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探春风篇-放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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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未央她抱着汤婆子撑着披风一起搭墙垛上，下巴微微收进披风衣竖领里，边角毛绒绒的，呼着热气只觉得鼻尖都是湿热湿热的，细细闻着还能闻见一股清冽的香味，淡淡的现实檀木混合着酒香，闻着闻着又觉得像是一种花粉香，不觉的嗅闻着。
在她愁恼于是什么香时，头顶上传来他的轻笑声，紧接着是他温润的嗓音，“你是小狗吗？可闻出些什么？”
她蹙眉，有种被戏弄和不好意思的感觉，前者是因为他说她是小狗，后者是她居然闻他披风上的香味，她闷着摇头，没脸看他。
“衣服上熏的是楠香，不过我觉得楠香过于浓烈，便添了一些花茶。”
她又用力满足的嗅闻着，好想真的有茶叶与花的香味，只是没想到他对茶道精通，这还会调香，能文能武的，真是让人嫉妒。
也不知哪家女公子能得嫁于他，那可真是几世修的缘分啊！人好，说话还好听，性格也是极好，重点还长得这么好看，优点还多。
这么想着她又想起了她的三哥，想起三哥又想念西凉了，尤其在这个满城喧闹，普天同庆的上京城中，她看着万家灯火总觉得自己是突兀的那一个。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之人，软着嗓音开口，眸子里染上迷离，“阿穆。”
他偏头眸光落在她身上，“嗯？”
“你知道哪里是西凉的方向吗？”
他寻找了一番，才往明亮如夜明珠的高塔的方向指去，“我们是从那边来的。”两人眸光相对，城楼上的光很弱，但他还是看见她红了眼，他的心像是失重了般跌落，手情不自禁的伸出去摸她的眼角，其实他想说，我是从那边带你过来的。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的。
他的手有些冰，指尖落在皮肤上时像是一滴水，凉凉的，惹得她眸子眨了好几下。
“中原有个说法，说是这些灯会带着人间的愿望飞到天宫，那天宫里的神仙就会倾听，然后实现祈愿着的愿望。”
她看着他身后一直往上飞的灯火，带着哭腔的嗓音笑着说，“那天上的神仙忙得来吗？”
李承衍收回手，从流云手上拿过一盏，背着风吹亮手里的火折子，将灯下的松脂油点上，躲着风举到她面前，“万一我们的灯比别人飞得高呢？”
未央噗嗤一笑，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只是那一笑只觉得这漫天的灯火都失了颜色。
灯笼纸被光热撑开，只见是越发的圆润，那纸面上还绘着花草，黄色的布幡滚滚的随风摆动着，上面还写着中原字，橘黄色的光芒中，阿穆生得可真好看。
未央她将汤婆子放在地上，纤白的手从披风下拿出，双手合十，神仙啊！神仙，我的愿望很少，我想让阿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想阿爹阿娘来中原看我，我想让阿穆的愿望实现。
她睁开眼，眼底都是光亮，橘红色的灯映衬得脸蛋微微发红，她对着他笑，“好了。”
他手一松，灯笼摇摇晃晃的在空中摆动了几下，就稳稳的飞了上去，慢慢汇入火光中。
她激动的去拉他，只给他拽得身子一偏，两人不知不觉的靠在了一起，“哇，我们的灯飞的好快哦！”
