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5.chapter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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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一时僵住, 房间安静无声, 只有水仙花暗吐芬芳。
陈潮又看着手里的中性笔，半晌无言，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总是要说的, 不能一直瞒着她, 越瞒越错。”
他又很快接上一句，“要不, 我跟我妈说说, 要她一起把舒纾送出国去算了。”
黎晓环着双臂，冷着眼嗤笑一声，“保证你把她的姓一报出来，阿姨得扒了你的皮。她爸那件事，闹得谁不知道, 你真是把你妈当傻蛋。”
陈潮又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 整个人躺进黄花梨木椅里, 仰着头, 看着头顶上华丽的有些炫目的水晶灯, 陷入沉思。
正好，刘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喊他们吃饭。
陈潮又像是收拾好情绪，施施然站起来, 理了理衣领, 志逸神清, 他带着细框的银边眼镜，看起来温润平静，“左右不过是出个国，不管怎样，她就是我的人。”
他步履稳健地走出房间，并未回头，“黎晓，以后帮我看着点舒纾。她心思细，又爱憋着。”
他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睛看着就让人陷进去，他诚恳的说“算我拜托你了。”
那次和母亲深夜会谈后，舒纾回家了总是觉得很尴尬，她承诺过的事情却依旧做不到，内心的廉耻像是细细密密的火，烧的她难受，还伴着一阵愧疚，让她有点抬不起头来。
“回来啦。”妈妈微笑着，端过来一杯热牛奶，和往日无数个相似的夜晚别无两样，好像昨晚的眼泪和对证的画面不复存在。
大人终究是大人，见得多识得广，也耐得下心，更能粉饰太平。
她点点头，接过牛奶，一口灌下，觉得有些刮喉。
“今天的课难不难”
“还好。”她回答的平淡，对比母亲的关切，还是不免多了几分生硬。
“那就好，那快去洗洗睡吧，明天还有课。”
她还是应着，慢吞吞地走进房间，脑海里却是空空荡荡的，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到底是谁错了，每个人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陈潮又也是，妈妈也是。
人生的不幸，来的总是突如其来，她迎头接住，勇敢非凡。头几天，头一年，她一度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流言蜚语和条件上的落差，并非不能忍受。痛楚却是后知后觉的，冷风慢慢灌进去，才会觉得刺激着神经，疼的难以言表。
改变的不止是她一时的快乐，是整个人生轨道的偏离，没有选择的余地，被剥夺的是权力者才拥有的自由。
舒纾还不懂，人生的难以抗拒力，会慢慢渗透她的一生，到后来，心里也没有疼痛，是习惯，让人麻木。
洗完澡，舒纾躺在床上，开了手机，点开陈潮又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以前。
他只发过两条消息。
“下来。”
还有一条语音。
舒纾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她点开那条语音，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他压着嗓子，语气有点焦急，估计是冬天外面太冷了，他等的不耐烦了。她隐隐发笑，想着陈潮又当时皱着眉的情形。
她那时候只觉得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害怕，怕他真的弄出什么幺蛾子，匆匆忙忙的下楼，就看到他提着一大袋的东西站在她楼下。
想起来，当时他神情倒是没有一点不耐烦。
舒纾想着，本来觉得不当面讲，发微信会没有那么难以启齿。可此刻指尖都被他宠坏，蜷缩抗拒着不想打字。
她一遍遍听着陈潮又曾经发过来的语音，脑海中勾勒着他的脸庞，心跳都变得有些快。
他太容易让人沉沦，况且她是他那么用心对待的人。
“喂。”那边很快接起电话。
“陈潮又。”她轻轻喊着他的名字，心里细细摩挲过了一万遍。
“嗯”他用鼻音发出疑问，有水声哗啦啦流下来，又被关上。
“你在干嘛呀”她好奇。
“洗澡。”他倒是回答的言简意赅。
舒纾像是被呛住，一下子哽了声，他难得正经，却更像是调戏。
“什么事”
陈潮又偏着头，夹着电话，拿着毛巾斯条慢理地擦了擦被浴头倾斜下来的水弄湿的手，然后随手丢在浴缸里，换了一条大点的浴巾，熟练地缠在腰间，松松的打了个结，露出精壮的胸膛。终于腾出手拿手机，他懒散地背靠在洗漱台上，洗耳恭听心上人的电话。
她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就是我有点想听你唱歌。”
他觉得好笑，“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背着他反复听他的声音，这种事情也太羞耻了吧。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一急，提高了声音，“你管我啊”
