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第十一章 问君此去几时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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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江城县令面对上官，如此风轻云淡的态度，乍一看有违常理，实际倒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话还要从江城县上一任张县令说起，就是为家族基业，视法令如无物，大肆圈地的那一位。他在任上倒行逆施，为了打压异议，也借家族势力做过这种抓捕之事，惹的江城本地士绅极为不满，各自寻门路告状弹劾，上面虽然想要处置，但是最终因为有张家的干预，张县令也只是被调离了江州，不知又去祸害何方了。
此时这位县令，正是他的继任者，新县令姓殷，本就是江州土著，因此对江城涌动的暗流一清二楚。
大批北方世家南渡以来，并非所有人家都似季家一般人丁单薄，也多有携带大量财产家奴的家族，他们到了江南后总要扎根立足，除了派出子弟在楚国出仕，争取上层支持以外，便是借着楚王政令的东风，在南方世家的传统势力范围以外，占据大量无主的土地，江城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江城本地人丁不多，本身也没有大家族把持，北方人过来定居已超过十年，算得上根深蒂固，他们不止带来了金钱人口，还带来了礼仪教化，似范则这样在江城开坛讲学，本地人也深受其益，因此南北士族之间相处还算融洽，张家想硬来插这么一脚，就打破了本来已经形成的平衡，所以很快就被排挤出局。
殷县令正是深知江城利害关系，一听到有人追捕要犯，就明白恐怕上头又有神仙打架，连累到江城的什么人了，只是不知是谁倒了霉，可别再搅乱江城的一池春水了才好。
“大人，大人一不好了”，
殷县令边想边低头喝着粥，远远的又听到有人在喊，头皮一阵发麻，刚刚的涵养也被消磨殆尽，未抬头就斥责起来：“李二，你到底还能不能稳重一点了，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要被人听到了，知道的是你蠢笨，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不会□□下属呢！”
“大人，不是一不是”有人小跑进来，上气不气下气的说道。
“不是什么？”殷县令一抬头，发现这次进来的竟是主簿，惊讶道：“原来不是李二啊，主簿你也被那厮传染了不成，又在着个什么急啊？”
“大人啊，这次来的不是什么衙门的人，是王宫禁卫军，听说是卫尉连将军亲自带人前来的，您快去前面吧！”主簿喊道。
“什么！”县令闻言忽的站了起来，手里的勺子直直落入碗中。
“下溪村季家莫不是季川大人的家眷？”看到诏令，殷县令心中大惊，握住诏令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把手悄悄背于身后，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问道。
卫士答道：“正是，季川谋逆，吾等奉上命捉拿其两个兄弟，连将军已直奔下溪村去了，还请大人协助，封锁城门，严查季氏亲朋之家，以防有人窝藏c协助逆犯外逃。”
殷县令沉吟半晌道：“这下官遵命。”
答应下来，殷县令略一思索，便开始分配任务：“主簿，你立刻与这位大人去城门守着，一律闲杂人等不许进出；钱大，你领人去城南崔家李二，你领人去城东范家，王三，你带人去；你们记住，人犯为两个二十余c十余岁的季姓男子，务必仔细搜捕，绝不能漏了可疑之人！”
这一边，季燃临时雇的车非常简陋，不过是匹驽马拉着的平板车而已，虽然车夫在双倍车钱的诱惑下鞭子挥得十分卖力，季燃焦急之下，还是觉得太慢太慢了，但是事急从权，一时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因此虽然殷县令拖延了不少时间，在江城县衙出动之时，他们也还在路上飞奔。
祸不单行，在他们走到道路交叉口的时候，突然，从另一条路上拐出一辆马车，他们车速太快，车夫猛地一拉缰绳，季燃竟然被直直的甩了出去。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瞬间感觉到了强烈的失重感，只见眼前景物飞逝，然后就是一股巨大的撞击力，把她撞得一阵眩晕，她眼前一黑c伏在地上，好久都没没有力气起身。
“姑娘，你还好吗？”“快把她抬到我们的马车上去，去寻个最近的医馆。”季燃神志模糊之中，听到一个女声柔声说道。
“不去，不能去。”感觉到自己被抱到了马车上，听到要被人带走，季燃四肢挣扎起来，艰难的抬起头，只见马车里有两个女子，正面带关切地看着她。
季燃意识渐渐清楚，感觉到左脚一阵钻心的疼痛，她来不及在意，焦急地问道：“你们是谁，我的车呢？”
