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1.一只宗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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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古英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吵醒。
审神者宿舍的晚上，就算是近侍也进不来结界的。当然，妖怪除外。他们并不受时之政府方面的契约约束。
那么是什么妖怪这么大胆，竟敢打扰我睡觉——
“我回来了。”
“”
哦，原来是你这个垃圾回来了。
毫不犹豫地，古英利落关门。
然后一阵更猛烈的敲击震得门板都在颤，同时传入几日未归的审神者的声音，“开开门啊，我有话要说！”
“明天再说很迟么。”
“迟透了。”
古英皱眉，把他放进房间里。
审神者一进门，就一头扑到古英的床铺上，好半会儿才动弹一下，闷闷的声音比以往要虚弱不少，“我简直不敢相信。”
哦，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古英到一边去给自己倒杯水，顺便问道：“喝水么。”
“不喝。”
古英便端着自己的茶杯跪坐在床铺边，小啜一口后，他想了想把茶杯放在地板上，倾身点燃香烛，静静地等着下文。
即使已经是现代社会，而古英也熟悉电器，但他更喜欢一些过去的东西。尽管有没有光照对他的视力并没有影响，草木本来就是不需要眼睛的。
这边审神者似乎在整理思路，他慢慢地蜷成一团，脸埋在被子里，“就像是小说一样。我回家，但只看到几个远房亲戚。他们说，我的家人前夜受到了袭击——身亡。”
他说的很简洁，像是转述谁的话。
但这是他自己的悲痛。
烛花噼啪作响，香泪流进灯座里凝固，而蜡烛因此站得更稳。
古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这种情况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也不记得多少次了，每每有人说自己的亲人或挚友不在人世了，古英心底顶多只有一丝丝波澜。
或许在最初，他也有过为之悲伤的同感。
但他是妖怪啊，活了很久。他身边相熟的人类换了一拨又一拨，甚至连同类也有不少消逝在过去。
还会包括古桔。
人的生老病死是常态，妖怪与人类，就好比人类与猫狗之类的动物——甚至是微生物。
“您很难过么。”古英问。
“那是当然的吧。”审神者说，他探出一双眼睛来，“你怎么会这么问。”
古英默然不语，审神者等了会儿，又有些不自在地把脸埋回被子里，“嘛，会这么问也不奇怪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看看。我可以感知到不同人的灵力，或许有些帮助。”古英说完，才想到后面的，“听起来您应该不知道凶手是谁吧。”
审神者立马激动地爬起来，“我确实不知道。现在就走吗？”
“”
啧，总感觉这个垃圾就在等着我那句话。
古英让审神者在门外等候，先换了符合现世的常服，然后又仔细检查了房间里的布置，才算是做好出门准备。
“我还以为你在化妆呢，这么久。”审神者打了个哈欠。
“少废话。”
两人走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夜风凉。审神者搓搓肩膀，觉得气氛挺凝重的，就想说点什么缓和缓和，“最近听你讲话，都很少有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为什么？”
“有么。”古英感到奇怪。
“你看，你的问句都是陈述句的语气。”
“省力。”
“”审神者呛住，“啊，原来如此吗。”
结果，空气又冷下来了。
审神者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在他又一次回到家宅，纷繁的记忆涌过脑海，他的悲伤也没有如约到来。
“他们在楼上。”
古英原以为他说的是远房亲戚，但走上楼梯，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四具冰棺陈列在室内，既没有人看守也没有花圈环绕，就那样互相依偎着。
