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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故人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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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了长发很适合你。”我循着声音回头,深邃的眼睛映着从落地窗洒进来的阳光,灵动明亮。左耳的那两只闪闪发光的耳钉,更加耀眼。“看着面熟,终于想起了。你的长相倒是没怎么大变。”

    “难得学长还记得起我,呵呵。”我想说一些恭维的话,却又说不出口。他不是池中之物,出名是迟早的事。我该如何将恭维的话说的真挚体面呢。

    “好几年不见了,今天能在这里遇到,真是巧啊。”他不去接我略带抱怨的话茬儿,转了话题。

    “是呀,四年没见了,学长还是这么让人印象深刻,一眼就能认出。”此话不假,早晨我站在画廊入口,给一脸轻松愉悦的都市白领们发放画展宣传册时,一眼就认出了着装休闲的他。从一辆看起来很高级的轿车上下来,随意拨了拨额前的蓬松刘海儿,抖了抖棉麻上衣上因久坐产生的褶皱,顺手抬起右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表情愉快地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挂在画廊墙外的巨幅画展宣传海报,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迈开步子走了过来。

    走近我身边时,转过脸盯着我手中的宣传册看了一会儿,我假装没认出他就是本次画展作品的画家,微笑着递上了一本宣传册,亲切地说声“欢迎光临”

    他将眼睛从宣传册上抬起,看着我的脸,目光有一些疑惑。他帅气逼人的混血儿脸庞在我面前凝滞了十多秒,我微微红了脸,勾起嘴角轻轻点点头,礼貌又疏离。

    发放完一沓宣传册后,我回到画廊二楼的休息室喝水。看到他坐在窗边的阳光里,微微笑着看穿梭于楼下,浏览画作的人群。手里捏着一支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什么。这才是画家的样子吧,任何时候在任何环境下,都能因为对绘画本身的那份热爱而挥动画笔,画的那样聚精会神。

    “想什么呢?”他将手中的hb铅笔在我面前挥了挥。

    “啊,没什么。对不起,你刚才说什么。”我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笑笑。

    他摇了摇头,宽厚地笑笑:“我是问你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

    “啊?哦,我晚上有点事,真不好意思啊学长。”前几天刚好看到支付宝上有活动,电影票买两张打7折,便顺便点进去看了看,有你喜欢的科幻片,便打电话确认了你的时间安排,提前订了票。

    “你还是那么容易害羞呢。没事儿,那就等会儿去喝杯咖啡吧,怎么样?”他戏谑地看着我笑,我也笑着挠了挠头。

    故人重逢,吃顿饭再正常不过,确实和你约好了去看电影,不得不推辞掉,可是如果连喝杯咖啡的时间都推掉,那就是我的不对了。于是我认真地点点头。

    他一直坐在二楼的窗边,认真专注地在速写本上写写画画。耐心地等待我下班,期间并没有多问催促,因为这份体贴我愈加欣赏他了。

    在画廊那栋建筑的底层角落,有一家小小的饮品店。原本他提议去大一点的咖啡店,可我怕等一下去影院会迟到,所以坚持带他来了这一家小小的快餐饮品店。

    “学长,你喝什么?”他四下张望着这家二十多平米的小店,却并不急着看菜单。我心下着急,便开口问他。

    “拿铁,谢谢。”

    “您好,一杯拿铁,一杯蜂蜜柚子茶,两块2号小蛋糕。谢谢啦。”我朝吧台后面的小姑娘指了指有大樱桃的蛋糕,坐回在他旁边。

    “你不喝咖啡?”

    “我喜欢喝茶。”我晃了晃脑袋,决定将自己私下的一个小发现告诉他。“我发现画油画的都喜欢咖啡,而学国画的似乎更愿意喝茶。估计是学国画的不自觉地会学古代人,研磨,燃香,品茶,觉得那样才有意境吧,呵呵。”

    “有意思。我倒是没注意过。”他用指尖蹭了一下鼻尖,“你在学国画?最近在画什么?”

    “恩,学了一年,暂时画的都是些山水和牡丹等比较基础的。”

    “恩,以后想不想学学工笔?我觉得工笔画挺适合你的。”他没说话,看着我想了想,坐直了身体,眼睛认真地看着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我适合画工笔画,但是从他眼中的笃定中,我看到了我眼中明亮的光芒。

    我一直在考虑要不要去专修工笔,但总是犹豫不决。似乎就是在等这样一刻,有个人能笃定地告诉我,我应该去学工笔。仿佛只要这样,后来的我即使画不好,也可以将罪责归咎在别人身上,轻易宽容自己,安慰自己。

    我看着他,郑重地点点头,甚至带着一些感激。

    已经下午6点多,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一边随意地聊着天一边又去买了一块儿蛋糕。较为安静的空间里,突如其来的铃声吓我一跳。我晃了晃神,才想起这是我最近新换的手机铃声,已经换了一周了,但是因为鲜有人联系我,我至今还没适应。

    高远嘴角勾起,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我咬咬嘴唇,“新换的铃声,还没适应。”

    他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拿起手中的拿铁,轻轻抿一口。

    我钝钝地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提醒,不由地开心笑起来:“喂?你到啦?”

    “恩,在画廊外。你忙完了吗?”你的声音依旧轻轻柔柔,没有明显的情绪。

    我看一眼高远,他正将一小块蛋糕送进嘴巴,大方自然地朝我点点头。“恩,我马上出来。”

    挂断电话后,我有点儿抱歉地看看他。他拿起纸巾擦擦嘴:“男朋友?”

    “恩,今晚约好一起看电影。学长不好意思了哈。”

    “我们走吧。以后有时间再一起坐坐。”

    “学长,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拿起他的手机,屏保照片是站在教堂门口低头浅笑的温柔女孩儿。将我的电话号码输入,拨打了我的手机。“好了,这下我有你的号码了,过几天请你吃饭。”

    你穿着一件白色的纯棉t恤,浅蓝色的牛仔裤,站在一棵柳树旁,渐渐西沉的夕阳,将你的脸和胳膊镀上了淡淡的金色。

    舒朗的眉目在看到我身旁的高远时,忽然皱起了眉头,但只是维持了几秒钟,便恢复了自然,但我还是看出了你眼中残留的戒备。我不由地窃喜起来。

    多年前,第一次站在艺术楼大厅里和高远相遇,随口聊聊绘画,站在大厅门口的少年目光锐利,深深地看我们一眼便掉头就走。我紧赶慢赶也没追到他,却在郑叔叔的车里,他嘟着嘴赌气,说我学习不好就因为忙着看帅哥了。虽然在赌气,却没有拒绝我轻轻拉起他的小手指。

    那时心里强烈的激动感觉,到现在我还清晰地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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