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玉廷子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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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王府还是一如往昔的恢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莫名的让人觉得寒冷，冷的刺骨，两头石狮子还是那样庄严的立着，张牙舞爪，像是要吃人般的张狂。玉廷就站在门外，终于，绕来绕去，还是绕了回来，世事轮回，早知如此又何必苦苦挣扎，徒留一场笑话。
慢慢的抬腿，迈上阶梯，这一步，楚玉廷，永永远远，真真正正成为了过去的一场梦，萧子寒，自己终究还是逃不过。
门廊下，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还裹着白布，风一吹，卷起落叶纷纷，大大的匾额，鎏金的三个大字——萧王府，闪的耀眼，玉廷抬头看，阶梯很长，慢慢的走上去，无奈还是回来了。
“站住！”两把刀横在面前，门口的侍卫拦住了去路，“萧王府也是想进就能进的吗？”
玉廷抬眼看，几个侍卫，自己都不认得，他们也认不得自己，看来三年，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萧王府不是想进就能进，可自己不愿，却不得不走进去。
面前的少年抬起眼睛，生来的贵重，英气逼人，几个侍卫有些呆愣，理智告诉自己，贵人如此，不能得罪，听少年吩咐“叫洪管家来吧”，便风似的跑了进去，哪敢有丝毫的怠慢。
不过一会儿功夫，在萧王府里效力了大半辈子的洪老管家一路小跑的朝大门奔过来，门外那少年，一如三年前，却又好似隐隐的不同。
洪老管家差点要蹲坐在地上，这些日子萧王府风雨飘摇，多少年不曾出现的波涛暗涌，先是小郡主留书出走，不见了踪影，前些日子，二爷又带回了大少爷去世的消息，从来人中龙凤的小王爷英年早逝，死不见尸，一座空坟葬孤魂惹得王府一片悲号，王爷王妃伤心欲绝，如今，不见了三年的二少爷又回来的如此突然，让人措手不及，是该喜还是该忧？急忙忙上前请安，纵然多少年，王爷对二少爷的态度看的明白，可二少爷到底是二少爷，如今大少爷已去，二少爷的身份更是不能怠慢，点头哈腰，“二少爷！”
玉廷轻轻的扯扯嘴角，不算的笑容，却谦和有礼，回来了再也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了，“洪管家不必多礼！”
萧王府恢弘气派，说堪比皇宫也不足为过，到底是手握重兵，镇守一方，天高皇帝远，再如何奢华，也传不到皇上耳朵里，即使是知道了，八十万大军坐镇，又能如何？府第这般的大，消失了三年的二少爷又回来的消息却跑的比风还快，一下子，萧王府里尽人皆知，远远的，伸长了脖子，不敢明目张胆，也是偷偷的斜了眼睛，知道的，暗暗叹息，有的还带了几分幸灾乐祸。几个新来的胆大些的小丫头，挤着藏在不算的粗c挡不住什么的廊柱下，止不住的惊奇着感叹，小王爷萧文俊温文尔雅，只可惜英年早逝，郡王三少爷萧子文虽是骄横些，贵族子弟，到底大家风范，没想到传闻里离家而去的二少爷萧子寒更是人中龙凤，个中翘楚，一身素服却掩不住周身天然而来的贵气，举手投足文雅却不文弱，英气中没有丝毫的俗气，卓尔不凡，这才知道人中杰，杰中魁，少年英才，有多让人震撼，一群小女孩，豆蔻年华，你挤我，我推你，叽叽喳喳，这萧王府真是好地方，位位少爷，个个不同凡响。
玉廷跟着老管家慢慢的走过回廊，所有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感受的到却不在意，景物依旧人去远，听老管家絮絮叨叨，才知道大哥才下葬才没几天，只有衣冠冢更显得凄凉，玉廷看见廊子下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白幡挽联，“年少英才”几个黑色的字清楚的印在白布上，狠狠的绞痛了玉廷的心，深深地歉疚，下人们全都是一身素服，秋末冬初，落叶纷纷，风一卷，更显得萧王府平日的繁华不在，一派萧瑟。