他“嗯”一声，看了一眼天上的灯，又看着身旁的人，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衣裳，绾着中原的发髻，簪了两枚扇形的簪子，圆弧上坠着一排珍珠，额前和两鬓垂着几丝松散的碎发，鼻尖被风吹得有些发红，嘴角笑着可以看见她几点白细，嘴唇上似乎染了胭脂，颜色不艳，粉红粉红的泛着光泽，让人有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楞了楞，喉咙一紧，连忙收回视线，连忙将自己的想法止住，身子往一旁挪了挪，“九公主，这中原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如此贴近怕是要引人误会。”
其实承天门已经没人了，大抵都是受不住冷转到暖阁中去了，他如此的慌张拉开距离，不过是心虚罢了。
被他这么一说，未央她有些窘迫，还有些生气，总觉得不是半分滋味，她头一偏，一脸的不屑，“本公主是西凉人为什么要遵守你们中原人的规矩，再者我们西凉人也不会如此扭扭捏捏，自然是想怎么样那便是就怎么样。”
他心下一紧，连忙解释着，“九公主既然来了中原，必然是要入乡随俗学习中原的规矩的。”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常年待在军营中他哪里会哄人，“这男女有别自是有道理的，若是被人误会，有辱公主名声，那公主以后就嫁不到好良人了。”刚说完他就像咬自己的舌头，怎么越解释越乱了，身后流云轻颤着身体，他眸光一飞过去，流云连忙抿唇走开。
“那本公主就嫁给你啊。”两人一顿，未央她咬唇，冷静的说出，“开玩笑的，本公主又不在乎这些。”实际上内心早就兵荒马乱。
他闷闷的点了点头，他怕他自己当了真，可他内心某处还是有些失落。
承天门旁边的承安楼里起了几鼎热炉，中间用屏风隔断，女眷一边，男人一边，男人聚在一起聊的无非是女人和朝廷，现皇上在自然谈的是朝廷之事，不知是哪个大人先提了成安镇梧桐岭的匪患猖獗，渐渐的众位大人就打开了话匣子，皇上就问他们有何对策？
底下纷纷议论着往年上京针对梧桐岭的一些失败，却无人敢出来献策。
李承邺将手中的杯盏放下，站了起来，底下议论声止，“儿臣有一对策，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如今成安镇梧桐岭的越发猖獗，百姓更是陷于水生火热中，朝廷虽往年都派兵去围剿，可一一都无功而返，既如此，儿臣到认为不如招安。”
底下又是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皇上也蹙了蹙眉头，思索着不说话。
女隽这边都是成群的，明月守着皇后娘娘陪着宫里其他嫔妃说笑着，其他群臣家眷都是正室和正室在窗前看着灯，其他姨娘们自然是是融不进去的，倒是太子府的徐姨娘颇受那些正室的喜欢，邀着她一起看灯。
张良娣和几个大人的姨娘围着火炉坐着嗑瓜子，那张良娣她越想越气，先是太子殿下给太子妃送披风不说，这徐良媛比她晚进府，同样是妾室，偏生那些正室瞧她们目光凌厉，对她倒是三分的客气。
坐张良娣旁边的是吏部的三姨娘刘氏，同她都是红楼出生，没入东宫太子府时，两人还打过几次叶子牌，“我说霜姐姐，你别气了，那徐良媛是尚书大人的女儿，良妃娘娘的侄女，她们自然是要阿谀奉承着的。”停顿了一下，拉过张良娣的手，“至少太子爷给姐姐您放心上，妹妹可听说那太子妃都拿你没办法呢，不像妹妹我还要看着正室的脸色过活。”
张良娣蹙眉，将手里的瓜子一放，打开话匣子般，“妹妹你可别提了，我总觉得太子殿下最近与往日不同。”
“姐姐别多想了，许是朝廷事，当年妹妹我可见了太子爷是如何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的呢。”她靠近压低声音，“前些日妹妹可听说太子因为姐姐喜欢桂花，给太子妃院子的花都移到姐姐你的院子里去了，叫妹妹真是好生的羡慕呢。”
张良娣被她这么说，想起了这些年太子对她的宠爱，不由得笑弯了嘴角，拔下头上的一对金簪，“你先前不是说喜欢吗？送你了。”说着抬手给金簪插进刘氏的发髻里，夹杂着炫耀的气息，“这东西啊，我匣子里多的是，你下次来府中挑几只回去也行。”
