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转机（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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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有周凤在，霍穗很放心。
现在是寻找秦周的黄金时间，霍穗不敢耽搁。
她把治疗费缴清，额外给周凤五十块和一些票据，让买吃用的东西，便从医院出来，打算去县城车站和火车站周边转转。
秦爱军失踪已经三十一个小时，霍穗认为是拐子掳走了他。
如果是劫匪干的，肯定会留下信息，表明他们的诉求——要钱还是要命，以此折磨家属。
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既然认定是拐子做的，霍穗便打算去汽车站和火车站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
同一时间，董建莲惶惶难安。她已下定决心，准备今天跑路。
既然已有了离开的打算，她想尽可能多弄些钱。
孙红星和孙二狗都是狠角色，她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便想从队上一些生活比较富裕的人家，偷一点钱。
这会儿治安队和派出所的民兵、公安局的公安，武装部的武警，甚至连革/委的红.袖.章都出动了，满县城地找人。
前进生产队这边，因为早被翻了个底朝天，确定秦爱军不在这里，所以留守队上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或者玩耍。
还有的人家，门大开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正因如此，董建莲才起了贪心。
她第一次做贼，还是在大白天，因为害怕和业务不熟，连着好几次，还没有溜进人家屋里，就因狗吠和院外有小孩跑过，而中途停止。
再一次刚进人家院坝，便被家里放养的狗追着往外跑。
董建莲好不容易跑回家，关上门，甩脱凶恶的大狼狗。
她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心跳过快，呼吸急促，有点喘不上气。
“做贼也太难了！”董建莲气喘吁吁地低喃：“根本不是人干的事儿。也不知道那些人养那么多狗做什么。”
要是没有可恶的护家狗，她早得手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董建莲把头埋进膝盖中间，嘤嘤哭泣。
董建兰被董二留在家做家务，她打扫完后院的猪圈鸡窝，从后门进来，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姐姐，连忙跑过去。
“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呀？是咱爸还是咱妈？起来，我们找大伯和爷去！”董建兰强行把董建莲拉起来。
“你别冲动，没人欺负我。我回来遇上恶狗追着我跑，差点被它咬了。”
董建莲问妹妹：“二妹，家里有没有吃的？我一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姐你等着，我去厨房给你做。妈走得急，忘了带钥匙。我去拿两个蛋，给你做蛋炒饭。你别说出去啊。不然我又要挨打。”
“嗯。我肯定不说。”董建莲跟着董建兰到董二和刘二梅的房间，看她开柜子拿鸡蛋。
“建兰啊，我太饿了，你快去厨房。我来锁柜子。一会儿把钥匙给你，还是……”
“就放那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我之前就是在那儿看到的。”
“喔。”
董建莲的目光缠在柜子里一个铁皮盒子上，这是刘二梅的宝盒，里面专放钱票。
马上，它就是她的宝盒了。
董建莲记得，前几天，董二和刘二梅才去董国业那里要了三十块，是他们家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以前存的十几块。
董建莲和三个妹妹，每天都要看刘二梅数一次钱。如果钱的数目有一点不对，当天她们都要挨打。
董建莲等妹妹出去，就把宝盒里的钱，和零星几张粮票全部抓出来，塞进衣袋。
她只顾着自己，拿走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嫌少了。
