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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初识妫芸,知晓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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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夭夭走上前,站在芸姬的身后,轻生叫道:“芸姬?”

    那女子闻声站了起来,低着头转身,跪地叩头,对着夭夭行了个标准的秦国礼节,随后不卑不亢的说道:“见过魏夫人。”

    夭夭见状赶快扶起她,说道:“不必多礼!你怎知本宫就是魏姝?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和亲大典上你见过我,对吧?”

    妫芸依旧低着头,轻微的摇了摇头,说道:“妫芸身份低微,去不得如此盛大的典礼!方才转身时,余光瞟见你头戴凤凰钗,偌大的秦宫,有资格让大王赏赐凤凰钗的,也只有受尽宠爱,风头正盛的魏国和亲公主魏夫人了吧。”

    夭夭笑着点点头,道:“你很聪明!”

    “多谢夫人夸奖,跟夫人相比,嫔妾只是沙砾之身!”妫芸依旧低着头回答道。

    夭夭见妫芸如此规矩,便说道:“你跟本宫说话不用如此谨慎,我听得很累!”

    “夫人错了,在这危机四伏的咸阳宫,若再不谨慎小心些,像嫔妾这样无依无靠的,活不到现在!”

    “芸姬,你抬起头来,直视本宫!”

    “嫔妾相貌丑陋,恐吓着夫人。”

    “无妨!”

    妫芸慢慢抬起头,看着桃夭夭的眼睛。

    桃夭夭见着那张脸,那双眼睛,心猛地一揪,蹙起了眉。

    那双眼睛跟桃夭夭的简直一模一样!

    一样的清冷,一样的深不见底

    桃夭夭一直认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她相信自己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她能看透嬴政,看透傲天,看透魏姝,看透成蟜,却唯独看不透她面前的芸姬!她看不透她的内心,猜不到她在想些什么!除了那双桃花眼,芸姬的鼻子,嘴巴,脸型,竟出奇的跟桃夭夭有七八分相似

    而且,她和她,年纪相仿,身材相仿,甚至身高都和她一样!

    但,有些遗憾的是,她的左脸颊有一处大约一个拇指长的疤痕,很是显眼。

    “啊!”粉蕊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妫芸见魏姝竟跟自己长的如此相似,也出了神,听到粉蕊叫声后,低下头恭敬说道:“夫人恕罪!嫔妾吓到夫人了!”

    夭夭摇了摇头,握上她的手温柔道:“你并未吓到我,若没有脸上那道疤痕,你也定是个美人儿!五年前,你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芸姬低头不语。

    夭夭也不便多问,便转身欲走。

    “你爱他吗?”

    芸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谁?”夭夭回过头来,明知故问道。

    “你爱大王么?”芸姬仰头问道。

    “后宫里的女人谁不爱他?谁不倾慕他?他是我夫君,我的天,我的一切,我当然爱他!难道你不爱他么?”

    芸姬凑到夭夭耳旁轻声道:“你跟别的女子不一样,我看的出来,你骨子里有后宫女人没有的骄傲和自信,让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随后她又后退一步阴笑说道:“你有一双和我一样,也和她一样清澈的眼睛。我们两个都是她的替身!是她的替身!”

    “谁的替身?”

    “夫人,你别听这疯女人胡说!我们快些离开吧!”粉蕊拉着夭夭的袖子说道。

    “哎呀,夫人,我们快走吧。一会儿让大王看见,不会骂您,会骂我的!”

    夭夭刚想追问,便被粉蕊给硬推走了。

    “魏姝!伴君如伴虎!你要知道,也许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日!”啊哈哈哈

    身后凄厉的惨笑让夭夭浑身起鸡皮疙瘩。

    夭夭走后,芸姬喃喃道:“谁的替身?呵!不是人!是一只狐狸!我们都是一个畜牲的替身!”

    夭夭走了好远,转头对粉蕊说道:“从今天开始,本宫的吃穿用度分芸八子一半!”

    “什么?夫人你”粉蕊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夭夭。

    “不必多言!”夭夭命令道。

    “诺”粉蕊低头应道。

    夜晚,回梦阁内

    夭夭在桌子旁认真的看着书,粉蕊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将茶点放到桌子上,便坐到夭夭身边,拄着下巴,盯着夭夭看。

    夭夭也不理她,自顾自的看书。

    过了一会儿,夭夭看着书说道:“有什么话就说!憋着不难受啊!”

