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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9.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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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云谷的太阳雾蒙蒙的,阳光还是和平常一样温暖,波光粼粼的湖水旁是长长的回廊,青瓦飞檐,黑漆的木柱上雕刻了细密的花纹,靠近湖边的湿地上长满了挤挤挨挨的荷叶,明明是春寒未尽的四月,却生得碧绿丰润。几只白鹭立着细长的脚,弯下长长的脖子寻鱼虾吃,清风徐徐吹来,漾起一阵阵微波荷香,暖阳下更显静谧,转角处传来一串细碎急促的脚步声,来人渐渐近了,一双踩了青棉鞋的小脚,束口长裤,蓝绿色薄棉衣,黑亮的眼睛,红嫩嫩的鼻头,微微发汗的额头——却是个扎了双角的孩子。

    那孩子大约五六岁光景,抱了只小灰兔,迈着小步子“哒哒哒”跑过回廊,在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住,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出一个男人低沉圆滑的声音,用的是非常标准的伦敦式英语。小孩显然听懂了,脸上原本忐忑的小表情一下子高兴起来,清脆地应了一声,推门走了进去。

    斯内普居高临下地看着出现在他面前,满脸都写着高兴的小地精,放下了手里的书。他那显得过于大的鹰钩鼻里发出了一声冷哼,“我想今天没有任何课程需要你来这里,巫息先生。你大约是没听清楚,你的父亲昨天说过他需要你今天去帮他一点小忙。”

    巫息支吾了一会,偷偷抬眼看斯内普,摸着兔子毛,“可是唔,可是桑桑说他听到二叔说你明天就要走了你是不是真的要回去了呀,教授先生?是回我要去的那个学校吗?”

    “你应该称呼我斯内普教授。”斯内普比一个月前看起来更健康的脸上浮现薄怒,他紧紧抿着唇,注视着巫息的眼睛轻轻说道:“如果入学以后你还不懂得学会礼貌,小子,你最好不要指望我对你宽容大度。至于你的问题,我想我并没有回答的义务。”

    “好的,斯内普教授。”巫息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无辜,仿佛斯内普凶恶的警告对他压根没什么影响——事实也的确是这样。他依然高高兴兴的,空出来的那只手在身上四处摸索了一会,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果子,踮起脚举到斯内普面前,“这是先生昨天给我哒,先生说是雷从那边的山上采的,可好吃啦,这个给你吃,我还有一个呢。”说着,追着斯内普的手把果子塞到他手里,自己又摸出一个擦了擦,喀嚓咬了下去。

    他吃得腮帮子鼓鼓的,鼻头都沾上了果汁,一边咀嚼,还一边用小鹿一般的眼睛亮晶晶看斯内普。“你怎么不吃”他含糊地说,“真的很甜呀,不信你咬一口试试嘛。”

    斯内普看着手里的不明野果,听着巫息含糊不清地说着幼稚的话,额头青筋暴起。他动了动手指,暴躁地想要把这个愚蠢的果子捏爆,却迟迟未用足力。“如果没有别的事。”他漆黑的眼睛冷冷地撇着巫息,“你可以出去了,巫息先生。”

    他走过去打开门,“现在,出去。”斯内普阴冷地说,仿佛下一秒就要拎着不速之客的领子扔出去。

    “教授先生” 巫息眨眨水润的黑眼睛,抱紧怀里的兔子嘟着嘴有点好奇地问:“你看起来有很红,你害羞了吗?”

    “嘭”

    斯内普毫不犹豫地把他扔了出去,狠狠关上了门,门板不堪重负地嘎吱了一声 。但还没有两秒,门外就又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该死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斯内普一把打开门,面黑如锅底地向巫息咆哮,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具温热的小身子靠近,脖子上紧紧箍了两只细嫩的手臂,侧脸徒然一热。他气急败坏地想把两只胳膊甩下去,偷袭的人却一溜烟跑的干干净净。

    斯内普蜡黄的皮肤泛着紫,他几乎气炸了,呆立在原地又毫无办法,只好转身再一次恶狠狠关上了门。可怜的门板哐当颤动了一下,落下一层门框上久积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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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荡无人的竹林深处,地面上空气倏忽一阵扭曲,一只灰兔子探头探脑地蹦了出来,蹦蹦跳跳地向远处溜达去。

    “留留别跑”

    那处空气再次扭曲,一个穿着长袍,扎了总角的小男孩紧跟着跑了出来,焦急地喊着,迈开小短腿气喘吁吁地追它。

    在他之后,又走出几个或高或矮的男子,其中面容含笑的那个喊着男孩的名字提醒他:“小心看路啊云归”

    巫息哒哒哒跑回来,怀里抱着小灰兔,兴奋地说“我抓到留留啦!看它这次还反不反悔!”那兔子被他两只小肉手叉在前腿下,又蹦又蹬挣扎不休,发出咕咕不满的叫声。

    巫追把它从小主人怀里抱过来,修长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它的身子。留留舒展身体满足地磨着牙,半眯上黑宝石般的小眼睛。

