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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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真把拳头攥得紧紧，捏得骨骼咔咔作响。
王小飞有点慌“哥们，冷冷静点，别别别乱来。”
“没事，我已经想通了。”
教练其实没有错，既然他要走，确实应该提前磨合适应没有他的阵容，只不过这个“提前”提的有点多。
李真从馄饨店出来，心情已经平复多了。
接到母亲的回电，她夜里加班，李真便没有说出自己在家门口，只又一次劝她多休息，换个清闲的工作。
家里不缺钱。
中超的工资水平，的确很诱人，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做着职业梦。
李真打了个车回训练基地，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欣赏上海的夜景倒也是十分愉悦的事。
通往郊区的路很通畅，司机一直在放一首不知名的老歌。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年轻人轻轻阖上眼睛，坠入片刻的安眠。
2010年7月21日，中超第十二轮，源泰坐镇主场迎战建信。
对阵建信比赛过程并不轻松，不过源泰运气不错，以2:0稳稳拿下比赛。
进了两个球的王辉跃显然是最大的功臣，他进球后酣畅淋漓的庆祝，也让主场的源泰球迷为之叫好。
第七十五分钟，教练将王辉跃换下。
王辉跃慢慢跑到场边，和上场替补他的队员碰了碰肩，他瞄到板凳席上不动如山的李真，发现对方看起来心情还挺好的。
“怎么没让你上”他坐在李真旁边，悄声问道。
李真抬了抬眼皮“刘尧挺好的。”
王辉跃心里嗤了一声“他比你差远了。”
在他眼里，他和李真一档，其他人一档。
可是听说李真要走，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赢了么。”李真道。
比赛结束，镜头给到获胜的主队教练席，也将李真和王辉跃扫入镜中。
李真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向镜头挥了挥手。
也许妈妈和街坊邻居们正在看呢
如果发现他一分钟都没上场，会失望吧。
然后镜头就直接切了过来，给了李真一个大特写。
李真并不知道这一点，拧开座位旁的水瓶咕嘟咕嘟灌水，喉结随着动作一耸一耸。
他皮肤本就偏白，夏休期一直在进行室内训练，也没有比赛，养得也差不多了。镜头从正面切过来，五官被瓶子挡住，只看到完美的下颌线。几滴水顺着嘴角滴下来，李真低下头右手背抹掉，重新把瓶子拧好放在一边。
那个瞬间被一个球迷截成动图做签名，之后变成了很多人的签名，最后变成了营销号的战颜常用图。
从头到尾李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他注册着玩的微博多了几万粉丝。
两周后，李真终于明白，教练是铁了心，要把他按在替补席上。
无论自己在训练赛中的表现多么精彩，都无法更改教练的决定。
好吧，如果努力永远改变不了一件事，他可以把时间拿来做其他重要的事情。
比如，学习西班牙语。
他请了一位老师，是位比自己母亲年龄小一些的女教师。对方在教学上非常专业，在对方的指导下，李真很快能用西语进行日常交流了。
他仍然天天戴着耳机跑步，有时候听西语，有时候听葡语。
这两种语言差别还真不大，有时候听到好玩的地方，就在跑步机上笑出声来。
旁边的队友一脸习惯成自然，这孩子学习学上瘾了。
只是，他自己不在意教练的安排，倒有人主动替他鸣不平。
当李真已经连续第三场没有首发出战，源泰的球迷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李真，谴责俱乐部做法的。
“李真之前表现有多么出色，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这么说吧，如果一个皇马球员都不能在源泰首发，中超的比赛还用踢吗”
“源泰这种怠慢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提前15轮夺冠了”
“如果仅仅因为他不再是源泰球员，就直接剥夺他的核心地位，那何必留他多半个赛季这不是耽误球员的时间吗”
另一派则认为俱乐部的做法没有错。
“一切应该从俱乐部的利益出发，都铁定不会留队了，让球队提前适应有什么错”
“李真对俱乐部感情也就那样，没有他自己前途重要，大家各取所需呗，我反正更喜欢那些明明也有能力走但还是留在源泰的球员。”
“其他人也成长起来了，又不是没他就不会踢球了”
这样的争议一直延续到9月初，李真已经当了一个半月的替补。
这段时间里，王辉跃的进球数逐渐超过了他，独享射手榜榜首的位置。
这期间的战绩是9战5胜3平1负。
如果不去回顾，夏歇期之前那气贯如虹的十一轮十一连胜的话，那么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战绩了。
他们现在领先第二名北方新城多达15分，教练敢拿下李真，的确足够有底气。
可惜他忘了，这底气是前十一轮李真一场一场拼出来的。
九月初，情况发生了变化。
刘尧韧带在训练中拉伤，保守治疗需要休息六周。
教练在诊疗室听取队医报告，当听到“六周”这个词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狠狠的痉挛了。
王辉跃在训练场找到李真，告诉他这个消息，以为对方会高兴一点，但他却殊无笑意。
“你不高兴吗”王辉跃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室友了。
“我为什么要因为队友受伤而高兴”李真不解道。