“我的父母和祖父母。”审神者说，人只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也不看里面。
“”古英看了他一眼，就信守承诺，施术回现曾经出现过的人类灵力。
虽然说来很抱歉，古英的确是在得出结果的一刹那产生了欣喜的心情。
这里的灵力，和白天捡到的那些刀剑上的灵力是十分相似的。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的谦虚说法。
“看起来我得继续帮您了，今日我刚好发现了一些和这个人有关的东西，正准备深入调查。”古英收手，一室的朦胧光点渐渐消散，黑暗又要笼罩这里。
在这里，没有特意放轻的脚步声能听得分外清晰，古英回头，目光悲悯地看着这一幕：
靠着门框的黑发的青年在光晕里显得狼狈而无措，他终究是要面对现实。冰棺里是他的亲人，这不是小说。
阴阳师不是一个好玩的游戏，不代表着悠闲的非日常，而是一个无法用法律约束的群体。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是妖怪的报复，会不会是同行的背叛。
“过去我们是一个辉煌的家族，最有名的一位阴阳师拥有一群忠心的式神。其中，大妖青行灯承诺将守护他的后人。”审神者悲戚地注视着冰棺，“但我们渐渐远离了有着阴阳师与妖怪的世界，而四散的族人也分散了虎视眈眈的人们的注意。本来一切都可以维持和谐，直到我的无理取闹。我非要去当阴阳师，满脑子的少年漫画。现在可好了，真的就跟少年漫似的”
“那时候您不知道青行灯这事么。”
“不知道。”审神者眼眶红红的，但没有落泪，“父母极为宠爱我，什么家族故事都是无所谓的。”
“您现在的上级是旧识么。”
话题突然转变，审神者愣了一下，应道：“是的。”
“明日去找他。”古英说道，“我有事要说。”
“嗯他可以信任。”审神者憋出这句来。
古英又看了一眼冰棺，而星点微光只能让人看到它的一点点轮廓。那从走廊外偷溜进来的光只能照到光滑的地板，无法让人看清室内的景象。
“你不看看么。”
见古英走出门，审神者直起身子，锁上这扇门，语气平淡地说：“有时间再看吧。”
对此，古英不发表评论。
次日，两人掐着点到达时之政府楼，找到审神者的直属上级。
“上一任的去处？这个我实在不知道，不过据说是被带回本家了。”审神者上司山道君说道，“说起来织田，你的那座本丸我后来查了一下，是三手的。”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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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神者宿舍的晚上，就算是近侍也进不来结界的。当然，妖怪除外。他们并不受时之政府方面的契约约束。
那么是什么妖怪这么大胆，竟敢打扰我睡觉——
“我回来了。”
“”
哦，原来是你这个垃圾回来了。
毫不犹豫地，古英利落关门。
然后一阵更猛烈的敲击震得门板都在颤，同时传入几日未归的审神者的声音，“开开门啊，我有话要说！”
“明天再说很迟么。”
“迟透了。”
古英皱眉，把他放进房间里。
审神者一进门，就一头扑到古英的床铺上，好半会儿才动弹一下，闷闷的声音比以往要虚弱不少，“我简直不敢相信。”
哦，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古英到一边去给自己倒杯水，顺便问道：“喝水么。”
“不喝。”
古英便端着自己的茶杯跪坐在床铺边，小啜一口后，他想了想把茶杯放在地板上，倾身点燃香烛，静静地等着下文。
即使已经是现代社会，而古英也熟悉电器，但他更喜欢一些过去的东西。尽管有没有光照对他的视力并没有影响，草木本来就是不需要眼睛的。
这边审神者似乎在整理思路，他慢慢地蜷成一团，脸埋在被子里，“就像是小说一样。我回家，但只看到几个远房亲戚。他们说，我的家人前夜受到了袭击——身亡。”
他说的很简洁，像是转述谁的话。
但这是他自己的悲痛。
烛花噼啪作响，香泪流进灯座里凝固，而蜡烛因此站得更稳。
古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事实上，这种情况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了。