走进书房的那一刻只觉得恍如隔世，原以为一切都在三年前成为历史，却原来过去的三年才不过是一场春梦无踪。
王爷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后面，不一样的是三年不见，隐约的似乎苍老了许多，大概是大哥的死来的太过突然，那样优秀的儿子就在瞬息间却不在了，看王爷有些疲倦的用手抵着头，心里更觉得歉疚，伯仁非我杀，却因我而死。
玉廷被管家引进来的那一刻，萧少华萧王爷就在看他，三年不见，却自信他的一言一行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如今真真切切的看到，才知道三年，还是有自己掌控不到的东西，那个十三岁的孩子早就变成了快要十七岁的少年，长高了，再不是柔柔弱弱的只会偷眼看自己的小孩子，害怕的闪闪烁烁，躲躲藏藏，如今再回来，竟多了一份坦然，甚至还有几分洒脱与超然，萧少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有一刻的激动，却越来越觉得如今的他，好像当年的他，烦躁莫名的堵着胸口，一股火陡的烧起来，沉沉的吩咐，“你们都退下！”书房里所有的人都退了个干净，洪管家不愧是身处王府大半辈子，很有眼力的，顺带打发走了房门外的侍卫，夕园里安安静静，只有书房里，萧子寒对着萧王爷。
萧少华站起来，绕过桌子，慢慢的靠近，沉沉的脚步声踩在玉廷心上，对着那双藏着隐隐怒火的眼睛，有些惧怕的向后轻轻退几步，离家三年，可过去那十三年，积威犹在。
“啪”的一声脆响，狠狠地一巴掌落在左脸上，巨大的力量直接把子寒掼倒在地上，右手扶地的支撑起身子，左手本能的捂着有些麻木的左脸，方才眼前一黑，缓过劲来才觉得眼前开着金花，只有眩晕，耳朵里嗡嗡作响，心里却清晰地叹息着果然如此，爹还是爹。
“跪起来。”不怒自威，子寒依言强撑起身子，本来在爹面前，自己能做的就只有遵命，不是么？左脸开始慢慢的苏醒过来，火辣辣的疼，嘴里也似乎有些甜腥的味道，子寒却不敢摸，两手垂在身侧，才刚跪好，却被萧少华一脚又踹回到地上，“上次，你哥护着你，咱们的帐还没算完，如今新帐旧账，我就和你好好的算算！”
子寒慢慢的努力的跪起来，跪的笔直，两手放在身侧，力求标准，又何必为自己在爹那里的累累罪行再添一条不恭不敬呢？心里对好好算算帐这话却居然也不怎么害怕了，为了实践大哥的诺言，自己回来了，迈进萧王府的那一刻，就没再打算活着出去，命交给萧家了，若是爹成全了自己的心愿，能早早的去见大哥，自己真是感激不尽了。
“在天下第一首富韩世英的府上做侍读，待了三年？”萧少华从桌子上拿过一张纸，远远的，看不清上面写着什么，只有没有什么疑问的问话，明知故问，要自己如何回答，可又不得不回答，有些迟疑，萧少华却又是一脚直接踹到子寒腰上，旧伤隐隐作痛，却还是努力的撑着身子跪起来，“是！”
恰到好处，又一脚，还是腰上的老地方，“礼仪是怎么学的？三年都忘了吗？和长辈说话没有称呼的吗？”
子寒再跪起来，三年前腰上的旧伤疼的厉害，却只有忍着，“回爹的话，是。”
萧少华却轻笑一声，这个时候，笑容让人有些发抖，“不敢，我哪里敢做你萧子寒的爹，”突地严厉起来，“以后别叫我爹。”
子寒狠狠的咬着嘴唇，好痛，旧伤已经不那么痛了，心却好像被一个字一个字化成的刀子捅的鲜血淋漓，痛的厉害，多少年前，爹曾经严令自己不能叫可人王妃为娘，如今自己连叫爹的资格都没有了，两眼一下子胀的厉害，酸酸的，却也无可奈何，在萧王府自己是什么样的身份，不是很清楚么？只能改正，“回王爷的话，子寒的确是在韩府做了三年侍读。”
萧少华却突然低下身子，就在子寒的耳边，轻轻问，“你知道这叫什么吗？”突然的反手一挥，狠狠的一巴掌印在右脸上，“这叫自甘下贱！”狠狠的呵斥，“萧王府的二少爷不做，跑去做下人！舒服吗？”