    粉蕊立刻坐好,认真问道:“夫人,你究竟为何要帮那芸姬啊?整个咸阳宫都不待见她,就连大王也讨厌她,你干嘛要淌这趟浑水啊?我想了一天都没想明白。”

    夭夭翻了翻书说道:“我并不觉得是在淌浑水啊。同是困在后宫的可怜女人,又都是大王的姬妾,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嘛!”

    “可她是疯子!”

    “一个如此谨慎小心的人,怎么会是疯子?我想,她今天跟我说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就算她真是疯子,我也会帮她,比起那些心思多的正常人来说,我更喜欢跟疯子交朋友!”

    “朋友?您还想跟她成为朋友?疯了疯了!夫人,大王可是讨厌她至极,整个后宫都知道,你就不怕大王迁怒你啊!再影响你在宫中的地位!”

    夭夭放下书,轻轻一笑,瞅着粉蕊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若处处在乎这些,那这一天也不用干别的了,光去谋划如何跟别的女人争宠,如何守住这份宠爱,那样活的多累啊!粉蕊,你知道的,我孤身一人嫁进秦宫有多不易,所以我急需要一个朋友,能跟她推心置腹的,谈笑说话的,可在这宫中,别的女人都恨我入骨,唯有妫芸一人肯跟我说真话,所以我愿意帮她,不为别的,就是觉得跟她投缘!你明白么?”

    “可,夫人,万一有一天大王不要你了,你可就真变成第二个芸姬了。”

    “这个我想过了!现在的我有大王陪伴,什么都不怕,可一旦有一天大王对我厌倦了,不需要我了,我就想办法逃走!”

    “你想逃去哪?”嬴政的声音突然传来,吓了夭夭和粉蕊一跳。

    夭夭和粉蕊忙站起身,粉蕊跪地叩头,对着嬴政行了一礼,道:“参见大王!”

    夭夭微微福了福身,随后抱怨道:“你是猫么?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若寡人出了声音,就不会听到你胆子居然这么大,还想逃走!”

    嬴政看向粉蕊,道:“你先下去吧!”

    粉蕊瞅了一眼嬴政,恭敬答道:“诺!”

    “听说,你今天见到芸姬了?”

    “嗯,我看她跟臣妾年龄差不多,就与她聊了几句。”

    “她没吓到你吧?”

    “怎么会!我在你心里,胆子就这么小啊,不过脸上有一道疤而已,还不至于吓到我,而且”夭夭瞅了瞅嬴政。

    “而且什么?”嬴政饶有趣味的期待着她的下句。

    “而且,她以前应该也是个美人,不然,大王也不会纳她为妃,对么?”

    嬴政笑笑说道:“你们两个很像!”

    “是很像!相貌,身材,简直一摸一样!尤其这双眼睛!”夭夭就这样一直盯着嬴政。

    “你都听说什么了?”

    夭夭回过头,瞅向别地,说道:“没听说什么,就是很好奇,她脸上的疤,还有,大王和她以前的事。”

    “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夭夭点点头,搂着嬴政的胳膊,仰头看向嬴政说道:“你既然不想让我知道,那臣妾就不知道!你是我夫君,我听你的!”

    嬴政刮了刮夭夭的鼻子,轻轻一笑,说道:“在我心里,妫芸跟你比不了!这宫里的任何女人都跟你比不了!你聪慧机敏,你善解人意,你总是能在我最困惑的时候给我最好的建议。姝儿,寡人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我是君王,日后肯定会不得已的收纳很多个妃子,但是从此以后,三千池水,我只取你一瓢饮!”

    “你说真的?”

    “当然,寡人一言九鼎!”

    夭夭笑着,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的衣服。

    可,到了最后,他食言了,这个千古一帝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食言

    桃夭夭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不过说真的,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一定会走的!你可别指望我像你其他女人那样,每晚等着你,盼着你,守着你!我的野心很大,要的只是爱我一个人的夫君!如果你不能,我迟早会逃的!”

    “你若走了,天涯海角,我也定去寻你!”

    “那我就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天下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这个世界上没有地方是我找不到的!”

    “你可别太自信。如果有一天你真负了我,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后悔?怎么后悔?杀了我么?”

    桃夭夭笑着说道:“嘿嘿,目前不排除这个可能!”

    突然,嬴政横抱着夭夭,抱上了床,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好狠毒的女人!我不会给你机会离开我的,你还要给我生好多,好多个小孩儿呢!”