一个侍女打扮的女子说：“小妹妹，真是对不住，刚刚你坐的车为了躲我们的车，停的太急，这才把你甩了出去，你那车夫看到你倒在地上，竟然一溜烟的逃走了。不过你放心，我们小姐说了，一定会对你的伤负责的，我们现在就往医馆去，你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季燃忍住疼，连连摇头哀求说：“我没事，不用去医馆，求求你们帮我一个忙，能不能立刻送我去范则先生府上，迟了就来不及了，求求你们！”
另一个女子轻纱覆面，见她小小年纪，刚刚摔的那么重，额头c手腕处都有剐蹭的伤痕，不知还有什么暗伤，又不肯去治疗，十分不忍，又听她提到要去范府，以为她是范府的下人，怕无法按时归家会受责罚，柔声安慰道：“你的菜刚刚撒了一地，一时半刻肯定找不回来了，你放心，范则先生是仁厚君子，看你出了意外，肯定不会责罚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府上与范府还算有些交情，回头派人亲自上门替你说明也是可以的，还是先去医馆吧。”
一旁侍女闻言，焦急道：“小姐，我们跟范府怎么能算交情——”
她还没说完，便被那位小姐挥手打断了。
听到女子说与范府有交情，侍女的反应又如此奇怪，季燃的目光瞬间转向了她，仔细打量，只见这位姑娘打扮不俗，但是面纱裹住了大半张脸，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面部的瑕疵，电光火石之间，季燃想到了一个人，她问道：“你可是钟姑娘吗？”
车中女子正是钟宜，她听到季燃寻问，有些奇怪：“我是姓钟不错，你如何识得我？”
季燃此时已没有别的办法，想到二哥对这位钟姑娘的评价，决定孤注一掷，求她帮忙，她说：“钟姐姐，你可还记得，年后在布庄中，遇到过一个人？”
钟宜闻言神色古怪，像是想到了什么，惊讶道：“你如何知道？”
季燃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那个人是我哥哥，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恶意，只是现在我家遇到了十分危急之事，我必须马上到范府找到他，才有一线生机，求姐姐看在哥哥也算帮过你的份上，帮帮我！”
钟宜听完，脸色也是遽变，不过片刻就镇定下来，立刻下令侍女去车前坐着，并让车夫改道去范府，然后她回身转向季燃，对她说：“我要做些什么才能帮到你们？”
二人一路商量对策，没多久，马车也走到了范府大门的街口，车夫突然停了下来，侍女隔着车帘向钟宜道：“小姐，范府大门前离着好远就被官差封住了，我们进不去啊!”
季燃强撑了一路，好不容易就要到目的地了，突然听到官差已经封门的消息，心里一急就要站起来下车，却不想脚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又摔倒在了车里，钟宜慌忙扶住她，看到季燃摇摇欲坠的样子，咬了咬嘴唇，开口说：“你只要进去范府就可以吗？”
季燃道：“虽然现在进去也许已经晚了，但我总要试一试。”
钟宜道：“好，那就看我的吧”，然后她对车夫说：“不用管那些官差，继续往范府走。”
果不其然，没走几步，他们便被拦了下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殷县令分派属下时把范府放在了后面，金陵来的人数量不多，城门和各府依次分下来，人手就不够了，因此范府这里虽然也被围住了，但还没有被搜查，且来人就是江城的两个差役，领头的还是那个有点缺心眼的李二。
“哎哎，你们几个，没看见这里封门了吗？不准进c不准进！”一个差役说道。
侍女争执道：“敢拦我们，你们也不睁大眼睛瞧瞧，这是谁家的马车！”
李二听到这边吵闹，从一旁走了过来：“你个毛丫头吵什么吵，车上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大人下令要严查出入人员，你们都下来。”
钟宜扶着季燃下了车，众人见不过是几个女子，也放松了警惕，容她们走至大门前。
钟宜示意侍女去敲门，冷冷说道：“哼！来做什么？我钟家自然是来向范家讨个说法的。”
差役们听到钟家范家，立刻想起前段时间热传的八卦，心想这难道是钟家那个母老虎直接上门兴师问罪来了，没抓到什么人，能看到一场大热闹也不错。
同伴问李二：“大人说没说准不准人进去啊？”
李二仔细想了想说：“大人只说了严查，还说人犯是两个男子，倒是没说不准人进府啊。”
同伴道：“那这几个姑娘，我们拦不拦？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刁蛮任性，万一硬闯被我们磕着碰着，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李二那直线思维的脑袋好像突然灵光了，说道：“大人没说不准女眷进去，那自然就是能进的啊。”他转身向钟宜道：“车夫不能进，你们几个姑娘，进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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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要从江城县上一任张县令说起，就是为家族基业，视法令如无物，大肆圈地的那一位。他在任上倒行逆施，为了打压异议，也借家族势力做过这种抓捕之事，惹的江城本地士绅极为不满，各自寻门路告状弹劾，上面虽然想要处置，但是最终因为有张家的干预，张县令也只是被调离了江州，不知又去祸害何方了。