子寒紧紧的咬着嘴唇，只有自己咽下口中的一片甜腥，左脸火辣辣疼的厉害，右脸只觉得一阵麻木，不敢摸只能撑着身子跪起来。
“认了武林盟主楚天阔做干爹，”萧少华倚着书桌，手里还拿着那张纸，看子寒不屑的轻笑，“你倒聪明，会找人，这爹娘好吧？”
子寒端正的跪着，不能说好，也不能说不好，不得不回答，却又不知要如何回答，萧少华倚着桌子，离子寒不算的近，可鞭子就放在桌子上，离得很近，直接狠狠的一鞭子抽过来，一条血痕慢慢的在脖子上变深，“说话！”
子寒咬着牙，垂手跪的标准，不敢摸，也不敢不答，“回王爷，子寒不知道。”不愿违背了自己的心，
一句话，萧少华胸中怒火更胜，什么叫不知道，十三年还不及几个月？脸上却笑得更多了，“楚公子不知道，我知道，”还是那张纸，不知记录了自己多少罪状，“夜夜笙歌，这父母好啊！”鞭子轻轻的敲着桌边，“我才知道，萧公子琴艺了得啊，和花魁琴箫合奏，尽人皆知，”再看看那张纸，笑容依旧留在脸上，“哦，功夫也不错，力挫好几个彪形大汉，随便的救个长的标致的小倌什么的。”
不提小倌还好，一提小倌，碧岩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就突地出现在子寒眼前，然后霎时间变成那日判若两人的冷漠，痛，痛不可当。脖子却被人狠狠的扼住，玉廷睁开眼睛，正对上萧少华一双冒着怒火的眼睛，好可怕，“这种时候还会走神？看来花魁小倌都挺吸引人的，对吧？”
子寒被他掐着，喘气都有些困难，感觉到他一双手扼着自己的脖子往上提，便随着力道站起来，就在有些透不过气来的时候，狠狠的一巴掌，没站稳，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不小心，推倒了旁边的桌几，印着龙凤呈祥花色，镶着金丝的茶壶茶杯哗啦啦的碎了一地，按在地上的手被碎片割伤了，血就顺着流下来，萧少华还不解气，拿起摆在书桌上装着满满茶水的茶杯，直接泼了子寒一脸，顺手茶杯也掷在地上，跌了个粉碎，狠狠的，“跪起来！”
子寒如今左右脸颊都肿着，满脸都是茶水，头发也湿了，茶就顺着头发一缕一缕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嘴角隐约有些血痕，狼狈不堪，却不敢擦，挣扎着跪起来，就听王爷呵斥，“看来你那几个师父白教了你这么些年，我问你，君子最要戒什么？说话。”
子寒舔了舔嘴唇，泼在脸上的茶水，和着血的甜腥，味道有些怪，却抵不过苦，满嘴的苦，“回王爷话，戒奢戒淫。”
“原来你还知道啊，”一双黑色的靴子就出现在自己眼前，子寒低着头，听萧王爷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盘旋，“有名的烟花地，一掷千金，花魁小倌，好玩吗？”子寒依旧低着头，这样的问话，大概不需要自己回答了吧，果然就听王爷接着问，“那只手弹得琴？”从没听说过有人能单手弹琴，子寒慢慢的伸出双手。
“嗖——啪——”鞭子破风的声音，尖锐的让人浑身一抖，似是能撕破所有的东西，落在手上，好像要把手砍断一般，子寒低着头，双手端正的举过头顶，狠狠的咬着嘴唇强忍，不敢抬头，也不敢把手收回来，好在只有五下，可棱子高高的肿起来，慢慢的由红变深变紫，更何况有几下打在刚刚杯子划破的伤痕上，血流的更是欢快，只怕再多几下，这一双手就真的废了。
“你写的？”一张纸轻飘飘的落在自己面前，子寒低头看，却竟是自己在小先生叶子卿那里做的文章，不知王爷是从哪里得到的，信手拈来，是日子最悠闲的时候的随意之作，这才知道什么都瞒不过王爷，不得不答，只有承认，“回王爷的话，是子寒写得。”
萧少华转过身，反手又是狠狠的一巴掌打在右颊上，力道震得自己掌心都有些发麻，“混账，这么惊世骇俗的言论也是你能写的吗？”
这一巴掌力道极重，子寒忍不住了，趴伏上地上，直接一口血吐了出来，止不住的咳嗽几声，轻轻的擦擦嘴角，却又再慢慢的跪起来，低头垂手，对王爷，自己没有什么可争辩的余地。
萧少华呵呵呵的笑两声，“也难怪，你是嫌你那些先生了，所以才想着欺师灭祖，对不对？”