    “好了,看这满头的汗,小叔知道又得说你了。”巫追略略责怪地轻声念叨着,把怀里的兔子放到地上任由它跑动,拉过巫息的手将他脑后闷湿的头发筛散开来。

    他摸了摸巫息的头,直起身转头向一旁站着的黑袍男人,“这段时间劳你费心了,西弗勒斯。你的行李都带上了吧”

    “噢,谢谢关心。”斯内普的声音在竹林丝丝缕缕的雾气里冰冰冷冷的,“如果我不是某种新型类人地精的话,是的。”

    “我猜你没有”巫追的神情神奇地带了点俏皮,完全没有在这里初次见面时的气势,却让斯内普尤其警惕起来。巫追低头对巫息眨了眨眼睛,巫息先是迷蒙一会,突然眼睛一亮,摸索了一会,掏出一个用布袋包裹的木盒子。

    他亮晶晶地看着斯内普同样漆黑却冷淡的瞳孔,“教授先生”巫息软软糯糯地仰头,眉眼弯弯“这是今天的早饭和午饭!”

    斯内普露出一个让人胆颤的笑容,他油腻的黑发披到肩上——很明显他和他的坩埚又度过了愉快的一晚。斯内普开口,用一种比耳语略高的声音清楚地说:“感谢阁下热情招待”

    他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勾起包裹木盒的蓝色布袋,枯黄干瘪的手指衬得布面上绣的细密白色藤纹更显眼了。

    巫息乘机踮起脚轻轻抱了抱斯内普的腰,小小声对他讲:“有你喜欢的红烧排骨喔,云归偷偷撒了好多芝麻。”

    斯内普额角跳了跳,后退一步远离了温热的小身子,脸色铁青,硬邦邦地开口:“我想我该走了。开学注意事项都在单子上,应该不必我再强调一遍”

    “九月一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到时我们或许还会再见面的。”巫追笑眯眯地看着他,斯内普感觉到了熟悉的c像被人当做魔药材一样扫视估量的目光。巫追抬手摸巫息的脑袋“在这期间,还要麻烦您用翠子继续指导这孩子。”

    斯内普下颌紧了紧,撇一眼胸前多出的黑色蛇形胸针,对他无声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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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份的z省因为亚热带季风气候影响,天气还是闷热的。虽然j市不是沿海城市,充分的丘陵植被也在一定程度上抵挡了一些东南沿海的热气流,但因为地形等客观原因,茂密的山林里空气依旧非常憋闷,叫人恨不得扒光了在水池子里泡一泡才好。

    不过每天的清晨还是很舒服的——太阳还没有升起来,夜露因为蛰藏的秋寒变得不那么容易蒸发,充分的植株覆盖使得山林经过一夜的呼吸作用后吸足了氧气,打开窗子,迈出大门的时候,那清甜的c饱含草木水汽的空气便直直沁人心脾,刚睡醒昏沉的头脑一下子就神清气爽了。

    巫息跳下床,脸上还带着睡出来的红印子,打着小哈欠,泪眼朦胧地用小胖手揉了揉眼角,自己给自己穿上衣服,扎好头发,又仔细检查了一遍镯子里的东西,推开门小跑了出去。

    大堂里已经挤挤挨挨坐满了人,见到巫息迈着小短腿从门槛外跨进来,一个身材纤瘦c身着白衣的身影赶忙上前抱起他。

    “怎么不多睡会?”乐留白在巫息嫩生生的脸蛋上亲了一口,温声问道。他长发松散的系在脑后,额前左右垂下两缕,娃娃脸,长得很清秀,此时水润的杏眼满足地眯起来,眼角一点米粒般的痣殷红如妆,却将乏善可陈的五官平白称出一股子妩媚来。

    巫息捂着脸蛋慢腾腾地红了耳根“我还没洗脸呢”他不好意思地小小声说,扭着身子想要下去。众人霎时哄笑起来,其中一个满脸邪气,长相凶恶的青年打趣他:“都要去上学了,还要小叔给你洗脸,也不害臊。”

    巫息不高兴地嘟起嘴,“才不是。”他大声说:“二叔不也经常叫小叔给你洗澡吗?二叔都不害臊,云归才不害臊呢。”

    童稚的声音清亮透彻,坦坦荡荡,却叫乐留白羞得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他狠狠瞪了青年一眼,转身就抱着巫息去了隔间。剩余几人都看向五官凶恶的青年,一个个表情皆是意味深长。青年张口欲辩驳,一个头顶尖耳,银发红眼的男人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讲了,我们都懂。不过乐乐身子弱,你还是注意点好。”丹挑着嘴角假惺惺地提醒道。青年气急败坏地把他的手甩下去,“ 滚,万年老处男没资格讲话。”