    桃夭夭闻言微微一笑,心道:‘有一个地方,你一辈子都不会找到的,嬴政。’

    最后,她的确让他后悔了!可却丝毫没有伤他半分!

    因为她和他一样心怀天下苍生,黎民百姓!而百姓绝不能没有秦王政!

    还因为,她爱他,从始至终,一直未变,至死不渝!

    即便这份感情经常被怀疑,可每一次的关键时刻,它都会被展现出来。

    此时,狐仙洞

    魏姝醒来后又休息了几日,只觉得浑身精力充沛。她并不知道自己的病是如何好的,但她也猜到了七八分。

    又是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魏姝休养的时候闷坏了,这么好的天气,她怎么会错过呢,她招来几个婢子,在君府的草坪上放风筝,嬉戏打闹。

    魏姝以前是人类的时候,从来都是含胸驼背,尽力的维持着皇家风范,自己就算再累,也要顾及着体面,就这样悲哀的活了十几年。可自从,成了桃夭夭后,拥有了桃夭夭的回忆后,她突然喜欢上了这与世隔绝的地方,这里的狐狸都没有阴谋诡计,她轻松的很。

    君傲天在背后默默的看着这个姑娘,心道:‘现在的她真是跟以前的夭夭越来越像了。’

    魏姝突然瞧见了君傲天,扔下风筝,跑到他面前说道:“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身子好点儿没有。”

    魏姝转了一圈,说道:“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谢谢你为我寻药!”

    君傲天摇摇头,说道:“你我夫妻不必客气。你真正该好好谢谢的,不是我。”

    “我知道的,有机会,我会亲自跟她道谢的。”

    君傲天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良久,说道:“那你好好玩吧,累了就让婢子送你回去休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刚想转身。

    魏姝便拦道:“傲天!今天我会去见狐王,不,是父王!你不一起么?”

    君傲天看着她那期待的神情,有些愧疚道:“你嫁于我多年,这几年的生命对于狐仙来说,只是沧海一粟!你第一次见狐王,要小心些,别被他发现!”

    魏姝沉下眸子,失望说道:“我知道。”

    君傲天点头,道:“那就好。”

    说完,君傲天就走了。留给魏姝的又是一个潇洒的背影。

    魏姝死死的盯着那背影喃喃道:“我魏姝这辈子对你样样不差,你若不珍惜,我也绝不会缠着你,这大好的时间,我才不会浪费在一个不喜欢我的人身上!”

    君傲天有句话说的没错。魏姝的确跟桃夭夭很像!她们骨子里的骄傲和倔强,任谁都磨灭不掉!她们不惧权势,不求富贵,只要自由和心安!

    雨夜,雷电交加,轰鸣声不绝于耳。

    夭夭穿着白色锦料睡衣,在床榻上紧了紧被,缩在一个角落,她从小就怕打雷,三百年来从未变过。

    雨越下越大,雷越来越响,闪电越来越亮,夭夭也越来越害怕,怕的要哭出来了。

    夭夭带着哭腔道:“如果母后活着就好了!娘,女儿好想您!”

    一个尖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大王驾到”

    还没等夭夭反应过来,嬴政就推门而进了,浑身已经湿透了。

    夭夭赶紧下床,帮嬴政脱起衣袍,边给他脱衣边问道:“都这么晚了,大王怎么来了?”

    其实,夭夭心里高兴的很,他在,就安稳了!

    很快嬴政便露出黑色真丝睡衣,拉着夭夭的手坐在床上说道:“你我夫妻多年,你怕雷我还不知道么,我担心你!”

    夭夭握紧嬴政的手,心疼道:“你的手怎的这样冰?”

    “没事儿,大概凉着了,不会有大碍的。”嬴政安慰道。

    夭夭冲门外喊道:“粉蕊,快去端盆热水来!”

    “诺。”

    “寡人真的没事。”嬴政对着夭夭言道。

    “您是一国之君,有事的话岂非是臣妾罪过!”

    嬴政无奈的笑了笑道:“好吧。都听你的。”

    这时,粉蕊端了盆水进来。

    “放地上吧!给大王烫烫脚,去去寒气。”夭夭吩咐道。

    “诺”

    粉蕊把水放到嬴政面前,跪下作势要伸手脱他鞋袜,嬴政往后躲了躲。

    还未等嬴政说什么,夭夭便开口说道:“粉蕊,不用你伺候大王,这么晚了,你去休息吧!”