也不记得多少次了，每每有人说自己的亲人或挚友不在人世了，古英心底顶多只有一丝丝波澜。
或许在最初，他也有过为之悲伤的同感。
但他是妖怪啊，活了很久。他身边相熟的人类换了一拨又一拨，甚至连同类也有不少消逝在过去。
还会包括古桔。
人的生老病死是常态，妖怪与人类，就好比人类与猫狗之类的动物——甚至是微生物。
“您很难过么。”古英问。
“那是当然的吧。”审神者说，他探出一双眼睛来，“你怎么会这么问。”
古英默然不语，审神者等了会儿，又有些不自在地把脸埋回被子里，“嘛，会这么问也不奇怪吧。”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去看看。我可以感知到不同人的灵力，或许有些帮助。”古英说完，才想到后面的，“听起来您应该不知道凶手是谁吧。”
审神者立马激动地爬起来，“我确实不知道。现在就走吗？”
“”
啧，总感觉这个垃圾就在等着我那句话。
古英让审神者在门外等候，先换了符合现世的常服，然后又仔细检查了房间里的布置，才算是做好出门准备。
“我还以为你在化妆呢，这么久。”审神者打了个哈欠。
“少废话。”
两人走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夜风凉。审神者搓搓肩膀，觉得气氛挺凝重的，就想说点什么缓和缓和，“最近听你讲话，都很少有情绪波动比较大的时候，为什么？”
“有么。”古英感到奇怪。
“你看，你的问句都是陈述句的语气。”
“省力。”
“”审神者呛住，“啊，原来如此吗。”
结果，空气又冷下来了。
审神者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在他又一次回到家宅，纷繁的记忆涌过脑海，他的悲伤也没有如约到来。
“他们在楼上。”
古英原以为他说的是远房亲戚，但走上楼梯，才意识到自己错了。
四具冰棺陈列在室内，既没有人看守也没有花圈环绕，就那样互相依偎着。
“我的父母和祖父母。”审神者说，人只站在门口，靠在门框上，也不看里面。
“”古英看了他一眼，就信守承诺，施术回现曾经出现过的人类灵力。
虽然说来很抱歉，古英的确是在得出结果的一刹那产生了欣喜的心情。
这里的灵力，和白天捡到的那些刀剑上的灵力是十分相似的。当然，这只是以防万一的谦虚说法。
“看起来我得继续帮您了，今日我刚好发现了一些和这个人有关的东西，正准备深入调查。”古英收手，一室的朦胧光点渐渐消散，黑暗又要笼罩这里。
在这里，没有特意放轻的脚步声能听得分外清晰，古英回头，目光悲悯地看着这一幕：
靠着门框的黑发的青年在光晕里显得狼狈而无措，他终究是要面对现实。冰棺里是他的亲人，这不是小说。
阴阳师不是一个好玩的游戏，不代表着悠闲的非日常，而是一个无法用法律约束的群体。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下一秒会不会是妖怪的报复，会不会是同行的背叛。
“过去我们是一个辉煌的家族，最有名的一位阴阳师拥有一群忠心的式神。其中，大妖青行灯承诺将守护他的后人。”审神者悲戚地注视着冰棺，“但我们渐渐远离了有着阴阳师与妖怪的世界，而四散的族人也分散了虎视眈眈的人们的注意。本来一切都可以维持和谐，直到我的无理取闹。我非要去当阴阳师，满脑子的少年漫画。现在可好了，真的就跟少年漫似的”
“那时候您不知道青行灯这事么。”
“不知道。”审神者眼眶红红的，但没有落泪，“父母极为宠爱我，什么家族故事都是无所谓的。”
“您现在的上级是旧识么。”
话题突然转变，审神者愣了一下，应道：“是的。”
“明日去找他。”古英说道，“我有事要说。”
“嗯他可以信任。”审神者憋出这句来。
古英又看了一眼冰棺，而星点微光只能让人看到它的一点点轮廓。那从走廊外偷溜进来的光只能照到光滑的地板，无法让人看清室内的景象。
“你不看看么。”
见古英走出门，审神者直起身子，锁上这扇门，语气平淡地说：“有时间再看吧。”
对此，古英不发表评论。
次日，两人掐着点到达时之政府楼，找到审神者的直属上级。
“上一任的去处？这个我实在不知道，不过据说是被带回本家了。”审神者上司山道君说道，“说起来织田，你的那座本丸我后来查了一下，是三手的。”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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