    “ 你这是嫉妒。”丹一把搂过身边人的腰,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劝你还是关心下自己吧,再不去追,小心今天晚上回不了房。”

    青年凶神恶煞地瞪他,咬牙切齿地扔下一句:“你给我等着!” 便扭头冲进了隔间。丹勾起嘴角,嘻笑着在怀里人脸上狠狠亲了一大口,被黎夏一个顶肘噎地猛咳。

    “我看你才是想被撵出去睡的那个吧?”黎夏压低声音威胁地说,微笑着露出了尖锐的小虎牙。

    “怎么会呢,阿夏你当然不会和乐乐一样小心眼了,是吧?”丹眯起凤眼,暗自捏住黎夏的后腰,感觉手下触感一软,满意地扯出一个痞气的笑容,低下头凑近他耳边细细说了句什么。黎夏连脖子都红了,却因为要害被人拿捏住,

    一双桃花眼泛红,眼角湿润,只能堪堪把脸埋在身旁人胸前,双手无力地拽着他的衣角。

    丹轻啧一声,伸手把人牢牢揽在身前,对大堂里其余几人点头示意,快步离开了。

    巫追轻笑着摇头,安抚地握紧一直攥着自己的大手,朗声问才从隔间出来的乐留白:“桑桑呢?怎么半天都没见他人,再不来,回头找不到云归又得闹了。”

    “他呀。”乐留白眨着沾了泪花的眼睛,脸颊红通通地努努嘴:“一大早就跑没影儿,说是和沃克斯约好了,搞得神神秘秘的。”

    “管他去干嘛”敖冽,就是之前追进去的青年抱着巫息跟在后面,闻言满不在乎地说,“我看这小子就是欠揍,成天见的缠你,滚远点还好了。”

    乐留白忍无可忍,踮脚去掐他耳朵,捏住耳廓狠狠一扭一扯,“你说什么呢?”他眼睛又泛起了雾气,“敖大灰你混蛋!”

    “诶诶诶疼,轻点轻点。”敖冽凶恶的五官皱成一团,夸张地大叫起来,既委屈又可怜巴巴地小声逼逼,“本来就是嘛,早知道不把他捡回来了,就会捣乱,我都多久没碰你了,你看丹都笑话我。”

    “你!”乐留白又羞又气,窘迫地看着巫追眼里的戏谑,干脆一甩袖转身跑了出去,洁白的衣袖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像气急的兔子蹦走时的白色残影。

    “小白!”敖冽赶紧把怀里的小包子往大哥怀里一塞,麻溜追了出去,徒留巫息满脸问号,伸手傻愣愣地抱紧了敖逐的脖子。

    几对冤家打打闹闹着走了,敖冽一手抱着巫息,一手伸向巫追,神色平静,眼底却有什么正熠熠生辉。巫追被他看得脸颊薄红,上前抢过巫息抱在身前遮着脸,径直向外走去。

    走了几步,感觉不大对劲,扭头一看,敖逐还是站在原地没动,只安静地看他,顿时“轰”地一声红到了脖子根,他把头转回来,脸埋在巫息奶香味的小身子里,闷声说道:“还不快跟上?”

    敖逐大步上前,捏了捏巫追修长的手,把巫息又接了过来单手抱着,空出一只手握紧他。

    巫追巫追整个人已经要冒热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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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云山谷外的翡翠湖旁,巫追在给巫息绑一条淡青色的发带,敖逐抱臂靠在榕树干上,挽起一边袖子,露出精瘦结实的小臂。乐留白绕着巫息团团转,嘴里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先生带回来的衣服我都给你改好了,那件紫色的里面缝了天丝绒很保暖的天气冷了你要记得穿啊。英国好像经常下雨,防水鞋套和雨衣雨伞都带了吧?糖醋丸子和红烧排骨我都给你放镯子里了,不够就叫雷叔叔传话过来。没有什么落下的吧?再想想,书?牙膏牙刷?药箱呢?”

    “唉”他忧愁地看着巫息三寸短丁的身材,“我们云归还这么小,比门槛高不了多少,叫我怎么放心。”

    巫追温温和和地劝他:“大可不必如此忧虑,云归也只是看起来显小,怎么说都已经过了十岁,再不行还有沃克斯,你也消停点吧。”

    “就是。”敖冽扛了个孩子大大咧咧地拨开树藤冒出来,“你就爱闲操心,那些妖气淡得要死的家伙有什么好顾虑的。”他肩头的小孩踢瞪踹跳不断在挣扎,扯着嫩生生的嗓子在喊:“放我下来!敖大灰你快放我下来!”

    敖冽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老实点。”说着卡着他的胳肢窝把他递到巫息面前,“喏,你不是非得和他讲吗?神神秘秘的。”

    巫灵雨在半空中划拉了下手脚,瞪着碧绿的眼睛和巫息面面相觑,半响结结巴巴地开口:“恩那个,云归你要走啦。”

    巫息愣愣地点了点头。

    巫灵雨哼哧哼哧地挣扎了几秒,磨磨蹭蹭掏出个玉简来,“听你说想找什么药材我问了雷叔叔,他只给了我这个你看看那个什么药材这里面有没有呀?”