一点都没想过，钱不见了，几个妹妹会遭遇怎样的毒打。
董建莲回房，倒扣上门，动作飞快地翻出自己藏的六十多块，一齐放桌上。
点燃煤油灯，拿出剪刀和针线盒，从一件不穿了的衣服上剪下一块布，飞快地缝了一个丑丑的袋子放钱。
这时，董建兰在外面喊她出去吃饭。
董建莲将钱袋子缝在自己最里面的内衣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出去吃饭。
“姐，你慢点吃，当心噎着了，我还给你煮了一个白菜汤。蛋炒饭好吃吧？”
“好吃。”董建莲余光扫到妹妹目不转睛凝睇她，默默吞口水。
假装没看见，自己埋头狼吞虎咽。
她要吃饱点，然后跑快些，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董建兰羡慕地看了会儿姐姐，回厨房给董建莲盛汤。
董建莲吃完饭，就让妹妹收拾桌子洗碗，她回房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拿了几件衣服，塞在一个尼龙口袋，准备拎着走人。
这时，董建兰进来了。
“姐，你收拾东西做什么？大家都在找军军，家里的活儿我都做完了，咱们也一起去找人吧。”
“我……我要进城，去县医院照顾黄奶奶。先前我碰上岁岁，她说黄奶奶病得很重，这会儿在县医院接受治疗。”
“大家都在找军军，也没人照顾她。我想去帮帮忙。医院里不能没有人守着。”
“回头爸妈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去医院了。等黄奶奶好了，我跟她一起回来。我走了。再晚怕赶不上进城的汽车了。”
“嗯，姐，你路上小心。”
董建莲路上遇到问她要去做什么的人，都统一拿骗妹妹的那套敷衍大家，被人夸懂事也笑受了。
让人夸着夸着，她的心渐渐平静，之前那些扼住她脖子，让她呼吸困难的恐慌、悔恨和焦躁，渐渐淡了。
她一路走到镇上，思绪和心跳平稳下来，恢复了冷静。
想起自己还没有介绍信，便拐去公社，找人给她开到县城的介绍信。公社办公室这会儿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守着。
那老头也姓董，按辈分，董建莲该喊他三叔公。
三叔公的儿子在革/委上班，给他安排了一个轻省的活计——在公社守大门，做卫生，一月份八块钱，很让队里的老人羡慕。
三叔公不识字，听了董建莲说要进城到医院照顾黄大娘的借口，爽快地拿钥匙开了办公室的抽屉，拿出纸笔和印章，让董建莲自己写介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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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里有周凤在，霍穗很放心。
现在是寻找秦周的黄金时间，霍穗不敢耽搁。
她把治疗费缴清，额外给周凤五十块和一些票据，让买吃用的东西，便从医院出来，打算去县城车站和火车站周边转转。
秦爱军失踪已经三十一个小时，霍穗认为是拐子掳走了他。
如果是劫匪干的，肯定会留下信息，表明他们的诉求——要钱还是要命，以此折磨家属。
不可能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既然认定是拐子做的，霍穗便打算去汽车站和火车站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什么线索。
……
同一时间，董建莲惶惶难安。她已下定决心，准备今天跑路。
既然已有了离开的打算，她想尽可能多弄些钱。
孙红星和孙二狗都是狠角色，她不敢打他们的主意。便想从队上一些生活比较富裕的人家，偷一点钱。
这会儿治安队和派出所的民兵、公安局的公安，武装部的武警，甚至连革/委的红.袖.章都出动了，满县城地找人。
前进生产队这边，因为早被翻了个底朝天，确定秦爱军不在这里，所以留守队上的，大多是老人和小孩。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或者玩耍。
还有的人家，门大开着，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正因如此，董建莲才起了贪心。
她第一次做贼，还是在大白天，因为害怕和业务不熟，连着好几次，还没有溜进人家屋里，就因狗吠和院外有小孩跑过，而中途停止。
