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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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赵管事到的时候，寒露和季无由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送了一口气。寒露想的是终于不用再聊晨水了，季无由想的是终于可以自然地换个话题了。
但是季无由想错了，寒露吃饭的时候那股子专注劲儿让他根本不能搭话。
在寒露还是李九龄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只有四五岁，被姑姑季瑶枝带到京城里找哥哥季持毅。
季瑶枝六年前和家奴私奔，六年后又回来了，还牵着一个男孩，外人传的纷纷扬扬，季瑶枝带着李九龄在季家祠堂跪了一天，而她脊背挺直，面色平淡如水。
虽然季持毅心底还有丝丝埋怨，但是已经六年过去，当初那股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季持毅对李九龄这个侄儿是真的不错。好到让季无由有些嫉妒。
季持毅称不上是严父，但也不是慈父，他不会冲季无由发火，严厉地管教他，但是他也不会抱一抱季无由，也很少对他笑一笑。
他不像一个父亲，倒像是一个老师。
但他对李九龄，就是一个亲切的舅舅。
他会用自己留着络腮胡的脸去蹭李九龄的脸，会抱起李九龄高高抛起又接住，嘴里叫着“小九儿”逗得李九龄“咯咯”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弯成月牙。
李九龄喜欢吃的他都会吩咐厨子去做，甚至自己亲自下厨。他看李九龄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而对季无由，他总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无论季无由表现得是好是坏，他总是一个表情。
季瑶枝抱着李九龄坐在季无由面前，理了理李九龄发皱的衣襟，转过来摸了摸季无由的头发，笑着说道“无由，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
李九龄窝在母亲怀里，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哥哥好高啊。”
季无由看着温婉的姑姑，摇摇头，心里却是冒着酸气，都长这么大了还要人抱，又不是女孩子。
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母子，他的嘴唇上都长着一颗痣。而自己，找遍全身对比，都没有找到自己和父亲相似的地方。
他厌恶眼前的这个小孩，享受着母爱，自己的父亲也对他像儿子一样，他厌恶他穿的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是上面的图案却是季瑶枝自己绣的。
吃饭的时候，季无由更加讨厌这个表弟，他总是嚷嚷着这个好吃，那个好吃，还总是吃很多，就像很久没吃过饭一样。
从小就有人告诉他，必须“食不言，寝不语” ，而李九龄这样做了，大人们还是笑眯眯纵容地看着他。
为什么同样是孩子，他们得到的确实千差万别。他一直以为父亲对所有孩子都是对自己这样，原来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李九龄话多得不行，看到什么都要嘟囔几句。季持毅要他带着李九龄去玩，他总是满口答应后，又趁着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李九龄不理不睬，李九龄叫他“哥哥”他不理，问他问题，他也扭头不理。
可是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时不时去看他，他看李九龄好奇地左摸摸，右摸摸，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嘴巴微抿，那颗痣抵着上唇，他整个人胖乎乎的，像个雪白的团子，两只小手也是肉乎乎的。
他突然冒出来的小表弟对他来说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他总是一面不耐烦，一面又时不时去看他一眼。
他以为自己很不情愿地和他待在一起，只是他以为而已，其实他心底看到李九龄时，炸开了烟花。
李九龄笑着叫他“哥哥”，声音是小孩子特有的清亮。
他在心里回答“小九儿。”
这么多年过去，李九龄变成了寒露，变成了高瘦的少年，面色如玉，英姿飒爽，不在是个奶声奶气的小胖子。
而对于季无由来说，他的小九儿还是那么甜。
吃饭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有胃口，只是话变少了，季无由有些不满意。