“没有，子寒没有，子寒不敢。”萧子寒这回总算是抬起了头，一双眼睛蒙着微微的水汽，深深地掩着委屈，直视着王爷，欺师灭祖这四个字太严重了，自己从没想过，更不敢去做。
“不敢？”萧少华冷哼一声，似是知道子寒弱点般的，一脚还是踹在至今看来还有些残忍的烙伤上，“不敢这是什么？”冷冷的质问，没有丝毫的感情。
子寒被他踹翻在地上，头晕眼花，有些支撑不住，一张纸翩然而落，几位先生居然已经去世，自己丝毫都没有料到，隐约记得最后一次相见是楚天阔迈着方步跨进屋子，一个个喊着算算工钱的时候，无病无灾，却怎么会突然离世？大大的纸上，玉林追杀令，几个字格外显眼，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玉林今天想要杀的人，绝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子寒有些呆，玉林杀手令要杀几位先生，为什么？直等到萧少华狠狠的一鞭落在背上，子寒才稍稍的清醒过来。
“混账，畜生，连欺师灭祖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他日岂不是要杀父弑君？”子寒听王爷狠狠的呵斥，若是韩世英，断不会如此的冤枉了自己，若是楚天阔，自己会据理力争，若轮到叶子卿，那理论定让自己瞠目结舌，可对爹，对萧王爷，十几年来，自己只有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六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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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寒如今左右脸颊都肿着，满脸都是茶水，头发也湿了，茶就顺着头发一缕一缕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嘴角隐约有些血痕，狼狈不堪，却不敢擦，挣扎着跪起来，就听王爷呵斥，“看来你那几个师父白教了你这么些年，我问你，君子最要戒什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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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少华呵呵呵的笑两声，“也难怪，你是嫌你那些先生了，所以才想着欺师灭祖，对不对？”
“没有，子寒没有，子寒不敢。”萧子寒这回总算是抬起了头，一双眼睛蒙着微微的水汽，深深地掩着委屈，直视着王爷，欺师灭祖这四个字太严重了，自己从没想过，更不敢去做。
“不敢？”萧少华冷哼一声，似是知道子寒弱点般的，一脚还是踹在至今看来还有些残忍的烙伤上，“不敢这是什么？”冷冷的质问，没有丝毫的感情。
子寒被他踹翻在地上，头晕眼花，有些支撑不住，一张纸翩然而落，几位先生居然已经去世，自己丝毫都没有料到，隐约记得最后一次相见是楚天阔迈着方步跨进屋子，一个个喊着算算工钱的时候，无病无灾，却怎么会突然离世？大大的纸上，玉林追杀令，几个字格外显眼，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玉林今天想要杀的人，绝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子寒有些呆，玉林杀手令要杀几位先生，为什么？直等到萧少华狠狠的一鞭落在背上，子寒才稍稍的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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