分贝太大，这个房子隔音效果也不好，紧接着妈妈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过来，“舒纾，这么晚了还不睡”
她吓得手忙脚乱，赶紧拿下电话，提高了声音冲母亲那个房间的方向说“马上睡这道数学题太难了，我不小心抱怨了一声。”
母亲好像累极，声音也是含含糊糊的，懒得深究她言语的真假，“别写了，快睡觉啊。”
她赶忙连声应着。又拿着手机，整个脑袋都钻进被子里，长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陈潮又憋着笑，装摸做样的学她说话，“这道数学题太难了”
“陈潮又”她恼羞成怒，压着嗓子凶他。
可惜软绵绵的，一点威力都没有，陈潮又笑得越发开心。
“你笑也笑够了，必须唱给我听”
他一挑眉，“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霸道。”
“快点”她恨不得把手伸进屏幕里打他一顿。
“态度也太差了点吧”他好以整暇地继续逗她。
她头躲在被子里，说话时哈出的气都凝成潮湿的小水珠，蕴在她的手心里、手机屏幕上，呼吸也觉得有些难受，在暧昧的气氛里，一切都是闷闷的。
她把头探出，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清新而冷冽，和被子里闷热又潮湿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你来我往间黏住的那点情意也被打断，她开口，“你爱唱不唱，挂了。”
他无奈。看着她干脆的挂了电话。
脾气越来越大了。
他把手机丢在架台上，重新打开浴头洗澡。
那端的舒纾，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满房间的黑暗，像是一张轻薄又无形的网罩住了她。她心思沉沉，终于冷静下来，想着如何开口才能像水一样的无痕，悄无声息的退出他的生活。
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压抑的她心里难受。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来。
她按开，陈潮又的电话。
她微愣几秒，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接起来，明明此时挂掉一了百了，她终究于心难忍。
“我唱歌不好听。”他声音如平常，完全没有因为刚刚她挂电话而生气。
“但如果你真的想听，我肯定唱。”
“你想听什么”
她听着他说话，眼睫毛微颤，嘴唇抿着，心像是被硫酸泡着，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想听彩虹。”她努力稳着声线。
“那是个什么”对面的人皱起眉，“你等等啊。”
他搜索引擎，点开了单曲，简单又悠扬的吉他旋律响起，他跟着歌词，牛头不对马嘴的唱起来。词对不上，音也找不到调，他闭着眼睛豁出去去了，硬着头皮把它唱完。
舒纾握着手机，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歌词里说，“你要离开，我知道很简单。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
一点也不简单，一切都像一团乱毛线，越解越乱，越乱越烦。她懊恼，又气愤，恨自己的心软，恨自己的依赖，没有勇气用剪刀把这一切一刀两断。
她想找出双全法，不伤害他，对得起爸妈，她站在道德和情感的天平上，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难以承受。
殊不知陈潮又也躺在床上，只想着能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才能补偿以后自己不在她身旁的日子。他视若珍宝的这段感情，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出国留学而破灭。
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等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想着自私，她明明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接受。
陈潮又想着她自我保护欲太强，很少能对人倾诉衷肠，他怕他走后，她受了欺负委屈却全部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他怕他着急又无能为力。
他想努力化开她的心结，可是时间不够了。
在难以启齿的夜里，他们拙劣又真诚的为对方考虑，旧时月色，都比日后的更加动人。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想要长大，想去摆脱束缚和不能反抗的学生时代的压力，不能早恋，不能化妆，不能烫头发，不能抽烟喝酒。后来才发现，这些都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廉价的没有任何追求的价值，也不值得留恋，而更多的诱惑和欲望接踵而来，像是亚当的苹果，鲜红欲滴的引人踮脚去采撷。