寒露是个喜欢吃面食的主，尤其喜欢那种用骨头汤煮的刀削面，下几根青菜，打一个鸡蛋，浇一勺子辣油，再撒一些葱花。
汤底要浓郁，骨头必须连着一些肉，面必须劲道，鸡蛋要溏心的，辣椒必须够辣。
虽然这面做起来简单，但是能做到让寒露完全满意，也是相当少的。
然而，今天的面，寒露就非常满意，心里想着一定要去和季家的厨子交个朋友。
面是刀削面，是骨头汤煮的，臊子是辣炒牛肉，鸡蛋卧了两个，一大碗红通通的，还配了一些小炒菜。
寒露在季无由这里只吃了两顿饭，就已经快忘记侯府的饭是什么滋味了。
两个人吃的鼻尖冒汗，不说话，季无由其实不太能吃辣，吃的胃里火烧一样。
他特意吩咐过厨房寒露的口味，厨子又是新找来的，并不知道他不能吃辣。
吃完，两个人缓了一会，寒露是意犹未尽，季无由是被辣得缓不过来。
等寒露缓过来，看到对面的季无由满脸通红的样子，两个人相对无言，外面天已黑透。
“将军，我就先行”
克制地抚了抚胃部，季无由打断他道“陪我走一会吧。”
季无由觉得这声“将军”听起来真的是刺耳的很，但此时只能生生地忍下了。
这几日没有下雪了，但化雪之时更为寒冷，好在刚刚两个人吃了热乎乎的面条，也没有太冷。
寒露感觉得到季无由的意思，他大概真的很看重自己这个“表兄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今天一天他就觉得季无由对自己很不错了。
“你小时候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季无由站在寒露身旁，问道。
寒露摇了摇头，说道“对自己的爹娘没有印象了，大概以前是记得的，可是后来生了一场病，侯爷说我的记性都变差了。”
季无由看了看他，晚上府里的灯笼亮起来了，灯笼的光是昏黄的，映着寒露的脸，睫毛长长地垂着，提起以前眼睛里泛着温柔的平和，他的嘴唇此刻是诱人的红，衬的那颗痣的颜色浅了一些，季无由不得看呆了。
寒露回看他，季无由回过神来，翘了翘嘴角，从善如流地说道“不记得也挺好的。”
“说起来，我们小时候还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季无由笑着说道，那时的他隐藏着一份敏感，对寒露不好，但是寒露对他很好，笨拙地、大胆地对他好，“你就住在侯府里，后来你走丢了。”
“我现在把你找回来了。”
寒露不知道自己小时候还在这里住过，他完全一点都记不得了。
寒露不动声色地听着，他很难明白季无由的感情，他对于季无由虽然跟踪过他，但他的生活过于简单，寒露几乎对他一无所知。
他没有小时候的记忆，无法体会这种久别重逢的感慨。
“我之前过的挺好的，没受过什么苦。”寒露说道。
哪怕之前受过别人的欺负，顾青林总会想方设法地帮他报复回去。之前被罚，去做杀手，他都并不觉得是受苦。
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走到了寒露住的院子门口，季无由转过身，温声说道“寒露，那不叫好，往后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
“回去吧，早点睡。”
“将军也好好休息。”寒露礼貌性回了一句。
关上院门时，季无由还站在门前看着他，寒露隔绝了视线，心下觉得季无由有些奇怪。
季无由对他的关心，有一些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晨水屋子的门紧闭着，灯亮着，看得到一个窗前的阴影，寒露从他窗前走过，晨水突然开了门，寒露听到猛地开门声，回头看过去。
“师傅你回来了”晨水还是穿着白日的一身红衣，一脸欣喜。
寒露停了脚步，问“你在等我”
晨水向他招了招手，说“师傅，你来。我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寒露半信半疑地走过去，说“什么东西”
晨水一把把他拉到自己屋子里，寒露这才看清楚晨水房间里的摆设，简直就是豪华。
要是看过了他的房间，寒露绝对不会相信他白日里说的他会去抢自己的床睡。
晨水的房间还铺了地毯，桌上铺着锦缎，桌上的托盘里茶杯茶壶都是散发着玉的光泽，床前挂着珠帘，红木床的床帏拖在地上老长。
晨水跑向床边，珠帘晃动，“噼啪”作响，掀开厚重的床幔，寒露这才听到了几声微弱的叫声。
“喵”晨水俯身小心翼翼地抱了几只小猫出来。
一共四只，两只橘色的，两只杂色的猫，明显看着还是奶猫，应该刚刚才出生一两个月。
“喵”大概是在睡觉时被晨水弄醒，几只小猫接连叫起来。
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有两只猫挣扎着想挣脱着晨水的怀抱。
“师父，是不是好可爱”晨水满是怜爱地看着怀里的小猫，抬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寒露，期待地问道。
寒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的眼睛已经粘在几只小猫身上了。
“我以前在醉香楼喂过一段时间它们的妈妈，现在回去都找不到它们的妈妈了，只找到它生的一窝猫猫，以前它们妈妈我一叫它就会跑过来的。”