那吏部三姨娘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金簪，眼底皆是惊喜之色，往张良娣身旁靠了靠，“姐姐这么说，妹妹自然会去的，到时姐姐可别嫌妹妹叨扰才是。”
“怎么会呢？”这吏部三姨娘一口一个姐姐的唤着对张良娣很是受用，这心中的惆怅也去了不少，磕着瓜子连嘴角都是带着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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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她抱着汤婆子撑着披风一起搭墙垛上，下巴微微收进披风衣竖领里，边角毛绒绒的，呼着热气只觉得鼻尖都是湿热湿热的，细细闻着还能闻见一股清冽的香味，淡淡的现实檀木混合着酒香，闻着闻着又觉得像是一种花粉香，不觉的嗅闻着。
在她愁恼于是什么香时，头顶上传来他的轻笑声，紧接着是他温润的嗓音，“你是小狗吗？可闻出些什么？”
她蹙眉，有种被戏弄和不好意思的感觉，前者是因为他说她是小狗，后者是她居然闻他披风上的香味，她闷着摇头，没脸看他。
“衣服上熏的是楠香，不过我觉得楠香过于浓烈，便添了一些花茶。”
她又用力满足的嗅闻着，好想真的有茶叶与花的香味，只是没想到他对茶道精通，这还会调香，能文能武的，真是让人嫉妒。
也不知哪家女公子能得嫁于他，那可真是几世修的缘分啊！人好，说话还好听，性格也是极好，重点还长得这么好看，优点还多。
这么想着她又想起了她的三哥，想起三哥又想念西凉了，尤其在这个满城喧闹，普天同庆的上京城中，她看着万家灯火总觉得自己是突兀的那一个。
她抬头看了一眼身旁之人，软着嗓音开口，眸子里染上迷离，“阿穆。”
他偏头眸光落在她身上，“嗯？”
“你知道哪里是西凉的方向吗？”
他寻找了一番，才往明亮如夜明珠的高塔的方向指去，“我们是从那边来的。”两人眸光相对，城楼上的光很弱，但他还是看见她红了眼，他的心像是失重了般跌落，手情不自禁的伸出去摸她的眼角，其实他想说，我是从那边带你过来的。相信吗？总有一天我会带你回家的。
他的手有些冰，指尖落在皮肤上时像是一滴水，凉凉的，惹得她眸子眨了好几下。
“中原有个说法，说是这些灯会带着人间的愿望飞到天宫，那天宫里的神仙就会倾听，然后实现祈愿着的愿望。”
她看着他身后一直往上飞的灯火，带着哭腔的嗓音笑着说，“那天上的神仙忙得来吗？”
李承衍收回手，从流云手上拿过一盏，背着风吹亮手里的火折子，将灯下的松脂油点上，躲着风举到她面前，“万一我们的灯比别人飞得高呢？”
未央噗嗤一笑，心中的压抑一扫而空，只是那一笑只觉得这漫天的灯火都失了颜色。
灯笼纸被光热撑开，只见是越发的圆润，那纸面上还绘着花草，黄色的布幡滚滚的随风摆动着，上面还写着中原字，橘黄色的光芒中，阿穆生得可真好看。
未央她将汤婆子放在地上，纤白的手从披风下拿出，双手合十，神仙啊！神仙，我的愿望很少，我想让阿姐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我想阿爹阿娘来中原看我，我想让阿穆的愿望实现。
她睁开眼，眼底都是光亮，橘红色的灯映衬得脸蛋微微发红，她对着他笑，“好了。”
他手一松，灯笼摇摇晃晃的在空中摆动了几下，就稳稳的飞了上去，慢慢汇入火光中。
她激动的去拉他，只给他拽得身子一偏，两人不知不觉的靠在了一起，“哇，我们的灯飞的好快哦！”
他“嗯”一声，看了一眼天上的灯，又看着身旁的人，她今日穿了一件水绿色的衣裳，绾着中原的发髻，簪了两枚扇形的簪子，圆弧上坠着一排珍珠，额前和两鬓垂着几丝松散的碎发，鼻尖被风吹得有些发红，嘴角笑着可以看见她几点白细，嘴唇上似乎染了胭脂，颜色不艳，粉红粉红的泛着光泽，让人有一种一亲芳泽的冲动。