“你已经给他当了一个半月的替补了，你明明比他更出色，却要给他当替补，不会觉得可笑吗”
王辉跃忍不住追问。
“替补是教练认为他比我更合适。既然我不能用表现说服教练，那就没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李真一边做着高位下拉，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
汗水像溪流一样划过他的肩背，背心被汗湿成深灰色，漂亮的背部肌群已经成型，整个身形比年初时看起来更加挺括。
“你是不是把自己练得太过了”王辉跃感觉都快不认识对方了。
李真瞥了一眼自己只是线条变得更加清晰的胸腹，摇摇头道
“我差得远呢”
当李真终于再次以首发身份出场，他花了比预计久得多的时间来找回状态。
李真作为主力的第一场比赛，源泰没能取得进球，以0:0的比分闷平。
赛后更衣室的气氛有些沉闷，教练将明显的不满发泄在两个前锋身上
“对手孱弱的防线是怎么阻挡住你们进球的，我真的不明白”
李真喉咙里哽了一下，偏过头去不做声。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情况越来越糟。
源泰的球迷，在主场，在客场，在电视上，只看到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失利，一次次丢分。
平、平、负、平
四场比赛三平一败，今年最差战绩。
与此同时，第二名北方新城取得四连胜积十二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十五分的分差被缩小到了仅仅六分。
本以为早早失去悬念的联赛冠军之争，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
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的话，源泰将会沦为中超最大的笑柄。
李真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他在赛前训练时推开采访记者话筒的行为被解读为恼羞成怒，有媒体这样写道
“这个少年天才被皇马的邀约冲昏了头脑，疏于训练、不服从教练的后果就是又一个伤仲永”
又一次平局，又一次最低分，又一次赛后发布会。
李真面对这个一定要当面把报道标题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的记者，低头沉默良久。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已经微微红了。
刚刚劳碌无功的九十分钟，他已经拼尽全力，他已经拼尽全力了还是不能取得一个进球，他又能怎么样呢
李真嘴唇微颤，终于吐出三个字来
“我没有”。
李真只留下这句“我没有”，匆匆站起来，不顾一切的离开了。
当场就有人哭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球迷和其他记者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个恶毒的记者这可真的是太过分了
就算表现不好，他也是在对阵韩国时进了三个球的那个孩子，是结束了三十二年恐韩症的英雄，他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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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飞有点慌“哥们，冷冷静点，别别别乱来。”
“没事，我已经想通了。”
教练其实没有错，既然他要走，确实应该提前磨合适应没有他的阵容，只不过这个“提前”提的有点多。
李真从馄饨店出来，心情已经平复多了。
接到母亲的回电，她夜里加班，李真便没有说出自己在家门口，只又一次劝她多休息，换个清闲的工作。
家里不缺钱。
中超的工资水平，的确很诱人，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做着职业梦。
李真打了个车回训练基地，坐在出租车后座上欣赏上海的夜景倒也是十分愉悦的事。
通往郊区的路很通畅，司机一直在放一首不知名的老歌。路上车辆来来往往，年轻人轻轻阖上眼睛，坠入片刻的安眠。
2010年7月21日，中超第十二轮，源泰坐镇主场迎战建信。
对阵建信比赛过程并不轻松，不过源泰运气不错，以2:0稳稳拿下比赛。
进了两个球的王辉跃显然是最大的功臣，他进球后酣畅淋漓的庆祝，也让主场的源泰球迷为之叫好。
第七十五分钟，教练将王辉跃换下。
王辉跃慢慢跑到场边，和上场替补他的队员碰了碰肩，他瞄到板凳席上不动如山的李真，发现对方看起来心情还挺好的。
“怎么没让你上”他坐在李真旁边，悄声问道。
李真抬了抬眼皮“刘尧挺好的。”
王辉跃心里嗤了一声“他比你差远了。”
在他眼里，他和李真一档，其他人一档。
可是听说李真要走，还是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赢了么。”李真道。
比赛结束，镜头给到获胜的主队教练席，也将李真和王辉跃扫入镜中。
李真突然想起了什么，笑着向镜头挥了挥手。
也许妈妈和街坊邻居们正在看呢
如果发现他一分钟都没上场，会失望吧。
然后镜头就直接切了过来，给了李真一个大特写。
李真并不知道这一点，拧开座位旁的水瓶咕嘟咕嘟灌水，喉结随着动作一耸一耸。
他皮肤本就偏白，夏休期一直在进行室内训练，也没有比赛，养得也差不多了。镜头从正面切过来，五官被瓶子挡住，只看到完美的下颌线。几滴水顺着嘴角滴下来，李真低下头右手背抹掉，重新把瓶子拧好放在一边。
