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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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对佛理禅理这些东西懂得很少,只是家里有人信佛,便接触了些一一有啥关于佛祖描写错误的地方请指出来哈!  长安已然入冬。但是天气还很暖和,并不寒冷。老人们常说:暖冬之后便会有“倒春寒”。而文人墨客们则常常咏春,赞美春天带给人们的温暖。其实,无论春寒料峭还是春暖花开,都取决于冬天的阳光。如果阳光普照,便会和暖融融,一旦阴霾遮住天宇,纵使春深亦如冬

    我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向闹市。六街三市依旧是繁荣兴旺。到处充斥着叫卖声,孩童玩帅的嬉笑声。

    经历了一次生死,一个恍然若梦的秋天。

    一切,物是人非。

    马车停到了侯府外。我缓缓走下马车。

    朱色大门,朱色门柱,以及那块朱门上的匾额,都没有变。离家没多久,却发现甚是想念这里。

    只见爹爹站在朱门前,他好像一下老了好多,眼窝深陷,原本乌黑的头发中长了许多白发。

    “瑄儿!”爹爹伸出手,颤颤地唤道。

    “爹爹!”我飞奔着扑进他的怀中,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

    一切恍若又回到了我十二岁的那一年。贞观十二年一月初一,我和爹爹初到长安,那时的我们也是如此紧紧相拥。爹爹拍着我的后背说:“瑄儿,从今以后,你再不用跟着爹爹漂泊了,我们有家了。”

    我抬头看着爹爹苍老许多的脸庞,轻轻说道:“爹爹,让您操心了。”

    爹爹依旧像当年一样,拍着我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离家c想家c回家,人们经常重复着这件事。但却没有一个人觉得枯燥。不管我们离家多远,对家的那份牵挂都会把我们带回去。家就像根,永远是树叶的家;家就像慈母手中的线,永远系着游子的心。两年,最后的两年,我会和爹爹共享天伦之乐。尽管我不知道我离去后,他们会有多难受,但是这次就让我任性的自私一次。

    家里的晚宴准备得很丰盛,我吃的很饱,肚子涨得让我有些呼吸困难。我腆着肚子,准备溜溜食儿,突然听到花园处传来丁丁咣咣的声音。我一时好奇,像花园缓缓走去。

    只见花园里,唐哲修,在一个庞然大物前,认真地砸着什么东西。

    我被那个庞然大物惊得目瞪口呆。

    “唐哲修!你在干嘛!”我生气地大喊道。

    唐哲修听到我的声音,身形一顿,连忙将手上的东西装进在一个布袋中。

    收拾好后,他转过身,像是犯了错被人抓到一样,他笑得极其不自然:“小姐你怎么来了?”

    “这个花园是我家的,我为何就不能来了?”我走过去,冲他挑挑眉,“这个庞然大物是个什么玩意儿?”

    唐哲修忸怩着,不说话。

    我看他这个小媳妇的样儿,伸出手,撇嘴道:“身后的东西交出来。“

    “小姐“他欲语还休。

    “你要不说,我立马找人把你这些废铜烂铁扔出去。”我威胁道。

    “小姐,千万别!我怕我说了你不相信。”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信不信!”

    我冲天翻个白眼。

    “好吧,小姐那我告诉你。”唐哲修咬咬牙,长长呼出一口气,用极快地语速说道:“其实,我是现代人,我生活的时代距大唐足足有两千多年。我们那里的思想以及科学技术都比这里不知道要发达多少。我是中国历史时空研究所的实验员,专门替研究所的老头子们收集各个朝代的史料,这个庞然大物就是我们的时光机。等我把他修好,我就能带着史料,回到原来的时代!”

    我摸了摸唐哲修的额头,“亲爱的管家,你发烧了么?”

    唐哲修本来兴奋的脸庞立马耷拉了下来,他的嘴角微微扯动,一把打掉我抚在他额头上的纤手。他转身将那些还为未收拾完的零碎物件放进了布袋中,然后小声嘟哝道:“我就知道小姐不信。”

    他好像是生气了。

    我拽拽他的长衫。

    没有反应。

    看他半天不理我,我有些气馁转身欲走。

    他猛然转身,语气里透着坚决:“小姐,如果我真的能带你离开这个地方,你会和我走么?!”