寒露伸手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头，小猫打了一个哈切，眯着眼睛蹭了蹭寒露的手。
“师父，它喜欢你诶你抱抱它。”晨水把手往上抬了抬。
寒露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这只昏昏欲睡的猫从晨水怀中抱了出来。小猫一点都不躲避，顺从地窝在他的怀里，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胸膛。
寒露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
“这绝对是遗传，它们那个不要脸的爹也是这样得亲人。”晨水哼唧道，“那只不要脸的橘猫，天天抢别的猫的饭吃，还勾引母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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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季无由想错了，寒露吃饭的时候那股子专注劲儿让他根本不能搭话。
在寒露还是李九龄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也只有四五岁，被姑姑季瑶枝带到京城里找哥哥季持毅。
季瑶枝六年前和家奴私奔，六年后又回来了，还牵着一个男孩，外人传的纷纷扬扬，季瑶枝带着李九龄在季家祠堂跪了一天，而她脊背挺直，面色平淡如水。
虽然季持毅心底还有丝丝埋怨，但是已经六年过去，当初那股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季持毅对李九龄这个侄儿是真的不错。好到让季无由有些嫉妒。
季持毅称不上是严父，但也不是慈父，他不会冲季无由发火，严厉地管教他，但是他也不会抱一抱季无由，也很少对他笑一笑。
他不像一个父亲，倒像是一个老师。
但他对李九龄，就是一个亲切的舅舅。
他会用自己留着络腮胡的脸去蹭李九龄的脸，会抱起李九龄高高抛起又接住，嘴里叫着“小九儿”逗得李九龄“咯咯”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弯成月牙。
李九龄喜欢吃的他都会吩咐厨子去做，甚至自己亲自下厨。他看李九龄的眼神，里面充满了长辈的慈爱。
而对季无由，他总是淡淡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无论季无由表现得是好是坏，他总是一个表情。
季瑶枝抱着李九龄坐在季无由面前，理了理李九龄发皱的衣襟，转过来摸了摸季无由的头发，笑着说道“无由，你都长这么大了，还记得我吗”
李九龄窝在母亲怀里，笑嘻嘻地看着他，说道“哥哥好高啊。”
季无由看着温婉的姑姑，摇摇头，心里却是冒着酸气，都长这么大了还要人抱，又不是女孩子。
他们一看就知道是母子，他的嘴唇上都长着一颗痣。而自己，找遍全身对比，都没有找到自己和父亲相似的地方。
他厌恶眼前的这个小孩，享受着母爱，自己的父亲也对他像儿子一样，他厌恶他穿的衣服，虽然样式简单，但是上面的图案却是季瑶枝自己绣的。
吃饭的时候，季无由更加讨厌这个表弟，他总是嚷嚷着这个好吃，那个好吃，还总是吃很多，就像很久没吃过饭一样。
从小就有人告诉他，必须“食不言，寝不语” ，而李九龄这样做了，大人们还是笑眯眯纵容地看着他。
为什么同样是孩子，他们得到的确实千差万别。他一直以为父亲对所有孩子都是对自己这样，原来不是这样的。
那时的李九龄话多得不行，看到什么都要嘟囔几句。季持毅要他带着李九龄去玩，他总是满口答应后，又趁着在大人看不见的地方对着李九龄不理不睬，李九龄叫他“哥哥”他不理，问他问题，他也扭头不理。
可是他也控制不了自己时不时去看他，他看李九龄好奇地左摸摸，右摸摸，一双眼睛扑闪扑闪的，嘴巴微抿，那颗痣抵着上唇，他整个人胖乎乎的，像个雪白的团子，两只小手也是肉乎乎的。
他突然冒出来的小表弟对他来说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他总是一面不耐烦，一面又时不时去看他一眼。
他以为自己很不情愿地和他待在一起，只是他以为而已，其实他心底看到李九龄时，炸开了烟花。
李九龄笑着叫他“哥哥”，声音是小孩子特有的清亮。
他在心里回答“小九儿。”
这么多年过去，李九龄变成了寒露，变成了高瘦的少年，面色如玉，英姿飒爽，不在是个奶声奶气的小胖子。
而对于季无由来说，他的小九儿还是那么甜。
吃饭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有胃口，只是话变少了，季无由有些不满意。
寒露是个喜欢吃面食的主，尤其喜欢那种用骨头汤煮的刀削面，下几根青菜，打一个鸡蛋，浇一勺子辣油，再撒一些葱花。
汤底要浓郁，骨头必须连着一些肉，面必须劲道，鸡蛋要溏心的，辣椒必须够辣。