此时这位县令，正是他的继任者，新县令姓殷，本就是江州土著，因此对江城涌动的暗流一清二楚。
大批北方世家南渡以来，并非所有人家都似季家一般人丁单薄，也多有携带大量财产家奴的家族，他们到了江南后总要扎根立足，除了派出子弟在楚国出仕，争取上层支持以外，便是借着楚王政令的东风，在南方世家的传统势力范围以外，占据大量无主的土地，江城正是这样一个地方。
江城本地人丁不多，本身也没有大家族把持，北方人过来定居已超过十年，算得上根深蒂固，他们不止带来了金钱人口，还带来了礼仪教化，似范则这样在江城开坛讲学，本地人也深受其益，因此南北士族之间相处还算融洽，张家想硬来插这么一脚，就打破了本来已经形成的平衡，所以很快就被排挤出局。
殷县令正是深知江城利害关系，一听到有人追捕要犯，就明白恐怕上头又有神仙打架，连累到江城的什么人了，只是不知是谁倒了霉，可别再搅乱江城的一池春水了才好。
“大人，大人一不好了”，
殷县令边想边低头喝着粥，远远的又听到有人在喊，头皮一阵发麻，刚刚的涵养也被消磨殆尽，未抬头就斥责起来：“李二，你到底还能不能稳重一点了，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要被人听到了，知道的是你蠢笨，不知道的还以为本官不会□□下属呢！”
“大人，不是一不是”有人小跑进来，上气不气下气的说道。
“不是什么？”殷县令一抬头，发现这次进来的竟是主簿，惊讶道：“原来不是李二啊，主簿你也被那厮传染了不成，又在着个什么急啊？”
“大人啊，这次来的不是什么衙门的人，是王宫禁卫军，听说是卫尉连将军亲自带人前来的，您快去前面吧！”主簿喊道。
“什么！”县令闻言忽的站了起来，手里的勺子直直落入碗中。
“下溪村季家莫不是季川大人的家眷？”看到诏令，殷县令心中大惊，握住诏令的手指都忍不住颤抖起来，他把手悄悄背于身后，面上却不露声色地问道。
卫士答道：“正是，季川谋逆，吾等奉上命捉拿其两个兄弟，连将军已直奔下溪村去了，还请大人协助，封锁城门，严查季氏亲朋之家，以防有人窝藏c协助逆犯外逃。”
殷县令沉吟半晌道：“这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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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在他们走到道路交叉口的时候，突然，从另一条路上拐出一辆马车，他们车速太快，车夫猛地一拉缰绳，季燃竟然被直直的甩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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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燃道：“虽然现在进去也许已经晚了，但我总要试一试。”
钟宜道：“好，那就看我的吧”，然后她对车夫说：“不用管那些官差，继续往范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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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听到这边吵闹，从一旁走了过来：“你个毛丫头吵什么吵，车上是什么人，来做什么的，大人下令要严查出入人员，你们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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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宜示意侍女去敲门，冷冷说道：“哼！来做什么？我钟家自然是来向范家讨个说法的。”
差役们听到钟家范家，立刻想起前段时间热传的八卦，心想这难道是钟家那个母老虎直接上门兴师问罪来了，没抓到什么人，能看到一场大热闹也不错。
同伴问李二：“大人说没说准不准人进去啊？”
李二仔细想了想说：“大人只说了严查，还说人犯是两个男子，倒是没说不准人进府啊。”
同伴道：“那这几个姑娘，我们拦不拦？这些官宦人家的小姐，刁蛮任性，万一硬闯被我们磕着碰着，我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啊。”
李二那直线思维的脑袋好像突然灵光了，说道：“大人没说不准女眷进去，那自然就是能进的啊。”他转身向钟宜道：“车夫不能进，你们几个姑娘，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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