    巫息惊喜地接过,半响抬头扑上去吧唧亲了巫灵雨一口。“谢谢你,桑桑。”他在巫灵雨耳边软糯地说。

    巫灵雨也凑到巫息耳边悄悄说:“丹叔叔说我很快就要有十岁了,到时候也能去你的学校上学。云归你不要怕,有人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去教训他。”

    “好呀”巫息也小小声回他,笑眯眯地说:“那桑桑快点长大呀。”

    “嗯嗯!”

    “好啦”巫追好笑地摸摸巫灵雨的小脑袋,示意敖冽把他放下来,“再不走就来不及啦,等云归到学校你们再说吧。”

    走出结界,敖逐早已在竹林里等着了,巫灵雨跟在后头依依不舍地和巫息挥手,乐留白靠在敖冽身上红了眼眶,黎夏和丹不知何时也走出结界目送他们离去。

    “先生,教授先生会来接我们吗?”巫息牵着巫追的手问。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巫追的话在竹叶沙沙声中轻飘飘的。他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半是埋怨地说着:“真是不甘心。”

    敖逐难得开口,低沉磁性的声音让人心中熨帖:“顺其自然就好,不要多想。”

    巫追敛目轻瞥他一眼,“那不管,你可别插手。”

    敖逐沉默地摸了摸鼻子,不再说话了。

    他们慢悠悠走了一段路,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竹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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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伦敦

    巫追牵着巫息的手从巷子里走出来,他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巨大的钟表,想了想,问敖逐:“我记不太清火车站在哪了——那张单子上怎么写来着?”

    敖逐伸手从里襟里摸出一张泛黄的羊皮纸,看了看,沉声说:“这边。”便大步往一个方向走去。

    大约是很少有东方人出现的缘故,一路上许多人都在看着他们窃窃私语,何况归云山谷若无大事,向来是千年如一日的,众人的衣服甚至还是魏晋时期的样式——本来妖怪对人间的朝代更替就不甚在意,虽然近几年为了方便改良了一下袖口下摆,走起路来也还是飘然如仙的老样子——这倒和巫师们穿的长袍有点类似了。

    礼貌地拒绝第三十二个搭讪者,巫追拉着巫息匆匆走进火车站,找了个角落施了个小术法给三人隐去了身形,暗自长吁了口气。

    “先生?”巫息歪头不解,指着那些冲进车站大门却找不到目标茫然无措的人“他们怎么了?”

    “没什么。”巫追苦笑,和敖逐对视一眼,“倒是我疏忽了。”想不到现在的凡人如此狂热,上次进城逛街的时候明明还很正常。难道是地域不同的原因?巫追摇头,将其抛在脑后,四下寻找了一番,在标着阿拉伯数字“9”和“10”的两个站台中间的站定,“就是这了吧?”他看向敖逐。

    敖逐低头看了看羊皮纸,对他点点头。

    “唔”巫追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了一会严严实实的墙面,“有趣。”

    一个障眼法,周围的人推搡着向两侧站台涌去,却好像完全忽视了这边还有一大块空地一样,偶尔有人经过,也毫无所觉地与他们擦肩而过。倒是很巧妙,怪不得敢把入口放在人口如此稠密的区域。

    巫追径直向前走,到了墙下也不停步,一下子消失在巫息面前。“父亲!”巫息惊地大叫起来,焦急地去拉敖逐,被一只宽厚干燥的大手安抚地摸了摸脑袋,“别怕”敖逐把他抱起来,按着他的后脑勺靠在自己胸口。巫息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瞬间灌入一片嘈杂混乱的人声。

    他惊讶地抬起头,一辆深红色蒸汽机车停靠在挤满旅客的站台旁,列车上挂的标牌写着:霍格沃茨特快,十一时,铭牌下面还有一个黑色的牌子,上面是几个数字:5917。巫息回头,发现原来检票口的地方现在竟成了一条锻铁拱道,上边写着:9又3/4 站台。

    蒸汽机车的浓烟在嘁嘁喳喳的人群上空缭绕,各种花色的猫咪在人们脚下穿来穿去。在人群嗡嗡的说话声和拖拉笨重行李的嘈杂声中,猫头鹰也刺耳地鸣叫着,你呼我应。巫息的目光在几只逡巡在人群间的花猫上流连,巫追早已让在一旁,见他看得目不转睛,好笑地说:“怎么,也想要一只吗?”