他楞了楞，喉咙一紧，连忙收回视线，连忙将自己的想法止住，身子往一旁挪了挪，“九公主，这中原讲究的是男女授受不亲，我们如此贴近怕是要引人误会。”
其实承天门已经没人了，大抵都是受不住冷转到暖阁中去了，他如此的慌张拉开距离，不过是心虚罢了。
被他这么一说，未央她有些窘迫，还有些生气，总觉得不是半分滋味，她头一偏，一脸的不屑，“本公主是西凉人为什么要遵守你们中原人的规矩，再者我们西凉人也不会如此扭扭捏捏，自然是想怎么样那便是就怎么样。”
他心下一紧，连忙解释着，“九公主既然来了中原，必然是要入乡随俗学习中原的规矩的。”见她还是不为所动，叹了一口气，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常年待在军营中他哪里会哄人，“这男女有别自是有道理的，若是被人误会，有辱公主名声，那公主以后就嫁不到好良人了。”刚说完他就像咬自己的舌头，怎么越解释越乱了，身后流云轻颤着身体，他眸光一飞过去，流云连忙抿唇走开。
“那本公主就嫁给你啊。”两人一顿，未央她咬唇，冷静的说出，“开玩笑的，本公主又不在乎这些。”实际上内心早就兵荒马乱。
他闷闷的点了点头，他怕他自己当了真，可他内心某处还是有些失落。
承天门旁边的承安楼里起了几鼎热炉，中间用屏风隔断，女眷一边，男人一边，男人聚在一起聊的无非是女人和朝廷，现皇上在自然谈的是朝廷之事，不知是哪个大人先提了成安镇梧桐岭的匪患猖獗，渐渐的众位大人就打开了话匣子，皇上就问他们有何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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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隽这边都是成群的，明月守着皇后娘娘陪着宫里其他嫔妃说笑着，其他群臣家眷都是正室和正室在窗前看着灯，其他姨娘们自然是是融不进去的，倒是太子府的徐姨娘颇受那些正室的喜欢，邀着她一起看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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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张良娣旁边的是吏部的三姨娘刘氏，同她都是红楼出生，没入东宫太子府时，两人还打过几次叶子牌，“我说霜姐姐，你别气了，那徐良媛是尚书大人的女儿，良妃娘娘的侄女，她们自然是要阿谀奉承着的。”停顿了一下，拉过张良娣的手，“至少太子爷给姐姐您放心上，妹妹可听说那太子妃都拿你没办法呢，不像妹妹我还要看着正室的脸色过活。”
张良娣蹙眉，将手里的瓜子一放，打开话匣子般，“妹妹你可别提了，我总觉得太子殿下最近与往日不同。”
“姐姐别多想了，许是朝廷事，当年妹妹我可见了太子爷是如何拜倒在姐姐的石榴裙下的呢。”她靠近压低声音，“前些日妹妹可听说太子因为姐姐喜欢桂花，给太子妃院子的花都移到姐姐你的院子里去了，叫妹妹真是好生的羡慕呢。”
张良娣被她这么说，想起了这些年太子对她的宠爱，不由得笑弯了嘴角，拔下头上的一对金簪，“你先前不是说喜欢吗？送你了。”说着抬手给金簪插进刘氏的发髻里，夹杂着炫耀的气息，“这东西啊，我匣子里多的是，你下次来府中挑几只回去也行。”
那吏部三姨娘伸手摸了摸头上的金簪，眼底皆是惊喜之色，往张良娣身旁靠了靠，“姐姐这么说，妹妹自然会去的，到时姐姐可别嫌妹妹叨扰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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