再一次刚进人家院坝，便被家里放养的狗追着往外跑。
董建莲好不容易跑回家，关上门，甩脱凶恶的大狼狗。
她浑身无力地坐在地上，背靠着门，心跳过快，呼吸急促，有点喘不上气。
“做贼也太难了！”董建莲气喘吁吁地低喃：“根本不是人干的事儿。也不知道那些人养那么多狗做什么。”
要是没有可恶的护家狗，她早得手了。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董建莲把头埋进膝盖中间，嘤嘤哭泣。
董建兰被董二留在家做家务，她打扫完后院的猪圈鸡窝，从后门进来，看到坐在地上哭泣的姐姐，连忙跑过去。
“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你怎么不说话呀？是咱爸还是咱妈？起来，我们找大伯和爷去！”董建兰强行把董建莲拉起来。
“你别冲动，没人欺负我。我回来遇上恶狗追着我跑，差点被它咬了。”
董建莲问妹妹：“二妹，家里有没有吃的？我一天没吃东西，快饿死了。”
“姐你等着，我去厨房给你做。妈走得急，忘了带钥匙。我去拿两个蛋，给你做蛋炒饭。你别说出去啊。不然我又要挨打。”
“嗯。我肯定不说。”董建莲跟着董建兰到董二和刘二梅的房间，看她开柜子拿鸡蛋。
“建兰啊，我太饿了，你快去厨房。我来锁柜子。一会儿把钥匙给你，还是……”
“就放那边床头柜的抽屉里。我之前就是在那儿看到的。”
“喔。”
董建莲的目光缠在柜子里一个铁皮盒子上，这是刘二梅的宝盒，里面专放钱票。
马上，它就是她的宝盒了。
董建莲记得，前几天，董二和刘二梅才去董国业那里要了三十块，是他们家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以前存的十几块。
董建莲和三个妹妹，每天都要看刘二梅数一次钱。如果钱的数目有一点不对，当天她们都要挨打。
董建莲等妹妹出去，就把宝盒里的钱，和零星几张粮票全部抓出来，塞进衣袋。
她只顾着自己，拿走家里所有的积蓄，还嫌少了。
一点都没想过，钱不见了，几个妹妹会遭遇怎样的毒打。
董建莲回房，倒扣上门，动作飞快地翻出自己藏的六十多块，一齐放桌上。
点燃煤油灯，拿出剪刀和针线盒，从一件不穿了的衣服上剪下一块布，飞快地缝了一个丑丑的袋子放钱。
这时，董建兰在外面喊她出去吃饭。
董建莲将钱袋子缝在自己最里面的内衣上，装做若无其事的模样，出去吃饭。
“姐，你慢点吃，当心噎着了，我还给你煮了一个白菜汤。蛋炒饭好吃吧？”
“好吃。”董建莲余光扫到妹妹目不转睛凝睇她，默默吞口水。
假装没看见，自己埋头狼吞虎咽。
她要吃饱点，然后跑快些，尽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再也不回来。
董建兰羡慕地看了会儿姐姐，回厨房给董建莲盛汤。
董建莲吃完饭，就让妹妹收拾桌子洗碗，她回房收拾行李。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她拿了几件衣服，塞在一个尼龙口袋，准备拎着走人。
这时，董建兰进来了。
“姐，你收拾东西做什么？大家都在找军军，家里的活儿我都做完了，咱们也一起去找人吧。”
“我……我要进城，去县医院照顾黄奶奶。先前我碰上岁岁，她说黄奶奶病得很重，这会儿在县医院接受治疗。”
“大家都在找军军，也没人照顾她。我想去帮帮忙。医院里不能没有人守着。”
“回头爸妈要是问起，你就说我去医院了。等黄奶奶好了，我跟她一起回来。我走了。再晚怕赶不上进城的汽车了。”
“嗯，姐，你路上小心。”
董建莲路上遇到问她要去做什么的人，都统一拿骗妹妹的那套敷衍大家，被人夸懂事也笑受了。
让人夸着夸着，她的心渐渐平静，之前那些扼住她脖子，让她呼吸困难的恐慌、悔恨和焦躁，渐渐淡了。
她一路走到镇上，思绪和心跳平稳下来，恢复了冷静。
想起自己还没有介绍信，便拐去公社，找人给她开到县城的介绍信。公社办公室这会儿只有一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守着。
那老头也姓董，按辈分，董建莲该喊他三叔公。
三叔公的儿子在革/委上班，给他安排了一个轻省的活计——在公社守大门，做卫生，一月份八块钱，很让队里的老人羡慕。
三叔公不识字，听了董建莲说要进城到医院照顾黄大娘的借口，爽快地拿钥匙开了办公室的抽屉，拿出纸笔和印章，让董建莲自己写介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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