    巫息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向他抬起胳膊,露出一截白白嫩嫩的手臂,那上面赫然缠了一圈圈黑色的条状物。那东西蠕动了一下,昂起略细而扁平的头,黑漆漆的眼睛注视着巫追,张口嘶嘶吐出一截前端分叉的红芯。“我有雷叔叔啦,不用再买一只了。”

    巫追对黑蛇微一点头,薄薄的嘴唇无声张合着,“那就拜托你了,沃克斯。”

    黑蛇嘶嘶叫了几声,转头看了旁边的敖逐一眼,又缩了回去。

    巫息放下袖子,乌溜溜的眼珠子安安静静地看着巫追。巫追再一次蹲下身,双眼和他平视,摸了摸他的头,“到学校记得和我们说一声。”他握着巫息软乎乎的小手,另一只手轻轻贴在他脸颊上,“好好照顾自己,要记得用心去仔细聆听,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雷叔叔,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就找教授先生,我托付过他你的事,他虽然态度不好,这些小忙大约还是会帮的。不过你也别老去打扰他,在学校可没人给你撑腰。”

    巫息认认真真地听着,乖巧地答应了。巫追看着眼前自家小小软软的一只,做了一个深呼吸,伸手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乖一点,别让我们太担心,嗯?”他把脸埋在巫息身上,语声哽咽地说。巫息乖乖让他抱着,小手一下下拍着他的背,鼓起勇气奶声奶气地说:“先生别哭,云归会听话的。”

    巫追只抱了一小会就站了起来,他下定决心一般拿出一个白瓷瓶,“云归,如果有一天你想念我的时候突然很想和西弗勒斯,就是那位教授先生一起呆着,”他严肃地对巫息说,“你就把这个给他吃,但是千万不能让他发现,记住了吗?”

    巫息吃惊又疑惑地点头,“可是,”他不解地噘嘴,“怎么能不让他发现又让他吃掉呢?”

    “好孩子。”巫追好像放下了心中一块大石,带着轻松的笑容意有所指地说:“想想你二叔是怎么和小叔在一起的?”

    巫息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迟疑地捏着手指,“可是”

    “你可以问雷叔叔,或者用归心叶问我。”巫追给他整了整衣襟,温和地建议他。那边一个棕色卷发,胖胖的女人大声喊:“车要开了,还没上车的抓紧时间!”

    “快去吧。”巫追催促道,轻轻推了推巫息肩膀。巫息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又看看敖逐,突然跑回来挨个抱着他们脖子在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哒哒哒迈着小短腿赶在最后一秒钟跳上了车。

    火车启动了。巫息从窗口伸出手使劲对外面招手,巫追对他挥了挥手,站在原地注视着火车直到它拐过弯去,看不见了为止。几个明显没到年龄的孩子哭叫着跟着火车朝前跑了一段,直到火车加速,他们被抛在后面,还在不停地向远方招手。

    “我想过很多种情况。”巫追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力气,朝后靠在敖逐身上,“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的。我不知道这么做究竟有没有意义,可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我做不到,真的,太难了,我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个臭小子。”

    敖逐扶着他的腰,瞥一眼角落,没有理会那个僵硬的黑色身影,一挥手已经瞬移到了谷外的竹林里。他打横抱起巫追,踏进结界,一边沉声道:“好好睡吧,一切有我。”

    巫追疲倦地闭上眼睛,安心地蜷缩在丈夫宽阔温暖的胸膛前,不过一会已然入眠了。敖逐停下脚步,低头沉沉地注视着他睡梦中颤动的睫毛,半响才抬脚往山谷腹地走去。

    斯内普在原地僵直地站了不知多久后——或许只有十分钟?才能感知到自己的手脚并控制他们。当邓布利多从壁炉里走出来,拿着一封布满绿藤的信,告诉他他希望和信件主人当面聊一聊的时候,他想起了之前最后一次会面时这个瘦小的男人笑眯眯说的话:“到那时我们说不定还会再见面的。”

    他低声咒骂着那人“邓布利多式”的卑劣行为移形换影到9又3/4站台,却恰巧正看见他们在温情脉脉地告别,于是退到了角落里等待时机。当特快列车转过弯消失不见后,那人向后靠在了站在身后的男人身上。斯内普不确定他是否已经发现了自己,正打算出声时,那高大而向来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向这边警示地看了一眼,那目光冰冷压抑,斯内普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凝固了——他甚至要用尽强大的自制力才能抑制住自己不立刻匍匐在地。他全身肌肉紧绷c如临大敌地站着,回过神时他们已经消失不见了。

    斯内普的心脏前所未有地剧烈跳动起来,刚刚那是什么?他迫不及待地想,简直不像一个审时识度的斯莱特林。那种灵魂的压制,只有高级物种对低级物种时才会出现,但这是不可能的,虽然他们都强到无法想象,也不过是东方术法特殊一点而已。

    现在看来,那位巫先生暂时并不想和他多做接触,而那个男人——之前他一直以为他只会安静地跟在巫追身后——即使巫追在一开始就介绍说他是他的丈夫。是的,他早该想到,既然仅仅巫追一个人就如此强大了,作为伴侣的人没道理不如他——甚至很可能比他更强。