    他的眼眸里,有一股悲伤甚至可以说是绝望的光芒。

    我微笑,冲他缓缓摇头。“就算能够离开了,我也不会快乐多久了。”

    两年我还能快乐多久?就算你真能把我带走,那又如何?

    “什么意思?”唐哲修蹙着眉,看着我。

    “谢谢你。”

    良久,他轻叹口气,“不管小姐你信与不信,哲修从未骗过小姐,这次也不会。再过些日子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我平静地说道:“离开也好,离开这些是非之地。”

    长安的冬天并不是很冷。

    有微凉的夜风。

    在我和他之间轻轻吹过。

    夜幕里。

    我站在浓黑的树影下。

    他站在银白的月光中。

    唐哲修,你我之间永远都横亘着那一道浅浅的线,谁都没有能力去跨越那道似鸿沟般的浅线。错过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吧。正如我和小五子,错过了就不可能再会有未来了。我走出浓黑阴郁的树影,走进似水柔情的月光,如果当初能够如此简单那么我们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

    我踩着银白色的月光决绝地离开了花园。我很想驻足回头再看看唐哲修,可是我抑制住那强烈的感情,因为我已经泪水肆虐。

    既错过,莫回首。今生的遗憾,与他没有开始就已结束。

    回到房中,我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脸蛋,加油,王柳瑄!你要快乐地去活每一天。我对镜中的自己微微笑了笑,虽然眼角的泪痕还未干透。

    清晨的一缕曙光斜斜映进厢房。

    我起身,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白马寺拜会济德大师。

    胖佛陀大师的那句禅理——忘记并不等于从未存在,一切自在来源于选择,而不是刻意。不如放手,放下的越多,越觉得拥有的更多,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

    白马寺的院子很大,院子中有几颗参天的菩提树,虽已入冬,但它们还是那样苍翠挺拔。院子里有些年纪不大的小僧在打扫着院子,还有另外一些小僧挑着扁担疾步而过。

    我走到一名小僧身边,做了个合十的手势,轻轻问道:“这位小师傅,请问济德大师在么?”

    那个小僧抬头看了看我,也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师父正在给其他师兄弟做早课,请施主到大厅等候。”

    这小僧,约莫不过十三四岁,可着实是个英俊的少年。就像绝大部分的大唐文人墨客一样;他皮肤白皙,可正因为皮肤白,俊美的五官看起来便格外明朗,尤其是双唇,红润得像那五月的殷红芍药一般。他虽看着俊秀,却丝毫没有女气。尤其是那双眼睛,透露着聪明谦虚的光芒。

    “还请这位小师傅带路。”我谦虚地说道。

    他向我微微行礼。

    我们刚要走出院子,前往大厅,只听一阵喧闹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一个火红的娇小身影像疾风一样跑了进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高阳。

    高阳像只叽叽喳喳地小麻雀,“柳儿姐姐,柳儿姐姐!”

    我的心里顿时一暖,嘴角不自觉地卷起。我俯下身,张开双手,高阳一个急冲刺,便冲进了我的怀抱。还是如此熟悉的淡淡茉莉清香,还是如此熟悉的娇小的身躯。我紧紧环住怀中的人儿。

    “寺庙乃是静修之地,请两位施主不要大声喧哗。”那个小僧在旁边淡淡说道。

    高阳听见那个小僧如此说着,便脱离我的怀抱,上上下下打量着那个小僧,“你叫什么名字?”

