非易事你若喜欢带她去居昌，那便去吧，只是宫里的嘴你得想法子封好，倘若出了事儿，朕绝不帮你兜着。”
“父皇英名仁慈，儿臣自当不辱圣命，居昌之乱父皇尽管放心。”
言毕，楚轩笑笑，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有些事儿，还是别让这个自以为乾坤尽握的帝王知道的好，不然他会伤心的。
景宣帝不知道他的想法，听他对着自己表决心，当即做出不耐烦的样子道：“少在这里跟朕扯七扯八，走之前好好儿陪你母后说说话，你不知道，她听说朕到底还是把你送到居昌那危险之地，又和朕赌气了。”
楚轩闻言笑得无比灿烂，“母后把父皇当可以信赖的夫君，这才几十年的使小性儿耍脾气，由此可见父皇母后夫妻相处有道，这才让夫妻感情和睦历久弥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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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御书房，怀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施礼后客套道：“殿下最近精神好啊？”
“要紧事儿？”楚轩驻足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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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轩接过他手里的绢帕包儿，掂了掂，里面登时哗啦啦碎响一片。打开，尽都是一些铜板或者小碎银子等小东西，想到怀忠在宦官中的地位，登时有些狐疑，忍不住问他道：“还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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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奴是居昌人。”良久，怀忠如此道：“当年老因为家贫，老奴自愿净身入宫，家乡百姓并未因此说半句刻薄话。老奴进宫后听说很多宦官自净身后，他的亲人在家乡根本就抬不起头，老奴这才觉得家乡百姓的淳朴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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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都是饿的，殿下出生晚，不知道当时百姓饿到了哪种地步，牲畜家禽吃完了，大家把树叶野草都煮了吃，把泥地里的虫子煮了吃，可那些东西也不是无穷尽的，最后饿的急了，有些孩子熬不住，就往嘴里塞泥巴”似乎想到了悲惨的往事，怀忠世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幽远的伤感，“殿下没挨过饿，不知道人在饿急了的时候，就不把自己当人了。易子而食，那是没办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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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胥苑，楚轩依旧神色凝重，依韵见状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走上前问道：“怎么？父皇没答应？”
楚轩朝她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见他如此，依韵越发坐实了最坏的想法，登时觉得无比失落，但还是强笑道：“算了，我不去也行，也不是非去不可。你办事儿向来靠的住，我”
“父皇答应了，”楚轩摸着她垂在肩后的长发，神情恍惚的道：“我只想余生天天有你相陪，自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让父皇答应。我想，居昌只怕是人间地狱的存在，虽然不忍你与我一起面对那些，但是还是很自私的想你相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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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景宣帝松了口，依韵本来落寞不已的眼神瞬间有了光彩，看着他乐道：“东西我已经收拾好了，估摸着会在那里待到天寒，我连过冬的衣服都准备了”
“那就好。”
楚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突然道：“我的意思，捧砚和林安要留在京城帮忙稳住大局，我的事儿已经全盘交给了林安，我相信他能办好。你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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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妹吗？”楚轩想了想，突然又道：“既如此，咱们去拜别母后后你去找五妹，顺便问下她眼中的夫婿是什么样子的，三妹出嫁后，就轮着她了，早作准备早好。”
“好，这事儿交给我。”依韵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但是母后那里我就别去了吧，因为你的缘故，她很不待见我，我不喜欢撞钉子。”
“她那是疼儿子，你就体谅下她吧！”楚轩看着依韵笑道：“再说，母后也没怎么跟你过不去，除了偶尔的言语伤人外，并未给你使绊子，你”
“我只是怕她不愿意见我”想到那日皇后派人告诉她不必日日拜见的事儿，她就觉得颇不是滋味儿。虽然表现的很无所谓，但心里的难受，还是必须要经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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