    粉蕊犹豫了一下,很快便说道:“奴婢告退。”

    夭夭点点头,粉蕊关上门就出去了。

    “你是不是吃醋了?”嬴政邪笑的问道。

    “那是粉蕊,我吃什么醋!我是看你不愿意让她伺候你,才让她出去的,你要是愿意,我在把她喊回来。”

    夭夭正欲走向门外,嬴政连忙阻止道:“别!寡人不要她,就要你!”

    夭夭得意笑笑,蹲下身来,给嬴政脱下鞋袜,边洗边问道:“今天奏章很多么?怎么这么晚才来?”

    嬴政闭上眼睛,疲惫说道:“奏章不多,就是有一事困扰着我!”

    “何事?能否跟臣妾说说?”

    “吕不韦的事!”

    “吕不韦不是已经发配河南封地了么?”

    “他是去了河南封地,可今日寡人派在他身边监视的暗卫来报,他和许多朝中大臣依然有联系,甚至有几个偷偷去河南见了吕不韦!他曾经权倾一时,势力庞大,一时之间,无法全部铲除,寡人怕”

    “哦!臣妾明白了!大王是怕吕不韦有朝一日,东山再起,又会成为你的眼中钉肉中刺?”

    嬴政点了点头。

    “那大王想杀了他么?”

    嬴政猛地睁开眼。

    “你想杀了他,对么?”夭夭仰头问道。

    她必须要搞清楚嬴政的心,这样她才可以让嬴政消除对吕不韦的怀疑,世上没有父亲会伤害自己的儿子!她不能让他成为人尽可夫的杀父逆子!

    嬴政缓缓说道:“知寡人者,魏姝也。我曾经的确动过这个念头!”

    “那现在呢?”

    “姝儿,寡人想问你一个问题,不对,是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夭夭给嬴政擦了擦脚,又净了净手,坐到嬴政旁边,认真道:“你说!”

    “父亲和江山,哪个更重要些?”

    夭夭心中一惊,良久不语。

    原来他早就知道!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吕不韦就是他的生身父亲!

    是自己太笨了!

    嬴政是谁?他这么聪明,什么事能瞒住他啊!

    “姝儿?”

    夭夭一笑,靠在嬴政怀里,说道:“如果,你因为江山而要杀掉一切对你有威胁的人,包括自己生身父亲的话,那么你即便得到了天下之主的王位,你也不会是一个好的君王!甚至可以说,你不再是嬴政了,而是一个残暴不仁的魔鬼!”

    嬴政勾了勾嘴角道:“你继续说。”

    “其实你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不是么?父亲和江山,江山和父亲,你先说的父亲,在你心里,父亲更重要些。你不会杀他,也不会让他成为阻碍自己大业的绊脚石!”

    嬴政眯了眯眼睛,目光冷冽。

    他摸了摸夭夭的头发道:“这天下的女人,敢这么跟寡人说话的,只有你!这么揣度一个君王的心思,什么都不怕!”

    “难不成,你想治我罪啊?我可是为你出谋划策的魏夫人!”

    嬴政笑笑答道:“朝中任何一个大臣,甚至寡人的母后,都不及你了解我。我该庆幸,你是我的女人。不然,你若是个男人,这么聪明,我肯定不会留你在身边的!”

    “你会杀了我吗?”

    “会!寡人不会给你机会,让你成为我的敌人和我的身边人!”

    夭夭耳边响起嬴成蟜的话:“他不会允许这样聪明的女人做他的枕边人的!”

    夭夭心道:“成蟜真的很了解他的兄长!”

    嬴政接着道:“不过,你觉得怎么处理吕不韦合适呢?”

    “大王既然不想杀他!那就将他迁到蜀地吧!那儿虽苦些,远些,可衣食住行还是不成问题的。”

    “是个好主意!”

    “那臣妾可不可以求个恩典。”

    “那么客气干什么!你说就是了。”

    “这旨意,我想亲自前往河南去颁!”

    嬴政搂着夭夭躺下,问道:“你是为了母后吧?”

    夭夭点点头,道:“臣妾问过太后娘娘,吕不韦是她此生最牵挂的人,臣妾想替太后送送他,而且,吕不韦一生为秦国无私的贡献和付出,也算是个英雄人物!臣妾相信,他日后肯定会名扬千古,流芳百世的。”

    “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我对你也有信心!你将来,也定是个了不起的王!”

    嬴政搂紧夭夭,说道:“寡人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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