唯有那个时候赤诚相待的感情，无可取代，举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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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潮又看着手里的中性笔，半晌无言，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总是要说的, 不能一直瞒着她, 越瞒越错。”
他又很快接上一句，“要不, 我跟我妈说说, 要她一起把舒纾送出国去算了。”
黎晓环着双臂，冷着眼嗤笑一声，“保证你把她的姓一报出来，阿姨得扒了你的皮。她爸那件事，闹得谁不知道, 你真是把你妈当傻蛋。”
陈潮又立马像泄了气的皮球, 整个人躺进黄花梨木椅里, 仰着头, 看着头顶上华丽的有些炫目的水晶灯, 陷入沉思。
正好，刘妈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喊他们吃饭。
陈潮又像是收拾好情绪，施施然站起来, 理了理衣领, 志逸神清, 他带着细框的银边眼镜，看起来温润平静，“左右不过是出个国，不管怎样，她就是我的人。”
他步履稳健地走出房间，并未回头，“黎晓，以后帮我看着点舒纾。她心思细，又爱憋着。”
他突然转过身，一双眼睛看着就让人陷进去，他诚恳的说“算我拜托你了。”
那次和母亲深夜会谈后，舒纾回家了总是觉得很尴尬，她承诺过的事情却依旧做不到，内心的廉耻像是细细密密的火，烧的她难受，还伴着一阵愧疚，让她有点抬不起头来。
“回来啦。”妈妈微笑着，端过来一杯热牛奶，和往日无数个相似的夜晚别无两样，好像昨晚的眼泪和对证的画面不复存在。
大人终究是大人，见得多识得广，也耐得下心，更能粉饰太平。
她点点头，接过牛奶，一口灌下，觉得有些刮喉。
“今天的课难不难”
“还好。”她回答的平淡，对比母亲的关切，还是不免多了几分生硬。
“那就好，那快去洗洗睡吧，明天还有课。”
她还是应着，慢吞吞地走进房间，脑海里却是空空荡荡的，不知道应该想什么。
到底是谁错了，每个人扮演着自己的角色，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陈潮又也是，妈妈也是。
人生的不幸，来的总是突如其来，她迎头接住，勇敢非凡。头几天，头一年，她一度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流言蜚语和条件上的落差，并非不能忍受。痛楚却是后知后觉的，冷风慢慢灌进去，才会觉得刺激着神经，疼的难以言表。
改变的不止是她一时的快乐，是整个人生轨道的偏离，没有选择的余地，被剥夺的是权力者才拥有的自由。
舒纾还不懂，人生的难以抗拒力，会慢慢渗透她的一生，到后来，心里也没有疼痛，是习惯，让人麻木。
洗完澡，舒纾躺在床上，开了手机，点开陈潮又的微信头像，聊天记录还停留在很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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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
还有一条语音。
舒纾看着，心里五味杂陈。她点开那条语音，反反复复听了很多遍，他压着嗓子，语气有点焦急，估计是冬天外面太冷了，他等的不耐烦了。她隐隐发笑，想着陈潮又当时皱着眉的情形。
她那时候只觉得听着他的声音就觉得害怕，怕他真的弄出什么幺蛾子，匆匆忙忙的下楼，就看到他提着一大袋的东西站在她楼下。
想起来，当时他神情倒是没有一点不耐烦。
舒纾想着，本来觉得不当面讲，发微信会没有那么难以启齿。可此刻指尖都被他宠坏，蜷缩抗拒着不想打字。
她一遍遍听着陈潮又曾经发过来的语音，脑海中勾勒着他的脸庞，心跳都变得有些快。
他太容易让人沉沦，况且她是他那么用心对待的人。
“喂。”那边很快接起电话。
“陈潮又。”她轻轻喊着他的名字，心里细细摩挲过了一万遍。
“嗯”他用鼻音发出疑问，有水声哗啦啦流下来，又被关上。
“你在干嘛呀”她好奇。
“洗澡。”他倒是回答的言简意赅。
舒纾像是被呛住，一下子哽了声，他难得正经，却更像是调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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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潮又偏着头，夹着电话，拿着毛巾斯条慢理地擦了擦被浴头倾斜下来的水弄湿的手，然后随手丢在浴缸里，换了一条大点的浴巾，熟练地缠在腰间，松松的打了个结，露出精壮的胸膛。终于腾出手拿手机，他懒散地背靠在洗漱台上，洗耳恭听心上人的电话。
她有点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就是我有点想听你唱歌。”