    斯内普的目光闪了闪,强自按下内心蠢蠢欲动的野心,挥动长袍移行到了霍格沃兹大门前。

    不急,再仔细想想。

    他摸出一个和邓布利多之前手上一模一样的信封,沉思了一会,把它重新收了起来。

    巫息向后拼命招手,直到那两个依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里才依依不舍地把小半的身子收回来。车厢里吵吵嚷嚷的,他站在上车口看见好几波人在过道上跑来跑去地打闹,有些很明显是新生,也有看着大一些的。巫息正犹豫怎么不惊动任何人找个车厢坐下,就听见耳边突然响起了微弱的抽泣声。他惊讶地回头,发现靠近车门的角落居然蹲了个男孩。

    那孩子个子矮小,穿着崭新的霍格沃兹长袍,有茶褐色的短发,圆亮的眼睛,瞳孔是浅棕色的。他蹲在地上靠着皮箱低头小声啜泣着,眼里蓄着泪水,听到巫息的脚步声,惊讶地抬起了满是泪痕的圆脸。

    “对对不起。”他细声细气地说,又抽噎了一下,用手胡乱抹着眼泪,“请不要在意我,让它流一会就好了。”

    “没关系,你也是霍格沃兹的新生吗?”巫息好奇地问。

    “是的,你也是?”男孩看起来长松了口气,干脆放下手眼泪汪汪地看他,“你刚刚是在和你爸爸挥手吗?他来送你真好,我爸爸明明答应会来的,结果还是查查一个人陪我。要是我爸爸在,我就可以和你一起挥手了。”

    “他很忙吗?”巫息咬了咬唇,歪头盯着他头顶看了一眼,绽开一个轻快的笑容,走上去把他拉起来,“没关系,大人总是这样,黎夏哥哥也老是忘记给我带大阪的章鱼丸子,要我和他说好几遍呢。我叫巫息,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好奇地问:“章鱼丸子那是什么我叫希伯诺亚尔,我可以叫你温吗?”

    “是一种很好吃的东西。”巫息给两人加了个隐身术,一边躲避着过道上横冲直撞的人一边回答,“你觉得难念的话叫我乌西(hespy)也可以,我爸爸一般用中文叫我,不过我猜你很难说准确。”

    头几节车厢已经挤满了人,几个活动门敞开着,男孩们大大咧咧地高谈阔论。巫息拉着希伯艰难地左右突围出人群,在最末尾的地方找到一个空隔间。他走进去环顾了一圈,回头问希伯:“你喜欢哪一边”

    希伯正叮当哐啷地拖着他的大皮箱——他刚把它从人堆里□□,气喘吁吁地回答他:“我想左边。”

    巫息帮他拉了一把,箱底的滚子咕噜一声碾过门槛。“谢谢”希伯松了口气,走到座位上一屁股坐下来。“都说了不要塞这么多。”他抱怨道,“这也太重了。”

    “可能怕你照顾不好自己吧。”巫息老神在在地开口,“你看,你爸爸还是很关心你的。”

    希伯努努嘴:“他才没这个功夫呢。”他有点沮丧地说,“我连他面都见不到,行李都是查查帮我整理的。”

    巫息张张口,爬到希伯对面坐下,脚底悬空。“好吧”他晃了晃小腿安慰希伯“说不定他专门吩咐过没有爸爸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的。”

    希伯却更沮丧了。“不是这样的算了,不要一直谈论我,讲讲你自己吧,云。我听到你刚刚说中文,你是中国人吗?”

    “当然,那么你是英国人”

    “如果你指的是我出生在哪里,我大概不算是。”希伯挠挠头,“我爸爸是在我三岁左右把我从罗马尼亚带回来的,虽然我对那里完全没有印象。”

    “那么你一直住在这里咯”巫息兴奋地问,“你肯定是英国人,除了教授先生,我还是第一次和一个英国本地人说上话呢。”

    他不好意思地把玩着衣袖,“我才学习了几个月,英语不那么好,刚刚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听不懂。”

    希伯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以后还会有很多练习机会的,我们在学校一定有会很忙,有很多东西要学。而且我觉得你其实说的不错啦,一开始总是这样,查查说我学说话的时候也花了很长时间呢。”

    巫息眼睛亮晶晶地看他,“真的你也这么以为”

    “当然,你看起来比我聪明多了,肯定很快就能适应,别担心。”希伯探头四顾,“说起来,你的行李呢?”