    “小僧辩机。”辩机说罢,微微行礼。【哇哇哇,辩机你终于出来了】

    “老古板济德教出个小古板辩机。”高阳不满地一撇嘴。

    “原来大师兄说这世间女子都是老虎,可我现在觉得,麻雀更适合。”辩机不卑不亢地和高阳斗着嘴。

    “你敢说我是麻雀!”高阳气得小脸通红。

    “请这位施主不要对号入座。”辩机低着头不看高阳。

    我脸部一阵抽搐,看着这两个小孩斗嘴。

    “辩机不得无礼。”济德大师正站在远处,声音不大充满着威严。

    “师父。”辩机看到济德大师站在不远处便双手合十行礼,然后退到了旁边。

    高阳不满地冲辩机吐了吐舌头,辩机只当没看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济德大师向我们走来,我和高阳都微微行礼,“济德大师。”

    “胖佛陀师弟的传书老衲已收到,请柳瑄姑娘随老衲前往天王殿。”济德大师淡淡地说道,“辩机你带公主殿下去东厢房先歇息。”

    “柳儿姐姐我等你哦。”高阳冲我甜甜一笑,然后便跟着辩机走了,不过她可不是老老实实地跟着,时不时地她还会骚扰下辩机。

    天王殿内陈列了形态迥异的佛像。佛像大小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神情动作千姿百态。有的咬牙切齿,怒目而视;有的朱唇微启,面带微笑;有的盘膝而坐,双手合十;有的金鸡独立,手舞钢鞭;有的眼睛半闭,手持经卷。

    “生者必有死,有死者必有生。”济德大师看着天王殿最小的一座雕像。

    是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我佛慈悲。然,菩萨感化众生。”济德大师向千手观音像微微行礼。

    我伫立在旁,轻轻开口道:“济德大师,我该如何放下心中的执念。”

    济德大师不看我,手里念着佛珠,微闭着双眼,他淡淡地说道:“贪,嗔,痴,是困扰众生的三毒,而这三毒,已经在施主心中深种。”

    “那要如何化解我心中的三毒,大师。”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他念着佛珠,转身看着我,“施主,请回吧。看透自己的心再来白马寺找老衲吧。”

    他说着便递给我一本佛经,上面写道《大悲心经》

    “阿弥陀佛,此大悲心经乃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所著,每天早晚各诵读一遍,能令施主内心澄澈,无欲无念。”

    我虔诚地双手接过那本《大悲心经》。

    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我的心中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无欲无念,心不动。也许不放下就是放下。

    我向济德大师,深深一行礼,便退出了天王殿往东厢房走去。

    青松地挺拔伫立在东厢房的院子内。

    高阳穿着火红的衣裙,站在青松下,满脸羞红地看着辩机。

    辩机的小脸也通红通红的,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只娇小的绣花鞋。

    有阵阵寒风吹过。

    高阳额前的刘海微微飘动,她伸出手,别扭地别过脸,不看辩机。

    “把鞋子给我。”

    辩机仿佛如梦初醒,连忙将手里的鞋子递到了高阳的手中。

    看到此情景,我微微抿嘴一乐,佯装咳嗽了下,“咳咳。”

    高阳见到我,羞得连忙将鞋子穿在脚上,她跑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柳儿姐姐,我们走,这里太热了,我都出汗了。”

    我连忙憋住笑,说道:“是啊,是啊,是挺热的呢。”

    我回头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辩机,他痴痴地盯着脚下的地面,像是在思考什么。

    “柳儿姐姐快走别看了。”小高阳假装不耐烦地带着我走出了白马寺。

    回家的路上,和高阳聊了很多,高阳告诉我了好多我昏迷时候的事情。

    当时我从丹凤门跳下的时候,小五子真的投降了,气息微弱的我被李承连忙带回了东宫治疗,可谁知第二天晚上我就被黑衣人劫走,不知去向,然后皇宫里一片大乱,李承派人找了我好久。接下来的事情就是我在十二花谷中的发生的事情了。高阳说得知我回来她和李承都高兴坏了。她还说等过两天李承忙完手上的事就会来看我。

    当他说到小五子的时候,我立刻打断了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她看了看我不好的表情,便闭了嘴。

    我看着高阳俏丽的面庞,没有小五子的生活,一切好像重新开始了。也许都会好起来的吧。

    曾经我们非常相爱,皆因命运这只无形的手,攥住了我们的爱情,当初的誓言也落成一地晶莹的宝石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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