他觉得好笑，“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背着他反复听他的声音，这种事情也太羞耻了吧。像是突然被踩了尾巴的猫，她一急，提高了声音，“你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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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好像累极，声音也是含含糊糊的，懒得深究她言语的真假，“别写了，快睡觉啊。”
她赶忙连声应着。又拿着手机，整个脑袋都钻进被子里，长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陈潮又憋着笑，装摸做样的学她说话，“这道数学题太难了”
“陈潮又”她恼羞成怒，压着嗓子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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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点”她恨不得把手伸进屏幕里打他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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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头探出，吸了一大口新鲜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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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无奈。看着她干脆的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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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端的舒纾，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满房间的黑暗，像是一张轻薄又无形的网罩住了她。她心思沉沉，终于冷静下来，想着如何开口才能像水一样的无痕，悄无声息的退出他的生活。
她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像是被一块石头压着，压抑的她心里难受。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来。
她按开，陈潮又的电话。
她微愣几秒，心里叹了一口气，认命般的接起来，明明此时挂掉一了百了，她终究于心难忍。
“我唱歌不好听。”他声音如平常，完全没有因为刚刚她挂电话而生气。
“但如果你真的想听，我肯定唱。”
“你想听什么”
她听着他说话，眼睫毛微颤，嘴唇抿着，心像是被硫酸泡着，冒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想听彩虹。”她努力稳着声线。
“那是个什么”对面的人皱起眉，“你等等啊。”
他搜索引擎，点开了单曲，简单又悠扬的吉他旋律响起，他跟着歌词，牛头不对马嘴的唱起来。词对不上，音也找不到调，他闭着眼睛豁出去去了，硬着头皮把它唱完。
舒纾握着手机，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温暖。
歌词里说，“你要离开，我知道很简单。你说依赖，是我们的阻碍。”
一点也不简单，一切都像一团乱毛线，越解越乱，越乱越烦。她懊恼，又气愤，恨自己的心软，恨自己的依赖，没有勇气用剪刀把这一切一刀两断。
她想找出双全法，不伤害他，对得起爸妈，她站在道德和情感的天平上，走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难以承受。
殊不知陈潮又也躺在床上，只想着能对她好一点，更好一点，才能补偿以后自己不在她身旁的日子。他视若珍宝的这段感情，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出国留学而破灭。
他不知道她愿不愿意等他，又觉得自己这样想着自私，她明明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接受。
陈潮又想着她自我保护欲太强，很少能对人倾诉衷肠，他怕他走后，她受了欺负委屈却全部憋在心里，什么也不说，他怕他着急又无能为力。
他想努力化开她的心结，可是时间不够了。
在难以启齿的夜里，他们拙劣又真诚的为对方考虑，旧时月色，都比日后的更加动人。
年轻的时候，我们都想要长大，想去摆脱束缚和不能反抗的学生时代的压力，不能早恋，不能化妆，不能烫头发，不能抽烟喝酒。后来才发现，这些都是轻易得到的东西，廉价的没有任何追求的价值，也不值得留恋，而更多的诱惑和欲望接踵而来，像是亚当的苹果，鲜红欲滴的引人踮脚去采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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