    “在这里”巫息露出镯子,“要带的东西太多,先生就把这个给我了。”

    “这是什么”

    “一个装东西的地方。里面很大,可以放下很多很多东西。这个是原来先生用过的,要不是这次出来,我还要好久才能拿到自己的呢。”

    希伯瞪大眼睛,惊奇地看着巫息手上不断出现消失的书本,异常羡慕地说:“你先生对你真好,要是我爸爸也给我一个,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可惜先生说这个东西现在没有人会做了,他也只有几个。”巫息嘟起嘴,“不过黎夏哥哥好像正在学,等做出来了,我帮你向他要一个。”

    “哎呀”希伯握紧拳头高兴得笑眯了眼,“云你真好。”

    巫息脸色薄红,掩饰地拿出一堆零食,“好啦,正好有你在,小叔说要我在路上把这些全吃光,我们分吧”

    希伯有些不好意思,手里却被塞了个点心,他只好试着咬了一口,动作一顿后,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全吃完了。

    “这是你妈妈做的?比查查做的蛋糕还要好吃!”他双眼亮晶晶地看着空位子上那些稀奇古怪的食物,“我可以再要一个吗?”

    “没问题,小叔知道你喜欢吃一定很高兴。”巫息拿起一个椰丝糯米糕慢慢吃着,含糊地开口:“我没有妈妈哒,只有爸爸和爹爹,不过我一般叫先生。这些都是我小叔做的,他做饭可好吃了。”

    “查查做饭其实也很好吃。”希伯也含糊不清地回答他,努力咀嚼着食物,“但是这些我全都从来没吃过呢”

    两只未来的小动物窝在隔间里悉悉索索互相投喂,两颗小脑袋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着,不时发出一阵惊呼。在友好的氛围中,列车已经渐渐驶离了市区,窗外,大片大片的田野上牛羊成群,在车窗上疾速掠过。

    活动门突然刺耳地嘎吱一声,被用力打开了。一个高个女孩跨进来,收起下巴环顾了一下,用盛气凌人的声音说:“级长巡视。”

    她长长的金发垂到腰际,又茂密又滑顺,在阳光下散发着健康的色泽,眼睛是琥珀色的,鼻子小巧而挺拔,皮肤像牛奶一样白。她身上穿了一件款式古典的白色纱裙,踩着黑得发亮的小皮鞋,手里拿着一根小小的乌木手杖,又细又直的长腿被一层薄薄的黑丝袜严严实实地裹住了。

    希伯吓得扔掉了手里的椰蓉糕,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好”

    高个女生皱起眉,看向被胡乱摆放在空位子上的食物,用另一只手在手杖弯头处哒哒磕了磕“你们这没什么事发生吧”她不有人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是安娜塔西亚坎贝尔,三年级的级长,如果你们发现什么特殊情况,就立刻派个人报告给我。级长车厢就在最前头。”她的语气既矜持又傲慢,举起手杖向他们示意了一下方向。临走前又看了眼空位子上的一堆食物,紧皱着眉头对巫息和希伯点了点下巴,板直脊背踩着黑皮鞋飞快地离开了。

    “塔西亚小姐,请等一下!”急切而无奈的声音从过道那边传来,一个身材高大c长相英俊的男生大步跑着经过巫息和希伯身边,对他们歉意地温和一笑,追着安娜塔西亚急匆匆地消失在两人面前。

    巫息和希伯站在空荡荡的车厢门口面面相觑。“你听清她说什么了吗?”希伯一头雾水地问巫息。“好像是什么级长之类的吧”巫息晃了晃脑袋,转身回到座位上坐下,“别管啦,快过来帮我尝尝这个怎么样”他拿起一个花瓣形的点心,“看起来好像很甜。”

    希伯抓了抓茶褐色的头发,把车厢门重新关上,坐到巫息对面接过来咬了一口。“唔,还好。”他咽下去,抓过水壶灌了一大口水“是有一点,我不是很喜欢。”

    这时,从过道上咔嚓咔嚓传来一阵响亮的嘈杂声,一个笑容可掬c面带酒窝的女人再次推开隔间门问:“亲爱的,要不要买车上的什么食品”

    希伯对她举了举手里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糖点心。“好吧”她遗憾地耸肩,“祝旅途愉快,孩子们。”关上门推着车走了,轮子在地板上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渐行渐远。

    “说起来,我很早就想问了。”希伯放下手,目光转向巫息坐上座位后悬空的脚“你真的和我一样大吗?我是说。”他挠了挠头发“你真的确定不是学校搞错了”

    巫息咯咯笑起来,“喔,这个呀,我只是长得比较慢而已,先生说以后就会好的。”

    希伯饱含同情地看着他起码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个头,要知道,他已经算家族里这一辈最矮小的了,连小他一岁的表弟安格鲁都要高上半英寸呢!“别担心,一定还会长高的。”他努力想说点什么安慰一下看起来这个比自己还弱小的新朋友“要知道我们才十一岁呢!”