那个瞬间被一个球迷截成动图做签名，之后变成了很多人的签名，最后变成了营销号的战颜常用图。
从头到尾李真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他注册着玩的微博多了几万粉丝。
两周后，李真终于明白，教练是铁了心，要把他按在替补席上。
无论自己在训练赛中的表现多么精彩，都无法更改教练的决定。
好吧，如果努力永远改变不了一件事，他可以把时间拿来做其他重要的事情。
比如，学习西班牙语。
他请了一位老师，是位比自己母亲年龄小一些的女教师。对方在教学上非常专业，在对方的指导下，李真很快能用西语进行日常交流了。
他仍然天天戴着耳机跑步，有时候听西语，有时候听葡语。
这两种语言差别还真不大，有时候听到好玩的地方，就在跑步机上笑出声来。
旁边的队友一脸习惯成自然，这孩子学习学上瘾了。
只是，他自己不在意教练的安排，倒有人主动替他鸣不平。
当李真已经连续第三场没有首发出战，源泰的球迷分成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李真，谴责俱乐部做法的。
“李真之前表现有多么出色，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我这么说吧，如果一个皇马球员都不能在源泰首发，中超的比赛还用踢吗”
“源泰这种怠慢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已经提前15轮夺冠了”
“如果仅仅因为他不再是源泰球员，就直接剥夺他的核心地位，那何必留他多半个赛季这不是耽误球员的时间吗”
另一派则认为俱乐部的做法没有错。
“一切应该从俱乐部的利益出发，都铁定不会留队了，让球队提前适应有什么错”
“李真对俱乐部感情也就那样，没有他自己前途重要，大家各取所需呗，我反正更喜欢那些明明也有能力走但还是留在源泰的球员。”
“其他人也成长起来了，又不是没他就不会踢球了”
这样的争议一直延续到9月初，李真已经当了一个半月的替补。
这段时间里，王辉跃的进球数逐渐超过了他，独享射手榜榜首的位置。
这期间的战绩是9战5胜3平1负。
如果不去回顾，夏歇期之前那气贯如虹的十一轮十一连胜的话，那么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战绩了。
他们现在领先第二名北方新城多达15分，教练敢拿下李真，的确足够有底气。
可惜他忘了，这底气是前十一轮李真一场一场拼出来的。
九月初，情况发生了变化。
刘尧韧带在训练中拉伤，保守治疗需要休息六周。
教练在诊疗室听取队医报告，当听到“六周”这个词的时候，他脸上的肌肉狠狠的痉挛了。
王辉跃在训练场找到李真，告诉他这个消息，以为对方会高兴一点，但他却殊无笑意。
“你不高兴吗”王辉跃发现自己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室友了。
“我为什么要因为队友受伤而高兴”李真不解道。
“你已经给他当了一个半月的替补了，你明明比他更出色，却要给他当替补，不会觉得可笑吗”
王辉跃忍不住追问。
“替补是教练认为他比我更合适。既然我不能用表现说服教练，那就没有什么可不甘心的。”
李真一边做着高位下拉，一边不紧不慢的回答。
汗水像溪流一样划过他的肩背，背心被汗湿成深灰色，漂亮的背部肌群已经成型，整个身形比年初时看起来更加挺括。
“你是不是把自己练得太过了”王辉跃感觉都快不认识对方了。
李真瞥了一眼自己只是线条变得更加清晰的胸腹，摇摇头道
“我差得远呢”
当李真终于再次以首发身份出场，他花了比预计久得多的时间来找回状态。
李真作为主力的第一场比赛，源泰没能取得进球，以0:0的比分闷平。
赛后更衣室的气氛有些沉闷，教练将明显的不满发泄在两个前锋身上
“对手孱弱的防线是怎么阻挡住你们进球的，我真的不明白”
李真喉咙里哽了一下，偏过头去不做声。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情况越来越糟。
源泰的球迷，在主场，在客场，在电视上，只看到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失利，一次次丢分。
平、平、负、平
四场比赛三平一败，今年最差战绩。
与此同时，第二名北方新城取得四连胜积十二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十五分的分差被缩小到了仅仅六分。
本以为早早失去悬念的联赛冠军之争，重新回到了谈判桌上。
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的话，源泰将会沦为中超最大的笑柄。
李真又一次被推到风口浪尖。他在赛前训练时推开采访记者话筒的行为被解读为恼羞成怒，有媒体这样写道
“这个少年天才被皇马的邀约冲昏了头脑，疏于训练、不服从教练的后果就是又一个伤仲永”
又一次平局，又一次最低分，又一次赛后发布会。
李真面对这个一定要当面把报道标题一个字一个字念给他听的记者，低头沉默良久。
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眶已经微微红了。
刚刚劳碌无功的九十分钟，他已经拼尽全力，他已经拼尽全力了还是不能取得一个进球，他又能怎么样呢
李真嘴唇微颤，终于吐出三个字来
“我没有”。
李真只留下这句“我没有”，匆匆站起来，不顾一切的离开了。
当场就有人哭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的球迷和其他记者都用仇恨的目光看着那个恶毒的记者这可真的是太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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