虽然这面做起来简单，但是能做到让寒露完全满意，也是相当少的。
然而，今天的面，寒露就非常满意，心里想着一定要去和季家的厨子交个朋友。
面是刀削面，是骨头汤煮的，臊子是辣炒牛肉，鸡蛋卧了两个，一大碗红通通的，还配了一些小炒菜。
寒露在季无由这里只吃了两顿饭，就已经快忘记侯府的饭是什么滋味了。
两个人吃的鼻尖冒汗，不说话，季无由其实不太能吃辣，吃的胃里火烧一样。
他特意吩咐过厨房寒露的口味，厨子又是新找来的，并不知道他不能吃辣。
吃完，两个人缓了一会，寒露是意犹未尽，季无由是被辣得缓不过来。
等寒露缓过来，看到对面的季无由满脸通红的样子，两个人相对无言，外面天已黑透。
“将军，我就先行”
克制地抚了抚胃部，季无由打断他道“陪我走一会吧。”
季无由觉得这声“将军”听起来真的是刺耳的很，但此时只能生生地忍下了。
这几日没有下雪了，但化雪之时更为寒冷，好在刚刚两个人吃了热乎乎的面条，也没有太冷。
寒露感觉得到季无由的意思，他大概真的很看重自己这个“表兄弟“，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今天一天他就觉得季无由对自己很不错了。
“你小时候的事情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季无由站在寒露身旁，问道。
寒露摇了摇头，说道“对自己的爹娘没有印象了，大概以前是记得的，可是后来生了一场病，侯爷说我的记性都变差了。”
季无由看了看他，晚上府里的灯笼亮起来了，灯笼的光是昏黄的，映着寒露的脸，睫毛长长地垂着，提起以前眼睛里泛着温柔的平和，他的嘴唇此刻是诱人的红，衬的那颗痣的颜色浅了一些，季无由不得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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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前过的挺好的，没受过什么苦。”寒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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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走到了寒露住的院子门口，季无由转过身，温声说道“寒露，那不叫好，往后你会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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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无由对他的关心，有一些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晨水屋子的门紧闭着，灯亮着，看得到一个窗前的阴影，寒露从他窗前走过，晨水突然开了门，寒露听到猛地开门声，回头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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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水跑向床边，珠帘晃动，“噼啪”作响，掀开厚重的床幔，寒露这才听到了几声微弱的叫声。
“喵”晨水俯身小心翼翼地抱了几只小猫出来。
一共四只，两只橘色的，两只杂色的猫，明显看着还是奶猫，应该刚刚才出生一两个月。
“喵”大概是在睡觉时被晨水弄醒，几只小猫接连叫起来。
屋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猫叫声，有两只猫挣扎着想挣脱着晨水的怀抱。
“师父，是不是好可爱”晨水满是怜爱地看着怀里的小猫，抬头睁着大眼睛看着寒露，期待地问道。
寒露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他的眼睛已经粘在几只小猫身上了。
“我以前在醉香楼喂过一段时间它们的妈妈，现在回去都找不到它们的妈妈了，只找到它生的一窝猫猫，以前它们妈妈我一叫它就会跑过来的。”
寒露伸手摸了摸小猫毛茸茸的头，小猫打了一个哈切，眯着眼睛蹭了蹭寒露的手。
“师父，它喜欢你诶你抱抱它。”晨水把手往上抬了抬。
寒露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把这只昏昏欲睡的猫从晨水怀中抱了出来。小猫一点都不躲避，顺从地窝在他的怀里，两只爪子搭在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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