    巫息歪头看着他,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惊奇又高兴的表情。“你在担心我吗?”他反问道,“真漂亮,谢谢你。”

    希伯一脸茫然。“为什么对我说谢谢”

    巫息对他眨眨眼睛俏皮一笑,精致的眉眼一下子活泛起来,变得格外牵人心神,希伯突然感觉眼前的不是一个矮小的东方小子,而是一个很熟悉的c轻轻唱着吉普赛小调的长发女人。那个女人应该有一头深棕色的茂密长发,丰腴的手臂上套着一圈圈漆黑的手环,她哼歌的时候,头发会摇晃着拂过他面前,仿佛世界都弥漫了一股清甜的芳香。

    “妈妈”希伯神色恍惚地喃喃自语,晃动着身体向前伸出手去。巫息一惊,察觉不对,手指灵活地掐了个诀,大喊他的名字“希伯!”

    希伯浑身一颤,恍如梦醒般两眼迷蒙地看向巫息。“怎,怎么了”他摸了摸脸上的泪痕,“我好像见到我妈妈了。我是在做梦吗?”

    巫息心下懊恼,面上却好奇地问:“你妈妈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希伯的眼神渐渐清晰,“她很漂亮,头发是比我深一点的棕黑色。她还给我唱歌了。”他突然克制不住地站起来,捏紧巫息的肩膀激动地说:“我真的看见她了,她没有抛弃我,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巫息一脸懵逼地看着他放光的眼睛,愣愣张开口啊了一声。

    希伯松开他,向后一下躺倒在位子上,又挣扎着坐起来,魔怔了一样。“我就知道我爸爸是个骗子”他眼泪汪汪地小声呜咽,像只被欺负了的小动物“她明明没有把我丢掉的。”

    巫息不得不掏出更多美味又新奇的食物转移他的注意力,一边磕磕巴巴地安慰他。不一会,希伯嘴里就鼓鼓囊囊塞满了东西,他鼓着脸奋力咀嚼,睫毛还湿漉漉的,眉头也还忧心忡忡地皱着,目光却已经在往剩下那几个碟子上来回扫视了。

    接下来他们都没再说话,车厢里只有吃东西的咀嚼声和移动碗碟发出的细微碰撞声。大约过了十分钟,希伯才吃完最后一口点心,他擦擦嘴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忍不住小小地打了个饱嗝。“梅林啊。”他捂住嘴,脸上微红,尴尬地说“你怎么不提醒我,我居然全部吃完了,这可真是”

    希伯停顿了会,一脸满足地感慨“真是棒极了,要是每天都能吃到这样的大餐就好了。”

    “那很容易”巫息放下手中的书神神秘秘地笑了笑,站起来动手把残渣收拾在一起,“事实上我带了很多,正好我们把它们全部吃完怎么样这样我就能乘机拿到新口味的章鱼丸子了。反正先生说了不够可以问他再要。”

    “好极了”希伯喟叹地说,显得心满意足“对了,你知道自己会被分到哪个学院吗?”他突然问道。

    “学院”巫息疑惑地反问他。

    “你不知道”希伯惊讶地说,巫息摇头。“啊,我忘了你是东方来的,那么你之前完全没了解过霍格沃兹的学院制咯”希伯恍然大悟,兴致勃勃地讲了起来“一共有四个学院,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格兰芬多据说是邓布利多,就是霍格沃兹现任校长的学院;拉文克劳的人都很爱看书,很会动脑筋;斯莱特林大多崇尚纯血——呃,就是和我一样出身巫师家庭的人,他们脾气都怪怪的,不过也就那样。至于赫奇帕奇,我倒是没听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只是人比较多”

    “你怎么知道的”巫息瞪大眼睛,“我们都还没有入学呢。”

    “我爸爸就是个拉文克劳”希伯挠挠头,“他总呆在书房里,家里也到处都是书本。”他鼓起脸,“虽然他没有说过,但我觉得要是我被分进格兰芬多,他肯定会生气的——他老说格兰芬多都是些不动脑子又四肢发达的家伙。”

    巫息跳下座位。“不管哪一个都好。”他嘟囔着瞥了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下来了,火车也在慢慢减缓速度,“只要我们能分在一起。喔——好像到了。”

    过道上传来一群孩子大喊大叫着奔跑的动静,他们沉重的鞋子在火车地板上碰撞出一连串梆梆的声音。希伯走过去拉开门,朝外探头看了一眼。“我们最好把长袍换上。”他回头对巫息说,“我看大部分人都穿上了。”

    于是他们把外衣脱下来,套上了黑色长袍。巫息刚帮希伯扣好皮箱扣子,就听到一个温柔的女声回荡在整辆列车里,“再过五分钟列车就要到达霍格沃茨了,请将你们的行李留在车上,我们会替你们送到学校去的。”

    列车最终停下来了,过道上的人开始推推搡搡向车门涌去。他们在车厢里呆了一会,等人流走得差不多了才再次打开活动门。希伯突然开始紧张起来,扯了扯里衣领口,“我看起来还好吧”他不确定地问。

    “好极了。快走吧,别被他们拉下太远了,我们可没法自己走过去。”巫息催促着。到他们下车的时候,火车上的大部分车厢都已经空了,好在旁边就是乱糟糟的一大群人——先前下来的孩子们都还没有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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